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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她,问:“你到底想问什么?”
“随便儿什么。”
“什么叫随便儿啊?”
“不懂就去查字典。”
“我要不说呢——”
“你以为我让你说什么?”
“那你让我解释什么?”
“你以为我让你解释什么?”
“没劲。”
“没劲,就是没劲!”李小京嘟囔了一句,一时也不说什么,盯着电视半天才想起换光盘:“去呀!等什么呢,换个有意思点儿的!”
随着审问的正式开始,从那之后的好几天,李小京变得越来越多疑,经常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的质问我,非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通常来说,我大多以“时机未到、贼胆未生”的说法来搪塞过去,偶尔也能骗到她,让她以为我和刘婷真的没有那回事,只是互相倾慕,从而越走越近,但是在最后关头卡壳,不管是我悬崖勒马还是她良心发现,总之并没有攀越雷池半步,每当在这个时候她就会心花怒放,除了快活地打我几下,还会得意地说类似“我就不明白了,像你这么差劲的男人,居然还会有人愿意跟你近乎”、“破锅自有破锅爱”之类的话来表达内心中无法掩饰的喜悦,但往往最迟一天之后,就会把这些论断和认定全部推翻,坚定地认为我在说谎,从而开始继续盘问,手段层出不穷,劲头有增无减,但是我坚决一口咬定死不松嘴,她也对此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或当打对面或旁敲侧击地继续试探,企图从我的嘴中发现蛛丝马迹,总之,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一个多星期之后,她也开始恢复上班,我却被她搞得心神不宁,她在家的时候还好说,一切我都能用沉默来回答与应对,等她一旦不跟我在一块儿时,随访和查岗的电话就追的我无处躲藏,我的手机一天到晚都得开着,并且必须在铃响三声之内接起,否则就会被她怀疑有各种各样的问题,那几天我简直是度日如年,不管在干什么,时刻都下意识地看看手机,仿佛我就是为了电话而活着,直到有一天,她怒气冲冲地下班回家,一进来就把门摔得乱响,鞋也不换地走到书房,一言不发,坐在电脑旁的椅子上大口的喘气。
我问她:“怎么了?”
“没怎么。”
“是不是跟别人吵架了?”
“关你什么事儿!”她冲我翻翻眼,把我呛得说不出话来,一会儿,她问我:“你今天干吗来着?”
“没干吗,家里呆着。”
“给谁打电话了没有?”
“没有——怎么了?”
“你没给刘婷打电话?”
“证据呢?”我被她问得莫名其妙,反问她。
李小京不说话,一会儿,她忿忿地说:“下班的时候,我刚进去值班室,就看见她在那儿打电话,笑得又淫荡又神秘,是不是你打的?!”
我苦笑了一下,告诉她:“我要是打,还不知道等你们俩都不在一块儿的时候打呀?当我是猪啊——”
“你就是猪!”李小京骂了我一句,说:“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们俩那破事儿!”
我不再理她,回头继续打字,她顿时来了劲,过来用手把电脑屏幕挡住:“不许写!”
“干什么?”
“交待!”
“交待什么?”
“有什么交待什么。”
“你他妈有完没完?”
“没完!”李小京看看我,好象语气不够强硬,又马上加了一句:“我他妈没完!”
