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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句现实的话,你的剧团要想在京都成名,势必有一番苦战,若你投入观世座,对你和你的剧团都好。」
果然不出所料!煜烨不想再浪费时间,一把拉起呆怔的鬼御堂,没啥诚意的颔首道:「娘,你去跟爹说,这个剧团和这个人,我是要定了,他若想跟我抢,就光明正大的来吧!」
「你这孩子……」她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煜烨不耐烦的打断。
「娘,告退了。」
唉!樱若夫人彷似没辙的笑看他们离去,悠闲的掀开茶盖品茗,暗忖,好香的茶!
那对父子,想怎样就随他们去吧!不过,那个美少年还更是惹人心疼呢!
煜烨在树下找到发呆的鬼御堂,接近他的时候,明显的见到他的失神,煜烨叹了一声,蹲坐在他的面前。
「我的剧团里都是已经上了年纪的叔伯,他们为剧团,被家人遗弃的遗弃,唾弃不齿了好些年,还留在团里,无非是想有一天能光荣的回去。」
鬼御堂轻轻呢喃,不自觉的向煜烨吐露出心事。「改投观世座?我真的没想过,如果我不去那里,你们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煜烨眯起双眼,流露出温柔的笑容。
鬼御堂颇为惊讶他说这话,抬起眸望了他一眼,自顾自的说着,「我很认真的想过,这几天你和银夜叉的话让我很苦恼,我不明白,为什么银夜叉不肯认真的练习歌舞?似乎从我们到京都之后,他就有了不同的想法。」
正确来说,是他在住进将军府之后银夜叉才改变的,原本他以为是他破坏了银夜叉的恋情,所以银夜又才不愿再认真的练习,可自那天谈过之后,他似乎又不是因为这样。
「也许你该检讨一下你们目前的方向。」
「是吗?你的意思是,让我退居二线,由银夜叉出任主角?」他的眼眸突然散发出光彩。
对,应该就是这样!银夜叉的年纪也到了可以担当大任的时候,他是该退位,让银夜叉在台上独领风骚。
煜烨意外的看向鬼御堂恍然大悟的小脸,鬼御堂准备退让的想法令他感到相当惊讶。
「你确定银夜叉喜欢站在舞台上?」他别有深意的问。
「那是当然,他比我有才华,他的动作简直像一股清泉般优雅、流畅,有朝一日,他定能成为日本第一的舞者。」鬼御堂红着脸竭力抗辩。
煜烨只是淡淡的浅笑,不和他争。
「你要这么想就随你。」不过,他还是想问,「你真的没有把自己的理想转投在你弟弟的身上吗?」
鬼御堂怔了一下,僵硬的转开话题。「还没进京以前,我就听过观世座的大名,却一直无缘得见。」
「是很难,因篇观世座一年才演出一次劝进能,等得的确有些久。」
「如果银夜叉改投观世座,你想,将军夫人会满意吗?」啊!他的鬼御堂心思竟然如此可爱,让煜烨忍俊不住,双手撑在鬼御堂身旁两侧的树干上,不管鬼御堂的睑怎么闪躲,就是避不了煜烨笑意盈盈的注视。
「为……为什么这样看我?」鬼御堂又羞红了脸。
「你呢?他投在观世座门下,那么你呢?」看着他闪烁的眸瞳,煜烨很清楚他的想法。
「我……我自然是留下来,既然比不过观世座,总要有人留下来收拾一切,剧团里的人几乎奋斗了大半辈子,身为团主的我,怎么好意思解散他们呢?」
哈!他就知道。煜烨对自己的先知先觉相当得意。
「你就没想过自己投在观世座,让银夜叉接任团主的位置?」
鬼御堂瞠大双眼,「这怎么行?银夜叉不需要为任何事分神,他只要练好舞,嗯……」
他才想陈述对弟弟的「远大理想」,两片红唇就被煜烨的吻堵住了。
大白天的,这里随时会有人来,他是个卑贱的艺人,怎能让将军之子这样明目张胆的抱在怀里温存?
