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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得萨档案-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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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回答。
  “西吉。”
  水龙头关了。  “走开。”
  “西吉,请打开门,我想和你谈谈。”
  停了一会,门上的锁开了。她站在那儿,赤裸着身体,绷着脸。她已经把脸上
  的睫毛油迹洗掉了。
  “你想干吗?”她问。    “到床上去,我想跟你谈谈。我们站在这儿要冻着
  了。”
  她脑袋靠在枕头上,怯生生地抬起眼睛,  “你想谈仟么?”她怀疑地问。
  他爬过去躺在她身边,把脸贴近她的耳朵,  “西格莉德·莱恩,你愿意和我
  结婚吗?”
  她转过头面对着他,  “你是说的真话吗?”她问。
  “是的,是真话,我以前从没有真正想过。但是,你以前从没生过气。”
  “唉,”她好象不相信她的耳朵,  “以后我生气的时候会更多。”
  “我得到回答了吗?”
  “哟,是的,彼得,我愿意。我们在一起会多么好。〃 外面,在雪中,东方的
  地平线上出现一道朦胧的光亮。
  假如密勒看他的表,就知道这时是二月二十三日星期日早晨七点差十分。但是
  他已经睡着了。
  半小时以后,克劳斯·文策尔到了家,把车停在关着门的车库前面,爬了出来。
  他累得身体都僵硬了,但终于到家了。
  巴巴拉还没起床,她利用主人不在家的机会多睡了一会儿。文策尔进了门,在
  走廊上叫她,她才走出来,身上穿的那件睡衣可真让男人们心旌摇荡的。文策尔却
  毫无所动,他要的是煎鸡蛋、烤面包和果酱,一壶咖啡,洗一个澡。但他啥也没有
  得到。
  代替这一切的是,她告诉他,星期六早晨她进书房打扫,发现窗子破了,银制
  品不见了。她叫了警察,他们肯定那个整齐的圆孔是一个职业窃贼干的。她不得不
  告诉他们房子的主人不在家,他们说他回来时通知他们一下,他们照例要问一些关
  于被窃物品的问题.文策尔一声不吭地听完这个姑娘的唠叨,他的脸变白了,太阳
  穴的一根血管不停地跳动。他打发她到厨房去准备咖啡,然后走进他的书房,锁上
  门。足有半分钟的时间,他疯狂搜索空了的保险柜,终于不得不相信四十个敖德萨
  战犯的档案确实没有了。
  他离开保险柜时,电话响了,那家私人医院的医生告诉他温德尔小姐在夜里死
  了。
  文策尔在没生火的壁炉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两个钟头,丝毫没感到从报纸挡起来
  的窗洞透进来的寒气,他只是在拼命思考出路时觉得有冰凉的手指头在他身体里抓
  挠似的。巴巴拉在锁着的门外一再叫他,说早餐早就准备好了。她从锁孔可以听到
  他不时地喃喃说:“不是我的过错,完全不是我的过错。”
  密勒忘了取消他头天晚上要求早上叫醒他的吩咐,床边的电话在九点响了。他
  睡眼惺忪地拿起电话,满肚子不高兴地道了声谢,从床上爬起来。他知道如果他不
  爬起来,他就会又睡着了。西吉仍然睡得很熟,从汉堡到这里的旅行,终于订婚了
  的满足心情,这一切使她精疲力竭了。
  密勒冼了个淋浴,他在冰冷的水花里几分钟就洗完了。
  他用那块在暖气片上放了一整夜的毛巾使劲地擦身子,舒服得象发了横财似的,
  头天夜里的消沉和不安消失了。他感到舒坦,信心十足。
  他穿上短靴和运动裤,一件厚实的翻领绒衣和他的双排扣的蓝色粗呢外套——
  一种介于短外衣和大衣之间的叫做“约贝”的德国冬季井套。它的两边有很深的口
  袋,足可以放进手枪和手铐,里层腾前的口袋则可以放照片。他把手铐从西吉的手
