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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湛摆摆手,道:“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话没说完,就跑了起来,脚下咯噔咯噔,耳畔风声呼呼,远处还和着奇怪的鼓乐声,这气氛,别说有多奇怪了。
终于,苏湛沿路拐了几个弯,终于看到一个老妪坐在路边,那枯瘦的小老太太,鼻子像鹰勾,脸上有些僵硬的褶皱,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苏湛。
一个外乡人,被人这么看也是正常,苏湛没有多想,走上前去,躬身道:“老人家。”
苏湛其实对她不报有什么希望,刚才路上遇着的几个个男人都比这人年轻多了,尚且不懂汉语,这老妪都这么大年纪了,真是更够呛能听懂自己说什么的。
不想那老妪立即回道:“什么事啊,外乡人?”字正腔圆,是标准的汉语。
苏湛喜道:“麻烦老人家了,我们想找大夫,不知这附近哪里有大夫?”
那老妪道:“找大夫找到深山里来了么?你病了?”
“不是我,”苏湛道,“实不相瞒,老人家,我们不是想找一般的大夫,我们想找能解蛊的大夫……”
那老妪闻言耷拉的眼皮这才抬了抬,对着苏湛伸出鸡爪一般干枯的手,道:“拉我一把,我要起来。”
苏湛刚伸手,又把手缩了回来,她想起白羊寺庙里和尚的提醒,不能和人有手的接触,以免中蛊,此时也不免思量起来。
那老妪见苏湛这个样子,反而笑了,脸上全是皱褶,自己用手撑着地抬起了屁股,又缓缓站了起来,道:“你倒是小心。”
苏湛躬身道:“老人家,实在对不住,在下初到此地,怕不懂规矩坏了规矩,望老人家赎罪,如今我的友人危在旦夕,能找到一个懂汉语的苗人实属不易,望老人家发发慈悲,告诉我们一条明路吧!”
苏湛可怜巴巴,苦苦求着,那老妪却不为所动,皱着眉道:“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你不知道谁下的蛊就要睡解蛊吗?他人解蛊也不过是害了他人罢了。”
苏湛急道:“只是那下蛊的人已经……不在了。”
那老妪整了整自己的紫色百褶衣衫,脖子上挂着的银饰哗啦作响,她拍了拍身上的土,斜着眼道:“你们汉人就知道害我们苗人,如果你不怕死,带着你的友人,跟我来吧。”说着,自己也不等苏湛,蹒跚地向着更深的村寨处走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以伏蛊慝
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苏湛回去叫着夏煜,牵着马,很快赶上了老妪,随着她到了她的家里。
年久的木质门楼,旁边高高的石头碉楼,布满碉楼整面高墙的不明植物像岁月一样侵蚀着所能见到的一切,直至从门楼上垂下来,一切都显得与中原所见的风景大不相同。
待进了屋里,却只感到周身一股阴森的冷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酸气,屋内光线不是很亮,木桌上放着一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汤,酸味似乎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角落里放着一架已经损坏的织布车,布满蛛网和灰尘,似乎很久没用,也无人打扫。
这一切都不算什么,更让人觉得惊悚的是房间正中放着一个灵柩!
当苏湛的视线落在那灵柩上时不禁一惊,转头带着惊恐地望了夏煜一眼,夏煜的神色似乎也略带惊讶,但是看到苏湛看自己,还是微微笑了笑,示意她安心。
那老妪回身似乎注意到两人的目光,抚了抚灵柩道:“是我儿啊,我那傻儿子。”
苏湛一愣,道:“老人家节哀。”
“答先布,睡了,也好,再无这痛苦。”
苏湛只觉得周身发冷,不知如何回答,但觉得老人的语气中也带着无尽的悲伤,又隐忍着不发。
老妪缓步走到灵床前一张桌子前,那桌上放着盛满稻谷的米升,米升上插着三支残香,此时早已燃尽。老妪换了新香插在稻谷上,并烧了几张钱纸。
做完这一切,才又坐到灵柩旁的一张矮凳上,望着苏湛二人道:“你说要我救你的友人,你怎么回报我?”