然而,这些残存的理智却比不上煜烨强悍霸道的吻,和他在自己唇内辗转吸吮的强烈气息,这是一种令人心慌意乱的感觉,更是一种令他不能自己的感觉。
等鬼御堂回过神来,闪着水光的眼眸连眨了好几次后,才发现煜烨勾起自己的下巴,对他绽放出一个邪魅的微笑。
「很遗撼,我对你弟弟的事毫无兴趣。」
「这……这个……」鬼御堂仍处在混沌中的脑袋,完全无法接收他所传递的讯息。
「你什么时候接下剧团的担子?」
「十五岁。」鬼御堂低垂下眼睑,他很清楚的记得,就在那年秋天,他第一次卖身,对像是村里的米商老板,换来的是一大袋米。
「这么小就能把剧团管理得这么好,实在不简单。」煜烨轻松笑道,因为他知道这其中的过程一定不轻松。
「不!我带得并不好,当时,我爹突然撒手人寰,弟弟又小,剧团里好多人都不相信还撑得下去,那个时候,连勉强温饱都谈不上。」鬼御堂几乎听不见自己虚弱的声音。
沉默了好一会儿,煜烨才温柔的把鬼御堂揽进怀里,极力按捺下怒火,但抚着鬼御堂的手仍青筋暴露。「够了,都过去了,其它的事已不重要。」
他知道了!他随便一猜就知道了!鬼御堂有些心惊,也有些欣慰。
然而,那段丑陋的过去,也算是他的过去,早一点把事实说清楚也好,免得留给煜烨一个虚幻不实的美好的幻想。
「我去卖身了,十五岁那年就接了客,还记得第一次的时候,我痛得死去活来……啊!其实每一次都很疼,但我始终认为第一次最可怕,痛得好象全身都被撕裂似的。」他垂着头偎在煜烨的怀里,不敢看他。
煜烨不高兴了,抱着他的双臂紧绷的僵硬着,那强大的力道几乎像要把他揉进体内。
鬼御堂咬咬牙轻声道:「后来慢慢的,卖身的对象多了,团员们反而觉得有希望,年轻的艺人兼差接客是剧团里最大的收入来源,我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所以后来也就……渐渐习惯了。」
「这种事……也能习惯?」煜烨咬着牙道。
「不习惯不行啊!客人要的是乖巧柔顺的身子,可不是哭哭啼啼的,想要作呕,苦着一张脸的。」鬼御堂虚弱的一叹,等着煜烨鄙夷的目光。他悄悄地闭上双眼,双手环到煜烨的背后交握着,假装他们正在相互热情的拥抱。
煜烨和他以前的客人不同,所以,他不想瞒着他,因为他对他很温柔,所以,他假装自己是被珍惜的。
说到底,他只是害怕有朝一日,当他发现自己没有他想得那么好时,不要那么残酷的离开,因为,他已在不知不觉里,习惯,并且依赖属于他给的温柔。
「以后只跟我一个人做。」煜烨抚挲着他瘦弱的肩膀,伸手抬起他的下巴,那双泪湿的眼,令他的心揪紧,情不自禁的吻住他。
当初在台上初见到鬼御堂的绝世容颜,再加上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新旧夹杂的伤痕时,煜烨就知道他是靠着卖身在维系剧团的生计,如果会嫌弃,当时就不会把他抱回府里。
自那个时候起,他就清楚的知道他要鬼御堂,现在的情形也没有改变,他还是要他,不管他以前被谁抱过,反正,以后他除了自己的床之外,哪儿也不能去。
「煜烨、煜烨。」鬼御堂呢喃的低唤着,思绪全部纷乱纠结,为什么他还要这样的他?他不觉得这样的身子很脏吗?
「给我停止你脑中的胡思乱想,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自弃自厌的话,你就小心了。」
鬼御堂愕然许久,连煜烨终于放开他的身子时都毫无反应。
他真的听到了吗?他不是在作梦吧?煜烨居然为了他这样自卑的想法威胁他?
指尖轻刷过鬼御堂水嫩的脸,他说:「好了,别再发呆了,去换件衣裳,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可是……」你不介意我是这样的人?你还要我吗?他在心中暗自问着。
「快去,再浪费时间,我就不管你啰!」多疑的鬼御堂、对自己没信心的鬼御堂,只看见弟弟,永远忽略自己的鬼御堂……这些的鬼御堂他全都要!
就是不知道哪一天,鬼御堂的心里会不再把他当成剧团的赞助者!而是基于本身的需要依赖着他?
