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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的时候就听见马的吼声,当时吓得她心惊胆颤的,现在,莫非是那马发了疯?那么姑娘呢?
清歌心中忐忑不安,只能使劲的抓紧车上的横梁,然后掀开车帘的一条缝,这一瞥,她还没有将目光转向江蓠,便被那眼角余光所看见的东西吓得一声尖叫!
“啊!”
马车之后紧紧的跟着一群黑衣人,脚下踩风,手中的大刀高高的举起,有些还在滴血!
这是,杀了什么人?
清歌自然不知道这是他们砍掉马之后留下的痕迹,现在她的脑海里只浮现江蓠的身影,当即大哭了起来:“姑娘!姑娘没了!”
正在驾马的江蓠一噎,什么叫她没了?她的目光往后,也看到了十米外的刺客,江蓠心中知道这傻丫头又自己脑补了一回,于是在万忙之中还要抽身道:“姑娘我在这儿。进去,别出来!”
“姑娘!”清歌一声惊喜,但是下一秒又道,“可是……”
“进去!”江蓠喝了一声,看着那些不断缩小差距的刺客,眼神愈发的冷静。
清歌颇为踌躇了会儿,这才将自己的脑袋缩回去,然后七上八下紧紧抓着马车。
光亮就在前方!
漆黑的巷道终于要走到了尽头,那一箭繁盛的灯火射进来,让人几乎认为已经脱离险境。
但是,也只是几乎。
这短短的距离,他们可以将自己杀死,便是有人看到,那么,自己也是死了!
必须在他们之前冲出去!
江蓠的目光一闪,手中的匕首一切,再次狠狠的扎进去!
那马突然一颤,然后以自己生命最后的力气开奔!
“哐当哐当!”“哐当哐当!”
马车被摇得眼看就要散架,江蓠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在飘,在偏,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身后的倚靠力正在消减,自己脚根本抓不住地,正缓慢而无法控制的往外。
她不由的苦笑,自己这算什么,难道是好不容易逃出虎口,又要面临被摔的结局?以这样的力度摔下去,自己就算不死,骨头也要断几根。
她闭上眼,将手中的鞭子再次狠狠的鞭了下去!
光芒陡然间刺来,耳边传来人群的惊呼,江蓠觉得自己瞟了起来,完全不受控制的往天外飞去。
砸下来铁定是一猪头吧。
她如此想着,脸上的那一丝苦笑却突然凝固。
风声传来,她陡然间睁开了眼!
那一缕白光一剪,恍若白虹贯日,金星曜世,然后温柔的侵袭上来。
乌黑的发一闪,人影近在咫尺,不知哪里来的一只瘦弱却强大的手,稳稳的轻柔的放在她的腰间,一扣贴身。
冷梅药香缓缓笼罩,暖为春风万里,破冰成泉。
银白的面具上,艳若朱血的唇薄薄的抿成一条线,唇形完美似两勾弯月,明明浓艳得这世间最浓烈的颜料也勾不出一分一毫,却生生让人感到一种烧成灰烬的苍白微弱,仿佛不似人间所有,毫无烟火气息。
艳到十分便成灰。
江蓠抬头,陡然间栽进那一双眼眸里,
章节、第二十五章:包扎
子兴灿夜,如堕客梦。
那一瞬间,江蓠的脑海里只浮起这八个字。
银白色的靴子一点,仿佛踏花一般的踏在那疾奔的马头,顿止。
马突然垂下了头,再也动弹不了分毫,一瞬间臣服了下去。
楚遇带着江蓠轻轻的落在马车板上,目光微垂,剔羽般的睫毛一线温柔,似乎沉寂如夜,又似微微颤动犹如蝶翼。
他的目光落在江蓠的手腕上,雪白的手腕染了血色,眼神微微一深,然后突然伸手,一把抓住江蓠的手。
江蓠一呆,下意识的道:“这是马血。”
她说着将自己的目光一偏,因为那夺人的唇色是让人承受不住的艳丽,她这一偏,才发现周围都是人影,全部好奇的打量着他们,目光凝固在他拉着她的腕上,目光暧昧,窃窃私语。
江蓠心中一醒,急忙想要将自己的手伸出,但是刚刚一动,那只手却往下的一滑,顺势握住她的手,不再放开。
江蓠心中一惊,挣了挣,但是力气却仿佛石沉大海,无法撼动分毫。
他,这是干什么?
