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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有四五个站在窑口外的孩子,在听到呼喊声之后立刻扔掉了手中的工具大声叫着向着坡下冲过来。
“谁看到我家阿炳了?”刑大嫂这时候终于有力气站了起来,分开人群冲到窑口下大声呼喊着,“阿炳我的儿,你在
这时候,警察们终于到达了煤窑场的门口,但是出乎王鹏他们意料的是,警察的首要工作并不是想办法下井救人,而是立刻替换了站在门口当封锁的横肉们,自己在那里排开了封锁线。
然后,更让王鹏他们大跌眼镜的是,警察们在进入到矿口那里附近之后,一个拉着一个先把父母们从孩子的身边一个个拉了出来。
“我儿啊!”刑大嫂和刑大伯被警察揪着脖领子往外拖,但还不忘了要冲着窑口那里呼喊,“阿炳!你在哪!爸爸妈妈找你来了……”警察们一个反手,刑大嫂便摔倒在了地上。
“你们干什么呢!”王鹏一个箭步上去一把抓住警察揪在刑大嫂衣服上的手掀开,满脸的愤怒。“现在矿井塌方了,你们先去救人行不行?”
那个警察被王鹏摔了个趔趄,颇恼怒的抓住了王鹏的胳膊:“你他妈哪个部分的,跑我们洪桐来闹事!”
连他妈国安制服都不认识,你这警察当不当的也不吃劲了。王鹏懒得理他,先看看刑大嫂有没有受什么伤害。不过刑大嫂用不着他来看,自己在地上打个滚一骨碌起来又向着窑口那里跑过去:“阿炳!你在哪!?”
“兄弟,你哪个部分地?”一个三级警司皱着眉走过来拍了拍王鹏的肩膀。看着那个只挂着国安部徽章的肩章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来我们洪桐有何公干?”
“没什么公干,来旅游,顺便帮这帮家长找找孩子。”王鹏转过头看了警司一眼,“现在煤窑塌方了,你们先救人行不行?”
“我们就是听说了煤窑塌方的事情才来的。”警司倒是很客气,揽着王鹏的胳膊往外走。“不过我们救不了人,要等消防大队那帮人到了我们才能开始干活。”他冲着把所有家长都已经弄出矿区的警察们喊了两句什么之后,回过头冲着王鹏笑,“这地方乌烟瘴气的,不如到兄弟那里去。给你们接风?”他指了指躲在一边还在录像地小周,“那些,都是你的同事们么?”
“不必接风了。”王鹏一定脚站在大门外看着被赶出来的家长们,低下头看着比自己矮了几乎一个头的警司,“消防大队什么时候才能来?”
警司到现在依旧不知道王鹏的这身制服属于什么部门,说话倒还算客气:“已经把电话打过去了,不过……”
王鹏打断了他的话:“你们。应该知道这里有个黑煤窑吧?”他微微的冷笑起来,“有意思啊。”他叉着腰看着半山腰上忙忙碌碌继续干活救人地黑人们,眼神时不时的飘向警察们。
“这话,可就不对了。”警司的脸上表情一变,听着王鹏一嘴的阴阳怪气虽然没恼,但也不怎么像刚才那样能笑得出来了,“我们虽然不敢说廉洁奉公,但也是恪尽职守。这个事情一档归一档,不能说什么脏水都能往我们警察身上泼。”
“我不乱泼脏水,而且是从来都不泼。只是就事论事。”王鹏指着门口这帮眼巴巴看着里面抢险救灾的爹妈们,继续冷笑,“这帮人都是找孩子来地,你们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不过这不重要了。现在我就想问你们洪桐警察。这件事情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警司的表情更慎重了,睨着眼睛看着王鹏的臂章看着上面硕大的警察二字和那一圈金色的绣纹。越发的冷静了:“不知道兄弟是哪个部分的?”
“还真不能说。”王鹏把手搭在警司地肩膀上,“我就是来旅游的,没打算干什么。”
军队?还是……国安?应该不是军队,那么应该就是国安了。警司以前在学习文件的时候,倒是听说过国安的这些人,但是从来没亲眼见过这身打扮,站在门外一时间脑子急速运转起来:国安的警察,跑到这边来干什么?
