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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在一起看了无数遍的电影把她自己也搞烦了,就狠狠地关掉,最后,她跑到我的书房里,听着象是翻找东西,隔了一会儿,从里面传出她忿忿的声音:“猪!刘婷跟你这么好,怎么连张她的照片儿都没有,啊!”
接着,她从房间中走出,径直走到我的面前,认真地问我:“韩东,你说,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我抬起头:“你好看。”
她的眼泪刷一下就流下来,大声的质问我:“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还要去找她?!”
又过了一会儿,她慢慢地挨着我坐下来,把手放到我的肩膀上,哭地头一点一点地,对我说:“你说,我要不要离开你?”
“不要。”
她哭得更响了,抽泣着说:“那你告诉我,怎么才能叫我忘了这些?”
就在一瞬间,我被某种力量击中了,我望着她,胸口渐渐发堵,鼻子也开始发酸,我知道,如果她真的离开我了,我将无法再生存下去,她对我来说是如此的重要,要知道,我从来没有过这种强烈的感觉,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回答她,我只知道,我爱她,我没有一天不爱她,假如她真的离我而去,我将不能再面对一切,没有人会给我这样的激情,在这个世界上,也同样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叫我如此地难过,在我的生命里,李小京就是全部及一切的代名词,我无法再找出第二个人会象她如此让我温暖,同时也让我感到心底深处的那份柔软,我想说,任何铁石一样的心肠,此刻都会变得非常柔软,只要我贴着她,只要我的怀抱里有她的身体,哪怕我仅仅只要轻轻地抱着她,心中就会被一种柔情占据着,但是此时此刻,我却让这种柔情受到伤害,感到痛苦,我向上天发誓,我再也不想这样了,再也不想让她感到伤心、难过和委屈了。
我陪着她哭了半天,她慢慢抬起头来看我,说:“韩东。”
“啊。”
“韩东。”
“啊。”
“韩东——”
一晚上,她总是这样叫我,总这样叫,一声又一声,一声接着一声,在我答应之后她便会止不住地流泪,就像一个婴孩一样毫无顾忌地放声大哭,然而她又不放出声来,总是叫我,总是哭,这样的感觉让我简直伤心欲绝,开始,我每叫必答,后来,我越来越无法承受这种令人心碎的难过,一种从所未有的痛楚袭遍我的全身,渐渐地,从四肢传回大脑,再从大脑传遍全身,我被她的这种呼叫彻底击垮,我不能再听这样的叫声,我发誓,这是我一生中最为难过的时刻之一,此时此刻,我心如刀绞,此时此刻,我被我一生中最纯粹的爱情彻底击碎。
之后,我们之间仿佛已经再没有任何的隔阂和不快,取而代之地则是说不出来的柔情和难过,我们双方都想把这些难过变为柔情,所以只好不断的安慰对方,开始是我把她抱在怀里,慢慢地替她摩挲后背,轻轻地拍打,后来,李小京慢慢抬起头来,替我用手擦掉泪痕,吩咐我:“韩东,把我抱到里面去。”
