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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循声望过去,见着走上来的男子貌美如花,美如冠玉,吃惊地扯了下黎季瑶的袖口。
黎季瑶抬头一看,知道三七为什么扯她袖口了。因为只见这男子的打扮不似东陵人,没有束发,而是披发,一身华贵绸衣,看起来就是个高贵的人物。
不知是从哪一国来的贵客。
黎季瑶两只手还拿着两个包子。
那男子对着她的方向,似乎闻到了什么,而唇角微弯,美好的薄唇弯起了优美至极。
黎季瑶眨眨眼,莫非他是闻到了包子的香味。
“郡主。”三七连忙拉下她那两只不雅的手。
黎季瑶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包子啃了再说。
那男子只立在栏杆边,一直望着她这边的样子。
三七实在看不下去了,贴在她耳边说:他看着你,看着你呢。
黎季瑶撇撇眉:有什么?反正洋相都出了。难道他会过来阻止我吃包子?
楼下,突然一阵嬉闹,敲锣打鼓,欢声雀语。传到二楼,黎季瑶扔了包子,把头探出去栏杆看。下面原来是一群走江湖的,男女老少,约有七八个人,牵来两只猕猴,在卖艺。
围观看热闹的人,小孩子也多,人群里头,被那耍宝的猕猴逗到笑声不断。
黎季瑶身为郡主,平日里哪有机会看这样热闹的场景。想看卖艺的,长公主直接把戏班子请到自家院中让她看个够。可她在府里头看,一个人,能看出什么,只能看到自己打着呵欠连连。人都是这样的,只有人多热闹的时候才感觉到看戏的兴趣。
现在,她身子靠在栏杆上,一只脚向后弯起来翘着,看着底下那耍宝的猕猴,伴随人群里的掌声,眉眼弯弯,笑到合不拢嘴,一块连声叫好。开心至极,叫三七拿个包子,她想扔到楼下给猕猴吃。
三七可不敢这么做,要是那猕猴吃的好吃,跳上二楼来再找郡主要怎么办。再说了,郡主是乔装改扮跑出长公主府的,若是被其他人发现其真身,岂不是她三七的脑袋不用挂在脖子上了。
黎季瑶叫了几句,见三七没听见似的,眉头一簇微恼,转身自己拿了个包子。包子从二楼抛下去,刚好抛到了戏台子中间。
两只猕猴见到包子,一块冲到中间来抢。
同时,围观的,看戏的,都把头往上仰,看是谁扔包子。
人群里头,有人小声议论了起来:好像是长公主府的郡主?
三七急得要死,在黎季瑶旁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黎季瑶悠闲地凭靠在栏杆上,一点都不以为然。她只要不承认,底下的人说的都是屁话,没人会信。
但是,有些人真信了。这些信的人,目的当然是冲着她,或是说冲着她身旁的人来的。
说时迟那时快,三七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如风一般擦过她眼前,紧接,将黎季瑶一拉,往后急退了几步。
腰间被一只手环住,鼻尖传入类似竹子的清新,黎季瑶头晃了晃时,贴到了像是一具温热的身体上,脸蛋蓦地热烫。
此时,左耳边三七一道惊叫。
见是一把尖刀插在了刚黎季瑶身子靠着的栏杆上。三七吓的全身止不住的哆嗦。是谁?是谁敢光天化日下在东陵京城内对东陵长公主的女儿行凶?
黎季瑶杏眼微睁,同样有些怔。从小到大,她这是第一次遭人暗杀。没人会想到杀她黎季瑶,不止迫于长公主的威慑,而且,杀了她,别无用处。长公主从不轻易得罪人,也没有那个能力真的与东陵天子抗衡。
眼看,楼下楼上看热闹的人群,全部哗如潮水退下,犹如一群惊慌失控的小鸟到处逃命。包子店里,正在吃的客人们纷纷扔下吃到一半的东西拔腿就逃,挤着楼梯往下跑。小二们都被推到了墙边被压成肉饼的姿态。
不过须臾,二楼空空旷旷,只剩黎季瑶她们主仆两人,还有那个搂着她黎季瑶的男子。
黎季瑶感觉一阵微风慢慢袭过,男子落下来的乌发,掠过她脸颊上,像根柳枝聊到了她心头上似的。她抬起的眼睛,像是几分少女的羞涩看着男子的脸。
这脸犹如三七说的,像个美人似的,竟是比她黎季瑶这样的女子要更美艳几分。
眼睛再微微睁了睁,黎季瑶张开唇:“你,你是谁?”
