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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到我高兴得手舞足蹈,非常热情地邀请我共进晚餐。吃饭的时候,他跟我说他叫RICH,瑞典人,在北京生活前后有十余年了。他又问了我的名字,亲切地叫我“兰兰”,外国人是很直接的,他非常坦白地说想跟我交朋友,当时我还蒙着面纱,不方便吃东西,很尴尬,他连说了几个“why”,我大概懂他的意思,也很坦白地告诉他我的脸因为受过伤很恐怖。他先是非常吃惊,然后就充满同情,善良的眼神中竟然还有泪光闪动。
“你一直是这个样己(子),梦(蒙)着的吗?”他问。
“是的。”我点头。
“哦,上帝,”他连连在胸口划“十”字,“可怜的兰兰,被上帝抛弃的孩子……”他看着我,“可以让我看看你的连(脸)吗?”
“不,不,会吓着你的。”我连连摆手。
“没有关系的,兰兰……”
他是那么真诚,不容我拒绝,就伸过手轻轻揭开了我的面纱,仅是一瞬间的失神,他的脸就呈现出令人心碎的哀绝,看着我的样子,几乎哭出声。
“上帝,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走出餐厅的时候,我还是蒙上了丝巾,他牵着我的手,生怕把我弄丢,那一刻,我心里突然有了从未有过的归属感。我们没有回家,他把我带到了一家酒吧,这是我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有些紧张,他要我别怕,安排我坐到角落里一个很隐蔽的位置,教我喝酒,跟我说话,我喝了多少酒,说的什么话,有没有戴着面纱,我完全没有印象。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一间超豪华的大卧室内,窗帘已经拉开了,温暖的阳光照耀在我身上,微风徐徐,花香阵阵,仿佛生命焕然一新的感觉。我下床走在米色的柔软地毯上,打开房间的门,RICH正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
“醒了吗,我的天使。”他抬头看着我,满脸笑容。
天使?我这个样子也配叫做天使?我疑惑地看着他。
RICH站起身,向我走来,牵我下楼。
“昨晚你喝醉了,我也醉了,跟你在一起很陶醉,”他牵我到沙发边坐下,抚着我的头发,“兰兰,我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你让我觉得很亲切,一定是上帝把你送我到身边来的,在我最痛苦失意的时候……”
“你也有痛苦吗?”
“我为什么没有?”他的眼中忽然一阵绞痛,“实际上,在遇到你之前我已经痛苦得快要死掉,我那么爱她,她竟然背叛我,卷走我的财产,跟别的男人跑了……”
RICH慢慢的开始讲他的故事,他是十年前来北京的,在北京认识了一个叫做雪的上海女孩,对她一见钟情,他们很快在一起。他真是很爱她,满足她物资上的一切要求,带着她环游世界,六年前他们结婚了,因为他在美国还有生意,所以总是两头跑,大概是一年前,雪留下一封信和离婚协议书后突然失踪,同时失踪的还有RICH在国内公司的总经理,两个人卷走公司的几乎全部存款,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找了她快一年了,找遍了很多国家,这一年来我什么事情都没做,就是去找她,我不求她回头,但至少她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对她那么好,她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RICH将头埋在膝盖上痛苦得难以自拔。
“在中国有一句古话,”我试图安慰他,“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也许你们的缘分已经失去,就算她就在你的不远处,你可能还是找不到她,放弃吧,也许这样很难,可是你们不是相信上帝吗,你看不到她,上帝是可以看到她的,她的一举一动上帝全都看在眼里,总有一天,她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RICH抬起头来,目光闪烁,豁然开朗的感觉,很惊喜地抓住我的手:“哦,兰兰,你这么说我真是好欣慰,你说得对,上帝会看着她的,无论她躲到哪里,她逃不掉上帝的目光……我听你的,听你的……”
我笑了起来。没想到我也能救赎别人。尽管我才真的希望别人救赎。
“你真是上帝派来的天使,”RICH伸手抚摸我的脸,“请相信我,兰兰,我一定好好珍惜你,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把你失去的全部找回来……”
“失去的?”我看着他,心里一阵刺痛。
“是的,”他很肯定的说,“我知道你肯定失去很多,比如你的脸,别的我不敢保证,你的脸,我会帮你找回来……”
人生真是充满奇遇。谁说不是呢?我当时看着眼前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虽然并不相信他的话,但我隐约觉得我的命运可能会有所改变,这个男人,让我莫名的有种依赖感,说不清来由,就觉得他象一棵大树,我疲惫至极,忍不住想靠着休息,他说我是上帝派来的,其实他才是上帝派来的。谁说不是呢?