我把她从身边抱起,象无数个夜晚一样,她困得昏昏欲睡,我把她从房间的各个角落,或者是电视前,或者是沙发上,轻轻抱起,然后走向卧室,她今天哭得很累,神色疲倦,躺在我的怀里,这让我又一次地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了她的头发、她的脸、她脸上的绒毛,心中一种异样的感觉顿时而起,说不清是心疼,是怜悯,是温暖,还是柔情,总之,我就想这么一直走下去,直到终老。
我把她慢慢放在床上,给她拉开床单,又为她冲了一杯牛奶,之后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打哈欠,我拍拍她,说,咱们睡觉吧,她点点头,把头歪在枕头上,神色疲惫地睡去,我出去关上灯,进来把鞋子脱掉,把床灯也顺手关掉,在黑暗中脱掉衣服,钻进被子,摸到她的脸庞,她一下把我紧紧搂住,仿佛生怕我会离她而去,我也紧紧地搂住她,我们就这样拥抱着睡去。
当天晚上,又是乱七八糟的梦接踵而来,先是一大帮动物在眼前忽地闪过,我被一阵狂风一样刮在它们的后面,又似乎是镜头,一闪即过,紧接着,象是在非洲的野生动物保护区,又象是某个人迹罕至的神秘热带丛林,太阳、沙漠、流水、沼泽、湖泊、树林,不一种种,奇怪的景象不时出现,天空象被巨人举起硕大口径的单管粗火枪打了个巨大的口子,晚霞和余晖便从窟窿里统统全掉了出来,砸在地上,火花乱溅,不一会儿,动物们从丛林里蜂拥而出,掉了牙的大象、神色亢奋、狂瞪着双眼的犀牛、行动迟缓的野猪、以及咆哮着的大黑猩猩,还有一望无际数不胜数的羚羊群,从悬崖下轰隆隆涌过,飞扬的尘土过后,一切都归于平静,然而,就在一刹那间,又是一帮动物相继出现,壮烈勇猛的非洲狮子,各种各样的怪鸟,还有仿佛得了颈椎病的长颈鹿,从远方奔来,逐渐从地平线上清晰,仿佛拼了命地从前方往这边的悬崖上冲过来,各种各样的狮子和老虎等巨兽们开始一起往悬崖底下的石山上撞,几只骨碌着眼睛的猴子在叽叽喳喳地为它们指引方向,我则攀坐在悬崖边上的一棵歪脖老松树上,就象曾卓那棵撼人心灵的“悬崖边的树”——“它的弯曲的身体/留下了风的形状/它似乎即将倾跌进深谷里/却又像是要展翅飞翔……”,我就坐在那上面,巨大的怪兽们继续向我发起冲击,黄沙漫天,天摇地撼,总之,一切都向着对我不利的情况发展,终于,看不见的底的悬崖被它们一次次的强烈冲击所震塌,树干开始折断,我和着数不清的叶子和枝条,以及满天的黄沙与泥土一起跌进深谷。
一刹那间,我大汗淋漓地从梦中醒来,慢慢把身子靠在墙上,琢磨了半天这个梦境也不得要领,后来回忆起那棵浓缩了中国一代受难知识分子的形象的树,简直叫我哭笑不得,天才知道为什么会做到那样的一个怪梦,几次起身想下地转悠一圈,左右看看,也懒得动作,便小心翼翼地把李小京的胳膊轻轻放过,点着一根烟,在床上发了会儿呆,不想继续睡去,又没事可干,想考虑清楚些事情,可又无从想起,现在的时刻真是叫人无可奈何,心烦意乱。
第二天一早,李小京随着响起来的电话从床上一跃而起,她开始接一些不同内容的电话,从她的口气和语速上看,有的是领导,有的则是同事,内容不一而同,大多都是医院里有关她工作上和值班的一些事儿,她忽而嘻嘻哈哈,忽而严肃认真,可以看出,李小京在工作的能力上确实是一把好手,不但在同事间人缘颇好,而且在上下级的协调关系中更是显得游刃有余,几轮电话下来,她已经摆平了值班的周期,看样子虽然不是请假,但肯定可以歇上几天,在我看来,她显然是要与我长时间地再继续呆上那么一段时间,不耗出她所希望的问题及答案来决不罢休,最后,她挂上电话,徐徐地抒了一口气,呆呆地发了会儿愣,然后转过头来问我:“中午吃什么?”
