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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意,从此再也没把刚烈有余谋略不足的姜青松放在眼里。
不过,从这件上,他已经意识到,叶宗元不可能是他的同路人,叶宗元一定隐藏着亡他之心,但他仍表面上与叶宗元客客气气。只要叶宗元和姜青松不真正危及他的安全,他也乐于维持这种微妙平衡的现状。
这次派何三去日本,是为了验货,这是一笔他有史以来最大一笔鸦片生意,只要生意做成,利润将是个天文数字,为了慎重,他特地派何三去验货,以便洽谈价格。
姜青松在码头行动时,华金亭正在紫檀木雕花龙床小睡,由于长年纵欲过度,他已感到精力不够,每天中午都要小睡片刻。这张紫檀木床,是前年他过六十大寿时,刘文昌、朱宝堂和胡九龙等人送的寿礼,床的正中,雕有二龙戏珠,珠是镶嵌一块翠绿的宝石,四只龙眼则是四粒钻石,另外还有九十九条小龙。整个床既古朴又华丽,价值连城。
刘文昌与朱宝堂都是商会副会长,刘文昌是上海滩物流运输业的巨子,整个上海的海运、河运、陆运,他占了三分之一;朱宝堂的产业主要集中在纺纱和珠宝。俩人是华金亭忠实的追随者,都在胡九龙的鸦片生意里有股份,与华金亭沆瀣一气。
码头出事,华金亭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原来麻廷贵见何三跳江而逃,挟持米佳妮的打手犯傻,没往江边走,反而向他靠来,知道姜青松是有备而来,凭他带的几个人,根本救不出,而且华金亭也有严令,不能公开与警察对抗。再强大的帮会也非国家机器的对手,一旦公开与警察对立,姜青松就有了出动武力直接铲除九龙帮的理由。因此,他留下九龙帮第一杀手柳七处置打手,自己没回九龙帮堂口,直接来见华金亭。
在整个九龙帮,除了胡九龙,麻廷贵是惟一可以直接见华金亭的人。华金亭扶持胡九龙成立九龙帮时,深知胡九龙虽然心狠手毒杀人不眨眼,但其才智心计并不足以独挡一面的人物,使特色了麻廷贵当师爷,为胡九龙出谋划策,并防止胡九龙一旦头脑发热,不受他节制而为非作歹。为此,他给了麻廷贵直接单独见他的特权。所以,胡九龙表面上是掌握九龙帮生杀大权的帮主,但实际上实权在麻廷贵手中,九龙帮所有的大行动,几乎都由麻廷贵策划,胡九龙只是个执行者。
一般的鸦片生意,华金亭基本不过问,但这笔生意动用的资金太大,又是华金亭亲自与日本人暗中洽谈的,派人去日本验货,也是华金亭提出,所以码头一出事,麻廷贵首先赶来向华金亭报告。
对麻廷贵在码头的决策,华金亭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看何三能脱身吗?”
“在帮里,何三水上功夫无出其右,只要下了水,他基本上就算脱身了。”麻廷贵充满信心地说。
华金亭沉呤片刻后,象是自语地问道:“何三去日本,知道的人没几个,他姜青松是怎么知道的?还有,何三从日本回来,坐哪班船,他为什么这么清楚?”
