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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提出了道德败坏,那就牵涉到了爵位传承,有人提出收回定国公的爵位,也有人提出降爵。
定国公垂下眼眸,脸上虽然没有什么神色,但眼里却闪过寒光,拢在袖子里的手也紧握成拳头。
皇上也微微眯了眯眼,他是想收回兵权,可并不会收回定国公的爵位。
这提议的人是在帮他没找着法子,还是特意将水搞混的?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皇帝都不能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因此他马上下令让定国公写辩折,再罚俸半年,收回封氏的诰命,让他好好的教养子孙。
朝廷又不是菜市场,皇帝看向左相。
左相就上前回禀惠州的事,大家一时肃穆起来,这可是大事,搞不好又是一场动荡,因此全都认真听起来。
韩忠远为私欲屠村已经没有异议了,这样的罪名抄斩是一定的了,只是为他一路追杀永县县令大开方便之门的官员要如何处置则成了难题。
这一路涉及到的官员太多,有些是收受了贿赂特意为之的,有些是被蒙蔽的,还有一些是完全不知情,人从他的治下经过,全然不知大的……
这些都要分类处理。
皇帝最恨屠杀百姓冒功之人,更别说韩忠远还为私欲抢劫民财,抢完了还打算杀人灭口。
九百条人命不是韩忠远一人可以偿还的。
皇帝下令,韩家上下三代之内,不论老幼皆斩首,其中涉及包庇的官员,两人被斩首,其他人被流放,渎职的被革职查办……
韩忠远上面还有一老母和两个叔叔,皆有六十以上,下面还有几个小孙子,朝臣不忍,替他们求情。
皇上冷笑道:“难道韩忠远所杀之人中没有老幼妇孺吗?他既想屠村冒功,就该由此觉悟,以后,凡滥杀百姓者,皆以此为例。”
“你杀人父母妻儿,焉知你答父母妻儿不被人杀?”
朝臣不敢再劝。
而想要上表为崔家说情的人也按下了心思。
皇帝下达命令后,就马上让人通告全国,务必让每一个官员都知道这个事例,让他们以此为戒。
李石看到张贴出来的公告微微叹息了一声,他说不出此举的好坏。
其中被牵连的人中自然有无辜的,可那些被屠杀的村民岂不是更无辜?
若是这次皇帝的处罚弱了,肯定还有冒功之事发生,还不如一开始就用重典,起码震慑了一些人。
木兰却觉得牵连了家人不好,“其他的不说,那些孩子却是无辜的。”
李石淡然到:“他们享受了韩家带来的利益,自然也要承担风险,何况,三村九百多人,他们就是真的活了下来,那些幸存的村民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说到底还是法度不健全,对官员太过纵容了,民告官,先承二十板子,不成,则罪加一等,只靠御史监督,成效太低。”
李石露出微笑,“这话等江儿和阿文回来你和他们说去,和我说却没多大用处。”
“不是话赶话说到这儿的吗?对了,阳阳还没出来吗?”
李石沉下脸,“我让他多跪两个时辰,都是在家宠坏了,在京城也这样无法无天,再不约束他,以后只怕要闯下大祸。”
“这不都是你纵容的吗?”每次她要打孩子,他那心疼的样子害得她举起来的手怎么也下不去。
李石脸上有些尴尬,辩解道:“之前孩子还是很懂事的……”
看着妻子幽幽的眼神,李石就说不下去了。
以前,他好像真的有些太宠孩子了……
李石说要给他们一个教训,但晚上还是拿了膏药去给两个孩子擦。
阳阳和天天头次被罚跪,腿都肿了,看到父亲来,就委屈的拉高了裤腿给他看。
李石心疼不已,但却板着脸道:“该,看你们还敢不敢胡闹。”
阳阳不服气的嘟嘴。
木兰边用热水给他擦洗膝盖,边道:“这儿不是鸣凤村,你们打架闯祸了,爹娘给你们兜着,也不是府城,出了事,你爹好歹还有几分面子在,总不会叫你们太吃亏,这可是京城,别说我和你爹在这儿无权无势,就是你们叔祖,在这京城里也得夹了尾巴做人。”
“你们行事未必有错,但太过猖狂也是错,惹了人眼也是错,要是人人都和司马彪一样不计较还好,要是碰到一个较真的,他使了计谋害你们,我和你爹鞭长莫及,你大哥也没门路可走,你们要是出了事,我和你爹找谁哭去?”