我耸耸肩,示意无所谓,她想了想,毅然下了决定:“反正也不止一两天,咱们干脆上街去买点菜吧。”说完,不等我发表意见,她就一把将我从床上拎起来,吩咐我洗漱穿衣,她自己则哼着歌儿对着镜子打扮,等都收拾完毕之后,我们出门下楼,来到离家不远的菜市场,转了一圈下来,也没能相中李小京预期所要实现“狂买暴存”的目标,只是简单买了几条鱼,几袋熟食和一些菜,又去附近的三友电器行买了一个新款的电磁灶,然后,我抱着电磁灶的箱子,她拎着两袋儿蔬菜,两个人结伴走在人行道上,如果你当时从那里路过,再远远望去,那就象是一对儿刚刚成家的新婚小两口。
晚上,我们象真正的夫妻一样共同洗菜,一起做饭,她还颇有兴致地翻了一下菜谱,从里面挑了几个操作简单、耗时较短的菜肴来下手,做出来之后居然味道也极其不错,吃饭的时候两个人还喝了冰箱里剩下的半瓶红酒,最后,我们一起洗锅,李小京也没再提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等全部完成之后,她坐到沙发上,冲我招招手:“过来,放盘电影儿吧。”
放好之后,我发现我的烟没了,正要下楼去买,她用小手指勾勾我,再一指冰箱,我过去打开,一直找到最底层的那一个小柜子,才发现里面还有三包,我欣喜地拿出来,再转头一看,李小京正盯着电视,头也不回地告诉我:“上次我替你藏的。”
没开封的烟放在冰箱里不会变质,这个生活常识还是李小京告诉我的,在此之前,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后来她跟我说,这招儿是从她妈那儿学来的,不但可以保存香烟,而且在不被对方所知的情况下,还可以有效的控制每日吸烟量。
我和李小京第一次在我家做饭的时候,是我最后一次拒绝去报刊等单位任职之后,当时我正狂热地迷恋在晚上四处找地儿扎堆聚会,平时根本懒得在家里拾掇,然而李小京在我家混熟之后,下班后居然一个人早早地赶到我家,然后用我给她配制的钥匙进门,本来想把饭菜全部做好之后给我一个惊喜,没想到做到一半儿的时候才发现我厨房里根本没有酱油和醋,我在接到她的电话之后狂奔回家,两个人才把一切搞定。
不过因为缺油少盐,调料也无法做到一应俱全,所以那顿饭最终变得难以下咽,两个人硬着头皮胡乱往嘴里塞了一些就宣告结束,没想到吃完以后还没过三个小时就又饿了,于是我们一起到街上去找饭馆儿吃饭,那时候我住的这个地方附近根本没有可吃的地方,原来的一些小饭馆也因为扩建路面被取缔了,我们走了两站多地才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四川风味的饭馆儿钻了进去,因为晚上失败的菜吃多了,我们就变样儿的点了火锅,要了一堆羊肉片和各种蔬菜,我饿坏了,自顾自地在那儿狼吞虎咽,吃了半天一抬头,却发现李小京正在看着我,自己连筷子也没动,我问她怎么了,她笑了一下,说:“等下次,我再好好给你弄一桌儿。”说完就随着我大吃特吃起来,直到两个人把点下的东西都吃完才罢手。随后,我们一起回家,我们打开DVD,再将沙发分解展开,李小京和我抱着躺在上面,她把自己脱得只剩下内衣,紧紧地抱住我,我用手轻轻地抚摸她的小肚子,她的皮肤光滑,原本平坦的小腹往前凸出鼓出一个小小的方块儿,很显然,是刚才和我一起吃多了。
第五部分第41节 活受罪
等第一个电影放完,我从沙发上爬起来找烟,发现烟已经抽完了,家里也没有预备着,就像一本小说里描述的深爱着情郎的一个姑娘那样,李小京不声不响地爬起来,轻轻穿好衣服,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溜出门去,手机也没带,等我发现时她早已不知去向,我跑到楼下去找她,在路边,我看到她远远地骑着自行车过来,前面的车筐里放着一条,美丽的路灯下,她的脸庞美丽异常,在黑暗中深情迷人,如同幻影。
那天晚上我们一直看了四部DVD电影,到天都快能擦亮的时候,我们才依偎着在沙发上睡着,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醒来之后,李小京看见茶几上的那条被我拆开的硬包,用手指指冰箱,骨碌着眼睛告诉我:“烟放在冰箱里头,可以保质。”
那时正是我们狂热相恋的时候。
和那天晚上一样,我和李小京同样躺在沙发里,用同样的姿势互相抱着,我同样又在第一个电影结束之后起来抽烟,而不同的是,此刻,李小京忽然对我说:“昨天夜里,我又梦见你在我的前头跑,我在后面骑着自行车跟着,结果刚拐过一个路口,忽然间你一下子就不见了。”
李小京做过好几个类似这样的梦,但全部都是在她对我的信任产生动摇之后:“哎,你说,这梦什么意思?”她推推我,问。
“梦不都是反的吗,这就是说,你在前头跑,我在后边儿追呗。”
“那干吗你都不见了呀?”
“不见了——那就是不见了,我哪儿知道那么多呀。”
“你给我认真点儿!”李小京用脚踢了我一下儿,说:“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要不,我明天给你买几本解梦的书你瞧瞧?”
“准不准啊?”
“这个你得去问作者。”
“废话!”李小京呼啦一下坐起来:“反正,你必须得给我好好解释清楚——”
我看看她,问:“你到底想问什么?”
“随便儿什么。”
“什么叫随便儿啊?”
“不懂就去查字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