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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薇的声音重新低沉下来:“我对考古小组的意外遭遇深表遗憾,记得教授以前说过,任何时候有任何问题的话,可以与您联络,您大致可以算是他的全权代表,对吗?”
她的声音虽然动听,但却被一次又一次靠近的驼铃声搅乱,让我有些心神不安。
“对。”我回应着她,右手悄然下垂,插入裤袋里,握到了一柄格斗刀的高强度注塑刀柄。只有感觉到危险临近时,我才有这样的反应。
“那好,教授在一周前送了三件古生物化石的样品过来要我化验,现在已经有了初步结果,希望陈先生——”
希薇的话只说到这里,我的注意力一下子全部转移到了一匹陡然出现的骆驼身上。它高昂着头,大步穿过射灯的光柱,一直走向小广场的中央。此刻,它浑身黄褐色的驼毛都被光线渲染成白色,看起来更是怪异。“丁零、丁零、丁零”,骆驼脖子下悬挂着两只硕大的银铃一边熠熠闪光,一边发出悦耳的铃声。
驼背上端坐着一个身材矮小瘦削的人,浑身上下被一袭灰袍遮住,灰色的头巾和面巾将他的脸部也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一双闪亮的眼睛和高挑鼻梁的一半。
幸好是在灯光通亮的情况下看到他,否则真的教人怀疑他和骆驼都是突然从地下冒出来的怪物。他的手轻轻按在高耸的驼峰上,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高傲,向我这边望着。
“陈先生,您还在听吗?”希薇重复了一句。
我歉意地回答:“是是,我在听。”
“那么,请在明天下午到开罗新城的阳光大道来,研究协会的地址非常好找,我把那些报告拿给您?”
我答应着,但目光一直望定了从沙漠里突然出现的一人一驼。
希薇道了“明天见”后便挂了电话,自始至终表现得彬彬有礼。
那人轻踢着骆驼的肚子,一直走向我,等到我们相隔二十步时,才在驼峰上啪的一拍。骆驼立刻停下,然后乖乖地趴下身子。
他从骆驼上缓缓下来,目光盯在车子残骸上,双手合掌默祷了几秒钟,然后走向我。
我的手一直握着刀柄,毕竟此地刚刚发生过杀人劫案,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
“先生,不要难过了。人死在这里,灵魂必将得到上天的眷顾,这样的死是升华,而不是沉沦,对不对?”这竟然是个声音清脆婉转的女孩子,说的是英语,但却带着无法抹去的埃及土语口音。
“他和他们的睿智目光,能够一直照拂在死者身上,直到亡灵升入天国。当然,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领你,再看到他们。”她拖长了声音,幽深黑亮的眸子直视着我。
“你是谁?”我冷静地问,目光在她的灰袍上一扫,确定她身上并没有隐藏着大威力的枪械,手指便慢慢离开刀柄,身体跟着放松下来。
“我,一个法老的仆从,也就是埃及典籍里不厌其烦描述过的亡灵守护者。先生,我可以提示你,他们正是触动了法老的禁忌,才会遭到噩运的诅咒。你应该知道,在这片沙漠里,从东到西、从南到北、从天到地、从飞鸟到蛇虫鼠蚁,都在法老的俯瞰之下。谁打扰了沉睡者的安宁,噩运就会化做死神之翼降临在他的头顶……”
她没说完,米兹已经踩下油门,吉普车吼叫着冲过来,在我身边“嘎吱”一声刹住,卷起一阵飞沙。
“明月,你又在胡说什么?”米兹气急败坏地大叫着,来不及下车,已然掏出手枪,指向这女孩子。
一看米兹如临大敌的架势,她忽然仰起脸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冷笑:“我胡说?米兹警官,做为一个埃及人,你难道不相信法老的诅咒吗?或者,你做为埃及zf的工作人员,一直都在误导外国游客和探险者,把他们口袋里的美金收入自己囊中,然后打开沙漠入口,让一个一个好人变为累累白骨尸骸……”
“喀啦”一声,米兹的手枪子弹上膛,空着的那只手暴怒地拍打着方向盘,喇叭发出一连串“嘟嘟嘟嘟”声:“明月,如果不是看在开罗黑道十二长老的联名书上,警局方面早就抓你入狱了。你最好放明白点,以你的劣迹,早就够就地枪决的了,三年来你从金字塔里至少偷走了一百四十件文物,每一件都记录在案。现在,限你十秒钟内从我眼前消失,否则我一枪打爆你……你的骆驼脑袋!”
