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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王阮灏君眼睛慢慢眯了成条缝隙样,似乎在准确捕捉花夕颜脸上的一丝一毫。
宫皇后?
不,她骗得了他人,但是,绝对骗不了他的。
这人分明是花家的大小姐花夕颜。只瞧她一笑一颦,像是聚集了天地所有灵气的杏眸,流光溢彩,对着他,始终是那几分冷嘲热讽。恨,看不见。他原先总以为,他休了她,她该恨他恨到半死,结果表明是,她不仅连点恨意都别想在她眸里看得见,倒是在她双眸里明明白白对他写了两个大字:不屑!
他休了她,她反而不屑他了。说出去,谁能信?他反正是不信的。
一个曾经为了他去跳河的女人,能对他没有恨之入骨,能对他没有半点感情留恋?
一切,不过是她自欺欺人。因为,她和他分手时敲诈他拿了他开具的那张欠条,不是后来还没有向他追究吗?
基于如此,他是情愿相信她是被东陵天子逼迫的。虽然不清楚她为什么化身成为宫皇后,又怎么会与东陵天子有了关系,但是,他绝对相信她就是他认识的那个花夕颜。
现在,只要在众人面前剥去那层皮,让她露出花家大小姐的真面目来,到她无法否认的时候,或许,就此她能承认她对于他的那份感情,至今没变。不然,他贤王实在太委屈了!被他休了的女子竟敢对他不屑!
再有那东陵天子,那高高在上宛若云端上的男子黎子墨。早就看不顺眼了。只要揭露她是被他休过的女子,当众狠狠一块羞辱一把东陵天子。想到这儿,他不这么做绝对是不行的。
“主子。”常青进门,给他找了个添了炭火的暖炉进来,见他屹立在窗户前不动,轻声提醒,“风大,今晚要下雪。属下帮主子把窗关了吧。”
说了几句,发现主子好像一句话都没有听见。
阮灏君一双视线,都像冰冻一样落在了对面的窗户。
常青顺他眼神望过去,望到了花夕颜,怔了怔:“这不是宫皇后吗?”
“宫皇后。”阮灏君嘴里玩味这几个字,道,“宫皇后不是死了很多年吗?”
常青想,莫非主子遗忘了吗?谁不知道宫皇后死而复生了。
“常青。”
“属下在,主子。”
阮灏君眯着的眼,追逐那个走出房门拿了个铜盆的柳姑姑,唇角落下一抹阴影:“对面的客人,似乎是找什么东西,你去看看,能不能帮上点什么忙。”
【114】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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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九玄行宫时,天色都落幕了。
此刻下山已是来不及,只能在这山上找个地方过夜。为此,驻守山顶的茅山派,已经做好了待客的准备。白虎一跃跳下台阶,跟上前面行走的两位主子。
青虎见着是他来,奕风不在,稍有点意外。可是,在望见后头走上来一位年轻女子时,似乎悟到了另一样东西。
那女子头戴斗笠,身着道袍,看来像是茅山派的人。
两位主子被前面的道士请进了上好的客房,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则跟了这位女子,一直走到了属于下人住的房子里。幸好,这里的房间无论贵贱,都是打扫到十分干净。像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对于环境倒也不会挑剔,只要干净即可。
女子将他们两人迎进屋后,出去,带了个小道士,那小道士是拎了一个篮子,掀开盖在竹篮上的布,里头,有米饭和青菜豆腐。
修道和出家的一样,都喜欢吃素,而且素食都做的非常好吃。
青虎依照礼节,行了礼,再坐下来,准备拿起碗筷开饭。
女子同时是手里抱来了衣服,对他说:“这个,给你那位朋友的——”
趴在地上的白虎,正准备等他们走了,再和青虎要件衣服穿上,听见有人识破了自己的身份,眯起了虎眸,打量起那女子。
女子摘下斗笠之后,露出的是一张清秀的面容,有几分山水的灵气,穿着道袍,挥袖之间,仙风之姿,宛若行于云端之上。
年纪,看来不大,可能才十五六。
“请问道姑贵姓?”青虎起身,向女子问。
“贫道姓余。”女子说。
“余道姑。”青虎接过她递来的衣服,谢道。
女子摇摇头,随之和其他同伴一块退了下去。
青虎关上门,再对趴在地上的白虎说:“兄弟,没人了。”
一团白光罩住虎身,不久,光团褪去,露出少将军健美有力的身躯。伸手,抓起桌上的衣袍,极快地披到自己身上。青虎在他系腰带的时候,笑着说:“听说林将军娶妻了,何时早生贵子?”
