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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玲珑-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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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晓日说:〃正确地说,这不是我说的。是我的导师钟百行先生,让我这样对你说。
  你不是要一个挽救你孩子生命的办法吗?先生冥思苦想,想出了这个主意。当然,这方案最后成与不成,决定权在你。〃
  卜绣文如雷贯耳,被这个建议惊呆了。
  魏晓日总算跋涉万里,告一段落。不管答案是什么,他该做的,他能做的,在现阶段,都已做完。
  当他第一次在电话里听到这个主意的时候,差点把话筒扔了。那是一个令人震惊的夜晚,彻夜无眠。在后来的日子里,他又同钟先生反复推敲了这一方案的细节,直到基本定型。他很不愿意承担向卜绣文宣布这一方案的角色,但是,这是他发起的事端,只有由他完成。
  小姐把铁板炙鹿肉端了上来,热气嘘得人不得不闭眼睛,奇异的香气如盘卷的小白蛇,直审人的肺腑。魏晓日感到自己可悲。
  先生的主意真是鬼斧神工,让面前这个救女心切的女人,面临重大的决策!他如鹦鹉学舌一般,把教授的计划和盘端出了。从医学上讲,这是一个大胆到近乎荒唐的方案。
  但科学上几乎所有的突破性进展,都来源于人类胆大妄为的幻想。
  虽说从医学上讲,这不是不可能的,但从情感上说,他难以接受。一个马上就要绝经的妇女,已经过了她孕育生命的黄金年龄。尽管无数的化妆品可以粉饰她脸上的皱纹,但她的脏器她的子宫,她的卵巢,她的心肝脾肺肾……你有什么办法化妆?都不可逆转地衰老了。
  况且,她孕育一个和她现在的女儿遗传类型相同的孩子的概率,只有四分之一。也就是说,即使怀孕顺利,如果孩子的基因与夏早早不符,这个后来的孩子也不可能为夏早早提供骨髓……而且,这个后来的孩子算个什么角色呢?他或她,是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呢?还只是一个悲惨的盛着骨髓的大号容器?
  没有人负责回答。魏晓日不敢想下去了。
  他无法设想这个奇异的方案,将涉及怎样复杂的医学及伦理学问题。
  他真心希望面前的这个女人拒绝钟百行先生的方案。
  这样,事情虽说很糟,但总算没有糟到不可收拾的局面。
  他是不敢批评教授的,只有这个女人,具有决定性的一票否决权。
  女人久久地沉默着。
  周围嘈杂真好。要是没有这喧嚣不已的人流,没有这呛人的青烟缭绕,将怎样度此难挨的时光?
  〃好吧。我愿意。〃女人抬起头说。神情很随意,好像是在决定买不买一件时髦的裙衫。
  〃你可以拒绝。〃魏晓日很着急地说。他知道老师期待尝试,已经进入了科学家的痴迷状态。作为学生,他不能唱反调。但作为夏早早的经治医生,他有义务提醒家长所享有的权利。即使是钟先生本人,出于各方面的周到考虑,也会一再这样慎重协商。
  〃我为什么要拒绝?〃女人大口地喝着竹筒盛着的饮料,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不再像一个淑女,而是十足的原始人。她的眼睛有磷火一样的光芒跳动。
  〃因为……它几乎是……闻所未闻的。要担很大的风险。〃魏晓日坦诚相告。
  〃谁要担很大的风险?〃抹抹嘴边的泡沫,女人反问。这并不是因为她听不明白,这其实就是她的回答。
  魏晓日也不是不明白这门话的含意,但他不愿放弃最后的努力,强硬地明确地要求道:〃你。〃
  〃那么我的女儿呢?她是否会有更大的风险?〃卜绣文歪着头问,这使她显出一种不相称的蒙昧之态。
  〃她的风险起码不会比现在更大。〃魏晓日如实作答。
  卜绣文朗声一笑道:〃那么,这件事还会有什么其他的选择吗?您说呢?魏医生。
  我觉得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魏晓日哑口无言。不单是卜绣文义无反顾的话语,更是她整个身体和面容所呈现出的决绝,还有他自从认识她以来,就从未见过的明朗笑容。那里含有一种视死如归的从容。他终于认识到面对一个把女儿视作生命的母亲,你无话可说。你还能说什么?
  你还能希望她说什么?!