  提包里拿出来检查了一番。没有钥匙,这手铐的锁是自动的,你把一个人镇上以后,
  除非等警察来放他,或者用钢锯锯断,否则毫无他法。
  他把枪打开检查。他从来没有用过它,里面仍然涂着油,弹夹是满的,当初就
  是那样。为了再次熟悉它,他试了几次,弄清楚保险栓在什么位置是“上膛”和
  “开火”,使劲把弹夹压进枪柄里,把一粒子弹推进枪膛,保险栓拧到“上膛”的
  位置上。他把路德维希堡的那位律师的电话号码塞进裤袋里。
  他把他的文件包从床下拿出来,从里面拿出一张纸,给西吉留了一个字条,等
  她醒来的时候看。字条是这样写的;我亲爱的,我现在就要去见那个我一直在寻找
  的人。我有理由要和他见面并且当警察把他戴上乎铐带走时在场。那是一个充足的
  理由,今天下午我就能告诉你。但如果有情况,这里是我要求你做的事……
  指示是详尽而扼要的。他写下需要她给慕尼黑打的那个电话的号码和她要带给
  接电话的那个人的口信。他结束道: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跟我到山里去,不管情况
  怎样,你只会使事情更糟。因此,如果我中午不回来,或者那时我没有打电话到这
  间屋子找你,你就拨那个号码,告诉他我的口信,付清旅馆的账,把信封投进法兰
  克福的任何一个邮筒里,然后赶回汉堡。同时不要跟任何人往来。
  爱你,彼得。
  他把字条放在床头柜上的电话旁边,和它放在一起的还有装着敖德萨档案的大
  信封和三张五十马克的钞票。把所罗门·陶伯的日记夹在腋下,他走出卧室,下了
  楼。经过服务台时,他叫侍者在十一点半时再给他的房间挂个电话。
  他在九点半时走出旅馆大门,对昨夜下雪之大感到惊奇。
  密勒走到后面,爬进“美洲虎”,关上汽阀,踩动油门,好几分钟以后引擎才
  发动。等引擎热起来的时候,他从车尾货箱里拿出一把刷子,打扫引擎盖,车顶和
  挡风玻璃上厚厚的积雪。
  他回到驾驶盘后面,挂上排挡,把车开上了大路。覆盖一切的一层很厚的雪,
  就象一个垫子,他能够听见车轮压过雪面的嘎扎声。在看了一眼他头天晚上商店快
  要上门时买的军用地图之后,他开上了通往里姆堡的道路。
  十七
  他没有看到短暂而灿烂的黎明,在这之后,天空变得灰暗、阴沉。云层下面,
  雪花在树丛里闪闪发光,一阵凛冽的寒风从群山中吹来。
  道路蜿蜒向上,一出城就立即消失在一片林海里,那是洛姆山森林。当他驶出
  城后,一路上的积雪几乎是原封未动的;只有一组平行的车印,那是一小时前一个
  一早赶到科尼格斯坦去做礼拜的人留下的.密勒取道通往格拉斯许登的叉路,绕过
  高耸的斐尔德山的侧面,开上了一条标明通往施密登村的公路。山的侧面,风怒号
  着穿过松林,在塞满了雪片的树枝间,发出近似尖叫的声响。
  正是从这一片松树和榉树的海洋里,古老的日耳曼部落曾一度蜂涌而出,直到
  莱茵河边才被凯撒挡住。后来,他们皈依了基督教,白天他们对耶稣许些空口的心
  愿,而在夜晚却怀念着古代的力量、欲望和权势之神。在希特勒的魔棒下曾一度复
  活的,也正是这种在黑夜里对尖叫着的无边森林里的秘密神祗顶礼膜拜的古代遗风。
  这一切,密勒当时并没有费心去追念过。
  在小心翼翼地又驾驶了二十分钟之后,密勒重新查对了他的地图,开始寻找从
  公路通向一所私人庄园的入口处。他找到了它,这是一个栅栏门,用钢门扣扣着,
  在一边有一块告示牌,上面写着;  “私人房产,禁止入内。”
  他没有灭掉引擎,下了车,把门朝里推开。
  密勒进入这所庄园,沿着车道向前驶去。地上的雪没有被触动过。他保持着低
  速,因为雪的下面只是冻硬了的沙土。
  在前面二百码处,一棵粗大的橡树的一根枝干在夜里被重达半吨的积雪压断在
  地下。枝干断落在右边的灌木丛中,一些小枝桠躺在路上。它还带倒了树下的一根
  细细的黑色电线杆,正好横在车道上。
  他没有下来搬动它,而是小心地向前驶去,前轮压过电线杆时轻轻震了一下,
  然后后轮上又是一下。
  越过障碍后,他朝着房子开去,到了一片开阔地。这里有别墅,有花园,正面
