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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自己何必期望太上皇呢,有很多东西,活人不能和死人争
。
大殿里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不管是处于哪一种等待,但显然,都是期待。自己应该看开些,毕竟自己也是期待的。
所以他放松下来,仰起头,看向那个身影会出现的地方。
他出现了,依然是那般高,只是,身上的朝服变了。
是啊,不再是齐王,现在他是海陵王。这还是自己封他的呢。
他比以前瘦了好多,一瘦下来,那模样竟然有点像大哥。
李世民微微皱眉。
以前他长得比较壮,脸也比较开,所以三兄弟里最不像。但现在瘦下来,才发现,原来兄弟就是兄弟,仔细看,还是差不多的。
看着他走过来,越来越近,李世民突然觉得紧张和恐慌起来。
这人会不会突然扑过来,掐住自己的脖子,然后大叫着,为大哥报仇?
又或者会不会站在那儿嘲笑自己,说弑兄篡位,挟持老父,骂自己是个畜生?
如果那样的话?他该拿他怎么办?
越来越近了,李世民屏住了呼吸。
他看着他撩起衣摆,会不会突然就拔出一柄短刀来?
他看着他跪下去,会不会突然扑上来?
他看着他嘴巴动了动,会不会要开口骂了?
然后他听到了。
“臣海陵王拜见陛下。”
接着他看到了那梳理得整整齐齐的脑袋低了下去,就在自己脚边,磕了一个头。
他愣住。
这不是,不是元吉吧?
长得不像,做的事情也不对,就连声音都不是以前那样。
这怎么会是元吉呢?
他的元吉去了哪里?
李世民皱着眉,看着脚下这个人,呆住了。
他不动,不说,脚下的人也只能跪着。
下面的臣子们也不知道皇帝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是愣住了?还是有意要给海陵王一点苦头尝尝?又或是其他有什么打算?
最后是太上皇唤了一声。
“二郎。”
李世民这才惊醒过来。
“免礼,起来吧。”
“谢陛下。”那人又磕了一个头,然后规规矩矩的起身,微微侧转,面对太上皇,衣摆一撩,又噗通跪下去。
“儿臣拜见太上皇。”
“快起来快起来。”太上皇毫不掩饰自己激动的情绪,亲自从座位上起身,将那人搀起。
李世民看着两人,面无表情。
下面的朝臣也看着,面色各异。
“儿臣谢太上皇。”那人起身,手被太上皇牢牢的抓着。
“四郎,我的四郎,你可回来了。”太上皇眼里有泪花,伸手抚了抚那人的额头。
那人咧嘴笑了,露出整齐洁白的两排牙。
“我回来了,太上皇。”他说,眼睛亮闪闪的。
李世民从御座上微微起身。
啊,就是这个笑容
。
没错,是他的元吉,这是元吉。
“陛下。”身边有一直手将他按住,并轻轻唤了一声。
他回头,看到长孙无忌平静的脸。
李世民放开手里紧抓着的扶手,翻转过来一看,手心里深深的烙印。
这烙印血红血红的,是一条龙的样子。
那宴会最后宾主皆欢,太上皇谈了琵琶,自己跳了舞。还叫来了颉利可汗和突利可汗,让这两个家伙在大殿上表演了节目,大家都
笑了,哄笑。两只豺狼面无血色,吓得簌簌发抖。
李世民坐在御座上也呵呵笑。
谁能从自己手里找便宜?没有人,没有任何人可以。
咬自己一口,就要做好被自己咬死的准备。他是个以牙还牙,以血偿血的角色。
但是看着只两个小丑表演,看着大家狂欢,他只觉得很疲惫。
他无法集中精神去享受这一切,他总是不由自主的要追随那一个身影。
元吉在和太上皇说话,元吉在喝酒,元吉在吃东西,元吉。。。。。。
自己怎么了?
