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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乱世 九日为鸦 by 雏微-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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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何似闪身进了笼子,对了扑上的楼怀远,扬手就狠狠扇了一巴掌,怒道:“你昨天怎麽说的来著?同我一辈子在一起,都是鬼话?” 
 不是他气的急了,翻脸如此之快的人,倒是第一次见到,更何况还是怀远! 
 楼怀远给他压在笼壁,怒的要咆哮,道:“同你在一起,便不能娶她麽?我就是喜欢她,喜欢我就做了,你待如何!” 
 楼何似震的一呆,楼怀远以个少年的模样活蹦乱跳,但实际上还只有两岁。 
 两岁的孩子……你能期望他懂什麽?明白什麽?遵守什麽? 
 胸口突然一痛,却是楼怀远猛的挣脱,返身一肘击来!他未及防御,喷出一口殷红,溅的四处星星点点。捂胸急退,楼怀远又抢前来,楼何似右手扬出划了两个小圈,蓦然抓住怀远右手,将人反扣。楼怀远却气急,顺势向左一转,一口噬在楼何似肩上! 
 衣衫渐渐湿了,鲜血一点点渗出,滴滴答答流下。 
 楼怀远缓缓龇起了利齿,狠狠道:“让我出去!”  

 暗算 

 楼何似心中绞成一团,猛的闪身後退,遁出了笼子。楼怀远追之不上,撞在栅栏上,怒吼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楼何似咬牙,道:“怀远,你可知她对你是假意?” 
 楼怀远怒道:“凭什麽?” 
 楼何似摇首道:“我原来得罪过她……”他话未说完,楼怀远便抢道:“我知道,你拆散她的姻缘,是也不是?她一切都同我说了,你为什麽总同她过不去?” 
 楼何似暗道自己这次阴沟里翻船,青心把先机都抢了个光。他冷冷道:“我没有心情找她的碴!你同她两情相悦,接下来呢?你准备干什麽?” 
 楼怀远哼道:“她说要带我回家乡看看,不要你管,你总当我是小孩!” 
 青心要带走怀远,绝对没有好心,怀远尚是孩子,偏生又灵力超强,万一失控,如何是好?更何况,万一青心不止利用他,而是伤害他…… 
 从她的表现上看,应该不知道怀远的来历,而且以她的地位和水平,也不可能知道。单这一点,楼何似倒还有些放心。 
 下定决心,冷冷道:“在没管教好你前,不许走。” 
 长袖一挥,转上了楼。 
 只是现在来谈管教,却是天方夜谭。 
 一连几天,楼怀远在下面闹个不休,他送的饭,送的水全被砸了,而且还不时的发出砰砰声,却是用灵力在撬栅栏。 
 楼何似好说歹说,少年不听,一进笼子,又遭攻击。一怒之下,索性不管那人,只是过了半月,又磨到一月,生龙活虎的少年饿的奄奄一息。他又心疼了。 
 为什麽楼怀远这麽倔?又这麽笨?青心见你不吃饭会心疼麽? 
 弄来了新鲜的小鹿肉,细细切了,又用香米熬了,调了味,准备了三四种菜肴,又提了篮子进去。 
 扶起趴在地上的少年,靠在自己怀里,调整好角度,舀了勺香喷喷的鹿肉粥送到唇边,柔声道:“怀远,喝一口。” 
 楼怀远微动了动,侧了脸,突然蓦的张了眼睛! 
 当啷一声,白瓷调羹落在地上,一碗粥倾的到处都是。 
 楼怀远的右手化成了利爪,掐在楼何似脖颈上,道:“再不放我出去,就杀了你!” 
 楼何似怔然,这孩子好容易懂了点心计,却第一个用在自己身上。 
 心突然簌簌的痛,半晌开口道:“怀远,我若不放,你真的就杀了我?” 
 楼怀远呆了呆,正有些迟疑,瞳孔中突然凶光一闪,厉喝道:“是,我就杀了你!” 
 楼何似半晌不语,随即道:“就算杀了我,你也不能出去!” 
 楼怀远怔愣,随即怒道:“那我就饿死在这里……”他本是大喊的,突然喉间一哽,气息急促,突然微微抽搐起来,抖了手就要在地上打滚,一条既粗又长的尾巴若隐若现,四处乱扫。楼何似惊见此景,知道是耗费精力太多,要自动转回原形。立即伸手掐了腕脉,抵了背心,将自己的灵力一丝丝传过去,直到少年喘息著恢复平静。 
 楼怀远躺在他腿上,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道:“你要是不放,我仍旧不吃饭!” 
 楼何似一时气的胸闷窒息,啪的扇了楼怀远一巴掌,道:“你再给我说一遍!” 
 楼怀远厉瞪著他,突然反手向自己胸口插去!楼何似猝不及拦,抓住手腕之时,衣上五处已经渗出血来。 
 楼何似坐著,眼眶突然一红,泪水滴滴落下来,晕开了衣衫。 
 他道:“你就真的……如此想走?” 
 楼怀远也怔住了,顿了半晌,还是点头。 
 楼何似松了手,道:“我应了你便是,你却要答应我一件事。” 
 楼怀远警惕起来,道:“什麽事?” 
 楼何似哑著嗓子,道:“不到危急关头,绝不可暴露自己的本体,不管谁问,你都不要说!” 
 楼怀远沈默了会,道:“好!” 
 楼何似手有些抖,将那摔碎的碗勺拾了,又从篮子里拿出另外的饭菜来,道:“我做了一上午,也颇是辛苦,你便吃了罢。” 
 楼怀远要动,手脚都没力气。楼何似便舀了喂他,他便乖乖吃了,甚是温顺。楼何似喂了一半,用调羹轻刮那唇边汤汁,知道最後一次喂他了,心里难过,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端了碗水,又给怀远喝了两口。 
 他的孩子……他一个人养大的孩子,要抛下他走了。 
走到会利用他,还会害他的人身边去。 
 又喂了两口,楼何似撑不住,抱著少年悉悉簌簌的哭了起来。楼怀远怔怔不知所以,只小声开了口,道:“我只是出去……我没有骗你,我说过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但是……我也可以同时和她在一起啊。” 
 楼何似知道他不懂,擦了眼泪,只道:“等你长大了,再来说这番话罢。”一面将碗盘收了,伸手催动灵力打通怀远经脉。少年只是闹久了脱力,肚子饱了,灵力畅通了,休也休息够了,便爬了起来。 
 楼何似随手一挥,四壁栅栏顿时消失。他只收拾著碗盘,听身边脚步渐渐远去,最终彻底消失,胸口哽咽的喘不过气来。 
强行按捺下揪心,心道青心既然不知道怀远真正身份,出手也顶多小小报复,翻不起大浪。怀远也该吃些小苦头,待自己下山之後召来鸟族人,严密监视,总不会有事。 
 正欲站起,突然背後一冷,却是凭空一指点了||||穴道!这人似知道光封灵力不够,一掌切在他脖颈後方。楼何似心情激荡,却未防避,昏了过去。  

