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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瓯志(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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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柳三变一路小跑,直奔汴京城东南的一座官邸而去。他懒得绕道走大门,仗著地形熟悉,才走到後花园外便从矮墙上翻了进去。他回到家中,欢欣雀跃,玩心顿起,蹑手蹑脚地走向爹爹的书房,要给爹爹一个惊喜。 

这个自称独身一人上京赴试的穷苦孩子,竟是京城富贵官宦人家的公子。 

柳三变刚蹑手蹑脚走到爹爹的窗下,猛然听到房中有人说话,好奇心一起,便缩在窗下倾听,想到:“这麽晚了,爹爹在和谁聊天?他这时候不是一般在看书吗?” 

房里一个陌生的声音笑道:“这次令郎若是办成此事,少不了被王爷赏识。令郎天资聪颖,年纪轻轻,前途无量阿!柳大人,您替王爷了却这桩心事,更是前途无量啊!” 

另一个声音柳三变却十分熟悉,正是他爹爹,工部侍郎柳宜。只听柳宜笑道:“杨大人过奖了!还不是杨大人安排巧妙,不然七郎怎能接近那人?只要王爷和您看得起,那便是犬子的福分!” 

原来,那柳宜本是太祖派人物,和舒王德芳极是要好。燕王德昭死後,柳宜精明,瞧出太祖派大势已去,便想方设法改投他派,却要以此事来做晋身之礼, 

那个杨大人笑道:“王爷主持‘神童试’时,一眼便看中了令郎,说令郎沈稳刚毅,聪颖机变,正适合此事。王爷可是说了,只要事成,您便是工部尚书。柳大人,我这里先恭喜您了,以後还盼您多多提携!” 

柳宜笑道:“杨大人这是说哪儿话?倒显得生分了不是。王爷的赏识,小犬愧不敢当。七郎那孩子,聪颖机变倒是真的,只是不知从哪儿学得一肚子仁义侠气。唉,孩子毕竟还小,他哪知道尽信书不如无书……” 

顿了顿,却笑了起来,说道:“这样也好,我只作闲聊,说起那人以男色惑主,祸国殃民,作恶多端,他听在耳里已是义愤填膺,按捺不住。我略一引逗,他就生了为民除害之心,我再把药给他,他正中下怀,当自己是除暴安良去了,高兴得很呢。这孩子,从小胆子大。” 

杨大人呵呵大笑,似乎是在恭维他:“虎父无犬子!知子莫若父,知子莫若父!” 

柳宜微感得意,也笑了起来,刚想说些什麽,却发现不知何时柳三变已呆呆立在书房门口。 

柳宜见他回来大喜,也顾不得担心他方才有没有听到自己二人的谈话,连忙拉著他问:“那人得感冒风寒没有?” 

柳三变木然点头。 

杨大人不放心,追问道:“你是不是把红色的让他吃了下去,白色的抹在他肌肤上,其间相隔不到半个时辰?”见柳三变点头,知此事多半已成,心中大喜,想道:“这事办成了,可是天大的功劳!”他一高兴,便夸赞起柳三变来:“你小小年纪,办事如此干练,以後怕是卿相之材啊!” 

柳三变不去理他,凝视著柳宜,说道:“爹,我去给那人下毒,你便可以升官,是不是?” 

柳宜心中一惊,心想这孩子执拗,莫不要节外生枝,忙道:“七郎,爹一把年纪了,还在乎什麽?不是都为了你的前程!”他爱子之心不假,热衷仕途之心倒也是真,说自己不在乎什麽,怕是言不由衷。 

柳三变充耳不闻,继续问道:“爹,你平时对我说,人要以仁义立身,上对得起苍天,下对得起黎民,扶危济困,仗义行侠,不为名利所夺,方是男子汉所为。其实,在你心里,根本不是这样想的,对不对?” 

柳宜见他不知好歹,心中恙怒,训道:“你这孩子好不晓事!那些官样文章谁不会做?你还小,这事就听爹的。” 

柳三变怔怔看著他,说道:“不错,官样文章谁不会做?可是从前,我却真的信了。我……我果然好不晓事……”说到这里,已是声音哽咽。 

柳宜神色尴尬,见杨大人在一边看好戏,大是羞恼,拿起戒尺要打柳三变,忽觉胸口一凉,一柄尖刀穿胸而过,身子便软倒在地下。 

柳三变毕竟对他有父子之情,一声惊呼扑到他身上。 

杨大人狞笑一声,道:“柳侍郎,您叛了舒王,我们王爷也放心不下您哪。王爷早有吩咐,此事干系重大,您二位却留不得,对不住了!”拔出了刀,向柳三变砍去。 

猛觉烛火明灭,微风袭面,一呆之下,全身|穴道已被人制住。 

一个黑衣人漠然立在屋中,冷冷问道:“刘川峰在哪里?” 

