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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我大意了,第一天上班,大家都看着呢,怎么就疏忽了。
战战兢兢的又进了宫,公公说程一绯在昊凛宫,我不知道那里是哪里,小心的跟在后面,生怕跟丢了。
“自从太傅出事以来,就不曾好好与太傅说说话,太傅最近身体可还好?”程一绯说这话的口气和当日与太上皇说话的样子像了十成,只是那日我身份在他之上,现在在他之下,如此看来,当日他也不曾真的把我看成他爹了。
“多想皇上关心,经过太医的妙手回春,臣已无大碍,再加以时日多多休息,定能恢复如初。”我说得很讨巧,既夸了太医,也表明了自己还需要休息。
程一绯面色不改,从上面走下来,身上不再是那套见光瞎的金色龙袍,而是换了一件素雅的藏青色长袍,却难掩身上的贵气。
“近来御花园的花开得好,太傅与朕一同去看看可好。”
这程一绯真爱开玩笑,我哪里敢说不好,只得感恩戴德的直呼谢皇上恩赐,同时心里纳闷,这程一绯是怎么想的,赏花不找后宫美人,找他一个太傅做什么?难不成他和他之前有一段不能说的秘密?
这么一想,我立刻毛骨悚然,觉得很有可能,首先是郭成渝,年纪不大二十有七,却尚未娶妻,这在同朝当中是特立独行的,他这么大的同朝官员,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外加儿女成群的,不娶妻而皇帝也不赐婚,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程一绯也不希望他成亲!而为什么不希望他成亲又是为什么,因为不愿意把他交给其他人!况且郭成渝长得眉清目秀,书生气十足,一看就是个好受,而程一绯整的就一万年总攻,这两人还不得**,发展一段刻骨铭心的办公室之恋!
话说回来,程一绯也就程昱这么一个儿子,这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显然是不大可能的事情,除非……这个皇帝不爱女人,若不是他必须有个儿子来继承,指不定还不会有这么一个儿子呢。
不对!我小心的看看程一绯,觉得背后一股的冷气,皇帝对于程昱貌似不是很在意,虽然给了他最好的,却从来没见关心,这么做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程昱并不是他儿子,他只是一个工具,一个作为他的继承人的工具,所以他给程昱最好的,却不会给他任何一个父亲该付出的爱。
如此一想,我便觉得一切都通顺了,可与此同时,又觉得自己危险了,如果郭成渝真的和程一绯有一腿,那现在,她该怎么做!
昨晚夜里下了场雨,今天御花园里的花都开得格外的娇艳,程一绯站在君子兰旁边,轻轻的将花瓣上的水露拨掉,“胡姬本无意,奈何雨来惊,非风吹与扰,无欲也无明。”
他看我的眼神,炯炯有神,我不由得后退一步,却踩到了落在地上的红花,干笑了两声,下意识的指着被踩烂的花瓣吟道:“落红非无情,春泥更护花。”
程一绯顿了一下,然后情绪不明的转身进了园中的小亭子,我不敢怠慢,紧跟着走进去。
亭子里早就放了香味甜甜的糕点和清香扑鼻的清茶。
糕点对我来说并不是太吸引,但是茶,却是要命。
我嗜茶,那是所有认识我的人都知道的事,我可以一天不吃东西,但是不可以一天不喝茶,即使是当乞丐的那段日子,我也必须到佑生乞讨的棋社屋后,向那些小厮要些已经不要的茶渣,虽然味道不是很好,但是能解馋。
所有一闻到少见的好茶,我就忍不住要多看几眼,其实,我是希望程一绯邀请我一起坐下品茗赏花的,如果他这么做了,我甚至可以不顾名节,和他断袖一把。
可是程一绯有些让我失望了,他好像忘了我是他邀请跟过来的人,自己一个人神定气闲的饮了一口,我都忍不住跟着吞了吞口水。
“太傅可是口干了?”也许是我吞口水的声音太大声了,也可能是因为我直直盯着他看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他终于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下意识的点点头,他突然一笑,“来人,赐座,上茶。”
不得不承认他那副大人模样小人嘴脸让我看得很不爽。
茶,是顶尖的君山银针,香气清高,味醇甘爽,我忍不住闻了闻,才心满意足的小啄一口,满口的香气。
看到我一脸惬意的表情,程一绯忍不住笑道:“太傅平时在府里,难不成还不能品茗。”
