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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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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盘,打死我,你们也要赔命。我不信你们敢在这里无法无天。
  你杀人就不要抵命吗?赵根打断了他的话,说,昨晚你喝了什么酒。放心,你说真话,不会有人打你。你不怕死,别忘了你上有高堂,下有妹妹。他们或许怕。
  牛宣富声音小了,喝了大半瓶古琴台。
  当时就你一人,有没有别的同伴?在哪喝的?大约是什么时辰。
  就我一个人,在104国道西凤饭店。是下午五点钟左右的时候。我急着赶回家。没想到出这事。我也不想出这种事啊。你们放过我吧。牛宣富恸哭出声,又磕起头。
  你既然现在怕了,为何当初就敢收钱办这事?
  
  说话间,门开了,却是段永玉。段永玉身边的那女果然是寤歌旅舍的那位胖老板娘。赵根心潮起伏,张嘴想喊,又不知喊什么好,泪花瞬时在眼眶里打转。罗小玉朝赵根点点示意,看看牛宣富,朝身后一点头。两个黑衣黑子迅速扑上,像拎小鸡,把牛宣富架到桌边,并把他的双手紧紧按在桌上。窗子被关上,窗帘拉上,门关了,灯开了。赵根心头暗凛,望一眼明希,明希的脸白得像纸。那个姓林的警察也在屋内,双手抱胸,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什么。
  罗小玉手一伸,一个黑衣人自怀里掏出一把铁锤。罗小玉接过锤,径自上前,默不作声,一锤子朝牛宣富的左手无名指砸落。牛宣富的身子顿时硬了,剧烈颤动,眼里瞪出血,这眼已经与死鱼眼睛一样。嘴却被死死捂住,哪里叫得出声。赵根扭头不忍再看。
  罗小玉凝视着锤头滴落的鲜血,脸无表情,慢慢说道,我不想说废话。谁指使你干了这事?你若敢讲一个字来诳我。我把你这十根手指头、十个脚趾头一个个敲碎。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我会给你打葡萄糖。你还能看到你爸妈与你妹妹的十根手指头与脚趾头是如何被这把锤子砸碎。你爸妈年纪大了,也该去黄土里休息了。你的两个妹妹都还是处女吧?一定有人愿意出大价钱。记住,说真话,你亲人都没事;说假话,我们就看谁更狠吧。
  罗小玉又是一锤下去,这回砸的是左手小指,血溅在她脸上。罗小玉伸手抹去,示意黑衣人松开牛宣富。牛宣富当场瘫在地上,鼻涕一样,身子屈成弓,嘴里嗬嗬有声。
  赵根心头发毛。这洪门果然是黑社会,只是这等手段可比港台录像里要狠多了。罗悟城姓罗,罗小玉姓罗。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罗悟城口口声声洪门是天下穷苦人的洪门,要做正经生意,只怕也是诳语。屋内一时静寂。段永玉眼里有冷光闪过。冯若虚嘴角甚至有了一抹浅笑。林警察在用手抠鼻孔。这都是一些吃人不吐骨头渣的畜生啊。
  明希的身子发了抖,贴住墙壁。过去仅在电影电视里看到这种血淋淋的场面,没想今天却是亲眼所见。赵根拽住明希的手。明希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指甲深深地抠入赵根手心。
  说吧。罗小玉在牛宣富面前蹲下,不耐烦地说道。手中的铁锤在牛宣富头边轻敲。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了。牛宣富放声大哭,昨天下午,我喝了酒,在107国道的悦来饭店找了一个小姐。本来说好一百块,事后,她说要加五十块。说我玩的时候太长了。我很生气,就掐她脖子。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死,吓坏了,开车赶紧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们枪毙我吧,不要去害我的家人。
  他还是一个孩子,比赵根大不了几岁。
  段永玉说,若虚,去查一下。
  冯若虚应声出门,半个小时后,进来说道,那边兄弟去了悦来,是有这么回事。那个小姐没死,哭了一整天,不过没报案。小姐我已经叫兄弟们带来这里,指认是不是他。
  牛富富仰起脸,泪痕未干,没死?
  没死?罗小玉狞笑,铁锤砸落,砸在他左手剩下的三根指头上,可你撞死了人。神头。
  罗小玉的胖脸在昏暗灯光下是一头吃人的兽。
  