  事情就这么走下来了。魏晓日突然觉得自己的胃,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被一堆莫名其妙的树根草叶,填得死死的,再无缝隙。
  〃那好吧,我把你的态度报告给钟先生。我已经吃饱了……〃他说。
  〃可我还没吃呢。〃卜绣文说。
  服务小姐端来一个红陶的浅盆,轻启朱唇报道:〃半坡鱼羹。这是我们店里的名菜,是仿原始人的菜谱烧制的,盛羹的鱼盆,也是特意用半坡附近的土烧制成的红陶,很名贵的。〃
  魏晓日开始百无聊赖,悻悻地说:〃我就不相信原始人能吃得这么考究。
  小姐面色不改地微笑服务,给他们二位分盛鱼羹。
  卜绣文接过雕着古朴花纹的长汤匙,搅着白如乳酪的鱼羹,轻轻地说:〃我们自己来吧。〃先给魏晓日盛了一小碗。
  〃我说过了,我不吃。〃魏晓日冷硬拒绝。
  〃魏医生,我有一个感觉,说错了,请不要在意啊。你好像对我女儿有了这样一线生机,并不很快乐?〃卜绣文单刀直人挑开了隔膜。
  〃哦?是吗?你有这样的感觉?那怎么会?医生总是与人为善的,况且是我为你求的钟先生……〃魏晓日竭力否认,脸上现出迷茫。他不是装的,经卜绣文点穿,他也觉察到自打知道了先生的方案,自己就闷闷不乐。到底为什么?
  〃你脸上阴晴不定的样子。〃卜绣文轻轻吹着鱼羹的热气,说。
  〃也许我对这件事懂得要比你更多一些。〃
  〃正因为你懂得多,如果你是我的朋友,你就应全力以赴地帮我,为我高兴。〃
  就在这一瞬,魏晓日明白了自己痛楚的原因。因为他爱她怜她,知道这一方案对她是那样凶险莫测,她却不爱自己。
  现在,不管是因为职责还是感情,他要同她一道向前。
  〃你怎么这么能吃啊?真像史前时期的女酋长,一个人独喝大盆汤,够一个部落喝的了。〃魏晓日把自己的脉络整理清楚了,就清醒起来。他想让气氛活跃一下。
  〃我要做好准备啊。〃卜绣文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准备?〃魏晓日发懵。
  〃再生一个孩子的准备啊。我已经不是一棵年轻的树了,可我要结一个大红的果子。
  我要做好各方面的准备。〃卜绣文思忖着说。
  夏践石讲课回来,立即感到一种与往日不同的气氛。久违了的温馨渗透在家的每一个角落,桌上甚至摆了一束娇艳的红玫瑰。莹莹的水珠像女儿的笑餍,在花瓣上滚动者。
  怎么,岁儿的病有了好消息了?
  这是闯进县践石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他刚想张口问妻子,又憋了回去。
  关于那个病,他虽说始终拒绝了解,但耳濡目染,也知道它的厉害,明白这病发展得慢些再慢些,就是天大的福分了,哪里还敢奢求其他!
  那么就是生意上有了大笔的进项。如今钱和孩子的病是连在一起的,没有钱,就没有了命。有了钱,也不一定有命。但有钱,就还有希望。也是值得庆贺的事情啊!
  〃你好久没有这样高兴了。〃夏践石投石问路。
  〃是啊。我告诉了你,你也一定会高兴的。〃卜绣文喜吟吟地说。
  〃那你快说,我记得自打早早住了院,我们就再也没快乐过。有时候,我在外面遇到了可喜可贺的事情,或是有人开了玩笑,大家都乐成一团。我的心都翻不起一丝高兴的浪花。一想起病床上的早早,我就想,我还有什么资格和别人一样的笑呢……〃夏践石说着,眼目就湿润了。
  卜绣文想不到很书呆子的丈夫,心中也埋这样深的一潭苦水,忍不住喉头也热起来。
  但她很快抑制住自己,接着丈夫说:〃也许我们很快就可以放声大笑了……〃
  夏践石说:〃快告诉我吧!〃
  〃不!这个谜底要到晚上才能说。〃卜绣文不通融。
  〃好吧。就依你。只是不要把好事等成坏事。〃夏践石好脾气,就乖乖地开始等着。
  晚上,慢慢地到了。
  卜绣文把房间整理得十分洁净,在景泰蓝的香炉里,燃起了袅袅的藏香。奇香缭绕,给人以飘飘欲仙之感。
  夏践石不知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莫名其妙地看着。
  〃来,帮我把床的位置搬一下。〃卜绣文招呼。
  〃深更半夜的,搬什么床呢?〃夏践石大不解。
  〃不要问,随我搬就是了。〃卜绣文干脆挽起胳膊。
  〃你若觉得这床的位置看着不顺眼,明天叫小时工来搬就是了。何劳你亲自动手。〃
  夏践石抱着肘不伸胳膊。倒不是他有意偷懒,实在觉得无必要。原来的位置就挺好的,拖延就是反抗。
  〃等不到明天了。今天夜里就需要。〃卜绣文意志坚决。
  夏践石只好跟着折腾,把床调整成坐西朝东的走向。
  〃再帮我找一样东西。〃卜绣文抹着头上的汗水说。
  〃夜都深了,有什么东西非要今天找呢?〃
  〃那架旧的收录机。
  〃哪台啊?〃夏践石一时想不起来。是啊,收录机这种物件,更新换代多少回了。
  〃就是……最早的那………………一台……还是你从国外带回来的……〃'卜绣文急得结巴。
  〃干什么用?
