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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奉铁路的路政原来十分混乱,大小军官仗着手中有枪,“妈拉巴子是免票,后脑勺子是护照”,公然无票乘车,且蛮横不讲道理,碰上铁路人员查票,他们牛眼一瞪,如凶神恶煞一般,亦无人再敢盘问。此风一开,一般的旅客也趁机浑水摸鱼,不买票,白乘车,路局屡禁不止,毫无办法,因此,收入甚少。为了扭转这一局面,张作霖特别选派常荫槐以军警执法处处长兼任京奉铁路局局长,常荫槐的职务仅属于中上级之间,地位并不算高,但他很有胆识,工作能力也强,上任伊始,就放了熊熊燃烧的三把火:拟定规章,严格稽查,在锦州和山海关等大站加派得力武装切实检查。他不怕得罪权贵,执法严明,凡违法者一律严惩不殆。
一日,寿夫人娘家的厨师在京奉铁路客车上,无票而强占头等包厢,态度倨傲,言语无礼,口气大得没边,验票人员见他颇有来头,被他的嚣张气焰所吓倒,未敢让他补票。说来也巧,那天刚好常荫槐也在车上,铁路人员就向他报告了这一情况,常荫槐一听勃然大怒,决定亲自去检查,煞一煞该厨师的威风。进入包厢,该厨师眼皮也没抬一下,并未将常荫槐放在眼里。常荫槐强忍住怒火,叫他把票拿出来检查,该厨师傲慢地抬出寿夫人大名,以为会把常荫槐吓走。但常荫槐并不理会,对他说:“乘车买票,天经地义,任何人都不能例外。”该厨师仍置之不理,拒绝补票。于是常荫槐让执法队将其强拉下车,该厨师还是执迷不悟且出言不逊,常荫槐为严明法令,杀一儆百,就令执法队在站台上当众执法,将其按倒在地,棒打十余下,直到该厨师哎哟哎哟求饶,保证下次绝不再犯之后,常荫槐才让执法队放了他。厨师当然咽不下这口气,一瘸一拐地来到寿夫人面前,添油加醋地向寿夫人哭诉,并要寿夫人为他做主。寿夫人听了厨师的一面之辞,也十分恼火,认为常荫槐目中无人,太跋扈了,常言说:“打狗还得看主人”,竟然下如此重手打我的仆人,这还了得?平素十分冷静克制的寿夫人这次也忍不住了,她找到张作霖,婉转地将厨师被打之事详细告知,最后恳请张作霖一定要为王家出这口气。张作霖听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猛然地站起来:“竟有这等事?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寿夫人以为张作霖也同样怒火中烧,正要劝他保重,张作霖接着激动地说:“这小子敢打王家佣人真是有种,我正需要这种铁面无私的角色呢!”寿夫人一听就明白了张作霖的意思,当下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往下说了。
从这件事中,张作霖看出常荫槐办事认真负责,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就对其加以重用。常荫槐从此官运亨通,由铁路局局长一跃而升任北京中央政府交通部部长。
正因为张作霖“治家有术”,不许妻妾干政、包庇亲友,所以他的家事一直处于较为和谐、安宁的状态,这也是他引以为自豪的地方。
第三章 潇洒倜傥的民国四公子1、小六子张学良
张作霖称张学良为“小六子”,并非张学良排行老六,其实他是张作霖的长子,乳名小六子,这一昵称倾注了父亲张作霖所有的慈爱和关怀,还有着一个美丽的故事•;•;•;•;•;•;
1901年2月18日,正值大年三十,张作霖遭到了辽西巨匪金寿山的突然袭击,狼狈逃跑。此时赵氏夫人已怀孕多月,行动极为不便,为了摆脱后面的追兵,张作霖先将妻女藏在八角台西北的胡家窝堡张景惠家,而后又转送到桑林镇以东的张家窝堡赵明德家,转送途中,6月4日,赵氏在马车上生下了一个男婴,马车颠簸得厉害,婴儿的哭声更响亮,赵氏怜爱地拍拍儿子,幸福而又疲倦地闭上了眼睛。在叔伯侄赵明德家朝南明亮的东屋里,赵氏和婴儿被安顿了下来。