  五十一
  天色暗了。人们浮在光与影的河流里,脸庞横竖杂陈,发出各种微妙的声音。
  有些地方缓得让人感觉不到在流动,有的地方却汹涌湍急,激起阵阵人声。天地间响起阵阵鞭炮声。那夜幕里的烟花愈是烂漫。喝得醉熏熏的男人在拍打胸膛,对着路灯说,我还能再喝三两。淘气的孩子拿着花花绿绿的玩具在母亲身边蹦来跳动,不时朝马路上扔下一只只带响的甩炮。躲在暗处相依相偎的恋人呢喃着情话,互相把舌头放入对方嘴腔交换口水与甜蜜。人们拱着手说着祝福的话。
  这些俗世的欢乐离自己是如此之近,似乎往前走几步即可融入其中,但感觉又是这般遥远,好像他们是出现在电影的银幕上,与自己的现在毫无关系。
  
  赵根与明希并肩坐在武昌商场门口的石阶上。已是大年初三,再过几天,即是洪门大会。这两天,罗小玉、段永玉、冯若虚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赵根都没见到他们的面。
  牛宣富说的是实话,可罗小玉就算用铁锤把他脑袋砸开,罗悟城与程雄也没法活过来。造化弄人,想想也是滑稽,罗悟城一世枭雄,程雄何等英雄,竟被一个嫖妓不给钱的嘴上没毛的小孩子给撞死了。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洪门大会召开之日死。在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一只蝴蝶漫不经心地扇动了几下翅膀,可能在两周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一场灾难性的风暴。这叫“蝴蝶效应”。罗悟城不是蝴蝶,是头大象,是洪门的管事老三,他的死又会引起什么样的风暴?
  丢失一个钉子,坏了一只蹄铁;坏了一只蹄铁,折了一匹战马;折了一匹战马,伤了一位骑士;伤了一位骑士,输了一场战斗;输了一场战斗,亡了一个帝国。
  那个吉他歌者还在歌唱,边走边唱,戴着宽边白色礼帽,穿着牛仔服,眼睛比商场门口的霓虹还要亮。一些淘气的孩子在朝礼帽上扔硬币。歌者不以为忤,微笑着取下礼帽,把闪闪发光的硬币搁入裤兜,弯腰朝哄笑着跑开的孩子施礼,手底下的琴弦与嘴里的歌声都不曾停止。
  