 复仇 

 直到一泼冷水浇到头上,楼何似才恍然清醒过来。 
 双手双足都被扣在墙上,腰部颈部也扣上了冰冷的圈状物,半点动弹不得。勉强张开眼睛,眨了眨,发现自己身处牢房里。 
 除了对面是一扇小门,三面墙壁上都挂满了刑具,一条比一条粗的鞭子排列整齐,各式各样的铁具挂在墙上,墙角烧著火炉,幽暗的红光晃动。 
 面前站著一名劲装男子,他见楼何似醒了,放下水盆,对小门道:“大人,他醒了。” 
 吱呀一声,玄色深蓝衣衫出现,发上的金丝在火焰照耀下闪著微光。 
 楼何似微一怔,心里便全明白了,道:“朔大人,好久不见。” 
 朔饮羽面无表情的看著他,走近一步抱拳道:“楼大人。” 
 这还是朔饮羽第一次称他为大人,楼何似在心里掂掂得倒多大霉,一面道:“朔大人,在下被捆在这里,身上朝凤王令不知还在否,烦大人一观。万一落了令牌,在下可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朔饮羽冷笑一声,突然一掌掴偏了他的脸。楼何似闷哼一声,左脸火辣辣的痛起来。 
 “你还想借朝凤令压我?只可惜,王上从不袒护叛族之人!” 
 楼何似侧著脸,淡淡道:“不知何似怎麽叛族了?” 
 他一面说话,一面暗暗催动阴气游走,想破开镣铐。突然四肢铐处宛如针刺一般,汹涌灵气突然倒灌,直扎他内腑!顿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脖颈突然被掐住,朔饮羽阴森道:“我就知道光封灵力不行,扣住你四肢的是宫中至宝,五行玄晶链,能将气脉全部截断,你再运气,便是自讨苦吃!” 
 楼何似被掐的说不出话,那人继续道:“你私藏兽族秘密,将其孵化成|人,不曾禀告王上,岂不是叛族?还敢狡辩!” 
 喉间一松,楼何似巨咳两声,哑著嗓子道:“朔大人此言差矣,何似只是担心此物诡怪,恐是兽族陷害之计,才隐在深山中观看,待无恙再献上。要说叛族,朔大人不是也一样?” 
 朔饮羽大怒,一把攥住他长发拉下,道:“我怎麽叛族了?” 
 他用力极大,扯的数根长发!断,楼何似只觉颊边温热流下,却是渗血了。咬了牙,缓缓道:“朔大人探得何似下落,查了何似行为,却未曾禀告王上私自审判,不是叛族是什麽!” 
 朔饮羽一惊,退了半步。 
 楼何似不过一赌,若是凤凰下令,如何也要先见一面,而不是莫名其妙的拖到刑房。更何况……他顶多也就是知情不报,叛族的帽子扣的太大。 
 面前男子顿了会,低低笑了起来,道:“你到这时还这麽聪明,聪明的让人可恨!” 
 楼何似想怀远被青心带走,青心既然同朔饮羽一夥,朔饮羽又决不会背叛凤凰,怀远该是去了王宫。而朔饮羽把他关在这里,只是想先泄恨而已。 
 开口道:“怀远可是在你这……当年错是在我,你莫要伤了他。” 
 朔饮羽冷笑起来,道:“在这个时候,你还是担心自己罢!” 
