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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作态让王先生更气。
直接在外头租了一个院子住下,等他们安定下来,天也黑了,王先生本来还想叫儿子去看看李江和苏文,想想也就算了。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就是。
王先生一走,管家就让人汇报给了当家主母王陈氏。
王陈氏想了一下才记起王先生这号人物,不在意的挥手道:“走了就走了吧,回头等老爷回来你与老爷说一声就是了,反正春闱已经结束,他们要回去我们也不能拦着。”
来汇报的人张张嘴,很想说人家的两个儿子都考中了,是要参加殿试的。
但想到当家太太对这些打秋风的亲戚一直看不上眼,也就识趣的没提醒。
不怪王陈氏不上心,他们是留守京城的本家嫡支,但每年上门来打秋风的王家族人不知道有多少,加上那些来求学的,来赶考的,一次两次的,王陈氏都还算热情的招待人,二十多年过去,再多的热情也给消磨完了。
所以王陈氏从不管这些事,来族人和亲戚了就交给管家安排,除了嫡支或比较强大的庶支外,王陈氏从不亲自出面,对下面的王家子弟自然也不多了解。
而且,王先生在两个儿子考中后,不想他们骄傲自满,因此都是低调处理,连酒席都没有办一桌。
王老爷倒是想办,但王先生推辞了,王老爷也就不强求了。
因此,王陈氏还真的不怎么知道王先生。
直到王老爷下衙回来,吃过晚饭,管事过来回禀一声,王老爷看着淡然的妻子,一下子就把饭桌给掀了。
王陈氏吓了一跳。
王老爷就指着王陈氏说不出话来,最后连道两声“蠢货”,这才拂袖而去。
等知道今天几个王家子弟和自己的庶子拦住李江和苏文的事后直接气得胸口疼,直接拿着柳条抽了庶子一顿,骂道:“见过没脑子的,没见过这么没脑子的,他们叫你去拦人你就去拦人,他们叫你死,你是不是就不活了?”
庶子被抽的“哇哇”叫,辩解道:“我说的也没错,他们的确是巴着我们王家,偏还做出一副清高的样子来,我就是看不惯!”
“蠢货!你知道苏文的姐姐和李江的嫂子是谁吗?她是吏部尚书苏定的同胞妹妹,苏文还是安国公的侄子,你以为王家的光是白借的?今年我们王家有四个子弟参加殿试,以后说不定有更多……”
王老爷说到这里,直接一脚踢在庶子的屁股上,狠狠地道:“我们王家的打算都叫你给坏了!”
王家是书香世家,还很会读书,每次科举都或多或少有些收获,而为官的更不少,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百年来,真正能掌权的很少,现在官职最大的是任江陵转运使的堂兄,也不过是三品。
而堂兄今年五十有六了,他又能再任几年?
王家当官的人虽多,但……
王老爷叹息一声。
也因为这个,他对每一个能考中进士的族人都很重视,并为他们提供尽可能多的资源,就是希望可以培养出一个人来,不然,王家长久的远离政治中心,他们现有的资源总有一天会被别的家族侵占。
安国公先不说,光苏定一人,就足够王家与李江苏文交好了。
何况,俩人还是族弟的学生,那苏文更是王家的女婿。
真不知道他们这几个蠢货脑子里在想什么。
王老爷急匆匆的要连夜去给族弟赔礼道歉,管家缩着脖子提醒,“老爷,现在已经快要宵禁了……”
王老爷恶狠狠的瞪着管家,“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些都是你们挑唆的,平时迎高踩低,狗眼看人低,哪里少了你们这几个刁奴?”
这明显是迁怒了。
管家忙跪下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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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第353章 面圣
王老爷一大早上就叫人去找到王先生租的房子,匆忙叫人去请假之后,自己就亲自去给王先生赔礼道歉。
李江和苏文那里,还是要王先生亲自出面比较好一些。
王先生自然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就和本家闹僵,所以他虽然还冷着脸,但对着这位本家堂兄依然是以礼相待。
王老爷懊悔道:“朝中政事繁忙,家中的事难免就有些疏忽,我实在不知道家中还有这样的恶奴,让七弟受委屈了。回头我将人绑了,七弟回去后想要怎么处置就这么处置。”
王先生扯扯嘴角,道:“四哥不用客气,再过几日我们也要回去了,我正好带着两个孩子四处走走,出入难免有些不方便,何况这院子租下来是一次性付足了两个月的房租,顾我们父子三人在这儿住就好。”
王老爷有些尴尬,“七弟还在怪我?”