品茗当然是有的,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个身家不错的身体,我怎么能浪费,即使太医说我现在身体不宜多喝茶,我亦我行我素,在我看来,不让我喝茶,那就是让我去死,而比起死,我更怕喝不到茶。
曾经有个熟人笑话我,要是有一天这世上没有了茶,那便也就没有了我。
“皇上说笑了,在臣府中,哪有这等好茶。”
“哦——朕还不知道太傅从什么时候起也喜爱这东西了。”程一绯轻笑着,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心中一惊,这两人关系该是不浅的,之前郭成渝的喜好程一绯也应该清楚,这突然喜欢了茶这玩意儿自然是变得突兀。
我急忙补充道:“臣死过了一回,幸得老天垂怜又得意还生,在鬼门关前走了一个来回,臣也看开了,这世间的是是非非乱花迷离,倒不如几口淡茶来得清闲,前儿臣有幸拜读了一本书,其中看了这么一段话,人生若沧浪,于水自有缘。茗杯瞑起味,一卷自流连。此处红尘静,松风洞云寒。甚觉有理,便清心品茗。”
程一绯安静的看着我,轻声重复了我念的那段话,表情无波无澜,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放在了石桌上,“今儿听说太傅给学生们讲了个故事,朕觉得甚是有趣。”
话都扯到这里来了,我立刻心知不对,怕是贵原惟苑被我整了,心有不悦,便到了程一绯面前嚼舌头根,说我的不是,这老板找上了头,我生怕触了他的逆鳞,只能含糊道:“臣惶恐,只是一个小故事而已。”
“朕只是没想到太傅会知道这些妙趣横生的故事,想来太傅对于各类书籍的涉猎该是极为广泛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太傅也给朕讲个故事。”
我狐疑的看了程一绯一眼,发现他眯起是眼睛也在看我,吓得我连忙低下头,闷声说道:“那臣给皇上讲个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的故事?”
程一绯许是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听着我慢慢的讲述这个对于成年人来说,有着太多不合理存在的天方夜谭,他是个很好的听众,从头到尾都不打断我,即使我因为忘记了,停在一处想了好久。
最后,他只说了一句,若非他的哥哥太过贪心,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我同意的点点头,说道,贪心不足蛇吞象。
他笑了起来,意有所指的说,爱卿说的是。
大概傍晚的时候,终于到了下班时间,陪老板聊天是需要一颗强劲有力的心脏,我的小心肝在砰砰乱跳中也算是得到了休息,差点没停了,程一绯说,时间差不多了,爱卿该要肚子饿了。
我说,是是是。可是一想这样说不对,又急忙摇头,说,哪里哪里。
和程一绯走出御花园的时候,一片嫩黄嫩黄的跳入了我的眼帘,我忍不住驻足,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小片花圃,里面开满了黄色的花朵,熟悉而扎眼。
“爱卿怎么了?”程一绯也跟着我的视线看过去,“是想到了什么吗?”
“我在想,今晚是抄黄花菜呢还是凉拌黄花菜。”我看着那片开得热闹的花朵儿,抽着嘴角说道。
显然没想过我会这么回答,程一绯楞了一下,然后又笑起来了,“这是萱草,又名忘忧草,食之忘忧,爱卿是有什么烦心事?”
“臣心系天下,感叹苍生,烦忧不已。”
程一绯看看我,又看看那片花,“难为爱卿这么操劳了,这萱草也不过种了个把月,雨水一来,竟开得好,没想到太傅一眼就看到了它。”
“臣只是没想到这繁花似锦的御花园会种这么……这么素雅的花,忘忧草啊,若真能忘忧,怕是世人都要趋之若鹜了。”
“说得是,说来这萱草也是因为一个人才种的,这人,不过匆匆见过一面,朕,甚至还没见过他的样子。”
我的脊梁一股寒意,自我催眠与我无关,默默的走在后面,就听到程一绯悠悠道,他说,他叫顾宸萱。
☆、听说鸡爪会致命
回府之后我就直接回了房,一个人躺在床上,回忆着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品味着程一绯的话,一直觉得他话中有话,好似,看出了什么。
迷迷糊糊之间也就睡了过去,也许今天花了太多的心思了,我睡得很沉,甚至是半夜的时候有人上府里偷东西,整个府里的人都惊醒了,我都没有任何的反应,一觉到天亮,醒来的时候,发现早就过了早朝的时间,管家站在床边,哭丧着脸。
“可是出了什么事?”我急忙下床。
管家一脸视死如归,“老爷,奴才对不起你,昨儿那小贼太猖狂了,惊扰了大家,直到寅时才入眠,结果一早起来就过了早朝时间,还请老爷责罚!”