李石将膏药化开给他擦上,低声道:“也不是就叫你们委屈过日子,只是以后为人处事要多想一想,能让则让,能避则避,至少现在不是做意气之争的时候,你就算不为你自己,也为你弟弟想想,天天只爱跟在你后头,你若是惹了祸,天天只怕是第一个遭难的。”
阳阳抿紧了嘴巴,他知道父亲说的是对的,他到底还是太过鲁莽自大了一些。
得到儿子的保证,李石和木兰才放下心来。
等到了日子,李石送三个孩子去考试。
李彬不用说了,本来就不多用心读书,一天有半天又跟着李石在外面义诊,妥妥的考不上。
但就算知道考不上,李石也压着他一块儿去考了,学习,最主要的是做到心中有数。
阳阳才从考场里出来就和父亲说,“我觉得我能考上,但多半是踏线,肯定进不到好班级,爹,还是用名额吧,回头跟先生说一声,把我的名字去掉,也免得占去一个名额。”
李石脸黑了一下,“成绩还没出来呢,你就知道你考上了?”
阳阳扬头道:“会做的我全做了,不会做的我也胡扯上去了,我只算我会做的题,估摸着就是考上了,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一说一的。”
就是这样,他的脸才黑的,这小子也不知道谦虚一二。
李石直接不看他了,满脸笑容的去看天天。
天天挺直了胸膛道:“爹爹,我觉得我一定能考上,先生出的题我只有半道不会做。”
李石欣慰的摸着他的头,“好样的,回家爹叫你娘给你做红烧狮子头吃。”
天天的眼睛顿时亮如星辰。
阳阳很不服,弟弟明明比他还狂,怎么就没被批评?
李彬在一旁流口水,缠着木兰,“娘,我也想吃红烧狮子头。”
“好了,我已经叫你们嫂子剁馅了,回去我就给你们做。”
一家五口坐在马车里,李石就道:“等成绩出来,我们就送你们进学,然后我和你娘就出去游历几个月,你们在京城要听师公和大哥的话,也要听叔祖的话,尽量不要惹祸,出了事就去找你们大哥和叔祖,知道了吗?”
阳阳和天天都跃跃欲试,压抑着兴奋问:“那爹,你们什么时候走啊?”
李石看了他一眼,好似看透了他的想法,“等你们入学之后,我把周冬和小坠留下照顾你们,每三天给我汇报一下情况,你们若是惹祸,就算出了京城,我和你娘也能赶回来揍你们。”
虽然被威胁了,但阳阳和天天还是很兴奋,大人不在家,还有比这更高兴的事情吗?
就是一向老实的李彬也隐隐期待起来。
☆、446。第446章 建议
钟先生和吴师傅等人是一路游玩着到京城来的。
钟先生站在城门口,感叹道:“掐指一算,二十年过去了。”
吴师傅也有些怅然的看着巍然的城门口,“我第一次入京时是跟在大将军的后面,因吴家势大,抱着勤王的念头来的,谁知道再回来,我已经丢了一只手,现在再来,却是作为小公子们的武学师傅来的。”
钟先生笑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日子还长着呢,跟我感叹什么想当年?要我说,趁着这会子在京城,你找个婆娘成亲生他三五个孩子,反正有李石和木兰养着,你也不怕养不活他们。”
吴师傅脸一红,耳朵尖都冒了火,却不由心动起来。
以前不成亲是因为南征北战,他也找不到女的娶,后来则是因为断了手,虽然拿了抚恤金,但那点钱连自己都养不活,更别说娶妻生子了。
可他现在教三少爷功夫,李家给的月俸不少,关键是老爷和夫人都表示过,只要他在李家教少爷们练武,以后肯定是会为他养老送终的。
没有谁不想娶妻生子,吴师傅自然也一样。
钟先生只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中所想,微微一笑,就拉着他道:“行了,我们快走吧,也别叫他们等久了。”
李石和木兰就等在城门口,老远看到他们的车架,李石就打马迎上去。
钟先生见不惯虚礼,挥手道:“行了,我们回去吧,礼回去再见。”