我被她吵得不能写字,便开始玩拖拉机扑克牌,玩了不到五步就被她伸手关掉,于是我又顺手从旁边抽出一本书来看,她又来抢,就这样纠缠了半天,我找个机会又把书抢回来,一边看一边提防着她再来抢,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她自己竟乖乖地出去了,几分钟之后,从外面的沙发上传来她轻轻地哭泣声。
我最害怕这种情况的出现,因为她会轻易地使我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歉疚的感觉和心理状态,这种时候,我往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安慰她,劝解她,告诉她事实的始末决不可能,我非常清楚这点,如果告诉她真相,那么,便是我们爱情的一个句号,我不能亲手葬送我们之间的一切,但我又找不出任何方法来打消她的疑虑,我明白,纵使我再进行百般解释,对李小京来说,她已经不可能再相信我和刘婷是清白的了,对于这点,我感到十分被动而无可奈何,在生活中出现这样的场面,这让我毫无办法可言,相对于这以前的快乐时光,现在简直就是在活受罪。
第五部分第42节 我们分手吧
日子仍在继续,我被她的所作所为搞得越来越心烦意乱,写作更是无从谈起,每每坐到电脑前,脑子里就是一片混乱,诸多话语在眼前闪现,可要是想伸手触摸,却往往均是一无所获,到了这种状态之下,我发现我被卷入了一个漩涡,始终在里面盘旋,却不能找到出口与上岸的路,在随后而至的恶性循环中,我越发感到烦躁不堪,在巨大的精神压力和她的无休止地骚扰之下,我觉得自己象是坐在一座火山口上,屁股底下随时都能迸发出灼热的岩浆和冲天而起的火浪,将我烧得体无完肤,在烦闷的同时我也一直在时刻担心,这个让我恐惧的时候会在哪天到来。
当太原的夏季又一次来临之际,李小京的想法更加极端起来,尽管她表面表现的十分平静,但内心里实际上已经变得极端多疑,任何一个来历不明的电话都能让她非常敏感,任何一个随口而说的话语也能叫她猜测半天,总之,虽然我始不断地在各方面小心翼翼,以求在时间的消耗上得到解脱和被她的认可,但她执着地认定我对她不忠,所以,实际上,我们之间的关系和感觉已经不可避免地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其实,对我来讲,即便是这样,哪怕事情的状况一再糟糕下去,我都有完全的能力和足够的时间来抵消这一切带来的负作用,但对她来说,她内心中强烈的多疑和极端的脆弱已变得无可复加,虽然每次她都竭力地克制住自己的冲动,但每次还是会不可避免地表现出来,这种近似病态的牛角尖不可避免地摆在了她的面前,最要命的是,这是她自己完全主动、心甘情愿的钻进去,并且,最要命的是,她还象草一样不能自拔。
在李小京钻到牛角尖快到一半儿的时候,她已经不能完全控制自己了,她经常以一种类似于开玩笑的口吻,于不经意间来试探与询问我和刘婷之间的事情,我曾纳闷她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刘婷,她告诉我那是不明智的选择,我又问她怎么才是最明智的?她没回答,反而告诉我:“你家的猫偷吃了一条鱼,你能去问那条鱼吗:‘你是不是特想让它吃啊?’”
在李小京看来,我和刘婷之间的事已经成为了她的一块久治不愈的心病,久而久之,刺探打听和刨根问底已经演变成她的一种生活习惯,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跟吃饭上厕所一样,可以归结为生活中的一部分了,出于同样的敏感与担心,我对此坚决不予承认,也从不坦白我和刘婷上床的事情,但李小京的不屈不挠却让我压力重重,整日都生活在一张无形的大网之下,心力交瘁,我把我所知道的所有办法用到此处,在李小京层出不穷的种种花招之下,对于各种反侦察与反动乱的套数,熟悉的我则驾轻就熟,生疏的就索性生搬硬套,总之,怎么能使这一切得到改善我就怎么来,但这照样不能改变李小京,一天晚上,她慢慢地凑过来,问我:“想什么呢?”
“想死。”我这么干脆地回答她。
李小京过来摸摸我的头:“有病啊?”
“对。”
“什么病?能告诉我吗?”
“就不告诉你,凭什么呀?”
“我是你女朋友啊,贴近点儿法律就叫未婚妻——未婚妻,你懂吗?我有权利也有义务知道你的病情,你想啊,万一你不行了,我也享有知情权啊,再说了,你还没告诉我,你遗嘱里把你的那堆书和那堆DVD归谁呢。”
“归你。”
“那钱呢?”
“干吗?”
李小京一笑:“我可听说了,好多人的遗嘱里都不明着写,最后钱都拉给那些小妖精儿了。”
我也一笑,问她:“你听谁说的?”
“我就问你,你的钱呢?”