杨大人全身被制,兀自嘴硬:“你是何人?胆敢挟持朝廷命官!不想活了你!”正自叫嚷,猛觉脸上一痛,面前多了把刀,就是自己用来杀柳宜的那把,刀尖上却挑著块血淋淋的肉。他忽然明白过来那是自己脸上割下来的,骇极之下,失声尖叫。 

莫栩然微微一笑,懒懒说道:“我只问一次,你不答也成,我正好将你全身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眼睛却替你留著,让你欣赏一下自己的骨头架子,瞧瞧美不美。”说话之间,刀尖连连晃动,挑在刀上的人肉变成了三块,杨大人脸上已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来。 

杨大人心胆俱裂,知此人为赵颜而来,不顾剧痛嘶声大叫道:“不关我的事!是齐王吩咐的!” 

莫栩然冷哼一声,问道:“这毒药是哪里来的?刘川峰在哪里?”他知解铃还须系铃人,心中还存了最後一丝希望。 

杨大人颤声说道:“刘川峰?他在哪里?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毒药是齐王给的,说是刘川峰活著时留下的,不能再配,只剩一点了,交待我要小心使用!” 

莫栩然茫然立在屋里,手中尖刀垂下,落在了地下。 

背後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莫栩然如遭电击,缓缓转过身去。 

一个白衫的人儿不知何时立在房门口,怔怔地看著他,说道: 

“是大罗金仙?” 

52 

莫栩然凝视著颜儿,不知怎的,心中忽然空空荡荡。 

毒魔刘川峰的杰作大罗金仙,无药可解的绝毒大罗金仙。 

大罗金仙发作时,一如寻常感冒风寒,十日後毒发身亡,便算是大罗金仙,也解救不得。 

刘川峰已死,这世上,还有谁能解得了刘川峰的毒? 

大罗金仙用法复杂,由两种药水复合而成,须在半个时辰内,将一种药水内服,深入脏腑,另一种加热外涂,令药力渗透到毛孔里,双管齐下,才能奏效。柳三变灵敏机变,将内服的红色药水偷偷倒入自己碗中,乘抢粥之际,只装失手,把混了药水的粥扣入锅中,成了一锅药粥。腊八粥颜色驳杂,却看不出来,药粥的大半,自是颜儿一人吃了。柳三变又在换过的新碗里放入外涂的白色药水,喝粥时故意将热粥溅到颜儿脸上,再将粥泼到颜儿身上,混在热粥中的药水便沾上了肌肤起效。他自己虽吃下了两种药,但未趁热外涂,药力不入毛孔,自然没事。元佐和侃侃只服下了一种药,也不会有事。 

莫栩然以前曾见过一个中大罗金仙之毒的人,发觉颜儿的病来的蹊跷,便起了疑心。那大罗金仙之毒有一法可测,即将血液混合盐水,若血液中有大罗金仙的成分,便会与盐水发生反应,生成蓝色的新物事。莫栩然不愿让颜儿知晓担心,暗地一试之下,已然肯定,心中凉了大半。他见柳三变夜半出府,联想前後,料其中大有情弊,便抱著最後一丝希望,跟踪而至。 

不料颜儿觉出他今晚不对劲,见他久久未归,放心不下,抱病起身前去找他,正好碰见他跟踪柳三变而出,也悄悄跟了来。他轻功甚好,莫栩然本来精细,但此刻心思混乱,竟未能发觉。颜儿冰雪聪明,听到屋中对话後,将种种所见连起来一想,已猜到了七八分。 

柳三变望著那风华绝代的白衫人儿,脑中一片混乱。他自是知道,此毒无药可救。他知自己已铸成大错,只觉眼前阵阵发黑,抓起地下的刀便狠狠向杨大人刺去。杨大人一声惨叫,就此一命呜呼。 

柳三变年岁幼小,第一次杀人,居然不手软,回手一刀,这次竟是向自己颈中抹去。 

白衫拂过,手中的刀已被夺下。 

白衫人声音淡淡:“不是你的错。” 

柳三变不去看颜儿,缓缓摇头:“是我的错……你若不是好人,我根本没机会接近你下毒。你明明是好人,我明明看出来了,可是我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却相信了旁人的话!” 