  这个世界是否会因为罗悟城的事而发生什么改变?
  一定会有的。在时间之河的上游投下了一枚小石子,下游就可能出现一场洪水。但人们的眼睛还不足以俯瞰整条河流,不足以理解这点,或者说还不能够把这一点从万千缠绕的种种关系中找出来。事实上,每一个细枝末节都在改变世界。这种改变让世界不能回头。偶然产生必然,必然产生偶然。两者互为因果,互为表里。所谓必然,说的是世界的目的性,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根直线。虽然在每一个节点上,都有无数个不同的世界从那一个个细枝末节的门里溜远。但这个世界里的万物,包括人,都是一种偶然。在这根看不见的直线里,万物会掉头、会拐弯、会平空消失,或被一场灾难毁灭。它们之间的关系,也并不存在一定的比例。曲线是直线中的一点。直线是曲线中的一段。我们在不可言说的混沌中,是一个微小的亮点。这个年轻的吉他歌者或许会因为罗悟城的死交上好运。
  赵根想得出神,明希扔下手中被撕碎的广告招贴纸的纸屑,小声说道,我怕。赵根,我是真的怕。
  明希的肩头尖尖地缩起,脸皱得像一只皱了的青苹果,鼻子两翼有一团阴影,赵根,我不做这个朱大小姐了。我怕疼。他们若是拿锤子敲我的手指头,我一定会哭死的。
  赵根又何尝不怕?这些洪门中人玩的东西,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罗小玉真他妈的狠。这么胖的女人下手这般毒辣,真让人毛骨悚然。牛宣富左手残废倒是小事,只怕他这辈子也没有几天好活。或许,心狠手辣的罗小玉还会把气撒在牛宣富无辜的家人身上。她们这种人,捏死或者说弄残那些普通的老百姓,还不就像捏死一只臭虫?耳边又仿佛听见牛宣富的惨叫。赵根激棱棱打了个寒战。
  明希说,赵根,我不晓得你怕不怕,我爷爷说过,黑社会就是一个大染缸,不管是什么样的人,跳进去,也得一身发臭。你看那个冯若虚,平时与我们讲话时,多有学问,多有风度,可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货。你知道吗?我听在南京时听人说过一件事。说有个老人家坐火车,看见车上有偷窃团伙,就出来指证。乘警赶来把贼捉住了。那几个贼当场威胁说以后若再在这辆火车上看见他,就要弄死他。老人家不怕,过了些日子又坐这辆火车回去,然后就这样平空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赵根闷闷地说道,天下没有白乌鸦。明希,你说说,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走。明希一脸落寞,说,我要远远地从这些人身边跑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赵根,你没发现这几个月你其实也变了很多吗?你那天下午要有意无意拿人家的家人来威胁。虽然你没有那姓罗的说得那么直接。当时那个姓牛的人的血都溅到你身上了。可你却不觉得。我那时真害怕。真害怕你变成与他们一样的人。罗悟城与程雄对咱们是不错,但你知道,他们是拿咱们当木偶用着,用来办他们自己的事。他们说洪门是天下穷苦人的洪门,你还真信啊?或许他们是有这个想法,但洪门积恶太多,怎么可能是我们这两个小孩子能洗得干净?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咱们现在连吃饱饭还难。
  明希的成语水平大有长进了,话也说得有鼻子有眼,一点都不含糊。赵根苦笑,咱们想走,能走得掉吗?
  怎么走不掉?明希小声叫道,中国这么大,这天下也是共产觉的天下,不是什么洪门的天下。洪门若真有本事,四九年也就不会被共产党赶出大陆。
  赵根说,可你不是共产党员,我也不是。
  要走,我们现在就可以走。搭计程车赶到武昌火车站,随便买张票,去哪都成。明希不管不顾继续说道,赵根,我求你了,我们还是走吧,不趟这混水。咱们清清白白做人,辛辛苦苦赚钱,我就不信会饿死。咱们过去不也是这样过来的?还有,他们不会拿我们怎么的。我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晓得。这些日子,我们都被他们遗忘了。在他们眼里,我们不会比一只蚂蚁重要。
  泪水涌出明希的眼眶。赵根的鼻子发了酸,把明希薄薄的身子揽入怀中。现在,能温暖他们的,也只有彼此的体温。明希身上的气息那样柔和无暇,是这般干净清丽。
  赵根的目光发生了变化。明希的提议并非不妥。但自己这一走,是否会惹恼段永玉与罗小玉?若被他们追杀,也不是闹着玩的事。不过,洪门各省虽有分支,其基本势力,罗悟城也讲过,还是在闽、赣、湘、皖、江、浙以及两广一带。去北方,多半能在他们的爪牙之外。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他们是否还有意让自己去争这个狗娘养的洪门当家人?或许他们已经决定让冯若虚取而代之。他们当然不觉得有必要来征求自己的意见。自己初一那天也在段永玉面前表了态。只是,按道理,自己该去参加罗悟城与程雄的葬礼,这一走了之,未免……
  赵根思忖着。明希把头埋在他膝盖上,小声抽泣,赵根,走吧。我们可以走了后打电话给冯若虚,说咱们不干了。
  那吉他歌者缓步行前。这一回,嘴里吟唱的是情歌,《选择》。“你选择了我,我选择了你。这是我们共同的选择。”这首歌不与刚才那首“蹄铁、战马、骑士、帝国”那般令人费解,音质也与刚才的荒凉大殊异趣,是一根根发光的丝线,带一点庸俗,带一点浅薄,带一点哗众取宠,却在这斑斓街灯下,撒下一把让人们开心的盐。孩子们喜气洋洋,跟着大声唱。
  赵根起身,望了一眼四周,走吧。
  去哪?明希仰脸。眼角有泪。
  赵根拈起明希眼角的泪,扯起明希鼻翼边隐藏着的阴影,轻轻弹去,笑起来,走,去火车站。反正我们的家当都一直在身上搁着。你总不会想回荆州去取冯若虚给你买的那几件衣裳吧?
  
  选择的权力并不在于我们。结果早已书写在世界的尽头。寒星在夜穹中出现,并非它想出现,而是它不得不出现。人世毫无意义,人们所谓的选择不过是他们试图理解世界的一种方式。理解那头看不见的大象。人们所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火车轰隆隆驶来,像小时候那样。站台上的人们头朝向右边,迎接火车的到来,目光专注,也不无迷茫与敬畏。铁轨连同地面一起震动。冷风掠过一张张脸庞,吹得衣襟乱飘。当火车停靠站台时,一些旅客匆忙地从车窗上跳下,呼儿唤女,奔向在站头那头等候的亲人。衣衫褴褛的人肩扛手提着行囊与背包,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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