苏湛道:“老人家希望我们怎么回报你?如今我们没有带多少银两在身上,但是只要您给他解了毒,我们回去之后,定会给您送来许多银两作为报酬。”
那老妪苍老的嘴角似乎发出一声冷笑,道:“我不需要钱。”她伸手指了一下屋内,道:“我已过得很好。”
苏湛心道,这还叫过得好?你是不是在说反话呢?此时只能静待她下面的发言。
那老妪接着道:“我此生唯一的遗憾,没有给我儿娶个媳妇,我把他带到这个尘世上,却又只能孤零零地送他走,若是你能做到,给我儿找个心甘情愿的媳妇,我就找人给他解蛊好了。”
“可是……老人家,您的儿子已经……睡着了……”苏湛本来想说都死翘翘了,怎么找媳妇啊?难道找人陪葬吗?
那老妪叹道:“我也不是找人陪我儿子去阴间,只是在他的魂儿留在这的时候,陪他几日罢了,晚上在这灵柩里和我儿共眠三日,把我儿送走也就罢了。只是这方圆十里,也没有一个女娃愿意。”
苏湛心中暗自吐槽,别说方圆十里了,就是纵观天下,恐怕也无人能愿意吧!但是此刻,她心中着急,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其实我就是……”
“我们走吧!”夏煜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老妪意味深长地看着二人,道:“年轻人,不要小看我,不要小看我。”这句话缓缓低声念叨了两遍,那老妪脸上的皱褶微微抖动,倒显得让人毛骨悚然。
苏湛自然知道夏煜不想让她吃苦,但是此时,若是陪陪这个死了的大哥,就能救夏煜一命,似乎也是很划得来的。毕竟,夏煜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也几乎全是因为自己。
“其实我就是个姑娘!”苏湛终于把剩下的话说了出来。
夏煜在一旁的低呼苏湛此时也置若罔闻。
当苏湛说了出来,夏煜的脸色变得铁青,那老妪却并不十分惊讶,只淡淡道:“是吗?那你愿意做我儿的媳妇么?”
苏湛一字一顿道:“是不是如果我做了你儿的媳妇,你一定会救我的朋友?”
老妪点点头:“是啊。”
苏湛咬牙道:“老人家请您一定不要食言!”
苏湛刚说完这句话,只觉得身子被夏煜拽得往后一倾,转瞬间已经到了夏煜的身侧,夏煜用肩膀挡着她,对老妪道:“老人家,我等讨扰,实在抱歉,我这朋友说话,请不要放在心上,我等这就告辞了。”说完,拉着苏湛就往门外走。
刚转了个身,只听身后老妪阴沉低声道:“刚才就叫你们二人不要小看我,难道没有听到?两位留步。”
苏湛和夏煜此时都感到身周寒气袭人,却不得不回头,那老妪已然站了起来,缓缓道:“既然已经答应了我的事,又怎么可以反悔?”
“她没有答应你。”夏煜用身子护着苏湛,道,“我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老妪笑道:“好一对苦命鸳鸯!只是我看你,也就不出十天半月,就也要去陪我的儿了,给你一条活路,你既然不愿,还说什么?只是别怪我没提醒你,出了这个门,这女娃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可别回来找我。”
那老妪说完,又缓缓走到灵柩旁,对着灵柩不知道在念些什么,只发出“木在木,木在木”的嘀咕声,随后声音渐大,似乎变成一曲哀歌,唱着苏湛听不懂的唱词:“多系姆大录,多系姆拉娃,到德姆娘……”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离歌的影响,还是因为听到了夏煜将不久于人世,亦或是这老妪在这阴森诡异的屋子里下了什么毒咒,苏湛只觉得悲从中来,恨不得痛哭一场。
夏煜只觉得胳膊一沉,回身望去,竟然是苏湛已经双膝跪地,对着老妪道:“老人家,求你救他,我做什么都愿意!”
夏煜急忙去拉她,道:“你疯了你,做什么,快起来!”
那老妪居然笑了,道:“哎,男娃,你喜欢她?”
夏煜冷道:“是,怎么样?”
老妪抿着嘴,又问苏湛:“这女娃,你也喜欢他?”
苏湛只道:“求老人家救他!”