  是一块铺着碎石的圆形路面。他把车停在大门前,下了车,按了按电铃。
  在密勒爬出汽车的同时,克劳斯.文策尔决定打电话给狼人。这个敖德萨的头
  目显得暴躁不安,因为他至今还没有听到他早该听到的一辆赛车在奥斯纳布吕克以
  南的高速公路上,显然由于油箱爆裂面炸成碎片的消息。但是当他听着电话线另一
  头的那个人说话时,他的嘴巴收紧成一条又薄又直的线。
  “你干了些什么?你这个笨蛋,你这个靠不住的、没脑子的小白痴。如果那份
  档案找不回来,你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吗?……”
  克劳斯·文策尔独自一人在奥斯纳布吕克他的书房里,听完狼人通过电线传来
  的最后几句话,放下听筒,回到他的书桌旁边。他十分平静。生活已经跟他开过两
  次最坏的玩笑了:第一次是他的战时产品全都倒进了湖里,其次是一九四八年他的
  纸币存款的报废。现在是这次。他从最低层的抽屉里拿出一支虽然旧却管用的“鲁
  格尔”髀手枪,把枪口放在嘴里,开了火。把他脑袋打碎的这颗铅弹可不是伪造的。
  狼人坐着,几乎是恐怖地盯住没有声息的电话机。他想到了过去他不得不为他
  们从克劳斯·文策尔那里弄到护照的那些人,这些人全都是名列通缉名单,一旦抓
  到就要受审的。材料一暴露就会引起大量的告发,面这只能使本来已越来越不关心
  继续追捕在逃党卫军成员问题的公众,一下子重又关心起来,使搜捕活动重新开始。
  ……前景是令人毛骨悚然的。
  但他的当务之急还是保护罗施曼,他知道罗施曼是名列在从文策尔那里拿走的
  名单上的一个。他拨了三次电话,先叫法兰克福地区,随后拨小出上那幢房子的秘
  密号码,但三次都听到了占线声。最后,他试图通过话务员,话务员告诉他一定是
  电话线出了毛病。
  他转而挂通了奥斯纳布吕克的霍亨索伦旅馆,找到了正要离开那里的麦肯逊。
  他用几句话把刚发生的祸事和罗施曼的住处告诉了这个刽于手。
  “看来你的炸弹并设有爆炸,”他告诉麦肯逊说,  “用你从来没有开过的最
  快速度把车开到那里去,”他说,“藏起你的车,不要离开罗施曼。那里也有一个保
  镖,叫奥斯卡。如果密勒带着他到手的东西直接去警察那里,我们就认了。但是如
  果他到罗施曼那里去,那就抓他活口。搞出口供。
  我们一定要在他死之前弄清楚他用那些文件干了些什么。”
  麦肯逊在电话亭里看了看他的交通图,计算了一下路程。
  “我一点钟准到那里。”他说。    在第二声铃响时门打开了,一股暖流从门
  厅里涌了出来。站在密勒面前的这个人显然是从书房里出来的,密勒能看到门廊尽
  头书房的门敞着。
  多年优裕的生活使这个一度是又瘦又高的党卫军军官发胖了,他的脸上有着一
  种不是由于喝酒就是由于乡间的空气带来的红晕,头发沿边已经发白。他看来是个
  中年人,属于上层中产阶级,身体十分健康富态。尽管在细微处有些差别,这就是
  陶伯所曾见到并描述过的那张面孔。
  这个人毫不热情地打量了一下密勒,“什么事?”他说。
  密勒在答话前又呆了有十秒钟,演习好的那一套他全忘掉了。
  “我叫密勒,”他说,“你叫爱德华·罗施曼。”
  一提到这两个名字,有什么东西在他面前这个人的眼里闪动了一下,但是坚强
  的控制能力使他脸上的肌肉一动不动。  “真可笑,”他好容易才说道,  “我从
  来没有听到过你说起的那个人。”
  在表面镇静的背后,这个前党卫军军官的心里翻腾开了。一九四五年以来,在
  他的生活中有好几次都是由于当机立断才转危为安的。他很熟悉密勒这个名字,并
  对几个星期前和狼人的谈话记忆犹新,他的第一个本能动作就是想把密勒关在门外。
  但是他跨进来了。
  “就是你一个人在屋里吗?”密勒问。
  “是的。”罗施曼老实地说。
  “我们到你的书房里去。”密勒直截了当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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