「我可以知道我们要去哪儿吗?」
「观世座。」煜烨好整已遐的回答,故意忽略鬼御堂吃惊的小脸。
※ ※ ※
从足利义满时期,便以能剧走红全日本的观世座,一直在将军家的保护下历久不衰,数十年以来,原本风雅的能剧,为了吸引观众,也逐渐在稍嫌传统、枯燥的剧本中,加入华丽的舞台效果作为噱头。
观世座的兴起是在天皇政权没落,武家政权逐渐安定之际,它是人们开始追求新的文化,因应时代潮流而起的新兴宠儿。
煜烨亲自带着鬼御堂来到观世座位在京城的大宅邸,正在练习的竹下物取大夫颇感惊讶,却也恭敬的上前敬礼。
「免了,别拘礼,物取大夫。」煜烨牵着鬼御堂的手坐上观戏台首座,丝毫不理会旁人的议论纷纷。
「长公子,这位是?」
好漂亮的一位少年,身形柔弱却极富节奏感,跪坐的时候背脊挺得笔直,竹下物取自知从未见过他!不免好奇他的身分。
「他是鬼御堂。」
被点到名的鬼御堂忙不的站起来,就要躬身时,煜烨拉住了他。
「得了,要叙交情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这件事此较重要。」
这实在太失礼了!鬼御堂在一旁干瞪眼,低声提醒道:「煜烨!」
「我知道、我知道。」煜烨回他一个帅气十足的笑容,然后问物取大夫,「我现在要看出剧,方便吗?」
「当然方便,不知长公子要看哪出?」物取大夫忍不住多瞧了美貌的鬼御堂几眼。
原来是他啊!他也听说长公子收了一位贫贱出身的能剧艺人,还是个靠着出卖身体讨好赞助者的三流艺人,却没想到他长得这么美,在那一瞬间,物取大夫几乎被鬼御堂那双黑若点漆,明似秋水的瞳眸所迷惑住,这少年的气质实在不像一个下贱的艺人。
「就观世座的成名作『井简』吧!」
「是,请稍待片刻,我们马上准备道具和戏服。」
一等竹下物取离开,鬼御堂连忙表达心中的感受。
「你怎么没说要来看戏呢?害我好兴奋,作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实在太突然了,若是银夜叉也在就好了……噢!最好团员全都一起来,那就更圆满了。煜烨,我不得不说,你刚才实在大失礼了,这样很教人难堪的。」
鬼御堂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像个妇人似的聒噪不休,但他实在是太惊喜了,简直比他获得京都首演还兴奋。
煜烨的脸上仍是那抹俊逸的浅笑,他喜欢看到鬼御堂愉悦的表情,他更得意的看见鬼御堂晶莹明亮的双眸中所流露出来的眩目光彩。
「难道你认为大家应该先坐下来长谈,然后再演戏吗?」
「当然不是这样,可是,总得客套一番嘛!」鬼御堂努了努嘴,他可是很懂得尊重前辈的。
「我特别准许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你的眼中,永远没有虚伪应酬。」
他咯咯笑了起来,光看鬼御堂那不以为然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太不实际了,艺术和现实永远也扯不清。」他微微摇头,视线却被舞台上的演员吸引住了。
绣金缎子的戏服、光鲜亮丽的面具,以及全新的乐具,光看那排场,观世座的气势就相当吓人。
「哦!要开始了,鬼御堂,你睁大眼睛仔细看,这就是足利家支持的能剧。」
「井简」是观世座的成名曲,是被后世称为能剧天才的世阿弥根据自身的爱情故事编写而成的,故事一开始,是一位美丽的女性幽魂徘徊在井简边,一边思念死去的青梅竹马,一边感叹世事无情。
「倚井而立,身躯渐长……」
「昔日稚发今过肩,挽起青丝,一心一意待君来。」
舞台上戴着女性面具的物取大夫,唱着如凄如诉的美丽恋情,身段妖娆,每一个转折都扣人心弦。
鬼御堂看得目不转睛,骨子里天生对舞蹈的热爱完全主宰了他,看到井简边的女子绕着井打转,舞蹈越跳越快,几次触摸井边,却又缩回的迟疑,今他不禁屏息以待,甚至下知道接下去会怎么演?
「啊!难不成她要投井?」情急下,他竟激动的握住煜烨的手。
煜烨一直在注视着他,把每一个细微的反应部瞧在眼底,他没有打断他的兴致,贪婪的发觉这是他自卑的情人第一次主动接近自己。呵!
早知道一出能剧就能换来他的主动亲近,他早该这么做了!
完全有别于煜烨的心不在焉,鬼御堂专心的瞧着台上的演员,观世座的剧的确风雅不俗,那舞蹈、那优美的音律,他们不仅仅是将军家赞助的剧团,他们的戏剧底子更为雄厚。
「啊!是以小鼓为主的快三拍,为什么用在这里?莫非这女子的情人是死在阴谋下?」
不时的赞赏出自逐渐看得入神的鬼御堂口中,好愉快呵!这才是能剧,不需要为生计奔波、不需要为讨好观众,尽量在剧本上取用大量的
夸张手法,回归能剧的本质。
观世座是这个时代的幸运儿,在这里,具有天分的演员摒除俗务的干扰,每天尽情地练习歌舞,这才是自由,鬼御堂一直向往的自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