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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得萨档案-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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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鼠夹似的嘴,一对苍白的眼圈发红的眼睛,直瞪瞪地望着他,黑色的衣领上带着银
  色闪电的标志。过了一会儿,他低声骂了一句“你这臭狗屎”,就捏住照片一角凑
  到桌上的蜡烛上。等照片烧成灰烬后,他把它捏碎在铜灰碟里。他不再需要它了,
  他一看到那张脸就能认得了。
  彼得·密勒付了餐费,扣上上衣纽扣,走回旅馆。
  在差不多同一个时间里,毫无收获的狼人正在向麦肯逊发火。
  “他妈的!他怎么可能失踪?”敖德萨的头头咆哮起来,  “他不可能从地面
  上消失,他不可能跑到天上去。他的汽车在德国应该说是显眼的一种,半哩外就看
  得出来。你找了整整六个星期,现在你能告诉我的只是找不着他……”
  麦肯逊等着他把火发够了。  “可是事实如此,”他最后指出说,  “我已经
  查出了他在汉堡的公寓住所,冒充是密勒的朋友拜访过他的女朋友和他的母亲,也
  和他的同事进行了接触。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车子一定是放在
  某处的一个车库里。他一定是转到地下去了。他从伦敦回来离开科隆飞机场停车处
  后就向南去了,线索就到此为止。”
  “我们必须找到他,”狼人重复说,  “不能让他接近这位同志。那样就糟了。”
  “他会出现的,”麦肯逊很有把握地说,  “他迟早得露面的。那时我们就可
  以找到他了。”
  狼人对这位职业猎人的耐心推论作了一番思考。他慢慢地点了点头;  “很好。
  我要你住得靠我近一点,就在这个市内找个旅馆住下,等他出来。你靠我近一点,
  找你也方便……
  “对,先生。我在市内找好了旅馆就给你挂电话,你任何时候都能找到我。”
  他向他的上级说声“晚安”,走了。
  第二天早上快到九点钟的时候,密勒来到那所房子前面,按了一下擦得油光锃
  亮的电铃。他必须在那个人出去工作之前见到他。一个女仆打开门,把他引进起居
  室,再去请她的主人。
  十分钟后,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走进房间。他头上长着普通的褐色头发,两鬓
  各有一簇银白色的络腮胡,举止沉着而文雅。室内家具摆设也显出他趣味高雅,收
  入丰裕。
  他眼睛盯着这位不速之客,不动声色地打量一下他身上穿的劳动者的便宜裤子
  和外套。
  “你有什么事吗?”他平静地问。
  客人在这个陈设豪华的房间里明显地感到困惑和不自在,“哦,博士先生,我
  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来吧,”那个敖德萨的人说,  “我想你是知道的,我的事务所离这儿并不
  远。也许你应该到那儿去,和我的秘书约一个时间。”
  “嗯,其实我不是为了业务关系来找你帮忙的。”密勒说。他开始用汉堡和不
  来梅一带劳动人民的方言讲话。他明显地感到手足无措。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就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先生,有人建议我来找你,我把他写的一封介绍
  信带来了。”
  这个敖德萨的人一句话没说,拿起信就拆开,很快地看了一遍。他稍稍有点紧
  张,从那张信纸上抬起眼睛死劲地盯着密勒:“明白了,柯尔布先生。你最好还是
  坐下吧。”
  他指了指一张靠背椅,自己则坐到安乐椅上。他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密勒
  有好几分钟之久。突然问,他大声问:“你刚才说你姓什么?”    “柯尔布,先
  生。”
  “名字呢?”
  “罗尔夫·根塞,先生。”
  “你有什么证件吗?”
  密勒似乎感到为难,“我只有驾驶执照。”
  “请你给我看看。”
  律师——这是他的职业——伸出手来,密勒不得不从椅子上站起身把驾驶执照
  交到他手中。那人拿到执照,把它打开,细细琢磨它的内容。他瞧了密勒一眼,把
  脸孔和照片对照一番。它们是一致的。
  “你的生日是哪一天?”他突然大声问。
  “我的生日?哦,六月十八日,先生。”
  “哪一年,柯尔布?”
