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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她刚到门口,见迎面走来一个人,那人从竹林中现身,一袭青袍,素朴之间自发一股清贵。
男子走过的地方,草地上一朵朵的花儿,什么样的花儿,都绽开了花瓣,像是一张张欢快的笑颜,仿佛一看见男子,全世界都明亮了一样。
伫立在林中枝桠上的鸟儿们,叽叽喳喳的鸟语声像是在唱歌,大合唱的效果,人类是听不大懂的,但是,花夕颜能听出,它们是那么的高兴,仿佛男子是它们心仪的偶像。
百兽是全安静了,无论远近,都听不见一点兽物骚动的气息。可见天上天下的百物,对于男子有种发自内心的尊敬。
这是一个何等让人敬仰的男子,以至于天地万物,都为之陶醉。
伴随脚步声越来越近,像笼罩在光之中的男子,逐渐在花夕颜面前,露出了真实的容貌。
花夕颜心头猛地一个咯噔,七上八下的,像吊水桶似的,因为这个结果,似乎在她预料之中,又在她预料之外。
“娘娘,别来无恙。”闵文静,不,是被奉为明海大师的男子,朝她微微鞠躬。
他应该,如果按照传闻没错,是要有几百岁了吧,却容貌年轻得是比她哥还要年轻三分的模样。花夕颜想想,心头都打颤。你说这不老不死的人,如果不是神仙,那肯定是老妖怪了。当然,男子这样何等的风姿绰约,怎么可能是老妖怪呢,只能是神仙而言了。花夕颜相信,如果她说一句这男子是老妖怪的话,恐怕全天下的男女老少,花鸟百兽,都要冲她愤怒地扔鸡蛋和石头。
那个贪恋过这男子美貌的黎季瑶小妮子,更是肯定想不到这男人大了她整整好几百岁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头子吧。好在,好在,悬崖勒马,不然,小妮子要恶心死了。
别,不要这样说这男子,要说这男子是神仙,不是老头子。
“本宫要如何称呼您呢?闵公子?还是明海大师?”花夕颜微微夹了夹眼睛,富有深意地问。
闵文静抬起桃花美颜,与她平视时,容颜上的浅笑,倒是与她初次见面那会儿差不多,不陌生,不客气:“请娘娘叫小生闵公子吧,明海是小生当时入佛门时用的法号。”
这么说,他是俗世弟子。
“其实,小生修过佛学,也修过道家。只是那会儿,刚好受人委托,在古刹门挂了个掌门的闲职,更多人就此只记得了小生的佛家法号。”闵文静三言两语算是解释了自己的名字来由。
“闵公子不属于哪门哪派?”花夕颜问。
“是,小生自小独立独行,作风做派,其实哪一派的人都无法容纳。小生也从来没有师傅之说,到哪儿,都能为生。”
花夕颜听他这话有感:“你这是天地都为你父母,所以到了哪儿,万物都是你的兄弟姐妹。”
一双充满睿智的桃花眼,在她平静的面容上落下了几许目光之后,闵文静微微笑出几声:“娘娘是天下最灵杰的人了,天下人谁都不懂的事情,娘娘一语能洞穿。”
“本宫惭愧,对闵公子这话哪敢承认是。”花夕颜接他这话,问,“本宫是来感谢闵公子救命之恩的。”
“娘娘知道是我救了你?”桃花眸里几分闪烁。
“是。”花夕颜回答的口吻完全没有一点犹豫。
闵文静听完她这话,若是极深地瞅了她一眼过后,背过身去。
抬头望他背影的青袍,微微透了几分寥寂和生冷,花夕颜不清楚自己这话是怎么得罪了他似的,秀眉微微一拧,说:“上次,闵公子到宫里的时候,本宫并不知道闵公子是救命恩人。”
闵文静道:“娘娘可是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据说有只鸟儿,在它搭起自己鸟窝的时候,刚好,有颗种子,落在了鸟窝的底下。鸟窝一天天搭好了,鸟儿有了自己的家。种子生长发芽了,也有了自己的地方。刚好,这两人像是邻居一样。有天鸟儿对那长成了一株小草的种子说,说它要生蛋了,希望种子能帮着看护它的蛋,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蛋,会影响天下万物。”
花夕颜听着他温软绵和的嗓音,再望向蓝天白云,仿佛是能看到许久许久以前发生的这样一个类似真实的故事。
“种子答应了吗?”