我和RICH成了朋友,没想到成年后我交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异性朋友竟是一个外国人。他真是很有趣,虽然年近五十,感觉却象个孩子,胸怀宽广,童心未泯,他放弃找他的前妻,在北京没有别的事,几乎全部的时间都用来陪我。北京的冬天很冷,雪下得一场比一场大,可是我们偏偏喜欢下雪的时候出门,他开着车载着我到处兜风,故宫、长城、北海,到处留下我们快乐的足迹,两个人经常玩得忘了回家。也因为是冬天,我戴着帽子,裹着厚厚的围巾,在外面并没有觉得不方便,相反我感觉很自由,从来没有过的自由,尽情享受着突如其来的美好生活。这个样子真好啊,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一直就这么过下去,或许我可以忘掉很多,比如仇恨。大多数时候,我几乎忘了自己是个满怀仇恨的人,RICH孩童似的顽皮和单纯让我暂时忘记了自己的仇恨,他带给我的温暖也让我没有时间去想自己的仇恨。没有仇恨的生活其实是很好的,我常常被感动得泪流满面,仿佛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般,对这个男人越来越依恋和不舍。
我们的关系一直是介于朋友和恋人之间,更多的时候象亲人,他身材魁梧,经常把我高高举起,抱着我跳圈圈,有时侯也亲吻我,但绝对没有逾越鸿沟,越珍惜就越不忍伤害,这是他对我说的。我不太懂他所指的伤害是什么,长这么大,我没有这么深地接触过异性,男女之间的事情我隐约知道,但没有真正去想过,当然也谈不上有多懂了。但他是个男人,成熟稳健,精力充沛,两个人相处久了,我明显地感觉他似乎在克制什么,总是在我们最忘乎所以的时候轻轻推开我,把我放在他的腿上,深深地看着我,很久不说话。
“我可能爱上你了,兰兰,我的小兰兰,”那天他又把我抱在膝盖上,突然很严肃地说,“怎么办,我爱上你了怎么办,这次恐怕很难放弃,兰兰……”
我笑了起来。一点也不意外。我箍着他的脖子也很认真地说:“RICH,我知道你的真诚,但我不能给予你什么,我……一无所有……”
“NO,谁说的,你对我来说象个宝藏,总是不停的带给我惊喜,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兰兰……”
“我?宝藏?”
“是的,你虽然没有一张完好的脸,可是你的内心多么丰富啊,容貌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我的前妻就是个美人,可是她的心……”他没有说下去,紧紧抱住我,那一刻无比动容。在我们的旁边,熊熊燃烧的是壁炉里的火焰,那么温暖,抵御的不仅仅是窗外的风雪,抵御的更是彼此内心最深刻的荒凉。
圣诞节的那天,又是一场大雪。RICH一大早就在门外喊我的名字,打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捧鲜红的玫瑰,“圣诞快乐,宝贝!”他把花塞给我,然后连人带花地一把抱起我,一直抱进房间。
我的思维好象停顿了,眼睛盯着怀中的玫瑰。鲜红似血!
“啊!”一声尖叫。手中的花掉在地上。我惊惧万分地往后退,满眼都是花,满眼都是血,十几年前的一幕突然映入脑海。
“怎么了,兰兰,你怎么了?”