此时张作霖已摆脱当初的窘迫,重新拥有了二百多号人马,并头一次打了个胜仗,正在喜出望外之时,又听说夫人赵氏平平安安地为他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不禁高兴得蹦了起来,双手合十,连声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刚刚打了胜仗,又得贵子,真是双喜临门啊,张作霖难掩内心的喜悦,当下大宴宾客,摆酒庆贺,并给刚出生的儿子起了个小名叫“双喜”,视为掌上明珠,宠爱有加。
双喜长到3岁时,体质孱弱,张作霖爱子心切,就请了个算命先生给他批“八字”,看看儿子的命相究竟如何。算命先生问得小双喜的生辰八字,掐指盘算,一阵念念有词之后,慢条斯理地说:“这位公子大富大贵,将来必定高官得做,骏马得骑,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在一旁紧张期待着的张作霖,听到此话,顿时喜上眉梢,正想把酬金奉上,“不过,”就听得算命先生突然话锋一转,皱着眉说,“这位公子的命太硬,恐怕要克爹克娘克兄弟。”张作霖大惊,忙问:“有法子破吗?”算命先生沉吟了好半天又掐算了一阵才说:“法子倒是有,不过,公子要到庙里跳墙,拜寄给和尚,还要换个名字,这样才能消灾灭祸。”张作霖听说有救,这才如释重负,重谢了算命先生。
为了给儿子破灾,张作霖特地选了一个黄道吉日,让人挑上干鲜果品,带上香烛,抱着小双喜,来到八角台镇南的庙里。在去庙里的路上,听见村里有人在叫“小六子”。按当时的迷信说法,拜寄时听到别人叫的第一个名字,取来做小名可以逢凶化吉。张作霖一听这个名字就乐了,连连说:“小六子,好!小六子就是‘小留子’,我这宝贝儿子算是留住了!”到了庙里以后,张作霖吩咐随从在大雄宝殿的佛像前摆上供品,点上香烛,自己则领着小双喜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地向释迦牟尼佛像磕了三个响头。每磕一次,站在边上的和尚就敲一下铜盂。参拜过后,张作霖又让小双喜背对着佛像站着,请和尚一面念经,一面用手摩挲小双喜的脑袋。念完经,和尚又在小双喜的脑袋上轻轻地拍了一下。这样,小双喜的灾算是破了,命也留住了。按照算命先生的说法,从此以后,张作霖不再以“双喜”的小名称呼张学良,而是改叫他“小六子”。
转眼间,小六子就到了上学的年龄,张作霖请来当地名流给他正式取名学良,意为学习西汉开国元勋张良。张良是汉朝大臣,臣者,卿也,因此,又取字为汉卿,张作霖对这个名字非常满意,因为他对张学良的期望很高,一心希望儿子将来能够成就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事业,就像儿子的名字所含的深深寓意,如汉高祖刘邦的谋士张良那样,成为国家的栋梁。
张学良幼年丧母,因此与张作霖的父子之情异常深厚,张作霖一直以“小六子”的昵称称呼儿子,即使张学良长大成人,统领军队,成为长官也是如此,而敢叫张学良“小六子”的,也只有张作霖一人。张作霖被日本关东军谋害临终前最后一句话是:“告诉小六子,以国家为重,好好干吧!”他闭眼之前,还念念不忘“小六子”。这是他最后一次称呼小六子,从此以后,再没有人亲昵地称呼张学良“小六子”了,“小六子”作为父亲生前对张学良的专称,在父亲死后,则成了张学良纪念父亲的方式。
第三章 潇洒倜傥的民国四公子2、“我希望成为救人的医生”
张良学究天人,有神鬼不测的军谋政略。张学良既以张良为榜样,那么首先自然应该在读书学习上下些功夫。张学良很幸运,他有一个与一般土匪迥乎不同的开明父亲。
父亲张作霖虽然绿林出身,却算得上是个见识不凡的人物,并不以舞刀弄枪作土匪为满足,他常悔恨自己年轻时没上几年学,因此在长子张学良身上寄托了无限的希望,下决心把张学良培养成文武双全的接班人。
1907年,张学良刚满7岁,开始从师学习。父亲精心选聘了台安县举人崔骏声为张学良开蒙,随即又请来海城老儒杨景镇设立家塾,教授四书五经。杨景镇是张作霖少时的开蒙老师,张作霖为报答他当年的恩德,特意请他来为儿子学良启蒙,但实际上杨景镇的思想已趋老朽。