  “一九二五年,先生。”
  律师又把驾驶执照琢磨了几分钟。“你在这儿等一等。”
  他突然说,站起来就走。
  他穿过房子,进入房子后半部作为他事务所的那块地方,那儿有门供委托他诉
  讼的人从后面一条街出入。他直接走进办公室,打开墙壁上的保险柜,取出一个厚
  厚的本子,一页一页地翻阅。
  他偶尔听说过约希姆·艾伯哈特这个名字,却从来没见过面。他不能完全肯定
  艾伯哈特在党卫军中的最后军衔是什么。那本书证实了这封信。约希姆·艾伯哈特
  是一九四五年一月十日被提升为部队党卫军上校的。他又翻了几页,核对柯尔布的
  情况。同姓的有七个,但名叫罗尔夫·根塞的只有一个。一九四五年四月是上士,
  生于一九二五年六月十八日。他把本子合起来,放回原处,把保险柜锁好,然后穿
  过房子,回到起居室。他的客人仍然局促不安地坐在靠背椅上。
  他又坐下:  “我不大可能帮助你。这你是明白的,是吗?”
  密勒咬了一下嘴唇,点点头:  “我没有地方可去了,先生。当他们开始追捕
  我的时候,我向艾伯哈特求救。他给我这封信,让我来找你。他说,如果你不能帮
  助我,那就谁也帮不了啦。”
  律师坐在椅子上,往后一靠,仰视着天花板。  “我觉得奇怪,如果他要和我
  谈话,他为什么不先打个电话给我。”
  他颇有所思地说,然后他明显地等着答话。
  “也许他不想在电话里谈这样的事情。”密勒满怀希望地提示说。
  律师傲慢地瞧了他一眼,  “那是可能的,”他简短地说,  “你最好告诉我,
  首先你是怎么招来这个麻烦的。”
  “哦,是的。好先生,我是说,我被这个人认出来了。
  后来他们说,他们就要来抓我。所以我跑出来了,不是吗?
  我是说,我只好跑出来了。”
  律师叹了一口气,  “从头说起,”他厌倦地说,“谁认出你了,认出你什么?”
  密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吧,先生。我原来住在不来梅,在那儿生活,在
  那儿干活,一直到出事的那一天,都是给艾伯哈特先生干活的,在面包房里。哦,
  大约四个月前,有一天,我正在街上走,突然得了急病,我感到特别难受,肚子痛。
  反正我一定是昏过去了,晕倒在人行道上。他们就把我送进医院。”
  “哪个医院?”
  “不来梅陆军医院,先生。他们作了一些化验,说我得了癌,在肠子里。我想
  就是那个病,懂吗?”
  “通常就是那种病。”律师冷淡地说。
  “是啊,我也是那么想的,先生。好在病还只是初期,发现得早。反正他们让
  我吃药,不给我动手术。过了一些时候,病情就逐渐好转。”
  “依我看,你真是个走运的人。这些跟被人认出来又有什么相干呢?”
  “哦,就是这个医院的看护兵,懂吗?他是犹太人,老看着我。每当他值班时,
  他的眼睛总是盯着我。那是一种奇特的眼光,懂吗?我给搞得烦透了,就是他老看
  着我的那付样子,就那么一付“我认识你”的表情。我并不认识他,但总觉得他认
  识我。”
  “继续讲下去。”律师显得越听越感兴趣了。
  “大约一个月前,他们说我可以转院了,接着就把我转到一个疗养所去。那里
  的费用是由面包房的雇员保险基金支付的。哦,在我离开不来梅陆军医院之前,我
  想起来了,我说的是那个犹太看护兵。我花了好几个星期才回忆起来,他是伏洛森
  堡的一个囚犯。”
  律师唰的一下挺直身子,“你在伏洛森堡呆过?”
  “是的,我正要告诉你,不是吗?我是说,先生,就从那时起,我记起了这个
  医院看护兵。我在不来梅医院找到了他的名字。我们在伏洛森堡绞死了图谋杀害元
  首的卡纳利斯海军上将和其他军官后,一帮奉我们的命令去焚尸的犹太人囚徒里就
  有他在内。”
  律师又注视着他:“你参加了对卡纳利斯等一伙的处决?”