王先生摇头,正容道:“我真不怪四哥,只是四哥也该多注意一些,族中子弟借住的不少,其中不乏家贫才茂之人,这些人都是我王家的财富,若因为奴仆作耗损了王家的情谊,让族中子弟对本家有所怨忿,那不是白费了先祖所设立的这条规矩,反而还给王家招来祸端。”
因为子弟怨忿而报复本家的事例其实不少,这也是世家一直在规避的。
王老爷也不由正色起来,知道族弟是真的为家族考虑,但也知道只怕很难再请他回去了。
王老爷只好暂时将此事放到一边,说起李江和苏文的事来,“……几个孩子顽劣,并不懂其中要害,还请七弟从中调停,莫让女婿怨了我们王家才是。”
王先生冷笑道:“他不过一个七品县令,朝中又无人,有何可怨忿的?四哥多虑了。”
王老爷见王先生讥讽,忙道:“七弟莫要生气,几个孽障我已经绑了,回头你只管拉了他们去给李家苏家赔礼。”说着起身作揖,苦笑道:“七弟刚才说了一番明白话,为兄也不瞒你,我们王家现在正是要紧时候,若是能得苏定一丝帮助,那今后这路就顺畅多了……”
王老爷推心置腹,但王先生也不是三两句话就能打动的。
他住到王家也有一段时间了,看得清清楚楚,这位族兄虽然有心,却无才,王家留在京城的人才有多少?这位族兄负责这些事务都有些忙乱,大部分都是交给管家与内宅处理,就算他现在一时心软出面了,只怕以后也会故态重起,那还不如趁此机会让这位族兄明白过来,也让本家有所作为。
李江和苏文他都了解,苏文不用担心,此事涉及王家,李江应该不会叫他出面,李江虽然有些刁钻,但看在他的面上也不会多加为难。
想通这一点,王先生就拒绝了为王家出面说服李江和苏文,倒是主动提供了一个帖子。
王老爷失望,无奈的告辞。
若是时间充足,他自然可以慢慢的说服族弟,就是不行,还可以动用家族施压,但昨天事情发生,最好今天就上门解决,不然事情拖得越久,对他们就越不利。
王老爷咬咬牙,回去就把自个的庶子给绑了押上安国公府。
李江没料到王老爷这么狠,他还以为王家有人来向他们道歉就完了呢。
这一负荆请罪,想瞒着赖五也不可能了。
李江让人请他们进书房说话。
没多久,王老爷的庶子就被丢到外头院子里候着,谁也不知道王老爷和李江在书房里说了什么,反正,王老爷出来的时候,他脸色虽然不是特别好,但也没有特别差,只是对着庶子磨牙了一下。
李江这才回屋去找苏定。
苏定正在练字,见他进来就问道:“怎么样?”
“他已经答应了。”
苏文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李江却发愁,“我们来的时候带的银两倒不少,但这样一来准备的东西就不够了。”
苏文也板下脸,眼珠子转了转,道:“这有什么,我们不是额外准备了不少土特产吗?”
李江张张嘴,“可那是真的土特产。”
苏文翻着白眼道:“你还真的想去贿赂他人啊?我们两个身上加起来才五百两银子,这点钱谁看得上啊,而且,我们回头还要回家呢。”
李江顿时不说话了,勉强道:“土特产就土特产吧。”
苏文顿时满意道:“我们两个都是清官,这几年在任上不赚钱也就罢了,反而还贴进去一些,这时候哪里还有钱走关系?我看,送土特产就很好,都是家里地出产的,既有情义又不特别贵重,收的人也很放心不是?”
