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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苏湛登时笑了一声,“原来你和王彦苦苦找寻的,就是白莲教的这所谓绝世宝物——白莲玉足啊!我真不明白你们俩,都是高高在上,统御数不胜数的杀手、密探,朝中哪个官员不对你们毕恭毕敬、胆战心惊?在皇上眼前,说话都是响当当的分量,简直称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样的地位,你们还不满足?难道你们就是如此贪婪?”
“我不知道王彦为什么也要找白莲玉足。我的找寻,是我打小就从义父那领的命令,曾经我随着他山南海北,就是为了找这个,但是义父直到死,都没有找到,他临死之前和我说,一定让我完成他的遗愿!义父待我恩重如山,我又怎么能背弃誓言?更何况,白莲玉足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件宝物那么简单,我们曾经得到的消息,是白莲玉足是一副藏宝图,得到它,便能得到能够起事的无尽财宝,正是这样,想得到他的人才趋之若鹜!”
第二百三十八章 剖肝泣血
“财宝?”苏湛又哈哈笑了,“我怎么听着你的话这么可笑?于你,于王彦,天下的财富,不是唾手可得么?看看纪纲,临死都没花完的钱!有用吗?最后,连个全尸都没有!难道财富有尽头么?有什么值得这样去追求的!”说到这里,苏湛许是觉得言辞过于犀利,又柔声道:“夏煜,我相信你不是个贪图金钱的人,我也不需要吞揽天下的夫君。”
夏煜道:“但是我不能背弃与义父的约定!我不能离开锦衣卫的原因,正是我要用锦衣卫里的力量,来寻找白莲玉足……”
苏湛咬了咬牙,惨笑道:“好,好,你真是个有想法、有坚持的人,那么我就帮你这一回,我帮你找白莲玉足好不好?实话和你说了吧,说不定那唐赛儿是我的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呢!我不是和你说了么?在山。东的时候,她说她认识我!作为白莲教的领袖人物,说不定和她一问,她就知道你们要找寻的那玉足的下落了,那你便解脱了,王彦也便解脱了。或许,那些财宝,你们可以对半儿分!”
夏煜走上前来,双手扣住苏湛瘦削的双肩,目光中全是痛意,沉声道:“苏湛,你明明知道,这世上的一切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如果没有你,这天下归于我那都毫无意义。只是,我背上的这个‘义’字,它时时刻刻在点醒着我,让我知道,我还有我的使命要去完成!”
苏湛颤巍巍点点头,眼中不知何时已经浮上水雾,嘴角却依然笑道:“不错,使命!我也有我的使命要完成!我的使命就是要找到我的恩人!我的恩人在锦衣卫!哈哈。我找到了……就是你啊!就是你!”话音疯疯癫癫,神色却疲倦不堪。
夏煜心疼地把苏湛紧紧抱在怀里,俯在她的耳畔低声道:“苏湛,你别这样,我好心痛。”
“心痛?”苏湛的泪倏地滚落下来,沾湿了夏煜的衣衫,“我难道不心痛?我不光心痛!我还肉痛!我浑身都痛!痛得快死了!我的孩子没了,我以后也不能有孩子了!我管什么白莲教!这世界上我谁他。妈都不认识。我只有你,只有你啊!你还骗我、还瞒我!我还有什么!有什么!”
“苏湛,你别这样,”看着苏湛压抑已久的爆发,听着她的声嘶力竭,夏煜的心像是刀剐一样,“我再不会让你心痛,再不会让你肉痛!你还有我。还有我!”
“还有你?”苏湛惨笑道,“不……你不懂,这个世界上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这副空壳里的灵魂!只有这灵魂属于我,其他的一切都不属于我!你爱我么?你爱我的样貌么?不,那不是我。你心仪我的肉。体么?那也不是我……其实我们就是两个骗子。相互欺骗罢了!”
“苏湛!”夏煜将苏湛在面前摆正,凛然神色,“苏湛,你振作一点,孩子没了也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到你白发苍颜,我都会一直爱你!你听我说,我爱你的容颜。爱你的一颦一笑。但我更爱你的人,爱你的莫名其妙,爱你的古灵精怪,我爱你的一切!你听我说。有我陪着你,你什么都不用怕。”
苏湛咬了咬牙,拭泪道:“那么到现在,你还有没有事隐瞒我了?”