“李莫庭。”
李莫庭是谁?黎季瑶不知道秦王的真名。然后感觉到他的手依然有力地环在她腰间没放。她的眉头就此轻轻微蹙,想自己那丫鬟三七不是最讨厌这种事情吗,怎么这会儿不急着叫他把她放开。
三七是全身抖得如落叶一般,双手用力抱住自己,自身难保。
射过来一把尖刀过后,那几个行凶的犯人,是明目张胆地跳上了二楼。正是刚带着猕猴卖艺的那群江湖人。看来这群人是有备而来。跟踪到他们郡主在这儿吃东西,故意在底下卖艺引起郡主的吸引力,再从人群里头确认了黎季瑶的身份后再动手。
三七手指指住他们几个人:“你们,你们不怕死吗?很快,很快护卫军会来到,把你们抓起来!”
三七这骂人的力度一点都没有。黎季瑶挑挑眉,想替代丫鬟骂几句震下场子。身子刚要离开这位叫李莫庭的男子。对方却是将她手臂一抓,道:“随我来。”
黎季瑶喉咙里压低一声惊呼,身子是被他紧紧环住腰间,接着,那像风儿一般的力,带着她,瞬间擦过三七和几个凶犯的眼前,如片瞬即而过的云彩,飞出了包子店。
他这是带她在天上飞吗?
黎季瑶看着底下最少两层楼高的高空,愣直了眼睛。
耳听身后三七的叫声喊:郡主,郡主——小心——
伴随他把她带出了包子店,几个身带刀具的凶犯,尾随而出,急追他们身后。
他带她是飞出了包子店以后,在空中旋身一转,缓缓落下。一匹黑色的骏马从街道远处冲这儿疾奔而来。黎季瑶把牙齿一咬,天不怕地不怕的她,这刻尝到了惊心动魄的滋味。只觉得他这是和她一块落到地上要被马蹄踩成肉碎了。结果,她眼睛一闭,却只是耳边疾风而过。两腿被他抱起,不会儿便是落在了马鞍上。
惊魂间,她两只手不由自主伸出去圈住他脖子。
他一只手依旧环住她的腰间,另一只手是拉住缰绳,只听他低醇迷人的声音贴着她耳边说:“麻烦郡主帮我带路。我看不见。”
后面那句“我看不见”,似乎是解释了一切。包括他为什么好像会被东西搬到脚,为什么到了二楼看着她却像是闻着她的包子味。
手指在他胸口上的绸衣一抓,声音压了一丝冷静,道:“直走,再右拐。”
他似乎完全不会怀疑她的话,完全照她指的路走。马儿直奔出城门。
皇宫内,皇帝接到了郡主被人袭击的消息。
奕风跪下说:“初步判定,应该不是东陵人。”
东陵自己人,大致上还真的自己派人动手。黎子墨对这点很清楚。因为东陵人,对畏惧了他这个皇帝。明知道黎季瑶要嫁西秦的风声都传了出来,东陵自己人谁敢这么干,等于是和他这个皇帝作对。他这个皇帝近期的一串心狠手辣的动作,已是让底下的人都寒了心,哪敢轻易在太岁头上动土。
至于是谁干的,当然是那些见不得东陵的秦王与西秦联姻的人。这样的敌人在明在暗,也就太多了。一时不好辨清。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昨晚上他才见到秦王确认,今天马上有人迫不及待要动手了。这个人,对宫中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四通八达。
奕风又说:秦王殿下一直跟在郡主身边,因此现在郡主是和秦王在一块。
听到这话,黎子墨淡淡地一挥手:“行了,这事儿先让秦王处理吧。”
他也想看看,秦王对黎季瑶的感情,能到哪个地步。
黎季瑶感觉这座下的黑马,本身犹如道飓风,奔跑的速度之快,以至于迎面刮来的风,刮着她的脸和眼皮,让她都睁不开眼睛。
心跳,随之有些失速,头晕晕的,两只手一直圈着他的脖子,他身上清新的竹子味,沁入她鼻尖,让她看着他那张美如花的脸,一点都没感到娘娘腔。只觉得这男人深藏不露。
手指轻轻隔着衣服,似乎能划到他结实的胸膛。不知里头的肌肉结实不结实。黎季瑶有种拿指头敲敲的欲望。
“郡主。”
头顶上传来他的声音,带了丝无奈。
黎季瑶干脆两只手把他身体一搂,感触他的体温,不,其实是把他当做了挡箭牌。反正这是他自己情愿当的。眼看,后面追杀她的那几个人,是一点都没有放弃的打算。
嗖嗖嗖,几把飞刀应声而过,直插入他们前面的树干里头,是入木三分。其中一把刀的戾气拂过了他袍子,便是划出了一道锐利的口子。
黎季瑶问他:“我们只能逃吗?”