江蓠的目光落在那只手上。
看似光滑如玉如奉佛龛的手,指腹上却带着厚厚的茧,轻轻的摩挲在她的指掌间,有微凉但是却安心的温度。
她微微一呆,下意识的寻找他的另一只手,才发现另一只手正放在自己的腰上。
她的身子微微一侧,躲开他的手。
楚遇的手不着痕迹的收回,却慢慢的抬起来,放在她的手上。
江蓠惊异,但是对面的男子却什么话也没有说,缓慢而不容抗拒的将她握着的手翻开,最后看到那横亘在掌心的伤痕。
那是刚才拉着马的缰绳磨出的水泡和红痕。
“没事,只是磨伤了而已。刚才,多谢九殿下了。”
江蓠淡淡的说着,然后再次想要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现在,她还受不了和任何人如此亲昵,哪怕仅仅是手而已。
那人的睫羽突然动了动,然后慢慢的抬起眼来,深泓双眸璀璨繁星,就那样,深深的看着她。
在这一瞬间,江蓠的脑海一片空白,那眼神里的东西,深的让人看不清,却也,太让人心惊。
隐忍,孤独,期盼,忏悔,悲伤,决绝,还有无声的浓烈,几乎要被卷进去,吞噬。
她的心莫名的绞了起来,第一次,因为一个人的情绪而被感染。
楚遇却什么话都没有说,那眼神匆匆一过,眨眼消失,最后归于寂灭虚无。
他缓慢优雅的伸手,旁边有人为他递上水晶瓶与白棉,他将江蓠的手摊开,然后轻柔的将水晶瓶中的药物倒在她的手上,用帕子一圈圈裹好。
待一切做好之后,他的手终于慢慢的放开,抬起头来,薄唇微微一颤,似乎想要开口,但是最终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在马车板上翻身骑上旁边的一匹白马,绝尘而去。
他的背影在漫天灯火中犹如空城,这世间纷纷扰扰,却仿佛染不了他一袂衣襟,身后的侍卫整齐划一的跟随,却依然与他不在一个世界。
江蓠慢慢的低下头,看着那轻柔的棉布,想起那双手,鼻尖似乎还带着淡淡的冷梅药香,咫尺可及。
她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但是现在却无从获取。他不是应该厌恶自己的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江蓠轻轻的吐出一口气,这时候,只听一把冷脆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姑娘。”
江蓠转身,只见明月和彩云驾着一辆马车在她的身后,在她的目光扫来的时候恭敬的低下了头。
这也是那个九殿下准备的?
这个人,心思太深了。
江蓠对着她们微微的颔首微笑,然后将目光转向那辆被震得快要散架的马车,眼里疑惑一闪,然后掀开车帘,才发现刚才因为激烈的前行,竟然将清歌给震晕了过去。
她上前,将清歌给拉起来,旁边的明月和彩云一看,急忙上前接过,她们细嫩的手臂仿佛提着灯笼似的,轻而易举就将清歌给提到了对面的马车里。
江蓠心中也不惊讶,自从那日看到她们扎起的裤脚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两个小丫头不是简单人。
江蓠进入马车,一边用车内备好的湿巾将自己手腕上的血擦干净,一边想着这路上的刺杀到底是何人为她准备的。
固凌公主?柳盈和贺月姚?又或者是皇贵妃旧部?甚至是,楚遇?
想起最后一个名字,江蓠摇了摇头,不能带着私人感情去揣度,否则就会处于下风,尽管多么不愿意相信那样一个男子会刺杀自己,但是现在,谁也不能放过。
她微微的闭眼,靠在车中想着在大庭广众之下和男子作出亲密动作所能带来的后果。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
楚遇的手执起缰绳,一个人匹马在黑夜中行走,身后跟着的侍卫全部离他五米之远。
他的手轻轻地握住,仿佛到了现在手上还残留着那一只手的温度,似梦中无数次幻想过的轻柔。
他想起她看见自己的呆怔,嘴角不由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来。
她一定不知道那个时候他是多么克制,才能忍住不将她紧紧的拥抱入自己的怀中。即使还想给她一些缓冲时间,但是他却等不及了,九重地狱也罢,无论如何,放不下手了。
这一生,即使燃烧成灰,也要如飞蛾扑进光明,虽死无悔。
他的手突然抬起,身后的侍卫齐齐停止了动作。
“那些人呢?”低沉的嗓音裹入黑夜中,带着些微的冷意。
“全部杀了。”后面为首的一人低头道。
楚遇微微垂下目光,薄薄的唇微抿,眼角飞出一丝线条,顿了片刻,才道:“从今天开始,你们派影卫随身相护。一有异动,不管是谁,格杀勿论。”
“是!”