他是皇帝,皇帝应该看到一切,而不是只看到一个人。
“陛下,是不是累了?”无忌扶着他的手,低低询问。
李世民摇摇头。
“那是不是酒喝多了,有些醉?要不早点休息吧。”无忌又说。
他还是摇摇头。
无忌看着他,抿了抿嘴。
“那要不,我让海陵王先回去吧。他身体不好,也不能熬夜。”
李世民抬起头,看向长孙无忌。
他是什么意思?是察觉到了自己心绪不宁的缘由,想让元吉回避?还是。。。。。。另有安排?他突然有些期待起来,于是眼睛亮
了一亮。
但面对他的期待,长孙无忌却摇了摇头。
“陛下,您得保重。”
他感到很失望,难道自己做了那么多,只是为了就这么远远的看者,然后对那人说一句。
“免礼,起来吧。”
长孙无忌握住他的手,身体低伏下。
“陛下,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
他长叹口气,是啊,老日方长,他不必急。
只是,人生能有几个四年呢?
第 51 章
杨淑形坐着碧油车从皇宫里回到海陵王府,一进门就问。 “王爷回来了吗?”
“王妃您忘了吗?王爷陪陛下去骊山打猎了,要三天后才回来呢。”宫人急忙出来扶住她,说道。
她揉揉眉心。
“是啊,我怎么老忘记。”
晚上梳洗完毕后,她对着铜镜看了又看。
眼角依然平整,额头也没有一丝皱纹,青丝依然乌黑油亮,她就和刚进武德殿时一般容颜。
自己还很年轻,今年才刚刚二十八岁。可是。。。。。。到底也是二十八了呀。记得自己刚嫁给元吉的时候,才十六岁。十六岁的
少女那才是如花似月,娇滴滴含苞待放的大好年纪。
“我是不是老了?”她不由问。
“王妃?”宫人不解,挑灯的手停了停。
她摇摇头,挥手让她们退下。
元吉自从回来以后,虽然一直和她睡在一起,可是很少碰自己。有时候半夜里她似乎能感觉到他的手一遍遍抚摸过自己的脸颊,但
只要到了脖颈,就不再往下。
她总是怀疑,是不是他在外面见到了更好更漂亮的女人?
他整天跟在陛下身边游猎,陛下会不会赏赐了他其他女人?
她很担忧,一直憋在肚子里。有一次熬不住了,就对皇后吐露了一些。
她的二嫂,从秦王妃到了太子妃再到皇后,名号一天天升上去,可似乎对这个女人没有丝毫影响。
她坐在两仪殿里,就像当年坐在承乾殿里一样,依然穿着朴素,手里拿着一个鞋底,一阵阵的坐着针线活。
听了她的担忧,皇后只是微微一笑。
“男人嘛,这种事也是说不好的。可是,只要他没带回王府去,你又何必戳破他呢。他终究还是只把你当作唯一,这就够了。”
杨淑形低下头,咀嚼着皇后的话。
皇后说的很平静,很实在,但她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以前元吉有很多侧室,也并不是每晚都和自己一起睡,但那时候她却更加自信,这个男人心里只有自己一个女人。
现在元吉只有她一个,并且每晚都和自己在一起,可她却没有了那种自信。
她不知道到底哪一种才是真正自己可以确信的,她很迷惘。
然后,她又想到了,元吉身体不好,手脚都有伤,整个人都瘦很多,还每天要吃药。这样一个病怏怏的人,为什么陛下老实要带他
一起去游猎。
这到底算是陛下喜欢这个弟弟,还是不喜欢这个弟弟?