夏煜神情一滞,缓缓道:“其实,在你失忆之前,你曾经和我说过,你来到锦衣卫,是为了寻找一个恩人……从那时,我便开始调查你、关注你,慢慢地,我知道了你的老家并不是胶。东,你是从其他地方辗转过去的……我慢慢开始有些明白,但是又不愿相信这个事实,所以一直在逃避,也不想让你发觉,时至今日,这个秘密仍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我……”
苏湛挣脱开夏煜的双手,不觉间退了两步,和他拉开了一步的距离,皱着眉头,她隐隐有感觉,夏煜接下来的话,是十分郑重其事的。
“你说吧。”苏湛以这句话来表示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实际上,她已经身心憔悴,此时就靠着信念支撑着身子,要不然,受到这么多层层打击之后,她的心理其实早已经崩溃了。
“若你真能认定你的恩人是我……那么我少年时候,其实只救过一个孩子……”
苏湛仰了仰头,把滚烫的眼泪憋回肚子里,在正面相迎时,已经是苦笑摇头:“是啊,我好笨啊!我失忆了,你并没有失忆!我为什么一直不曾问你在哪救的我?对,我是以为你不记得了……原来你一直记得啊!饶是我太傻!你不告诉我的原因,还能有什么!如果说在和你在一起之前,你怕我心里有负担,怕我因感激而投怀送抱,不是真正的感情;那么在我们相恋了,在一起之后,你为什么还隐瞒我?我明白了,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若是你说出来,我不仅不会感激你,反而会丧失对你的感激,对不对?”
夏煜苦笑道:“为何你在此时要这么聪明……”
“等等,你救了我?我那等小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生死关头?”苏湛似乎明白了什么,伸出一只手,却有些发颤,“你和我说,你是怎么救的我?”
“苏湛……”夏煜沉声道,“在我说这个之前,你要知道,无论如何,我们俩都是在姻缘簿上写过名字的了,今生今世,什么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苏湛脸上写满了悲哀,点头道:“我之前听王彦说了,我的家乡很可能在东。莱,那里曾经有个宿氏家族,是一干白莲教众,后来皇上派的锦衣卫将他们全族人剿杀,你说又说你少年和你义父走南闯北找白莲玉足,这一些线索我连起来,总觉得是个悲惨的故事,我不想再猜,你直说吧!”
风霎时吹起了苏湛额角的软发,那发丝凌空飞舞了一会,又慢慢落下,夏煜爱怜地注视着她,仿佛看到自己站在悬崖边上,只要再说一句话,那崖边的碎石就会坠落,连同自己一起带入无底深渊。可是,面前的苏湛这么纯净,自己又怎么忍心再欺瞒她一分一秒?
“我在少年时只救过一个孩子……就是在东。莱宿氏家族……当时义父带着我将他们全家赶尽杀绝,上至耄耋老人,下至无辜孩童,一个都不许放过……我当时抓住了那孩子,一刀下去,那孩子就会身首异处!可是……他的眼神特别清澈,他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呀呀大叫,他甚至没有哭,他只是望着我,静静地说了一句——‘刀快一点!’……我那时年少,只觉得触动我心底,趁人不备,我将他藏在树洞里,成了那家唯一的一个活口……后来,义父领着我们一干人等,将宿家全焚烧一净!”
夏煜断断续续说到这里,像是经过了漫长的一段路,像是从遥远的冰山刚刚艰难跋涉到海边,却又一头扎入了深水中一般,只觉得呼吸困难。
他话音落了之后,院子里像是突然坠入了冰窖一般,似乎连呜咽的风声都停止了,只有苏湛,瞪着两只空洞的眼睛望着夏煜,却又像是没有在望着他;眼中像是毫无一物,又像是包容万千!
“苏湛……”过了许久,夏煜唤了唤苏湛的名字,他甚至没有勇气上前去揽住她,此时此刻,甚至他都不敢再去触碰她,她就像是薄薄的一片即将破碎的秋叶,轻轻一碰,便会碎裂成齑粉!
“这么说……我不姓苏?我姓宿!你!是你……杀我了全家?”这话说到最后,已经细弱蚊鸣。
“苏湛……”夏煜想解释,却又觉得无话可说。
苏湛却帮他补充了接下来的话,她凄然道:“是,在锦衣卫里,义比情重,每个人,不过是当权者的一把刀,无孔不入、宁枉毋纵!这是锦衣卫之荣耀,恰也是锦衣卫之哀歌……因为这是一条……不归路!”