少年时的张学良聪敏过人,思想活跃。当时正值辛亥革命,不久袁世凯篡夺了大总统要职,杨景镇老师就此事叫张学良作文一篇,题为《民国之害甚于帝制》。这时的张学良已经具有新思想,拥护共和,反对帝制,所以他写了与老师的作文题目截然相反的内容,阐述民国是时代潮流的必然产物,复辟帝制是逆时代潮流而动。那时敢于反抗老师的教诲是大逆不道的事,老师看罢大怒,告到张作霖那里提出罢教。张作霖非常生气,要责罚张学良,被督署秘书袁金铠劝住了,他对张作霖说:“大帅,你不能只听老师一面之辞啊,还是先看看汉卿的作文写了什么再说吧。”张作霖觉得此话有理,便要袁金铠去看看张学良的作文。袁金铠看了后大加赞赏,向张作霖报告说张学良的作文符合时代潮流,根本没什么错误,而是杨景镇老师的头脑已经跟不上潮流了。张作霖这才知道错怪了张学良,他当然不会再惩罚学良,反而解聘了杨老师,另又请到辽阳名儒白永贞讲授古典文学。
白永贞是清代拔贡出身,当时担任国立沈阳高等师范学校国文教授,学品端方,素有文名,写得一笔好字,对学生循循善诱,从《三字经》、《百家姓》教起,再读《论语》、《孟子》直到《史记》,还学作文、填词和书法,张学良的国文水平在白永贞的教导下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能作千言,下笔颇快”。他古文功底扎实,作诗填词得心应手;书法师黄庭坚,喜作篆书和钟鼎文。这一时期的儒家传统教育,使张学良的忠孝仁义思想根深蒂固,使他具有强烈的爱国主义思想和愚忠思想,这从后来他对蒋介石始终不渝的忠诚,反映得最为明显。
转眼间,张学良长大了,他交了个南满洲医科大学的学生作朋友,耳濡目染,他对医生职业心生敬慕,也希望能成为一个医生,悬壶济世。可是父亲一心想让他继承自己的军阀事业,并不同意他学医。张学良暗暗下定了决心,打算离家出走,逃往美国,进美国的大学学医。他买好了车船票,又与美国的朋友联系妥当,万事具备,张学良又有了犹豫,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朋友陈英,陈英先是责备他太不懂事了,“你父亲不是希望你成为军人吗?你这样做,你父亲肯定会难过的。”接着又给他出主意,“我教给你一个好办法,向你父亲撒个谎,就说到美国去读军校,你父亲肯定会赞成的。到了美国,你想干什么都没关系了。”听了朋友的话,张学良又考虑了好久,“父母在,不远游”的古训也束缚了他,父亲早已为他选择了军旅之路,最终张学良还是屈从了父命,放弃了自己认定的“救人”职业,走上了行伍生涯。
张学良先是和三个朋友一起报考保定军校,不料考期已过,学校专门为他们设了个考场,考时四人互相抄袭,但因没学过数学,都答不上来。考官拿出去找人代答,结果四人居然都考取了,还名列前茅。不过,张学良最后也没有去就学,他被父亲用“激将法”送进了讲武堂。
讲武堂原是清光绪年间赵尔巽任东三省总督时所设,训练陆军巡防和八旗武员,是东北唯一受新式陆军训练的军校。1919年,张作霖为增强军事势力,培植奉军军官,特拨巨款重办讲武堂,课程设置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相差无几,张作霖自兼监督,他切盼张学良能获得军事学识,很希望学良第一期就入学。他怕张学良不去,又怕他吃不了苦,受不了军纪约束,于是用“激将法”对张学良说:“你甭去了,去了怕给我丢脸。”果然此计很灵,自尊心极强的张学良就是受不得激,他决心进讲武堂,并且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表现,让父亲刮目相看,于是,张学良就进了讲武堂第一期炮兵科学习。
从此天马行空惯了的张学良,举止行动乃至饮食起居都严格按照章法,张学良学习很勤奋,除了规定的战术、军制、兵器、地形、交通、筑城这六大军事课程外,每天还有作五十里路急行军练习,训练非常繁重。张学良的成绩很好,每次考试都是名列榜首,其他学生不服气,误以为是他沾了父亲的光,校方有意偏袒。学校知道后,有一次就采取突然袭击,教育长熙洽亲自监考,要学生全部调换位置,当堂出了四道题,结果只有张学良一个人全答对了,这次考试解除了学生们的误解。其实奉军的中、下级军官都是行伍出身,文化素质很差,有的甚至从未读过书,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