  密勒耸耸肩膀,“行刑队是我指挥的,”他直截了当地说,“哦,他们都是叛
  徒,不是吗?他们想要谋杀元首。”
  律师笑了笑:  “我亲爱的朋友,我不是在责怪你。他们当然都是叛徒,卡纳
  利斯甚至给盟军送过情报。那些陆军猪猡从将军开始全是叛徒。我真没想到会遇见
  处死他们的人。”
  密勒怯懦地露齿一笑:“问题是,警察就为了这件事要逮捕我。我的意思是说,
  干掉犹太人是一回事,可是现在好多人说卡纳利斯和那一伙——说他们都是什么英
  雄。”
  律师点点头:  “是啊,德国现政权肯定要和你为难的。
  你再继续讲你的事。”
  “我转到疗养所去以后,再也没见到那个犹太看护兵。上个星期五,我在疗养
  所接到一个电话。我以为是面包房打来的,但是对方不肯报姓名,只是说他能够了
  解正在发生的情况,有人已把我的情况通知路德维希堡的那些猪猡,正在准备拘票,
  要逮捕我。我不知道他是谁,不过从他的口气听来,他似乎颇有根据,是一种官方
  人士的声调。你懂得我说的意思吗,先生?”
  律师点头表示已经听懂:  “很可能是一个在不来梅警察部队中的朋友。你怎
  么办呢?”
  密勒好象很惊讶的样子;  “哦,我逃了出来,不是吗?
  我自动出院。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没回家,怕他们在家里等着我。我甚至没
  去取那辆停在我房子前面的“沃尔克斯瓦根”。星期五夜里我没敢回家,到星期六
  我才想了个主意。
  我到老板艾伯哈特先生家里去看他,他正在查电话簿。他对我真不错。他说第
  二天早晨就要和艾伯哈特太太外出冬游了,不过他会设法让我平安无事的。所以他
  给了我这封信,让我来找你。”
  “你怎么知道艾伯哈特先生能帮你的忙?”
  “哦,你知道我并不了解他在战争期间是干什么的,可在面包房里他总是对我
  那么好。大约两年前,我们举行过一次职工酒会。我们都喝多了,当我上厕所时,
  艾伯哈特先生正在解手,边解手边唱《霍斯特·威塞尔之歌》。我也跟着唱,我们
  就在男厕所里唱着。随后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别声张,柯尔布”,说完就走出去
  了。我一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里。直到我遇到了麻烦,我才想到他可能和我一样,
  也在党卫军里干过,于是我向他求救。”
  “那么,是他让你来找我的吗?”
  密勒点头。
  “这个犹太看护兵叫什么名字?”
  “哈特斯坦,先生。”
  “你转去的疗养所叫什么名字?”
  “叫阿卡迪亚疗养所,在德尔门豪斯特,就在不来梅郊外。”
  律师又点了点头,从桌上拿起一张纸记了几句,然后站起来,  “你就在这里
  呆着。”他说完又走了出去。
  他穿过走廊,走进书房,从查话台接线生那里查到了艾伯哈特面包房、不来梅
  陆军医院以及德尔门豪斯特的阿卡迪亚疗养所的电话号码。他首先接通面包房。
  艾伯哈特的秘书很帮忙:  “对不起,艾伯哈特先生出门了,先生。不,没办
  法和他联系,和往年一样,他和艾伯哈特太太一起去加勒比海冬游,要过四个星期
  才能回来。我能帮你忙吗?”
  律师告诉她她帮不了忙,就把电话挂上。接着他拨不来梅陆军医院的电话号码,
  要主管人事部门。
  “这儿是社会保险部年金科,”他若无其事地说,  “我只是想证实一下,你
  们那儿是否有个名叫哈特斯坦的病房看护兵。”
  停了一会儿,电话线那一头的女办事员正在翻查职工花名册。  “是的,我们
  这儿有,”她说,  “叫戴维·哈特斯坦。”
  “谢谢你。”这位纽伦堡律师说着挂上了电话。他又拨同一个号码,要挂号处。
  “这儿是艾伯哈特面包公司的秘书,”他说,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我们一个
  职工的病情。他肠子里长了瘤子,住在你们医院里。你能告诉我他目前的病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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