马上的男子缓缓的回头,天边的光线勾勒那极致的轮廓,他睥睨的眼神缓缓的流过,最后抬起头来,看着这一望无际的天穹,沉沉的将万物给笼罩,不带一丝的不容反抗。
上苍么?我来与你一战,如何?
他开口,声音不带分毫的起伏,寂静如夜,如死神下达审判:
“明日,血洗周氏一族。”
章节、第二十六章:梅宴1
马车拨开众人,行了一炷香的时间便来到了皇甫琳琅的别院。
因为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江蓠来得时候院子外的马车已经排到了巷尾,灯火沿着红墙圈了一圈,仿佛火龙。江蓠一看这阵仗就知道自己来晚了,她本来算好时间走得不早不晚,但是现在可能要压轴登场了。
她看了一眼清歌,然后对着明月和彩云道:“你们留下一个在这里照顾她。剩下的一个跟我进去吧。”
“是,姑娘。”
江蓠从马车内拿出毯子,将她盖了起来,然后将自己的小暖炉放在她的手心笼着,这才和明月一起下车,到了门口递上请柬进门。
经由侍女引路,江蓠随着穿过抄手回廊和月门,沿着旁边的小道往后院那灯火辉煌处走去。一路上都有零星的红梅,在旁边的灯笼的映衬下,愈发显得艳色夺人。
穿过小道,灯火陡然间逼进眼眸,而上百株红梅拥成云霞,被灯火围绕,几欲燃烧,而在红梅树群的对面,是数十个排开的小塌,配有一几,几上摆着美酒佳肴,榻上跪着请来的王侯贵女。皇甫琳琅居于最中,旁边是悠然饮酒的皇甫惊云。而在皇甫琳琅的左边,是女宾之位;右边,是男客之所。
江蓠的身影刚刚出现,那边的皇甫惊云的眼睛飞快的掠过来,一呆,瞬及一笑,道:“皇妹,你的贵客到了。”
他的声音虽然小,但是足够要周围的人都注意起来,于是众人的目光都随着一转。
眼前的少女一身蓝底白花的上衣,下面洒花百褶裙,腰围三指宽的刺绣茶花腰带,别有一翻清贵之气,让人不敢相辱。但是明明素净之极的颜色,但是因为外罩一袭红色流云披风,让那容色也染上鲜艳妩媚,几乎要将那身边的梅花之色都压下去。
皇甫琳琅微微一笑,手执清酒,对着江蓠微微一笑:“端和郡主来了啊?请入座。”
她说着将自己的衣衫一理,指了指她的左边。
左边只剩两个空位,一个紧紧挨着皇甫琳琅,灯火繁盛,一个居于尾末,阴暗不明。
江蓠的的目光一闪,便知道皇甫琳琅打的是什么主意。如果她选择了靠近她的位置,那么就意味着自己同意了她的收揽,从此依她之命行事,而她也能给与自己想要的一切荣华。但是选择了末尾,那么就意味着自己不愿意依从于她。从这点上看,对自己的刺杀皇甫琳琅便可以排除在外,因为她还在等着自己表态。但是现在自己拒绝的话,接下来她又会有怎样的动作?
江蓠虽然害怕麻烦,但并不惧怕麻烦,今日的刺杀一过,江蓠便知道自己无论如何的韬光养晦都免不了被搅进一滩浑水里。那么如此,又有什么意思?
她微垂的双眸抬起,一双眸子清凌凌的扫过众人,就这样迈开了步子,走向了右边。
在众人的惊愕中,江蓠缓缓坐定。
女宾处的位置只有两个,但是男宾处却还有几个,江蓠走向其中一个跪坐下,伸手端起小几上的汝窑杯盏,微笑道:“小女听说贵国男女同席,引以为美事。小女赴宴而来,愿遵贵国之礼。”
说完一仰头,将杯盏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众人面面相觑,皇甫惊云却抚掌道:“好!端和郡主好酒量!比咱们周国的小姐不逞多让。本王佩服。”说着将手中的酒杯一满,大笑着喝了下去。
他生得人物风流,鲜亮的酒水沿着他的嘴角滚落,精致的唇角一勾,眼神一瞟,仿佛一线春风飘过,让左边悄悄打量他的的名门闺秀悄悄红了脸。
江蓠连眼睛都没有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