 鞭影蓦然闪过,楼何似胸口猛的点了一条火般,痛的全身一绷。第一拨痛感还未过去,第二鞭又抽了下来。朔饮羽极恨,好似练过一般,将他全身抽了个遍,专在敏感又极细嫩的地方下手,而且手法巧妙,一圈轮过,第二圈便不偏不倚的抽在原伤口上,第一鞭才抽下,不待疼痛高涨,第二鞭又下去。楼何似只觉先是一道极至的凉,凉的深麻,突然剧痛猛的暴起,还未转成火辣,又是一条落下!痛的他全身紧缩,若不是四处镣铐锁著,当即便蜷缩了起来。 
 朔饮羽足足抽了五十鞭,心头的恨稍泄了些。一招手,旁边人上前,将一桶水泼了上来,浇了个满头满脸。那水不是别的,却是辣椒加盐水。楼何似痛的神经都抽搐了,咬著牙,半天才没晕去。 
 半晌喘了口气,勉强道:“朔大人……你可有高兴两分?” 
 此时楼何似虽痛,心里却觉得也是自找的。当年他撮合朔饮羽青心,原就有些缺德。而落到敌人手里,又是因为楼怀远,楼怀远是他一手抚养长大的,细细说来,归根结底都是他自己。 
 楼怀远这个小王八羔子!可有一分一毫懂得自己的想法? 
 他抚养怀远长大,不若写眉抚养自己长大,都是一心一意为孩子好,倒没有其他想法的。只是写眉养出只会反哺的小乌鸦,自己养出只白眼狼! 
 好吧……目前暂时是白眼狼。 
 在楼何似这个活了两世的人心里,亲情才是最稳定,最可依靠的。友情其次,最反复无常的就是爱情,这也是他弃潇湘而抚怀远的原因。原本心里就不好受了,却忘了自己这样想,别人未必这样想,怀远就是新生要扑火的飞蛾,扑的还不一定是火。 
 他从未想过,怀远有一天会离他而去,就像他从未想过会离开写眉一般。 
 想到这里,却有些心丧,也不抵抗了。胸口突然一烫,随著滋的一声,白烟冒起。 
 楼何似惨呼一声,双手指节猛的突出,抓的镣铐叮当作响。朔饮羽见他表情,恶意的压紧了烙铁,缓缓的旋转。楼何似仰头又垂下,垂下又抬起,下唇咬的鲜血直流,半句话也说不出了。 
 炉中还烧著四五支烙铁,而三面墙上,还挂著不下数十种的刑具。  

 救美 

整整三天,醒了又昏,昏完又醒。 
楼何似四肢被铐,灵力阴气全部被封,想治伤亦不可得。当然,他也不会将伤治好,然後让朔饮羽放心抽打…… 
 所以……虽然未有伤筋动骨,身上却少有完好肌肤了。 
 轻喘著气,楼何似低著头,突然咽喉被人掐住,头勉强抬起。眼前正是十二铁卫之一,瞧他的目光,无比痛恨。 
 “从与青姑娘成亲以来,朔大人再无笑容。” 
 楼何似眨了眨眼睛。 
 男子松了手,半晌道:“朔大人愈加的为族出力,几乎一年才回府一次,如此过了四年,青姑娘不辞而别。” 
 “原本好好的关系,就给你弄成这样!” 
 男子似是极怒,又道:“後来大人拼著受伤,冒险领兵入敌境,原准备将敌方征集的高手一网打尽,岂知你亮出朝凤令叫他回去!你知不知道损失多少人力!” 
 第二件事怪不得他,这人只在发泄。楼何似默然,道:“事已至此。” 
 心中突然闪过一线,青心…… 
 他在水族见到的人,多半就是青心了,她一直跟著他,伺机报复。 
 但是……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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