麻廷贵对此也感困惑,还没想出所以然,因此不敢吭声。
“这事你要抓紧想法查清楚,我到要看看姜青松这个丘八能给出我玩得出什么花样来。”华金亭阴恻恻地说。此刻,他仍然还没把姜青松放在眼里。“还有,那个帮助姜青松的年轻人,你也要查一查是什么背景。”
“是。”麻廷贵恭敬答道。
“记住,不能轻易动他。”华金亭又吩咐道,怕麻廷贵没明白他的意思,又说:“这等才智高绝的人,可遇不可求。”
麻廷贵听出了华金亭想招揽的意思。
这时,胡九龙怒气冲冲闯了进来。整个上海滩,不经通报就敢直接闯进华府,只有胡九龙一人,这并不是因为他是上海滩最大帮会的帮主,而是因为华金亭的江山有一多半是靠他杀人放火打下的。当年他在太湖为匪,在蚕花庙会上与华金亭相识,结为兄弟。后华金亭到上海闯荡,就只带了他一人。
随着华金亭在上海滩的势力扩张,急需打手,又让他从太湖带出一批凶神恶煞的兄弟,象何三,就是他从太湖水盗中招揽的,接着又扶持他组建了九龙帮,使他成了上海滩黑道大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华金亭在他心中渐渐树起了绝对权威,一般情况下,他进华府,也会先向华府管家通报。今天他是气昏了头,直接闯了进来。
麻廷贵留柳七在码头处理后事离去后,柳七干净利落干掉了打手,又轻易摆脱了白天云的追捕,正准备去接应跳江潜逃的何三,不料正好看见庄致远和元大畏拖着何三交给了姜青松,急忙赶回九龙帮堂口向胡九龙报告。胡九龙顿时勃然大怒,立即派了四个帮徒去教训庄致远。
第五章 危机忧虑(2)
这些年来,庄致远给九龙帮人的印象不过是个安份守已胆小怕事的中小商人,每年九龙帮派人去收保护费,庄致远不但早就一分不少准备好,还会好酒好肉招待,极尽巴结之能事。柳七在码头又只看见庄致远和元大畏拖着双腿软绵绵的何三,没看见庄致远和元大畏擒拿何三的经过,还以为何三的腿是被警察枪弹打断的,所以胡九龙随便派了四个人去教训庄致远,在他看来,四个打手足够让庄致远哭爹叫娘满地找牙。
但当四个人鼻青脸肿狼狈不堪回来时,胡九龙气得暴跳如雷,近几年,九龙帮在整个上海滩威风八面,九龙帮所到之处,几乎无人敢说过不字。待得知四人是被庄致远的一个保镖打得后,胡九龙更是怒之中烧,当即摔掉捧在手中的紫沙壶,要带人去血洗庄家。
“帮主,他可是商会会员。”柳七提醒道。
“天王老子我都不怕,一个商会会员算个球!”胡九龙怒气冲冲骂道。
“是不是请麻师爷回来商量一下再去?”柳七又小心翼翼地说。
“老子杀个人,还用得着商量?”胡九龙带着几十个帮徒冲出了堂口大门,但在街上没走几步,想起师爷麻廷贵肯定去了华府,他忽然停住。“你们都给老子作好准备,等我回来再说。”然后他便急急来了华府。
在意识到市长叶宗元心怀不测后,华金亭专门把胡九龙和麻廷贵叫去吩咐,为了不给以授之以柄,光天化日之下的欺行霸市杀人放火,尽量要少做。华金亭还特别立下规矩,要动社会名流和商会会员,都得事先经过他的同意。胡九龙虽然不怕天王老子,但怕华金亭。他胡九龙杀人见血,而华金亭则杀人不见血。
年初九龙帮的二哥,也是胡九龙在太湖当水盗时的结义兄弟为一个舞女与一个文化界名流争风吃醋,把仅仅把对方打残,在社会引起了轩然大波,要求市政府扫黑的呼声一浪高一浪。叶宗元因此约见了华金亭,表面上是征求意见,实际上是暗示华金亭得给社会一个交待。
华金亭虽没把二哥交给警局,但几天后,这个二哥却横尸街头,这件事才平息下去。
事后华金亭对胡九龙和麻廷贵说:“社会一天天在变化,我们当年刚来上海时的一些做法,现在已行不通。禁毒扫黑,是社会呼声最大的俩件事。叶宗元之所以没敢轻易动九龙帮,是因为顾忌着我,顾忌我掌握的商会,怕把我逼急了,引起经济崩溃。所以,我们忍,有些过激的做法,尽可能不做。真要弄翻了脸,结果可能就是俩败俱伤,得不偿失。”
华金亭的这番话,麻廷贵心领神会,胡九龙虽仍然不以为然,但也不得不听。
胡九龙一冲进华金亭会客厅,麻廷贵便立即站起让坐。他每次单独来见华金亭,华金亭都会让他坐下说话,他清楚这是对他的恩宠和信任。但他公开身份仅仅是胡九龙的师爷,在华金亭面前,并没有落坐的资格。所以胡九龙一进来,他就华金亭的管家恭敬站立在华金亭身后一样,垂手立在了胡九龙身后。也正因为他很懂分寸,从不逾矩,胡九龙才没感到他有什么威胁,否则按照胡九龙的性格,早就暗中除掉了他。
胡九龙刚一坐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刘文昌和朱宝堂又连袂而来。他们也是得到何三出事而赶来的,因此一脸的忧虑。