“是的,它答应了鸟儿。因为它觉得,鸟儿生下来的那颗蛋,已经像是它自己的一部分血肉,它是这样在下面守护蛋的产生,期待蛋哪天破壳而出。”
“闵公子和本宫说这个故事,是想说这个故事里的人是谁吗?”
闵文静对于她这个尖锐的问题并没有急于回答,只是继续像陷入了远古的世界继续说着:“有一天,另外一只鸟儿,飞到种子长成的小草头上,说:你这样仰着头看那只蛋多没有趣,我也会生蛋,你到我那儿去吧。”
花夕颜脸上迅速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情。知道,他说的这株仙草,指的是他自己,而那只劝他离开的鸟儿,指的正是黎季瑶。
这是既定的命运,这是命轮。他与黎季瑶的相遇,不过是他们之间的一场错缘罢了。
闵文静继续说:“种子没有答应,因为它与那只蛋,已经像是融合成了一体。它不能离开,它不能在蛋破壳而出之前离开。不久,蛋的母亲,那只小鸟因为时节,必须离开这个地方,离开之前,再次把蛋交给了小草。小草无论刮风下雨,一直都仰望那只鸟窝里的蛋,默默地守护。而在小鸟离开后不久,一只老鹰飞进了鸟窝,在鸟窝里产下了自己的蛋。小草心里该有多着急,相信娘娘是没法理解的。”
花夕颜在默了良久后,说:“闵公子直话直说吧,闵公子救了本宫,本宫能为闵公子做些什么?”
在听完了云晴的话之后,她或多或少可以知道,这个男子,她欠了他的,不是其它,正是人情。而他,付出的,也不是其它,正如他故事里那株仙草守护那只蛋的感情,深沉的守护的爱,犹如亲人,犹如兄长,但是,又怎能否认这是一种痴情?
闵文静转过身来,目光幽幽地看着她:“娘娘不如先和小生说娘娘来找小生是为了什么?”
于这点,花夕颜早做好了厚颜无耻的准备,道:“本宫是来求闵公子救我儿子的。”
“大儿子?”
“是,东陵太子殿下。”
“怎么救太子殿下,法子,小生与其他人一样,能告诉娘娘的,和其他人的话一样。”
“本宫不信。闵公子都能救得了本该死了的本宫,不会和其他人一样束手无策的。”
闵文静平静看着她的目光里头,突然多出了几分意味:“娘娘是没有东陵天子看的远,既然都决定把心交给东陵天子了,都怀上了宝贵的凤胎了,为何,在这个时候不准备相信东陵天子了?虽然,小生可以说是向来对东陵天子厌恶至极。”
花夕颜从他这话里突然听出言外之意,这么说,她,她这是怀孕了吗?天,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对于她而言,究竟是喜讯还是噩梦?
她一时捉摸不清,这孩子怀上了是意味什么。在她与闵文静对视的一刹那,忽然,她瞳仁一眯,些些地喘息:她以为,她一直都误以为……原来,原来不是……而是……。
等她稍微消化了信息之后,闵文静往下说:“娘娘如果是担心太子的话,小生以为,娘娘其实该多担心的人,不是太子——”
秀眉立马蹙紧成小山峰一样,他的脾气时而好时而坏,以前她都没有多大留意,现在,似乎这情况又貌似恶化了起来,像极了之前,他说心魔恶化的时候。难道,这心魔恶化,不止受她一人影响?
“心魔的产生是与情魄有关,然而,心魔到底是人的意念首先在作怪,所以,这——”闵文静抬头,深深的目光,像是融入了天空里的那片云,“娘娘听过七峰池的传说,对不对?”
“是的。”
“娘娘知道不知道,七峰池里第一走出部落的那个少年,后来去了哪儿?”