不就是上班迟到吗,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就扣个全勤奖,我还不是太在乎那点钱,一脸无所谓的说:“没事没事,你就去帮我请个假,说我一早起来拉了肚子,事出突然,没法上朝。”
可能是我这般懈怠的模样让管家很难想象,也可能是管家觉得因为自己疏忽害得我不得已扯谎觉得愧疚,表情迥异的走出去。
不用上早朝的日子是美好的。
我心情愉悦的自己泡了茶,坐在小亭子里看着荷塘里的莲花开得漂亮,清新淡雅的味道与茶香融合,格外的喜人。
下人来跟我报告了昨晚那小贼的事情,因为小贼身手了得,任凭府里的人各个英勇神武,天兵下凡都没能将其抓住。
我心里纳闷,既然是了得,哪里会连隔壁的大婶都给惊醒了,也就是我睡得深才没被惊扰。
“可有丢了什么东西?”
“都查过了,除了老爷的床底板没翻,该在的还是在的。”
打发了下人下去,我自个儿哼着小曲逗逗水里的小鲤鱼,还没静下心来呢,就又听到丫鬟小跑步摇叮当的声音,心有些厌烦,便头也不回的说道:“什么事情你们看着办,不用找我问了,有人拜访官阶比我小的就说我身体不适,卧床静养,官阶比我大的就说我快病死了,大夫正在急诊。”
刚说完,就听到一声轻笑,回过头,我尴尬的看着程衍之。
“那是不是要告诉本王,太傅快病死了?”
我实实在在的想不出这堂堂九王爷到底是闲得发疯了还是怎么着,天天没事就往我府里跑,一脸困窘的急忙站起来,佯装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王爷来了,怎敢不见,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程衍之走到亭子里,很自来熟的就坐下去了,“早上听闻太傅身体不适,便不请自来,太傅可勿见怪。”
“哪里的话,九王爷能亲临蔽所,那是下官的荣耀,王爷莫要折煞下官了。”我违心的说着这种连自己都不信的话。
九王爷仿佛真的只是来看看我,坐在亭子里和我有的没的随便胡扯,我诚惶诚恐的小心应付着,直到他问我,焖鸭掌好吃还是焖鸡掌好吃的时候,我忍不住吞吞口水,小声的说道,都挺好吃的。
一天下来光喝茶那是不顶事的,中午我饿慌了,可是九王爷就是不走,无奈之下只得惺惺作态道:“九王爷若不嫌弃,就与下官一起,用些粗茶淡饭。”我说得委婉,特地加重了粗茶淡饭四个字,想让这个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自己回去。
谁知道他甚是不在意,微笑着就真的留下来了。
中午的时候,竟然真的有了焖鸭掌和焖鸡掌,我想,许是一旁的下人听到程衍之说到了,当是他想要吃,便有准备。
看了下午宴,离山珍海味还是有很大一段距离的,但是离粗茶淡饭也不近,两人虚情假意各怀鬼胎的就坐下了。
我本装作一副君子模样,吃饭的时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高贵优雅一点,不能跟对面的那位就是吃着竹笋也吃出熊掌味道那样优雅有型,但至少要不丢人,可是试问有谁能在啃鸡爪的时候吃得优雅漂亮?
我真的不想在他面前吃的,可是当那香味一次又一次的飘进来,最后我还是放下了所有的身段,管他什么九王爷,大老爷们的吃个饭还跟娘们一样妞妞捏捏惺惺作态,那还不浪费了这一生我身为男人!
于是乎,在经过我内心大战几个回合,我毅然的把爪子伸向了鸡爪。
鸡爪闷得相当的入味,我从没注意过我府里的厨师有这等水平,甚至让我觉得即使丢人了,那也值得。
可惜,当我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管家一脸错愕的看着我,手里的汤也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老爷你……你都在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