刘文昌仪表堂堂,高大壮实,虽五十出头,但看起来只有四十余岁;而与他年龄相当的朱宝堂,因干瘦矮小,反而显得如六十的人。
多年来,刘文昌和朱宝堂养成了一个奇怪的习惯,每次来华府,都相约连袂而来。他们俩人私下说,一个人面对华金亭,那怕华金亭和颜悦色,也会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俩个人在一起,会感到自在一些。其实,在他们心灵深处,都有种隐晦的想法,生怕对方与华金亭走得更近,自己被边缘化了。
“何三落到姜青松手里啦?”听胡九龙说完之后,华金亭淡然又问了一句,眼光还有意无意瞟了一下麻廷贵。他虽然心里十分恼怒,但脸上却毫无表情,他这种高深莫测不惊不怒,是刘文昌和朱宝堂的最怕。
感受到华金亭眼光的麻廷贵,想起刚才自己还为何三打包票,他的腿不由得发了软。
“是一个叫庄致远的商人协助姜青松抓的何三。”胡九龙愤愤地说。“我派了四个人去教训他,还被他把我的人打了回来。他明知道何三是我九龙帮的人,还敢帮着姜青松给我们作对,分明是没把我九龙帮放在眼里。没把九龙帮放在眼里,就是蔑视华老的权威。我一定要灭了他。”
“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角色,是得让他知道知道谁才是上海滩真正的主人。”刘文昌插话道。“凡是蔑视华老权威的商人,都该在上海滩清除。”
“廷贵,你帮九龙设计一下,惊动不要太大。”华金亭吩咐道。
“知道了。”麻廷贵恭敬答道。
“他还是商会会员。”胡九龙说。
“哦。商会有这个人吗?”华金亭问朱宝堂。
“去年入的会,很年轻,二十六岁,属虎的。”朱宝堂在商会负责发展会员,又天生记忆惊人,立即把庄致远的生肖报了出来。他知道华金亭的那个隐秘习惯。
“既然是商会会员,这件事就暂缓,我得见见他。”华金亭说,能成为商会会员,必定已有了一定的身家,而且他既然明知何三是九龙帮的人,还敢出手帮助姜青松抓捕,必定有所持。接着,华金亭又向身后的管家吩咐:“中秋赏月的请柬,给这个庄致远送一份去。”
“我马上就办。”管家答道。
见胡九龙露出不以为然神色,华金亭说:“我们现在主要的威胁,来自有叶宗元暗中支持的姜青松,没必要节外生枝。凡是与我们作对的人,都得连根拨除,但得分轻重缓急,一步步来。听了九龙讲的情况,我有种预感,这个庄致远恐怕是个人物。”
“华老英明。”朱宝堂拍马屁道。“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对付姜青松,何三落在他手上,他可是人赃俱获,就有了对付九龙帮的理由。何三又一直主管鸦片生意,知道很多事情,一旦吐了口,后果不堪设想。”
“何三是我的兄弟,我知道他是条硬汉子,他绝不会出买我。”胡九龙拍着胸口说。
“胡帮主,不要把话说得太死。在警察的严刑拷打下,他挺得过一天,难道还能挺得了永久?人都是肉长的,都知道痛,当他被折磨得痛不欲生事,我看再硬的汉子恐怕都撑不住。”朱宝堂忧虑地说,他和刘文昌从骨子里就瞧不起胡九龙这种只知道打打杀杀的粗人,所以说话直截了当。
“你——”胡九龙猛地站起,对刘文昌和朱宝堂在鸦片生意上只入股分红,而险却是他的九龙帮在冒,他早就不满。每年看着白花花的银子被他们拿去,他就心痛不已。曾多次向华金亭报怨,但华金亭却对他说,钱要大家赚才能安全长久,并要他处好与刘文昌和朱宝堂的关系。
“九龙,坐下。”华金亭抬手示意,胡九龙狠狠瞪了朱宝堂一眼,重重坐了下来。华金亭接着说:“朱副会长的话很有道理,看到了人性弱点,在酷刑下能不开口的人少之又少。不过,这事你们不用担心,我自有主张。”
“妈的,他姜青松都欺到头上来了,得给他白刀子进去血刀子出来。”胡九龙气爆叫道。
“姜青松背后是叶宗元,要动就一起动。”刘文昌说。
“如果俩任警局长都不得死于非命,时间又隔得不长,一旦把政府彻底激怒了,恐怕并不是好事。”朱宝堂说。“至于用上次的方法逼叶宗元下台,能不能有效,还很难说,我们自己经济损失也很,我觉得应该慎重。但我首先表个态,只要华会长下了决心,我朱宝堂绝不含糊。”
“破釜沉舟的做法,确实要慎之又慎。”华金亭沉呤着说。“从目前情况看,还远没有那么严重。叶宗元虽看起来比他的前任稍有点心机,但要同我斗,他还差得远。他这种政客,玩玩政治,喊喊冠冕堂皇的口号,也许还行,玩阴的,哼哼,我没把他放在眼里。那个姜青松,我看就是个丘八,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