家里,被皇帝和皇后塞了两个女人。据逐影说,那两个女人整天在他后院里打架,反而更好,都无暇顾及起他了。至于生孩子,不好意思,皇帝和皇后往他后院塞这两个女人的心思,他心里一清二楚,连给她们怀孕的机会都不会有。
青虎看他冷若冰霜的表情都若有所思:“莫非将军还从未碰过女子?”
几年前,他的家臣们,已经带他去了怡红院见世面。后来,往他房间军帐里里送了不少美人。他也就依照家臣的意思都做做样子。逢场作戏的功夫,他就此修炼了不少。论起真正染指一个女人,他却是没有的。只因他是林家最后一滴血脉了,岂可随意给她人机会留种。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追月。所以,那晚上,他只让追月侍奉他。
追月跪在他脚边问他:“主子如此多年为难自己,顺应他人,心里可是有了意中人?”
逐影和追月,像是他亲哥哥亲姐姐。对其他人说不出的话,面对追月的追问,他不能不说:“从很久以前,我经常做梦梦到一个人。”
那个人,他知道,是由于附身于他身上的白虎英灵的关系。灵宠的命轮与主子的命轮彼此相依。
他将来挑什么样的女子为妻,都先必须经过白虎的同意。
追月无话,只是跪在他脚边,帮他仔细打理袍角。
他就此说了一句:“逐影和我提过,说是给你找到了户好人家,等我事儿办完了,给你操办婚事。”
追月身体哆了下,仰起脸,冲他笑了笑:“看着少爷娶妻生子,是追月最大的心愿。少爷如今后院里有了人,追月是该走了。”
“你永远是我林璟琪的家人。”他说。
这一刻,彼此的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他知道,很小的时候,已经知道,被人教育的很清楚,只能把她视为姐姐。她清楚,自始至终都清楚,自己永远只能是他的家臣。感情,没法萌生,被掐掉了在萌芽的阶段。
逐影对此是松了好大一口气。不要想着作为一个家臣可以越过家规,勾引家主成功上位。或许有,但是,这对于尽忠的家臣来说,是种耻辱。他妹妹,不是傻瓜,以为爱情天长地久,可以为此付出一切哪怕是遗臭万年的污名。何况,他们家主的命,是早被天上定下来了。
若不是天命所为,其实,他们的家主,或许,早在那年头,和林家那死去的几百条人口一样,都不在这世上了。
青虎把饭摆到桌上,分了双碗筷给林璟琪,说:“林将军,不客气了。”
林璟琪带兵打仗的,更懂得饭是钢的道理,哪会客气。
不会儿,两个大男人横扫桌上的饭菜。按照道士们提供饭菜的原则,菜可能吃完就没有,但是,饭吃不饱,是可以再添加的。
青虎摸下只饱了一半的肚子,打开门,见门外一个道士经过,喊:“再来几碗饭。”
扫地的道士放下扫把,走去厨房给他们弄饭时,青虎突然拉住对方的袖口问:“今晚留在这儿住的客人多吗?”
除了他们主子,其他人,应该一样下不了山吧。
道士模棱两可地点头又摇头。知道他大概是担心半夜三更会不会有人搞偷袭,说了句:“此地接近天界,是灵界宝地,应是,不容人亵渎沾上血气。”
青虎听他这么说似乎可以心里安定一些,又问他那个余道姑是去了哪儿。
道士指了指他们主子住的方向。
上宾住的客房里,一白一青,两抹绝色的侧影,坐在卧榻两侧,中间摆了个棋盘,各执黑子白子,杀的正是不可开交的时机。
云尘景坐在窗户上,遥望那两抹专注下棋的身影,笑道:“秦王大婚不过一个月,看来春风又得意了几分,此次一个人前来七峰池,家里王妃是不是恼了?”