他虽然有枪在手,人也比对方高大健壮,但气势上却差了好多,鼓了鼓劲,也只敢说打死骆驼,而不是直接杀人。
“你敢?”她昂起头,冷笑声一下子抬高。
“我为什么不敢——”米兹只回答了半句,明月霍的一闪,一阵淡淡的香风卷入我鼻子里,那是一种极其名贵的古埃及香料,名字应该叫做“蔷薇魔鬼”。
随着米兹一声尖叫,手枪已经到了明月手里,随后稀里哗啦地变成一堆零件,跌在吉普车前。
“法老亡灵栖息之地,任何人不得大声喧哗,难道你就不害怕‘死神之翼’的力量?”明月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右手懈在米兹额头上缓慢地划过。
令我感到惊讶的是,她刚刚出手夺枪时,竟然同时使用了三种高明的东方功夫,分别是“瞬息千里”的轻功、“小金丝缠腕手”的擒拿术和“禅宗金刚吼”的摄魂术。在我记忆中,这三种功夫都属于中国南少林遗踪的“莆田顾家”这一门派,门下弟子非常稀少,在亚洲各国都很少见,更不要说是在非洲了。
米兹额头上出现了一个血红色的小小十字,他的脸色已然变得蜡黄,嘴角不停地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米兹,灵魂、**、过去、未来都已经被法老的深邃目光笼罩着,从今往后,哪怕心灵深处有一丝对他的不敬,都会死于‘亡灵十字’,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明月的声音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沙哑而晦涩。
这是在浩瀚空旷的沙漠黄昏,我不想得罪别人,特别是从未谋面的明月。
从米兹叫出她名字的那一刻,我脑子里便浮现出了关于她的一切资料。她的身份相当奇怪,既是令埃及zf深恶痛绝的盗墓者,又是世世代代被法老钦点为“亡灵守护者”的戈兰家族的这一代掌权人。简单来说,她就是一个绝妙的监守自盗者。
刚刚米兹提到过的“十二长老”则是埃及黑道上各负盛名的顶尖人物,有他们联名作保,只怕埃及总统也不敢碰明月一根头发。
金字塔、法老王、宝藏等等词汇通常是与“诅咒”紧密相连的,我一直在想:“明月提及的‘诅咒’会不会与冷馨写下的那段话有关?”
身为一个考古学家,冷汉南父女都是绝对的唯物主义者,所以才有胆量突破任何神秘地带的符箓禁止,揭示一切谜题的真相。这一次,难道冷馨也对自己的“无神论”产生了怀疑,才会写下那些话?
明月收回手指,米兹软软地瘫倒在驾驶座上,应该是已经昏迷过去。
“好了,没有别人打搅,我们可以谈谈正事了?”她走向我,伸出右手。那只手上,戴着纤薄的灰色手套,手背上用红色的丝线绣着一个诡异的蜘蛛图案。
其实我可以拒绝握手以求明哲保身,但在她淡淡的嘲弄目光之下,我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稳稳地握住她的纤手。“小金丝缠腕手”虽然精妙,她的武功却没练到最高明的地步,我完全没必要担心。
“我是明月。”她凝视着我,眼底有两朵小小的火苗跳跃着。此刻,她的背景是那只被射灯照亮的雕像,整个人给我的感觉是诡谲而异样的。
“久仰大名,如雷贯耳,我是香港来的陈鹰。”我淡淡地微笑着。
因为她身上具备东方武功,我猜想她本人一定与中国的江湖人物有关,所以才用了江湖上常用的客套话。
“陈先生,我很想邀请你去一个地方,是否可以赏光?”她的手指灵活有力,我感觉自己仿佛握着的是五条灵动的小蛇,随时都会挣脱游走。
“去哪里?”我冷静地应答。
“去一个很有趣的地方,也能解开你心底里的谜团,怎么样?”她狡黠地笑着。
我摇摇头:“谢谢好意,我并不认为,你能解开谜团。况且,我对大漠里的盗墓、钻探工作并不感兴趣,请另外择取人选吧。”
“哈哈,陈先生,你以为自己还有其它选择吗?”她陡然后跃,纵声大笑起来。
?
