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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说到这个奴婢才觉得古怪呢。”因为想着事情,白宣的力道就渐渐轻了下来,边回忆边说道:
“您特地嘱咐奴婢留心她,奴婢也去看了,要说这季小姐的反应也真是奇怪,她知道苏将军死的时候,居然第一反应是长舒了一口气!以她平日里的性格来讲,不应当为苏将军惋惜才是么,可是奴婢觉得她后来流露出的悲伤,都像是刻意伪装出来的。”
左丹青听了白宣的话点了点头,淡笑着接过:
“刻意伪装?你的眼力倒是越来越好了,不过……会是什么样的关系在得知对方死讯之后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长松一口气呢?”
左丹青这番话并没有真正询问败选的意思,而是像是说给自己听,可是白宣闻言却立马答道:
“奴婢觉得,会不会是那个苏将军当初威胁了季小姐,她让您顶替三天这事,绝对是故意的!”
看着白宣笃定的神色,左丹青赞赏的点了点头:“是啊,我怎么回忆都觉得那天季小姐的神情不大对劲。”
“可是您说他是用了什么办法,让季小姐如此听话的啊?”白宣只能想通一半,但是后面却十分茫然。
“威胁一个人,要么用她的家人,要么……恐怕就是……”说到这里,左丹青故意拉长了音调,苦笑道:“她的名誉。”
“名誉?!您是说!”白宣脸色一变,心脏砰砰直跳。
“我也只是猜测罢了,现在回想那日季小姐的摸样,总觉得她是用脂粉刻意掩盖了欢爱的痕迹。”左丹青毕竟是过来人,刚进屋子的时候,就觉得那呛人的熏香不是为了别的,正是想要遮盖住一个男人的气息。
“这这这……不会吧。”听到了这个猜测,白宣忍不住开始同情季小姐了。
“会与不会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显然对季小姐来说很管用,不然,她为什么要这样骗我?我当初肯答应她,一则是念及她当初在祭台上跟我道歉,二则是想将计就计除掉苏陵。”左丹青押下一口清茶,微微的苦味流入喉咙,让她更加的清醒。
“不过那个苏陵手段也真是够下作的,先是这样威胁季小姐,后来又故意点燃祭台,让小姐您的名声扫地,您说等到回去丰都,陛下要是知道豫州城接连起火,会不会怀疑您是妖女灾星啊?”白宣只要想到四皇子和苏家总是处心积虑的针对小姐就无名火起。
“谁说祭台的火是他放的了。”左丹青抬手示意白宣不用再按摩,起身舒展了下肢体,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道:
“是我自己放的。”
“哈?!”白宣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自家主子:“小姐!您干嘛做这么危险的事!”
“妖火和天火什么的不就是一字之差么,当时下面围着的都是苏陵安排来闹事的人,我自然想着送他们一份大礼,而且大火过后,百姓们的病情渐渐好转,你觉得陛下会怪罪于我?”左丹青笑眯眯的刮了刮白宣的鼻子,示意她不要紧张。
“可是就怕有人在陛下耳边嚼舌根啊。”这回跟四皇子的梁子算是结的彻底了,白宣就怕疯狗乱咬人。
“放心,只要占卜天命的国师大人不非议什么,其他人的话,陛下是不会信的。”说完了这句,左丹青觉得有些困倦,昨夜没有休息好,害得她到现在脑子都有些昏沉。
白宣见状连忙服侍左丹青上榻,将被子小心翼翼的替她盖好。
看着主子终于安然入睡的摸样,白宣勾了勾唇角,会心的一笑。
※※
“岚叔,是时候拿出解毒的方子了,就这几日,我们解决了疫情,就抓紧时间赶回丰都。”禅心对着站在桌案前的卫岚开口,提笔在白宣上奋笔疾书给五皇子的信件。
“少主,会不会太快了?要知道四皇子殿下如今还安然无恙,这样斩草不除根,会不会后患无穷?”虽然交手的次数不多,卫岚却不敢小觑这个从西蛮归来没有多久的皇子。