  〃听啊。找录音机还能是看电影啊?〃卜绣文一副〃你怎么这么笨!〃的神气。
  〃听音乐有先锋音响,还要那台老掉牙的录音机干什么啊?〃夏践石大惑。
  〃不要问那么多,帮我找就是了。〃卜绣文开始翻箱倒柜。夏践石嘟囔着:〃幸亏是找这一台,因为是结婚纪念物,我还保存着。要是找其他的品种,对不起啦,早到了废品收购站。〃
  终于找到了那台早已过时的录音机,被夏践石精心地包裹着,同时还有几盒旧录音带。
  卜绣文如获至宝地抱着它们,站在卧室中央,偏着头说:〃让我想一想,还缺点什么?〃。
  夏践石一头雾水。说:〃绣文,你最好把事情说得再清楚些,我也好帮你想。两个脑袋的容量,总比一个脑袋大吧?〃
  卜绣文不理他,走来走去。她有个习惯,一遇到棘手的问题,就像老虎似的,在地上绕圈子。绕到第十圈的时候,她一拍额头说:〃对了,还缺蜡烛。〃
  夏践石恍然大悟说:〃原来今天晚上要停电。不过咱们有应急灯,还要蜡烛干什么?〃
  〃要蜡烛的气氛。〃卜绣文说。
  〃好。好,只要你高兴我就去找。〃夏践石说着走出去。
  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在犄角旮旯处找出一根蜡烛头,献宝似地拿来。
  卜绣文瞥了一眼说:〃这不成。〃
  夏践石说:〃挪威进口的上好蜡烛,别看短,保险你点一个晚上都不会熄。〃
  卜绣文说:〃我要的是红错,可这根是白的。白蜡烛是给死人守灵时用的。怎么成!〃
  夏践石说:〃这会深更半夜的,到哪里去找红蜡?干脆用红笔把这根蜡涂成红色吧。〃
  卜绣文说:〃赶快去找。如果找不到,今夜就算了。〃
  夏践石这才知红烛必不可少,再去寻找。乒乒乓乓翻箱倒柜之声。许久,捏着半截蜡烛头回来。那红烛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成了暗褐色。
  〃这么短的蜡烛,只怕燃不了五分钟就会熄的。〃夏践石遗憾地说。
  〃够了。〃卜绣文倒很满意。
  一切准备就绪。卜绣文走过去,熄了明亮的电灯。
  屋内顿时一片朦胧的灰暗。
  卜绣文用火柴点燃了红蜡烛。
  如豆的火焰跳荡着,把人的身影放大了,投在墙壁上,窗榻上,仿佛有岁月的烟尘在两人之间掠过。
  〃你看,这像什么?〃卜绣文颜面潮红,颇有深意地问。
  堂堂的大学教授一时竟被考住了。想了一下回答:〃这像是农耕时代的一幅夫妻夜话图。
  卜绣文叹了一口气说:〃没那么古老吧?缩短一点年限。
  再想想,像什么?这是我们一道经历过的时光。你还不老,一点都不老啊,哪能就这么健忘啊?〃
  说着,她温柔地揉搓着丈夫的头发。
  这久违了的亲近,唤起了夏践石久久冬眠的情趣。
  红蜡淌下的珠泪,缓缓地流动着,在桌面上积成小小的红湖泊,好像那是一座小小的火山,流淌的岩浆。
  〃蜡,就要熄灭了。〃他说。
  〃灭了好。〃她说。
  〃我想起来了!这像我们的新婚之夜,只是还要有……〃
  夏践石刚说,卜绣文捂住了他的嘴。
  〃你总算想起来了……还要有音乐……〃
  卜绣文灵巧地从床上跳下地,显出和她的年龄不相符的敏捷。果绿色的睡衣裙裾飘飘,如一丛浮动的水仙。她跑到老式的录音机前,揿下按键。
  顿时,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像一腔水银,流泻大地。
  红红的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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