收的人自然很放心,只是不知道开心不开心就是了。
李江和苏文第二次跑官,第一次是苏定直接给他们选的不上不下的县城,所以一文钱没花,这次来跑官,他们也不想塞钱办事,因此俩人身上算是盘缠就一共带了五百两。
之后还要绕道德州去看钱舅舅,要不是为了预防意外发生,按俩人的打算,每个人带上五十两银子也就够了……
俩人还在商量着礼品的事,赖五就叫人来叫他们过去,直接问道:“你们在王家受委屈了?”
李江就不在意的笑道:“赖五叔看我们像是受委屈的样子吗?”
赖五想到王老爷要拖着儿子上门请罪,那看来王家还是很识趣的,多半是后辈的作死,现在看,俩人也没吃亏。
赖五顿时没了问的兴致,“只要不吃亏就好,在这京城,谁要是敢欺负你们,你们就和我说,赖五叔去收拾他们。”
李江就正色道:“赖五叔,侄儿有句话一直想对您说。”
“你说。”
“我知道赖五叔与圣上共患难过,外头也都说您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只是伴君如伴虎,就算撇开这个不提,有些事也不是圣上一人能做主的,因此赖五叔在京中还应该小心一些,可嚣张跋扈,但不可犯事。”
一句话,赖五可以嚣张跋扈的骂人,但绝对不能违反法律的欺负人,不然叫人抓到把柄就不好了。
而叫赖五恭谨,别说他做不到,他要真做到了,只怕圣上就要不安心了。
赖五正色起来,“那你们说我平日应该如何行事?”
李江和苏文对视一眼,心里都松了一口气,他们最怕的就是赖五不听劝,没想到,根本不用他们多费口舌劝说。
当下细细的帮赖五分析起来。
后代史书记载,安国公一生受宠,皇上对其多有优容,而安国公虽然行事嚣张直率,却从来克己行为,连同其子,一生未触犯过任何律法,堪称京城勋贵风范。
这还是后来人统计各勋贵犯事时才发现的,他们以为跋扈的安国公必定位列榜首时,却突然发现,这位虽然嚣张,但其实都是言语冲撞,行动上嘛出格的事都没做过。
什么?你说他在太祖皇帝当政初期私自抄家的事?
人家都说了,那是奉密旨行事,何况,人家手里还拿着一根皇鞭呢,上可抽昏君,下可打权贵。
李江和苏文述职的折子在到京城的第二天就交到吏部了,一直排队了半个月才被圣上召见,他们运气好,还是一同被召见。
李江和苏文没见过皇帝,此时虽然抬头就可见,但也没胆子明晃晃的抬头看,只能借着回禀的时候偷偷的用眼角瞄上两眼。
皇帝今天心情不错,因此很快就叫两人起来,拿过他们俩人的政绩考核单,笑问:“你们管一县之民,能使其安,管一县之田,能使其丰,那你们觉得,如今你们能担任多少民,多少田之责?”
标准的回答方式是歌颂皇帝一番,然后将球踢回去,意思是皇上觉得我们能担任多少,我们就能担任多少。
李江和苏文也正打算这样回答,但眼角的余光却发现皇帝正略带着兴趣看着他们,到嘴的话就停住。
李江和苏文对视一眼,思虑片刻,齐声答道:“臣觉得臣能胜任一府之民,一府之田。”
朝堂顿时喧哗起来,有的甚至当堂嘲笑出声。
皇帝则兴味的看着他们,“哦?你们倒说说,若担任能一府之主,你们将要如何做?”
李江看了一眼苏文,苏文微微点头,李江就上前一步。
他们的理想,他们的抱负从来不只是说说而已。
大哥说过,做任何事都要有目标,有计划。
他们想要走上巅峰,从来没想过借用什么事一飞冲天,而是需要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那么,这些轨迹他们自然都计划过,此时只不过当庭将其中的一部分阐述出来,这对李江来说并不困难。
皇帝本来只是随口问一问,一府的事这么多,怎么可能光靠说就可以了?
但随着李江的述说,皇帝却渐渐正了神色。
李江说完,皇帝就将目光放在苏文身上,问道:“你也有了自己的计划?”
“是,”苏文躬身道:“臣亦有计划。”
皇帝眯眼,“朕从未说过要授予你们知府之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