禅心听到他的话,终于抬起头,漂亮的眸子凝视着他道:“岚叔,做人不能太贪心,轩辕煜那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你觉得他会真的将全部身家交给苏陵?只怕他还有后招,所以见好就收,也省的鱼死网破。”
见到自家主子的语气无比肯定,卫岚仔细思忖了一番,觉得也十分有道理,毕竟,为了劫走那批银两,他们的人也有不少伤亡,损了元气,而且若是要在这里解决掉了轩辕煜难免引起他人的怀疑。
思及至此,卫岚点了点头,想到另一件事,又忍不住问道:“少主,您当初明知道左小姐无恙,又为何会激动的杀了那个叛徒?当时属下还以为您动了真格的,真是被吓到了。”
闻言,禅心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笔,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声音哑然:“岚叔以我平日里的作风,的确不会杀那人,可是当时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下手了。”
听到禅心的话,卫岚彻底哑口无言,他眉头紧锁,担忧的看着禅心。
感受到他的目光,禅心却抬眸,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开口道:“岚叔放心,我自有分寸。”
卫岚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没有再吐出一个字。
第一百八十章:踏上归程
禅心办事果然雷令风行,不出七日,官方医馆中的病患都渐渐痊愈,赈灾事宜尘埃落定。
逍遥王府的书房里,轩辕煜危险的眯起眼睛,盯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的男人,忍不住磨牙。
“禅心公子好手段,本殿真心佩服。”轩辕煜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满目阴狠。
闻言,禅心居然毫不客气的收下了他的恭维,还面带笑容的回敬道:“彼此彼此,殿下谬赞,禅心愧不敢当。”
“你就不怕我回去跟父皇禀明实情,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么!”轩辕煜震怒的拍桌,这种明明充满了怨愤,却又奈何不了他的感觉还真是抓狂。
“实情?殿下想要说什么样的实情?是您假扮山匪去偷盗赈灾银两?还是将这些嫁祸到已故的苏大公子身上?然后将自己摘清呢?”禅心自顾的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道:
“哦!禅心差点忘了,以四殿下如今的处境,还是应当牢牢抓住苏家,不该闹翻的,唉……那真是可惜了,恐怕这回殿下在圣上面前就只能说是自己的过错了。”
言毕,禅心一副十分遗憾又痛心疾首的摸样看着轩辕煜,气得他双手颤抖,强忍住冲动才没有将桌上的茶杯摔在禅心的脸上。
“你!有种!你就不怕我将苏陵带回去验尸,让大家查到他并不是染病,而是中毒致死么!”如若不是苏陵死的蹊跷,轩辕煜也并未怀疑这城中的疫病有何问题。
“这恐怕有些难度,此次我们赶回丰都路途遥远,时间也很长,殿下一定要保护好苏将军的尸首,别让他轻易腐烂啊。”禅心微笑着调侃,轩辕煜的脸色愈发阴沉。
没错,就算他将尸首保管的再好,也难以保证不被禅心动什么手脚。到时候岂不就是前功尽弃。
就在他思忖的时候。禅心却又突然开口:“诶?禅心差点忘了,怕是殿下您的如意算盘打不成了,前两日为了防止疫病再次传让给百姓,在下已经下令将全城得病而死之人的尸首全部焚烧,恩……念及苏大公子护银有功,所以特地将他的骨灰盛装起来交给殿下您。”说到这里,禅心拿出一个檀木所制,十分精巧的骨灰盒放在轩辕煜的面前,正对上轩辕煜几乎要吃人的眼睛。
“举手之劳,殿下不必感谢。”禅心假装没有看懂轩辕煜喷火的眼神。气死人不偿命的开口。
“你!”轩辕煜举起檀木盒,就想要砸向禅心。他明明将苏陵的尸体看管的很好,这人到底是用了怎样的手段,竟然将苏陵毁尸灭迹!