她希望皇后能和陛下说说,让元吉不要老是出去打猎,她怕他吃不消。
皇后放下手里的针线活,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笑了笑。
“男人们的事情就让男人们自己去处理吧。我们女人,只要管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就可以了。如果海陵王自己不喜欢游猎,他会自
己和陛下说的。你说再多,我说再多,总抵不过当事人自己说一句。”
说完了,皇后又拿起手里的鞋底,很认真的一针又一针的纳起来。
这皇宫里,陛下的鞋子,太上皇的鞋子,太子的鞋子都是皇后亲手纳的,一年四季的鞋子,穿也穿不完。
皇后说的没错,可她就是不能释怀。
“你大概是寂寞了吧,要不,生养一个吧。”皇后对她说道。
生养一个?杨淑形眨眨眼,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是啊,男人的世界太大了,不是只有我们女人。我们女人也不能总是靠男人来打发时间,我们得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做。生养个孩
子吧,有了孩子,你的心就不寂寞了。”皇后说道。
孩子,杨淑形想到自己曾经有过的那个孩子。叫承鸾,多么可爱,多么活泼,多么。。。。。。
可是那个孩子。。。。。。她突然觉得头疼起来,冷汗一阵阵的冒出,脸色立刻发白。
“来人,给海陵王妃倒碗热茶来。”皇后唤了一声。
立刻宫人就倒了一碗热茶递给她,捧上那碗热乎乎的茶,她才从寒冷中复苏。
顾不得烫,她咕咚咕咚一口喝干。
“没事,你别想以前的事了。我会和陛下说的,我想,他也能明白你想要一个孩子的道理。”皇后在上头徐徐说道。
她点点头。
养孩子由不得她,也由不得元吉。
只有陛下肯,她才能养一个属于自己和元吉的孩子。
这个道理,她明白的。
三天以后,她的元吉回来了。
在宫里喝完了庆功酒,带着一身臭汗和酒味回到了自己身边。
她立刻让宫人准备了一大桶热水,然后关闭了窗户和大门,点上许多灯,烧了一个小炭炉,亲自脱了外衣给他擦身。
元吉已经脱了外衣,正用手扇风,她上前帮他脱里面的亵衣。
一脱掉就发现他消瘦的身体上有很多淤痕。
“这是怎么回事?”她大惊失色,手指抚摸过。
元吉缩了一下,脸色有些尴尬。
“没事,是从马上摔下去了,都是皮伤,很快就会好的。”
她一把抱住他,眼泪夺眶而出,落在他背上。
他背上有几道陈年的鞭痕,像疯狂生长的荆棘似的,霸占着一整片的背。
她从来没问过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她害怕,害怕揭开那好不容易被掩盖住的伤口。过去的血腥,大家都当作没有发生过,小心翼翼
的避开着。
“你身体不好,陛下还老让你陪着打猎,我好害怕。”她哭着说。
“傻丫头,不要胡思乱想。我又不是现在才喜欢打猎,我一向就喜欢打猎。你要是不让我打猎,那我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元吉
抱住她,手掌轻轻拍打她的背,安抚着。
这倒是,元吉除了能打打猎,还能做什么呢?杨淑形在心里悲哀的想着。
伸手抹掉眼泪,她仰起头,微笑。
“来,我给你擦身吧,擦完身帮你上药。”
“好啊,有劳王妃了。”元吉也笑。
刚才的悲伤话题,大家就都忽略不再提起。
杨淑形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打猎的趣事,李元吉告诉她自己打了些什么猎物,他给她特别打了一只白狐,皮子是整张活剥下来的,
又白又好看,正好可以做手套。
洗完了,她给他披上单衣,然后招呼宫人来收拾一地的狼藉。
宫人收拾起满地的脏衣服,突然指着其中一件向她禀告。
“王妃,这好像不是我们这的。”
她心头咯噔一下,一把抓过那件单衣。
那是一件鹅黄色的单衣,料子很柔软,针脚做的也很细致,还镶了金扣,看得出很考究。
她低头闻了闻那衣服,上面除了她丈夫的汗味还有一股淡淡的熏香味道。
这味道很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
抓着这件衣服,她抬头看了看里面。
她的丈夫在坐在铜镜前,让宫人梳着头。满头的卷发披散在背上,原来已经这么长。
他已经很久没有修剪头发了,一大把卷发很难梳理,只能分成好几股,细细的疏通了,然后编成小的辫子,最后归拢在一起,扎好
以后用丝巾包好。这样复杂的头发每次都要梳好久才能收拾出一个精神的模样。
说起来,他每次从宫里回来或者打猎回来,头发永远是梳理的很整齐的。
难道,还有另外一个女人也这样细致的打理着她的丈夫吗?
她突然觉得心很痛,有一种冲动,想把这衣服扔到他面前,然后大声的质问。然而,脑子里却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