“本宫当然不知道了。”花夕颜蹙紧的秀眉,对于他所说的这些话,是又警惕上了好几分。
“让小生告诉娘娘,其实,这正是东陵天子一直在查找的。那支血脉,一直亦正亦邪,正是由于这个缘故。论是谁,都没能想到吧,这支狡猾的血脉,是融入到了东陵皇室的血脉里头去了。所以说,当年出走的那个少年,把灭顶之灾带给了本部落,同时,是个狡猾多计的人,这不怪他,因为他的缘故,让全部落的人都对他恨之入骨。他最恨的大概是,在他自己的血脉里,同样留着这个邪恶部落的血,是不可否认的。”
花夕颜在怔了怔以后,确定了他说的少年正是那胡氏的祖先没错这个现实,吃惊地瞪圆了眼珠。
“娘娘又知道不知道,后来这只部落能生存下来的人,是去了哪儿?毕竟,这只部落是一直受到世人的追杀。”闵文静仰望天空的桃花颜,若是被乌云遮住,慢慢落下一层阴影,“不管如何,那群部落的人对少年恨之入骨,是最恨的,所以,肯定是要把那少年杀了,才能报仇雪恨。这意味着同时他们要出山,出山的话,妖神出没的时节也就到了。”
随着闵文静这话消失在遥远的时空里,七峰池,已经有不少人都知道琼月公主消失在世间的消息。
首当其冲,当然是南隅国自己人了。由于琼月公主自己带来的人,和琼月一块在当时都被炼火烧死了,所以,南隅国人第一时间,并不知道琼月出事的事。直到,与琼月住在同一家客栈的南隅国第一剑士飞燕公子底下的人,突然发现自己国家的公主殿下好像有一日都没有出现过了。
飞燕是南隅国的剑士,以保护国家和皇室子民为己任。如今听到属下报来异状,让人仔细调查之后发现,琼月是在和东陵的李丽华郡主接触之后失踪的。而李丽华郡主不知是何缘故,听说在那晚上,已经被东陵人急速送回过国去了,而那晚,刚好是琼月在这世间彻底失踪的时间。
傻瓜都能想到这两者之间必然有什么联系。基于此,飞燕当仁不让,急匆匆来到东陵天子下榻的地方,想在东陵天子这儿看能不能探到些消息。
向东陵人禀报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东陵侍卫把他接到了前堂,等待东陵天子的进一步决定接客不接客。
与此同时,金素卿已经潜进了东陵天子的御厨。在小太子爷出事之后,花夕颜担心儿子在病情之中吃不好用不好,临时组建了一个御厨,势必,每天有人下山亲自采购,给病中的小太子爷做最好吃的。基于此,这御厨当然不可能只给小太子爷一个人做,顺道是把皇室其他人员的用食全部都负责了。
见有一个侍女,像是要端着茶去送给皇帝饮用。金素卿立马借机,将西真女皇给她的迷药,悄悄放进了侍女端着的茶饮里面。以她的功夫,做这点小猫小狗的事情,是轻而易举。不派人来做,是自从上回出事后,她觉得自己一个人来去反而更容易些,不用让下面的人来拖她后腿。
做完了这事,她躲在暗处紧密观察那位侍女的动静。只等黎子墨把那放了迷药的茶喝了,一切万事大吉。没想到的是,那个侍女走到半路,突然在某个拐弯处掉头,不会儿,走进了招待客人的前堂。
金素卿错愕。见那侍女把茶是端到了南隅国的飞燕公子面前,行礼说:“请公子喝茶。”
飞燕没有疑问,端茶喝了口。
金素卿想,这南隅国剑士喝了迷药发作了怎么办,她赶紧先撤吧。
身子刚要转回去撤走,突然,在下面的前堂发出一道呕吐声。
金素卿赶忙回过头看,只见飞燕诚然是没顾得上礼仪了,弯腰往地上直吐,吐的全是黑咕隆咚不知什么东西的水,流了满地,看起来甚是吓人。
飞燕吐得是七晕八素,却也明白自己肯定不是突发疾病,而是被人谋算了,于是,手颤抖地扶着桌面,指向东陵侍女:“你,你下毒!东陵天子好狠,不止杀我们公主,还对我下毒!”
东陵的侍女却是吓的脸色发白,跪下摇头:“没有,奴婢没有下毒。我们皇帝更不会对公子下毒。”
“本公子怎会信你们这话!”飞燕抽出随身佩戴的宝剑,举起来,没能抹了侍女的脖子,自己的身体就先倒了下来。
砰!
重重落地的声音,伴随更为惊恐的一幕出现,只见倒在的地上的飞燕,全身居然长出了黑色的毛毛,像是一根根黑头发一样,同时,飞燕公子那张据说也是迷倒了不少女性的美貌,从唇红齿白的白皙变成了黎黑,肌肉扭曲,是慢慢地露出了一张兽物五官的形状来。
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