“殿下何必动怒,还是莫要对死者不敬。”禅心恭敬的抱拳,一脸诚恳的摸样,让轩辕煜现在恨不得拔剑结果了他。
见到对方濒临失态的边缘,禅心见好就收。恭敬的行礼告辞道:
“禅心今日来见殿下,其一是将苏大公子的骨灰交予您保管,其二,就是通知您三日后启程,希望您早作准备。”
言毕,他毫不犹豫的转身,动作潇洒的扬长而去。
留下书案后的轩辕煜拼命的喘着粗气,终于,他大手一挥。猛的掀翻了桌子。
“哐啷!”檀木盒跟着桌上的东西一同狠狠的摔在地上,盖子被摔碎成两半,里面的骨灰撒了一地。
见状,轩辕煜颓然的坐回了太师椅中,疲惫的扶额,良久才声音沙哑十分无力的唤道:“来人……”
※※
马车颠簸的向前行进,左丹青坐在车厢里,素手轻轻挑起车帘,看着身后豫城巍峨高大的城门变得越来越模糊,伴随着自己的渐行渐远最终化为一个黑点消失不见。
左丹青放下车帘,终于长舒一口气,对白宣感慨道:“终于走了。”
“是啊,等回丰都就好了,咱们到时候再也不用过提心吊胆的日子啦!”白宣当然十分高兴这次能够全身而退,脸上满是兴奋与喜悦。
“呵呵,只怕是回丰都才更不太平呢。”左丹青冷嗤一声,脑海里浮现出苏氏那张充满了算计的脸,叹道:“我接连弄死她两个侄儿,这回……我跟她还有将军府的梁子,结的可深了。”
“小姐您是担心二夫人报复?”白宣明白左丹青的意思,说到底,她现在左府还是苏氏管辖之下的一个小小庶女,如果苏氏想要使绊子那她们正是防不胜防。
谁承想,听了白宣这句话,左丹青哈哈大笑道:“报复?我看不止,她处心积虑的想要除掉我呢,只是……我并不担心,反而还有些期待呢。”言毕,左丹青暧昧的眨了眨眼睛,让白宣不明所以。
“主子,您还是多多小心的好,惹急了二夫人,她要是真的不顾面子动手,那咱们可就遭殃了。”
白宣说的话句句发自肺腑,左丹青明白她的担心,温柔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解释道:“我知道,放心,这次回去,我和苏氏之间,是应该有个了断了。”
了断?彼时,白宣还并未了解自家主子口中这二字的含义,但冥冥中,却下意识的暗自心惊。
“对了,主子,季小姐这回好像给那个南大夫也捎上了。”白宣蓦地想起自己临走时似乎见到南乐上了季笙歌的马车,于是赶紧跟左丹青禀明。
“是么?”闻言,左丹青点了点头,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那个南乐,似乎并没有说出我们杀人的事情呢。”
“是啊,奴婢也不明白,她明明都那么害怕了,怎么没去跟季小姐告状。”提到南乐,白宣的心情也很复杂。
“谁知道呢,我又不是她,怎么会知道她心中所想。”左丹青摇了摇头,向后靠入车中的软垫,闭目养神,心思却早已飘远。
也不知,南乐口中要寻禅心的师父到底是何人。
※※
临近五月的时候,左丹青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丰都。
这一路上,轩辕煜一直称病,左丹青曾偶然见过几次,果真见到他神情憔悴,眉头紧锁,英武的面庞上总是笼罩着一股深深的怨念。
看来豫城的这次打击对他十分严重,就连向来挺拔的背影都有些佝偻。
望着这个曾经被自己疼到心尖儿上的男人此时此刻的状态,左丹青却冷冷的嗤笑用两个字来点评——活该!
与左丹青对待轩辕煜的态度相反,那人每每见到她,竟然都会露出十分怅然的表情,看向自己的目光也饱含深意。
再一次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左丹青似乎还听到了那人低叹一声,道:
“四小姐,你当真要与我为敌么?”
闻言,左丹青唯有嗤笑:“殿下,并非青青针对与您,而是您不肯放过青青啊。”
谁承想,轩辕煜却猛的转头,眸光探究的看着她,干涩的喉咙发出沙哑的声音:“为什么?本殿自认没有主动得罪过你,为什么从一开始,你就对我抱有如此深的成见和敌意。”
看着轩辕煜如同控诉的神情,左丹青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冷冷的回道:“殿下,您太过自作多情了。”
言毕,她毫不犹豫的撇过了头,大步离去。
眼看就要入城的时候,禅心突然派人将左丹青叫来,两个人找了一处偏僻的角落之后,禅心这才开口道:
“四小姐,前面不远就到绥县了,您不准备回一趟家么?”
听着禅心的话,左丹青十分吃惊,她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提起这样的事情,刹那间,心底涌现出一股热流,让她不觉喉咙干涩,竟良久没有发出声音。
“四小姐可是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