李莫庭听他话里带的调侃,修雅的嘴角勾了勾:“本王没有把王妃放在家里,希望圣上听了,不会责怪本王。”
黎子墨手中执起的白子一顿,云眉微锁:“你带她来,不怕她给你惹祸?”
“其实放她在府中,本王更唯恐她会添乱子。”李莫庭小心中说出来的,却是实话。
以黎季瑶那性子,放她一人在家,尤其在那人生地不熟的西秦,更容易惹出一些乱子来。哪怕有二公主看着,到时候他再赶回去处理,怕也来不及。何况,把她娶回西秦之后,他一直是生怕国内有人趁他不备对她下毒手。她又不会武功。
黎子墨再想说些什么,结果,是想到了什么,嘴唇闭成了条缝。
李莫庭好像能洞察到他想说的话,神情划过一抹深色,说:“本王听说,皇后娘娘也来了。也好,和王妃一块做个伴。”
“朕带她来,是和王爷想的一样,在外面,可能她还更安全些。”白子随声落在了棋盘上。
云尘景望向窗外,见走廊里提着灯笼走来的女子,说:“天上牛郎织女来相会,谁都挡不住。”
另外两人闻言,望向他。
云尘景见他们眼神里都指着自己,连忙澄清:“不,我说的牛郎,是天上的星星,不是我。”
由是一抹了然很快地掠过另两人的眸里。然而,也都不打算就此放过他。黎子墨像是带了一丝不耐烦开口:“你爹娘把你婚事放到我这儿,天下人都看着我至今没有作为,我这背后,为此都不知被人说过多少坏话。你究竟想要个什么样的女子,王爷在这儿,刚好作证。”
云尘景想当做充耳不闻。
龙颜几分恼怒,摔了手中的一颗白子:“你好意思你就继续赖皮下去。”
云尘景只好跳下窗户给他熄火,说:“眼下这种情况,敌我都分不清楚,你教我到哪儿找人和你说明白。”
这里头,敌我都分不清楚,可谓是字字珠玑。
今儿,九大神族是都被请来了。然而,彼此都看不清楚,更别提是敌是我怎么分。若不然,他也不会提出不联盟的建议。这种情况,哪怕联盟了,都说不定背后被哪人给捅一刀都不清不楚的。
唯一最清楚的事实是,西真女皇是不想让凰主儿复活的。
“为什么?”李莫庭当时代表西秦,同样坐在九玄殿的九把皇椅之中的一把。对于西真女皇极力渲染凰主儿是妖神一说,他听来是很诧异。
为什么西真女皇一口能咬定凰主儿是为了毁灭他们而来的。西真女皇难道手里掌握了其他人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老妖精,肯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心里怕死了。”云尘景摇摇百折扇,走过来。
“可是她怂恿的话,都有人听了进去。”李莫庭眉上飞起一朵深重的疑云。
只怕,这里头有些事情,可能都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比如说,想让凰主儿复活的人是什么人,目的又是什么。照他们这些人看来,如果这人没有半点目的,单纯是遵照天命,绝对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上天造人,给了人独立的思维,有别于大千世界其它物种,成为了唯一特别的,正因为如此,才给了人可以违背天命的机会。所以,西真女皇那话儿,说可以违背天命毫无发损,也不是毫无道理的。
“朕,给明海大师书写了一封信,至今,杳无音讯。”云眉下的墨眸,深了几许的神色。
“明海大师那人是怪,或许他老人家压根都不想再管世间闲事。”李莫庭道。
云尘景摇摆白扇子,良久没接上话。
或许几个人心里头,都在想同一件事。如果明海大师真与这事儿有关,古刹门在这儿,岂不是,他们这些人,都在明海的监视之下。
柳姑姑奉了花夕颜命令去取雪,取了一盆雪回来,同时带回来一个人。
“季瑶郡主?”小太子爷一眼看穿了黎季瑶服了易容丹。
黎季瑶瘪瘪小嘴,这小太子爷也太不给她面子了,竟然这么快识穿她把戏,回礼道:“本郡主如今是秦王妃了。”
小太子爷眉角微微一撇,很快改了口风:“见过秦王妃。”
听他们一大一小像是在来回斗嘴,花夕颜是迫不及待,手心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