老妪哈哈笑道:“想我当年十岁离家,再回村子时已人老珠黄,村里谁人都不认我,要不是我年幼无知之时,轻信了汉人男子,又怎会有如今下场?只是荒唐荒唐。”
她抹了抹眼角,望着夏煜道:“男人哪有个死心塌地?我给我那汉人男人下了心蛊,他最终还不是个死?”中了心蛊之人,一旦变心,死得很惨。
老妪走到苏湛面前,道:“起来吧,让蓝大师总和我说,叫我放下过往,我似乎总是放不下,其实我虽然在苗寨,却自小离家,已经是汉人的习惯、汉人的心了。”
听到她猛然间态度的急剧转变,苏湛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而她突然又提到让蓝大师,更让自己心中愕然。如此想来,这苗寨旁侧,居然有两个操着汉语和尚的寺庙,似乎真的有些不同寻常。
还未及苏湛细想,那老妪已经出门道:“随我来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生死遗言
这老妪突然转变态度的一句话,不仅让苏湛愕然,同时夏煜也很惊异,不禁愣在当场。
可是苏湛觉得夏煜此时性命危在旦夕,还有什么可怕、可担心、可犹豫的,催促他赶紧跟上去。
两人跟着老妪又走了一盏茶的工夫,到了村子最深处的一个高脚楼下,虽然正值枝繁叶茂的合适时节,但是这房前屋后的植物都衰败的不像样子,门口还有几个架子搭着许多黑布,看起来更像一种诡异的警戒色。
那老妪道:“你们先在这里一等。”她自己先进了门,屋里传来似乎吵架似的叽里咕噜的声音,但过了片刻,声音又慢慢低了下去。
那老妪又出了门,脸色没什么改变,轻轻道:“进去吧。”
屋内光线不明,从屋外射进的光束中,微尘浮浮沉沉地飞舞着。屋内正堂坐着一位男性长者,身着黑色长袍子,头上也围着黑色头巾,脸上沟沟壑壑,胡须也全是雪白。他和老妪说了两句话,老妪对夏煜又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夏煜走过去,那老头从桌边拿了一个灰色的碗,递给夏煜。
那老妪道:“你含几颗,稍等,再吐出来。”
那碗里盛着手指头肚儿那么大的颗颗豆子,夏煜放在嘴里两颗,过了片刻,在老妪的示意下吐到了地上。
吐出的豆子已经胀皮,豆皮脱落。
老妪道:“中蛊者,豆即胀皮脱,无蛊者豆不胀脱。你中毒已深,我已跟你说过的。”
老白胡子老头又嘀咕了两句话。
老妪翻译道:“他要三头牛做报酬。”
苏湛道:“行!”
苏湛说完话,白胡子老头和老妪都看着她,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怎么了?”苏湛问道。
“他现在就要。”老妪道。
苏湛从包袱里取了几张银票,道:“我这里有些银票,都给你。”
老头又说了两句,老妪跟着翻译,意思是不要银票什么的,只要牛。
苏湛觉得头都大了,还真有人只认货不认钱,她拉过老妪好一顿口舌,终于说服了老妪,让老妪帮忙把银票换成牛,到时候再给老头。那老妪和老头又是交涉一番,夏煜和苏湛在一旁大眼瞪小眼。
好半天那边谈妥了,才又唤夏煜过去,那老头示意夏煜跪下,夏煜起初不肯,苏湛在一旁急得恨不得踢他的小腿,好说歹说他才勉强跪下,满脸不乐意。
那老头在夏煜的头顶拍了几下,嘴里念念有词:“姑苏琢磨耶?吾知虫毒生四角,父是穹窿穹,母是舍耶女。眷属百千万,吾今悉知汝。摩诃萨,摩诃萨。”虽然声音低沉,但是似有回音一般,久久不绝于耳。
正当苏湛听得恍惚,似要昏昏欲睡,只听那老妪道:“若服下此丹丸,或生或死,不能怪我们。”
苏湛急忙两步跑过去,道:“什么?不是解毒吗?吃了可能立即就死了?”
老妪道:“看这个男娃自己的造化了。”
苏湛心中暗暗着急,这怎么和上手术台一样,还得签生死条约。她望了一眼夏煜,夏煜此时的神色似乎也有点着急,他道:“稍等片刻,我有话还没有交代。”话音刚落,拉起苏湛的手到了门外。
他又望了望屋内,确认里面的人听不到自己的话,才道:“有些话我没有对你说。”
苏湛以为夏煜这生死关头又要说什么肉麻的情话,此时只道:“你死不了的,你放心,你的心意我都明白。”
夏煜却笑了,道:“你都明白?”
苏湛又着急又尴尬,点了点头:“嗯。”
夏煜却笑道:“我不是要说这个。”
苏湛大窘:“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逗我玩?你到底要说什么?”
夏煜正色道:“刚才我想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