钟先生他们直接从开通的角门进去,直接就进了他们的院子。
李石指着后头的小院子道:“先生和吴师傅就住在那里,以后出门也方便,我们一家则住在那儿,几步路的功夫,前头的夹道我给锁上了,这边就是一个独立的空间。”
钟先生点头,满意道:“不错,倒省去多少麻烦事,本来我还不想住在这儿的,既然隔离出来了,那我们就住下,回头你从我这儿拿两坛子药酒给安国公,就说麻烦他们了。”
“是。”李石眼睛发亮,先生的药酒可是好东西,平时连他讨要都不给的。
不过现在他还不是喝的时候。
钟先生的院子是木兰亲自布置的,东厢房单独隔出来给钟先生做了药房也研究室,正屋的布置简洁大方,而吴师傅住的西厢,木兰将隔间打通,整个房间明亮宽大了不少,角落里还摆着几把刀剑。
吴师傅也是双眼放光,觉得这个房间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钟先生也很满意,“这一看就知道是木兰的手笔。”
“木兰还把前头的花圃给清理出来了,先生若是想种植药草叶行,若是想种些蔬果也可,我们都与许夫人说过了。”
钟先生眼睛更亮,连连点头,“还是木兰知我心啊,许夫人也大方,正巧,我上次配的丸药还有,回头叫你媳妇给她送几丸去。”
“先生若是过意不去,不如就多照顾一下她吧,许夫人现在正怀着身孕呢,再过不久只怕就要生了,到时我和木兰都不在京城……”
“这个有什么难的?他们若是不讳疾忌医,生产的事我还是能照应一二的。”
晚上赖五回来,和钟先生吴师傅把酒言欢。
许氏拉着木兰,不舍道:“好歹等我生了再走。”
木兰笑道:“说不定还真得等你生了才走呢。”
“真的?你可别骗我,不是说等阳阳他们入学就走吗?”
“他们入学还有半个月呢,少说也得二十天才能启程,总要看着他们在书院里习惯一下才放心离开。”
许氏见她满脸担忧的样子,就推她笑道:“快别做这样子了,你也舍得?”
“我舍不得,”木兰低沉着声音,带着些失落不舍,“我只要想到有好处一段时间见不着他们了,我的心就钝钝的疼,我想着,我不在了,他们晚上也不知道听不听话睡觉,天天要是哭了,我也不能安慰他;阳阳要是打架了,我也不能检查一下;还要时时担心小彬暴饮暴食,饮食无度;又要担忧小毅夫妻……可这世上向来是有舍才有得,我今年都三十了,李石也早过了而立,不仅他想要有所成就,就是我,也不甘愿一辈子在这四角地方,我想要出去走走,见一见外面的世界。”
许氏沉默,握紧木兰的手,“那你就去吧,几个孩子这儿有我呢,你多看一些,回头说给我听,就当是我也和你走一遭了。”
木兰眼神流动,抿嘴一笑,自信萦绕身周,许氏一时看呆,只听到木兰压低了声音带着丝兴奋的道:“我想写一本地志,若是能画出舆图更好了。”
许氏吓了一跳,“舆图?你疯了?”
木兰眼里带着兴奋,摇头道:“李石也很认同,这次我们先从河北走起,也不需要多详细,只记到乡镇即可。”
那也很了不起了。
许氏口干舌燥,也压低了声音,“只是画舆图要工笔画,其中又有计量算术,你……”
“不用担心,计量算术我还是在行的,至于工笔画,更不用担心了……”
前世,叔叔婶婶是想让她学建筑设计的,她从小就学画画,叔叔婶婶觉得不学建筑设计浪费了。
只是那时候她嫌弃建筑设计要跑公地,和堂哥商量之后就填了服装设计。
但不管学那行,她的画艺一直没放下,木兰不敢保证她一定能将舆图画好,但最基本的要素还是可以保证的。
何况,她身边不是还有李石吗?
“若是能成书刊印,以后你也可以青史留名了。”许氏想到前两天听到的话,恨声道:“也好叫那些酸儒看看,女子是不是只需在家相夫教子。”许氏摸着肚子,叹气道:“我若不是肚子里还揣着一个,真想和你一块儿出去建一番事业去。”
木兰就笑起来,“你想去,赖五叔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