警司不是很能相信这帮国安警察会没事干到要跟一帮土鳖混到一起,更不相信王鹏他们会好心好意到要帮着这帮土鳖来找孩子。他倒宁可相信这帮国安警察是旅游路上一时兴起跟着这帮路南人来凑热闹。
只不过有了这帮人在场,很多事情就不好办了!警司看着从远到近拉着警笛呼啸而来的消防车和挖掘机之类,看一眼站在一旁袖手的王鹏继续思考着对策:现在,恐怕是压不住了……
这时候,冷不丁的从周围不远的地方传过来一阵争吵,让警司打断了思路,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看过去,然后倒抽一口冷气:几个不长眼地警务助理,也就是所谓的编外协勤人员,正在和小周他们推推搡搡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怎么了?”警司连忙过去镇压,一脸的冷峭拉开要动手地几个人。“大家都是为国效命,有什么事要吵成这样?”
“把我手机给我!”小周在穿上制服之后说话气都粗了三分,现在眉毛都立起来了看着眼前地那个穿着警服的协勤,“你抢我手机干什么!”
“不准录像!”不过协勤许是没玩过这款手机,拿在手里折腾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关掉,气恼之下伸出手随手把手机扔出去扔在地上摔了个大家一起目瞪口呆。
“这是个误会!”警司地反应很快,反手一个大嘴巴打的协勤眼冒金光,然后一个劲的给站在那胸口起伏不定的小周连连道歉。“这个小王八蛋一定赔你手机!”
“大哥!你打我干什么!?”那协勤捂着脸还满都是委屈,“他们拿手机录像!”
“我他妈知道!”警司一脚踹过去把那协勤踹的连退了好几步摔到地上,回过身来继续给小周道歉,“回头一定赔你手机!”
这让众警察和协勤们都看傻了,就连站在门外吵闹地父母们一时间也都安静了下来,看着这场窝里斗发呆。
“不过,”警司开口说话了。却是对着王鹏说,“能不能给兄弟个面子,看在党国的份上,咱别再拍了行么?”
拍到现在,差不多该有的也都有了吧。王鹏看了一眼躲在一边的朱钧和安吉尔。点点头示意他们别再拍了,先把手机收起来免得遭殃。
看着朱钧他们把手机都收了起来,警司也松了口气:剩下的事情,回来再说吧。
但很多事情却不是回来再说就能行的,尤其是在这个局面下,一群父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活埋在了井下,让他们能够保持住冷静地头脑几乎是不可能的。
随着刑大嫂的一声哭喊。父母们又开始要闯封锁线了。
“我不知道你们该承担什么责任,也不知道以后的人们会怎么说这个事情。”王鹏一把勾住了警司的脖子,带着他站在门外指着这些父母们给他看,“现在你能不能先救人?”
警司连连点头:“一定!”
“现在能不能马上上报这个事情?”王鹏指着那些在井口轰隆隆干活地小挖掘机,低声说,“这些东西能管用么?立刻上报然后调集专业的挖掘队伍来行么?”
警司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用力抹了一把之后苦笑:“这个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
“谁能决定,立刻让他来。”王鹏可以调查8级公务员以下所有人等,因此一个小小的县长根本就不放在他眼里。况且就算他办不了,郭怀玉也能办。
“是。”警司再擦了擦脸上的汗,立刻给自己局里打电话,“刘局?这边塌方了……”
“上报!立刻上报!”匆匆赶来的县长在看到王鹏他们的制服之后。第一句话就是上报。“立刻给我上报省委,上报省矿难处理办公室!”
这地方。还有个专门地矿难处理办公室呢?王鹏去过很多地方,也接触过一些省厅级办公单位,但是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矿难处理办公室,歪着头想了想,冲朱钧招招手低声问:“你,听说过这个单位么?”
县长眼看着王鹏一帮人站在那嘀嘀咕咕心里面就别扭,但是让他凑合过去,他显然也不愿意掉那个身份:就算王鹏有权力调查他,但真正的级别比较县长显然比个国安警察要高得多。
王鹏只是个侦察员而已,只是个侦察员而已。
不过王鹏自己来找县长了:“你好,我是王鹏,这是我的证件。”他掏出证件递给在场的公安局副局长,站在那一脸的微笑,“辛苦了。”
副局长看了看他的证件,点点头递给县长轻声说:“没问题,是真的。”
县长松了口气,又提了口气,心里面满是惴惴:这个事情可大可小,现在正是两会,如果这帮孙子往上面一报,这个乌纱帽……
“我们是来旅游的。”王鹏从来没想过这个事情到了省里还会有什么变化。也是松了口气说,“顺便帮这帮父母们找孩子。”他伸手指着那群人说,“他们的孩子被拐卖到这个窑里来做黑窑工,这个事情你们管么?”