RICH扑过来,抱住瑟瑟发抖的我,“上帝,你这是怎么了,兰兰,兰兰……”
“花,花……”我指着地上的玫瑰就要昏厥。
RICH反应过来了,连忙把花扔到门外。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怕玫瑰……”他抱住我连连道歉。泪水淌满他的脸。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哭。我也哭。久久不能平息。
终于止住哭泣的时候,我靠在他怀里,断断续续给他讲起了自己的故事,姐姐自杀,父亲身亡,母亲失踪,无端被毁容……种种的不幸我都倾诉给他听,但我没有说那张脸的事,也没有透露内心的仇恨,这是我自己的苦痛,没有必要强加给他,我可以对他没有保留,惟独这点我不能与他分担,我怕吓跑他。
“一直以为我很不幸,没想到你比我更不幸,兰兰,从今天开始,我会寸步不离地守在你身边,不让你再受一点点的伤害……”RICH捧着我面目全非的脸,疼惜地说,“相信我,兰兰,虽然被雪卷走了一部分财富,但对我的损失不大,我仍然可以让你生活得很好,跟我去美国吧,我要给你整容,给你全新的生活……”
“去美国?”
“是的,去美国。”
“不,我不离开这里,我什么都不会,离开这里我会死的。”
“有我在,你就不会死。”
“我害怕。”
“别怕,兰兰,我说了我会保护你,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
“我怕我回不来。”
“只要你想,你随时都可以回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带我去美国?”
“因为我要让你找回失去的信心,”RICH说到这里忽然很伤感,“知道吗,我一直在偷偷观察你,我发现你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比任何人都强烈,可是你很自卑,原因就是你的脸……那天我跟你逛街,在经过一个商场橱窗时,你留恋地盯着里面的模特看,那模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羊绒裙,在灯光的映射下很美,你看得都失神了,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难过,因为只有我知道,你是多么想象一个正常人一样……”
“别说了!”我打断他,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求你别说了,RICH,你不懂的,很多事情你都不懂的……”
“我知道,你还有事情没有告诉我,没有关系,你可以保留你的秘密,对我而言,我只要你快乐,你快乐了我才快乐。”
我惊讶地看着他。原来他知道我对他有所保留。
“我不知道什么是快乐,虽然跟你在一起很快乐,可是这不是我想要的快乐,或者对我这种人来说,不会有真正的快乐……”
“NO,兰兰,你不能这么悲观,快乐或者幸福是需要自己去把握的,你们中国人不是有句话说事在人为吗,要相信自己,只要你想去做一件事情,就一定能做成。”RICH紧握我的手,似要给我无穷的力量。我看着他,心里在想,如果我要做的事是去杀人,也一定能做成吗?恐怕连上帝也不允许吧,上帝的目光无处不在,他会允许我这么做吗?
晚上,RICH带我一家很有情调的餐厅吃了一顿圣诞大餐。除了侍应,整个餐厅只有我们两个人。他把餐厅全包下来了。他送给我的圣诞礼物是一条蓝宝石项链,式样很老,但看得出很昂贵,宝石由细小的钻石镶嵌成一个心形,灯光下熠熠生辉。我觉得太贵重了,不想收,他不容我拒绝就站起身把项链戴在了我脖子上,在我额头轻轻一吻,再吻,“只有你才配这条项链,”他很坚定的说,“雪以前看到过这条项链,一直想要,我很犹豫,没有答应,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她是我太太,我没有理由不给她,感觉上好象她衬不起这条项链……”
“可她是你太太。”
“没错,我也想给她,”RICH笑了起来,“一年前我带着这条项链从美国赶过来,本来是想作为结婚五周年的礼物送给她的,谁知她竟然跑了,所以她跟这条项链没缘分。”
“难道我就有缘分吗?”
“你当然有,知道吗,兰兰,我昨晚就做了个梦,梦见你从很远的地方向我走来,脸上挂着天使般的笑容,脖子上正是挂着这条项链。”
“越说越离谱了。”我也笑了起来。
“是真的,所以今天早上我毫不犹豫就把这条项链带过来了,它应该属于你,”RICH郑重其事地说,“兰兰,这不是一条普通的项链,听我的祖母说,这项链曾经是瑞典女王皇冠上的一颗宝石;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家中长辈都这么说而已。”
“谢谢你,RICH,我一定好好珍藏。”我摸着这颗蓝宝石感觉有千斤重,不知为什么,我一点也不怀疑RICH的话,而且是不是瑞典女王皇冠上的宝石又有什么关系;我一定会带在身边的,直到带进坟墓。
吃过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