听她这话,李莫庭压住一道笑的痕迹,说:“郡主想怎么做呢?”
“你既然跟了我,应该知道有人会杀我吧?你还想和他们玩?”黎季瑶性子是天真烂漫,但不意味是个傻子。她铁定他是有意跟她进包子店的。
“郡主既然不想和他们玩了。鄙人就让他们消失好了。”伴随他这句淡若空气的声音,后面骑马追杀他们的几个人,突然都从马背上坠落了下去。
不及闪开的马蹄践踏在他们的身体上,宛如在踩肉饼一样。而他,不过是轻轻拉住了缰绳,转过座下的马头,一只手,仍扶住她的腰。那双美人的眉目,以一种生冷的距离面对眼前这片惨景。
黎季瑶用力地眨一下眼。想这人还真是看不见的,要是看得见,看到这样的惨景岂不是要恶心到吐,哪能下得了手。
那几个坠马的凶犯,是被马蹄都踩到面目全非了。而实际上,他们在落马的瞬间已是通通被割了喉。
几个身着蓝衣的男子,应该是李莫庭的护卫,从暗处现身之后,齐齐对李莫庭说:“王爷,救驾来迟,请王爷恕罪。”
王爷?
黎季瑶磨了磨干裂的唇口,虽然听他说自己是瞎子时,她也猜出他身份了。但现在亲耳一听,心头不由小小地心悸下:这个瞎子,是她的未婚夫了?
李莫庭从马背上下来,牵住她一只手:“这里有条河,郡主要不要到河边清洗下?”
经他这样一说,她才发现自己额头都是汗,一颗颗硕大的汗珠。再想佯装和逞强,都抵不住事实。她黎季瑶这真是人生第一次,被人英雄救美,也被吓得半死。
抓住他的手,小心踩着马镫下马,黎季瑶轻轻扬唇:“你不是看不见吗?怎么知道我有汗?”
“闻。”
一个简单明了的字,让她后悔到想抽自己嘴巴。
她这身上汗味是臭了,才惹得他注意。
一边走向溪流边,一边实在有些气痒痒的:“知道本郡主身上有臭味,还敢抱着本郡主,拉本郡主的手?”
他犹如轻羽的唇角向上微扬:“本王没有闻到臭味,只是闻着花园里的花儿一样。”
黎季瑶的脸蛋簌簌涨得通红:这瞎子的声音不止好听,还很甜言蜜语,嘴巴上全抹了蜜似的。
走到河边,见他跟在她后面像是要继续往前走,她赶紧伸出手臂拦住他:“别走了,王爷,会掉进河里的。”
抬起的脚步,听到她这声收了回来,宛若云彩的细眉,微蹙了蹙,那双看不见的眼睛,略带深意,是循着她的声音落到她身上。
她好像全忘了。看到他都忘了。那是当然的,以前几次他来东陵,都是乔装打扮,说句不好听的,是打扮到没人能认出来的样子,也就是,没人会想到他堂堂秦王会乔装成乞丐来到东陵。但他没有忘记,她是第一个,往他乞讨的碗里放了一颗银子的人。
那时候,他记得她的丫鬟都说她小心被人骗,她却撅着嘴巴说:是个瞎子还怎么骗人?
如果说她只是见他是个瞎子可怜多给了点银子,这样的善举肯定不止她一个人,但是,后来她怕他被人撞倒摔倒,亲自去找了个地方让他可以安心乞讨。
这样的,像小孩子似的人,本是让人看了觉得很好笑的举动,却是在他李莫庭心里头吹着一阵暖风。甚至偶尔在西秦,他遇上不顺心的事儿心情不好了,也很想跑到东陵见她一眼。因为他知道,她一定不像其她女孩,从来是不会愁眉苦脸的,哪怕愁眉苦脸,也会可爱到像只猫,处处是道阳光,可以照亮他那黑暗的世界。
只是,他终究是个瞎子。若不是他对她有了真正的喜欢,哪怕她被谁指着嫁给他,他都没有需要顾忌的。所以,当黎子墨派人和他说起这桩婚事时,当他知道她原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