说到这里,心中疼痛欲裂,那个骗他利用他的“旁人”,正是他一直崇拜、敬若神明的亲生父亲。他小小年纪侠肝义胆,却不料被自己崇敬的父亲利用,做下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他想到爹爹为了自己升官,竟处心积虑骗亲生儿子去做这种事,心中混乱痛苦之至,不由大声嘶喊了出来:“为什麽会这样!我为什麽一点都想不到!” 

颜儿冷冷说道:“世上之事,本有很多意料不到。谁耿耿於怀,谁便是傻瓜。如果为此自杀,更是个愚不可及的大傻瓜。” 

柳三变蓦然抬起头,望著颜儿,涩声道:“你这麽说,是想要我活著,对不对?好,你要我活著,我便活著,免得你死了,还有放不下的事……”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神情似哭似笑:“但是柳宜的儿子柳三变已经死了。从此以後,我单名一个永字。柳永,留永,永志不忘,呵呵,我要永远记住,我都做了什麽事情……”  

说到这里,声音已哽咽,一张小脸上,竟出现了轻佻放荡玩世不恭的神情,初见时那种沈稳刚毅,似乎已从他身上一去不返。只听他冷笑道:“天理正义,侠道仁德,什麽天理正义,侠道仁德!假仁假义的文章谁不会做!全都是骗人!我柳永今生今世,再也不要信这些鬼东西!” 

说话间,却泣不成声,他生性骄傲,不愿当著别人面哭泣,双手蒙住了脸,狂奔而出。小小的身影,踉踉跄跄地消失在黑暗中。 

颜儿痴痴地站著,只听莫栩然低哑的声音遥遥传来:“这是何苦?他虽然活著,却已被毁了。”柳永是活下来了,可是那个相信侠道正义、知道自己人生方向的孩子,却已经死了。 

颜儿淡淡苦笑:“能活著,总还有希望吧。” 他此时灵台一片清明,随即想到自己只剩九天的性命,心中茫然。 

注解一:柳永,原名柳三变,字耆卿,排行第七,又称柳七。崇安(今福建崇安县)人。北宋著名词人。出身儒宦世家,工部侍郎柳宜少子。柳永为人放荡不羁,怪胆狂情,玩世不恭,却才名卓著,号称“凡有井水处,即能歌柳词”。清代纪晓岚於《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中曾云:“诗当学杜诗,词当学柳词”,推崇备至。时人惊其才,曾力荐於帝,帝怒,冷哂曰:“且去填词!”终不叙用。柳永一生纵酒沈沦,终日流连歌楼舞榭,迷恋声色词曲,潦倒终身,竟至饥寒而死,由群妓合金而葬。 

53 

“你跟我回江南,我们去找姑苏神医张焘洗,他会有办法。”莫栩然淡淡地笑著,心里却一片灰冷。这希望,何其渺茫? 

颜儿冰雪聪明,如何听不出他口气,冷笑道:“有办法?那大罗金仙就不叫大罗金仙啦。”叹了口气,想到了元佐,缓缓说道:“其实找他试试也无妨,可是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只想分分秒秒都和他在一起。” 

他此时心头再无顾虑,想到什麽便脱口而出。莫栩然听在耳里,心头剧震。 

颜儿淡淡苦笑:“我知道自己快死了,想明白了好些事情。以前,我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欢你,也许,我们更像父子、兄弟,有了你,便像是有了父亲,兄长,从此被人疼爱呵护,教人舍不得离开。我自小父母情薄,总觉得是个缺憾,可是自从有了你,便不再耿耿於怀了。因为这世上,终於有人肯留在我身边,全心全意呵护我,不让我受半点委屈……” 

话音一顿,苦笑道:“不过,我心里喜欢的,终究是他,就算他不如你对我好,我还是喜欢他。我方才知道自己快死了,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他,一直看著他,再也不离开他,多看得他一刻,便是一刻……”说到这里,声音已微微哽咽。 

莫栩然凝望著他,缓缓说道:“是吗?”嘴角挑起,讽刺地一笑,说道:“这世上,会有像我们这样的父子、兄弟?” 

颜儿默然,良久说道:“不错,我们还是情人,你知道怎麽取悦我,让我快乐。可是,和他在一起的每时每刻,就算是吵架拌嘴,没有任何亲热,回想起来,也觉得开心。当初,我以为他只是在耍弄我,伤心得几乎要发疯,才找上了你。我爱他,便容不得他对我有一丝一毫侮慢。爱一个人就是要把他捧在手心,小心呵护,否则还算是什麽爱?若他是存心伤我,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做出什麽可怕的事情来……和你这件事,我却从未後悔过。” 

顿了一顿,涩声道:“可是,我有点後悔伤了他。他从来不说,但我知道他心里难过,他是那麽骄傲的人……” 

莫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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