“一查到底。”县长的话掷地有声,“立刻立案,立刻开始录口供!人也不带走,就让他们在这里看着抢救地进程,一边看一边录口供!”
看起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王鹏眼看着警察们开始忙忙碌碌的给爹妈们录口供,长松了口气冲着县长拱拱手说:“要是这样地话,明后天我们就去五台山拜佛烧香去了。”他指了指正在一旁捂着鼻子看抢救的安吉尔说,“我们这里还有一个国际友人了。”
县长并不知道这边还有个外国人,一眼看过去之后立刻吓出了一身冷汗,揪着警司地脖子往一边拎着问:“怎么还有个外国人?!”
“外国人?”警司顺着眼神看过去,一脸地茫然。“我不知道啊,没人跟我说过这儿还有个外国人啊!”
“靠。”县长骂了个脏字,回过头来冲着王鹏笑,“你们什么时候回城里,我给你们接风如何?”
“不必打扰了。我们看看情况,就走了。”王鹏现在就算笑不出来也要笑,就算笑得比哭还难看也要笑,“这边的事情,还要几位多费心了。”他站在那里看着哭地撕心裂肺的刑大嫂们,以及那些已经找到自己孩子同样哭成一团的父母们,心里面满不是个滋味:估计。至少有一半地孩子,恐怕回不去家了。
应该说,晋西省对于这个事情还是很重视的,当天晚上大型挖掘机和一看就明显要专业的多的抢救人员就已经到达了洪桐县,也没休息便开始了工作,让等在窑口的爹妈们陡然又多出了几分希望。
“这个事情,他们应该不会瞒下了吧?”朱钧对于类似的事情听说过不少次,也听说过一些不是很好的传闻,在回城地路上,他低声问王鹏。“就像路南省那样把案子瞒下来。”
瞒下来?王鹏差点笑出声来:“他怎么瞒?先不说咱们这帮人,就算是路南的那些人,他们是那么好打发的么?况且现在事情已经到了省里,他们怎么瞒?就算现在是两会。难道县长不想要乌纱帽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县长还要乌纱帽?”这次轮到安吉尔惊讶了,“你们这里。没有引咎辞职一说么?”
“事情很大么?”王鹏摇了摇头,“根据现在拿到的资料来看,井下地人不是很多,只有4人左右……”
“40人?!”安吉尔的眼睛就贴在王鹏的脸上,“40人,难道没有人为了这件事情负责么?”
“当然有人会负责。”王鹏苦笑了起来,“我跟你说,不要拿欧洲的那一套来中国比较尺度,不然你早晚累死你自己。只不过负责的人和你想象的不是很一样而已。况且县长现在已经做到了第一时间赶到事故现场,而且也拿出了合乎规定的处理方案,所以基本上,这件事情,与他无关了。”他耸了耸肩,“这是中国。”
“也许他还会受到表彰嘉奖连升三级。”朱钧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王鹏地说法,“这件事情,谁都无能为力。”
安吉尔听傻了,满脸的不可思议:“难道,就没有人会为了这件事情负责么?”
“会有人负责的,只不过不是在这个系统里有人负责而已。”王鹏耸了耸肩,“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咱们就该去五台山烧香礼佛了。“你还有心情去烧香礼佛?”安吉尔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中国人了,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奇妙,“现在有40条人命在那个矿口底下,而现在没有人去关心这件事情,我却看到了一群完全不把自己的同胞的命当作命的特务们!该隐在上!”她做了一个祈祷的姿势,只不过看上去与基督教徒的做法完全不同,“你们难道就不把自己同胞的生命当作生命么?”
“我一向是这样认为地。”王鹏丝毫不在意司机脸上是个什么表情,用德语说,“只不过,这个国家,有很多事情,是我们也看不懂听不明白的。”他看着安吉尔那双翠绿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我希望搞清楚这些事情,但这些事情到最后却把我搞得越来越糊涂。你明白么?”
“我不明白。”安吉尔的语气很强烈,“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