“苏湛……”
“你没错……是我错!”
说了这句话,苏湛只觉得天旋地转,远处突然响起了鞭炮声,苏湛却渐渐觉得黑暗袭来,什么也听不到了……
苏湛这一睡,似乎睡了很久,也似乎睡得很暖。她有种错觉,像是回到了大学校园,回到了她的宿舍,醒来之后,就和舍友抱怨课题多么让人头大,师弟师妹又是多么难以管束,有空的时候给男朋友打个电话撒撒娇,或者劈头盖脸地骂他一顿。等到放假回家,便可以吃上爸爸妈妈做的香喷喷的饭菜,听着他们琐碎又带着甜蜜的唠叨……自己似乎本来就该过这种小日子,什么算计、什么朝争、什么杀戮……离自己十分遥远,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
“苏湛……苏湛……”似乎有人在叫她,不,她不想醒来,她不是苏湛,她是苏巧丽,她不要在进入这样的噩梦……
然而终究,那双疲惫的眼帘还是慢慢张开,映入苏湛视野的,是满目富贵的鹅黄,身下躺的和身上盖的,都是柔软至极,那床榻顶的幕帏,也是明晃晃的。
咦?这是我的床么?我记得那不是湖绿色的么?迷糊的苏湛晃了晃脑袋,手轻轻一动,却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侧脸一看,碰到的那绵软却是一个人的乌发,此时他已经抬起头来,脸上神色有些憔悴,见到苏湛眯缝着眼睛慵懒地四处看着,那脸上的倦意却顿时变成狂喜,笑道:“你醒了!”
苏湛惺忪睡眼登时睁大!
“怎么是你?”
第二百三十九章 浮生若梦
苏湛霍然坐了起来,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昏迷醒来第一眼见到的人,竟然是朱瞻基!
“我这是在哪?”苏湛低头看看,自己穿戴并不规整,仅穿着贴身的素色束腰百褶裙,此时觉得屋中暖意融融,只觉得头脑更加昏沉,这猛然坐起,引得一阵眩晕。
“你真的醒了?认得我了?”朱瞻基瞪着一双大眼睛,掩饰不住的惊喜。
“你什么意思?”苏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扯开锦被翻身下床,“我这是在哪?”下地一踩,却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幸好朱瞻基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苏湛心中一阵不安,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瘫痪了?连走路都走不得了?
再转头望着朱瞻基,穿得单薄,屋中甚暖,环顾却没有暖炉,这大寒天的,宫中竟是如此暖和么?顺着他身后的窗棂向外瞧去,更是心中一惊,屋外的树木枝繁叶茂,绿得发亮,分明就是初夏的样子,哪里有冬天的影子?
难道……我又穿越了?苏湛觉得一阵头疼,使劲回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在昏睡之前是和夏煜在院子中说话,只觉得那时被他所说的真相刺激得一阵热血冲脑,再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想到这里,苏湛不由得扶着床沿坐回床上,怀着忐忑问朱瞻基道:“怎么回事?我这是怎么了?”
朱瞻基的眼中却仍是满怀欣喜,又波光流转,似盈盈有泪,还未及张口回答,且听轻软脚步声临近。吴晓月迈着小碎步绕过屏风,进来一见苏湛坐在床沿和朱瞻基说话,却霎时惊得将手中茶盏摔在地上,幸而地上铺着厚厚的羊呢毯子,茶杯并没有摔碎,只是茶水散了一地,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怔怔唤了句:“苏湛?”
苏湛皱着眉。道:“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第一次见到我吗?你竟把茶都惊洒了?”
吴晓月忙对朱瞻基施礼道歉,朱瞻基毫不在意的摆摆手,目光却仍攫住苏湛不肯移开半寸。
吴晓月此时已经扑到床头,半蹲在苏湛身前,双手拉住苏湛的小手,一张小脸仰面望着苏湛,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马上就要滴落下来。嘴里还喃喃道:“好了,这回终于好了,黄天不负有心人。”
朱瞻基也笑了两声,唰地从床边的檀木椅子上站了起来,道:“我去找太医来瞧。”
“奴婢去吧。”吴晓月低声回道。
“你陪她说说话吧。”朱瞻基微笑,继而闪身出去了。
苏湛隐隐感觉不妙。待朱瞻基出了门,握紧了吴晓月的手,压着声音,缓缓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又进了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