正文 卷一黄金之海第一部神秘失踪 2冷馨是如何失踪的?
( 本章字数:10057 更新时间:2009…7…16 22:37:42)
就在她大笑的同时,我感到手背上掠过一阵轻微的颤慄,那是一只血红色的蜘蛛,约有一元硬币大小,伸出来的长腿上长满了浓密的红色茸毛。yuNХUAg;còМ
我抬高右手,盯着这个蛰伏不动的小家伙:“这是什么?”
明月冷笑:“是一只见血封喉的圣虫,好不好玩?”
她把右手懈放在嘴边,作势要吹,随即恶作剧般地哈哈大笑起来:“嘿,知道不知道?我只要一声哨响,它就会用尖锐的牙齿咬破你的血管。当然,如果你动作够快,也能在一瞬间甩掉它,不过结果是完全相同的,当它的爪尖勾破你的皮肤,你也会死。陈先生,现在你该明白形势是怎样的吧?就是乖乖跟我走,去那个地方——”她回头向来的地方指了指,再次转头对着我。
我笑了:“当然,如果跟你走对大家都有好处的话,我可以从命。只不过这只西藏血蜘蛛是很名贵的东西,一旦弄伤了会很可惜,请你把它收起来。”
她的话一点都不错,血蜘蛛的毒性猛烈之极,是被大陆五毒教、蜀中唐门奉为至宝的好东西。即使是练过护体神功的江湖高手,一旦被它的毒液侵入血脉,也会一命呜呼。
“那就好,跟我来吧?”她很得意,轻轻拍掌,那卧着的骆驼立即站起来,抖了抖身上沾着的沙粒,向她走来。
我猛然向前突进,左手抓到了她袖筒里的一个盒子,左肘在她腰间一撞,随即迅速地后退三步。
那只盒子黑黝黝的,是用藏边雪牦牛的犄角抠成,散发着淡淡的药香。我先前从她的武功里推测到情况果然没错,因为这只盒子的一角刻着一个篆体的“顾”字,当然就是“莆田顾家”的东西。
“你——咳咳、咳咳……”她气恼地叫了一声,立刻弯下腰,无力地咳嗽起来。
那一肘,恰好封住了她腰间的三处穴道,让她在五分钟内半身酸麻,没办法向我进攻。我把盒子平放在右手指尖上,蜘蛛缓缓地转身,向盒子上的一个半圆形洞口爬去。等它完全进入洞口,我才推动了盒子上的一个按钮,将洞口封闭起来。
“你……敢碰我的圣虫,看我不……”她的脸因过份激动而变得绯红,蒙面的灰布也耷拉下来,露出光洁细腻的脸和一张红润的樱唇。
“明月小姐,我没有碰它,也不想碰它。不过,这东西属于‘莆田顾家’,以后最好不要对着中国人使用,保不准什么时候就碰到顾家的仇敌。那么一来,你可就真的危险了。”我走近她,把盒子塞回她的袖筒里。
幸好她是用血蜘蛛威胁我,如果真的换成埃及人特有的十三种“法老圣虫”的话,我也没把握能全部应付过去。
我来开罗,是为寻找冷馨的下落,没心思节外生枝,更不愿意招惹明月或者“莆田顾家”这样的黑道人物。
米兹仍旧昏睡着,我拉开车门,把他推到副驾驶座位上,然后俯身捡起手枪零件坐上车。
我们该返回了,或许明天在研究所的希薇那里,能得到某些有用的线索。至于明月,就让她从哪里来再回哪里去好了。
吉普车引擎轰鸣起来,车顶的探照灯射出四道光柱,与那些射灯一起指向狮身人面像。
“它好像是活着的——或者说,它似乎马上就要苏醒过来?”我的目光再次落到雕像的人脸上,忍不住又有了这种诡异的感觉。特别是它的目光笔直向前望着时,仿佛是一只傲视天下的狮王,完全不理会世俗的目光,只是冷峻恒定地望着某一个目标。
“陈先生,等等,等等,我知道一些劫案的细节,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