“我把房子给你得了,钱——钱都给你花光了呗。”
“哼!”李小京拿指头朝我一戳:“不说实话是吧?我李小京用得着你花钱吗?妹妹我是白领一族,是挣钱养你这种小白脸儿的,可不是二奶!”
“对,你是大奶。”
“滚蛋!”她拿起一个靠枕扔过来:“我就知道,你想把钱留给你的二奶吧,对不对?!”
“那你得先给我找一个。”
“还用得着我找吗?您一个大作家,哪儿不是招手就来啊,我赶都赶不过来呢,还要替你再找?”李小京生气地说。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凑过来,问我:“哎,问你个事儿。”
“说。”
“要是真让你包二奶,你包什么样的?”
“你这样儿的。”
“滚!”她一边骂,一边问:“我推荐刘婷儿——你觉得怎么样?”
日子就在这种半真半假的斗嘴和试探中继续,生活也在这种平淡无奇的状态下进行,每次争吵的最后,我们都可以从对方的眼神与口气中看到一丝忍让,那是对爱情的维护和不舍,但往往再往后进行一步,她便会立刻醒悟,及时停止慢慢流露出来的温情与不忍,从而更加变本加厉地折腾,不到两败俱伤决不收兵,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令人遗憾的是,我们之间的那些原先保存完整的激情和温柔也在逐渐消退,反而,取而代之地则是一些从所未有过的不计后果的出口伤人,有几次,我被她骂得狠了,就会忍不住说些过火的话,而李小京对此的反应,则是更加强烈的打击报复。
生活就这样不可避免地进入了一个怪圈,我们都以对方的某次口误及在言语交锋中的失败而沾沾自喜,一旦遇到一方被批判和指责地一无是处,甚至毫无还嘴之力的时候,另一个人就会高兴的心花怒放,继而穷追猛打,直到神气活现地将对方批驳地奄奄一息,并以此为乐,特别是李小京,她仿佛在经过和我长时间的斗嘴之后,惊喜地发现了自己在攻击别人上的语言天赋,词儿和各种比喻简直是一天一换,花样繁多,层出不穷,有时候在我看来,她甚至就是一部活的骂人百科全书,据我不完全统计,单单不到十天的时间内,不说刘婷,光我脑袋上的谶纬和外号就被她起了有数十个之多。
非但如此,她还经常会在我们正在亲热地时候突然打住,冷冰冰地问我:“韩东,你说实话,到底爱不爱我?”
“我爱你。”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没骗你。”
“你要骗我你就是小狗?”
“对,我就是小狗,行了吗?”
“不行!”
总之,就是这种腔调。
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那就是在她值班时,她经常会在半夜打电话回来,我通常也没有睡,我们便在电话里一通闲聊,就好象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谈论的话题、说话的语气,甚至她撒娇的口吻,都与我们刚刚相恋时一模一样,她不再与我斗嘴,我也温柔异常,我们经常在电话里一聊就是好几个小时,说以前,说未来,说结婚,说生孩子,说将来老得走不动了,总之,除了不说现在,任何的生活都是我们的话题,有的时候,谁也说不出来了,两个人都无话可说了,她就会让我给她讲故事:“随便讲什么都成,快点儿。”
“真没新的了,要不,我给你现编吧。”
“算了,那还是再讲一次小白兔和大灰狼吧。”她在电话里失望地说。
当夏天的最后一片树叶随风飘散的时候,我和李小京的关系仍然没有改善,甚至,有一次当我们出去吃饭,两个人都喝了点啤酒,她就开始胡搅蛮缠,开始是要我和她赛跑,看谁先到小区门口,结果,我赢了,她就变得不高兴起来,于是我跟她又赛了一次,看谁先到楼下,结果这次她赢了,但是她仍然不高兴,非要说是我让着她,事实上,我根本就没让着她,是我真的跑不动了,她憋足了劲地往前跑,一直憋得脸都红了,进门之后,她就开始骂骂咧咧,从以前说到现在,揪着一些毫无意义的小细节不放,我忍无可忍之下愤然还击,李小京顿时火冒三丈,两个人在无休止的斗嘴中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