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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常泓从外头进来,就见着仪贞坐在炕上,秀眉微蹙。目光发怔,也不知在沉思什么。
真儿这般模样,难道是收成太少,正发愁么?
“真儿,”朱常泓也挨着仪贞坐下,“这些账让珍珠她们去看就是了,何必劳神,若是银子不够了,就用库里的便是。”
当年潞王也给小儿子留了一笔银子和产业。朱常泓都交给陆管家打理,积累到如今,也有不少,不过朱常泓不是那种精打细算的,有了收益也只是看一眼就算。具体的有多少,他也不清楚。
“如今这几处庄子的收益。再加上王府每年的年金,加起来倒是刚好够内府外府的开销。”
仪贞不知别的王府里如何,反正在她做主的王府内府里,除开侍卫,人数始终控制在一百人以内,衣食用度也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因此内府一年的开支,不会超过一万两。
朱常泓搂着娇妻,一手轻轻地贴在那鼓成大西瓜般的肚皮之上。
“儿子,跟爹打个招呼。”
自腹中这小东西有了胎动以来,这就是朱常泓最常做的事了。
想来是营养跟得上,每日有音乐听着,环境清幽,母体也健壮,腹中的小家伙十分活泼好动,听到朱常泓的声音,常常很给面子的踢动两下,直把朱常泓乐得直夸他儿子定然极聪明。
感觉到那隔着一层肚皮的小人儿的回应,仪贞和朱常泓都是笑眼弯弯,心中流淌着满满的幸福。
冬日的阳光从炕边的明窗中照进来,照得人暖洋洋的。
朱常泓取了靠枕放在炕头,搂着媳妇半靠半躺着,两个人都意态慵懒地晒着太阳,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泓哥哥,如今府里的收入,若是维持现状倒也尽够了,只是,咱儿子也快要出世了,我就是想多给他留些基业。”
仪贞倒不是重男轻女,但如今这种世道,她还是盼着最好生个儿子。
朱常泓难得地沉默了下,心里在检讨着自己光顾着傻乐,每日大手大脚地撒钱,却不像仪贞这般为孩子打算得长远。
“真儿,我,我以后也要开源省流少出去游猎,赏人也要手紧些…”
来了封地,他最喜欢的就是带着一大帮侍卫到深山林子里打个猎什么的,最喜欢用的就是火铳,这火铳和弹药可都是花大价钱才能补足的。
貌似,自己乱花掉的银子,比仪贞一年的脂粉衣服钱要多出不少来啊,朱常泓额上冒出几滴汗来。
仪贞微微一笑,“泓哥哥,不用节省这个,我还觉得你一年花在这上面的,太少了呢,如今内府里才不过一百名侍卫,陆原这个指挥使手下的兵卫也才五百,我就想着,等儿子出生了,咱们府里怎么也要配够三千精良人马出来,最好人手一支火铳。”
连人带装备的,这都是烧钱的啊,就算加上仪贞的全部嫁妆也不够。
朱常泓一愣,坐起身来,瞧着仪贞,额角又冒出了汗,“要那么多人马做什么?”
按说藩王养活三五千兵不算什么,但要弄成精兵,又人手一支火铳那确实是太过奢侈了。
殊不知听说有好些旧年的宗室藩王,因为子孙分支太多,连养活都养活不起了,哪里还会弄这个烧钱又没什么用的私兵?
☆、一八九 贺岁档新戏大火
朱常泓身为朱姓宗室,其实自我感觉一向是很良好的。
毕竟,在姓朱的同辈里头,哥怎么也算数一数二的了吧。
跟潞王府里头的两个只知吃喝玩乐的同父异母兄长比起来,自己算得上智勇双全了。
若是跟宫里死去的苦逼皇帝朱常洛比起来,哥又简直可以称得上英明神武了。
旁的先不说,光比媳妇,看朱常洛后宫的那一堆女人,没用的没用(小皇帝的生母),要不就是愚蠢跋扈(李选侍),跟哥的女人,能比得了么?
可天地良心啊,他是真心地从来没敢妄想过那把龙椅啊。
儿时住在凤阳,那些顶着心有异志罪名的各地藩王被贬为庶民,关在凤阳高墙禁地,过得那叫一个凄惨啊。只要一想,朱常泓就心胆发寒。
如今仪贞想着要打造这么一支精兵,虽然人数不多,才五千,但若是配上威力极强的火铳,那也是战力惊人的。
仪贞是很聪明没错了,可是…
“真儿其实吧咱们如今的日子过得也挺自在的,咱还是不要想太多…”
朱常泓说得吞吞吐吐,一手拉住仪贞的两只手,放在胸前,“无论如何,我的身份也是不够的…”还好正院中伺候的人少,这个时候又是他们两人的私密时光,说话也不会被听了去。
就是小皇帝突然挂了,还有小皇帝的几个兄弟呢,就是小皇帝哥几个全歇菜了。也还有潞王府里两个身份高的和他们的儿子呢。
要自己上位,除非这两脉的人都死绝了啊…
虽然朱常泓挺恨那两个异母兄长的,偶然想起那俩只猪头来,会诅咒几句类似‘生儿子没有小’之类的话。但却从没存着那种恨之欲死的心思啊。
仪贞见他这紧张样儿,不由得扑嗤一声笑了出来,抽出手来在他肩上捶了一记。
“泓哥哥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想多招些兵马,也是有原因的。”
说着便掰着手指一条条地给小泓哥算。
“朝中之事不必我说,宫里头乌烟瘴气的,还有魏忠贤在兴风作浪,把持了东厂,气焰滔天,从前好歹还有个大总管王安可以制衡一二。如今王安听说已经被魏客合力斗倒,贬到了南海。若将来他也起了郑国泰一般的心思,只怕首要除掉的便是左家,你我二人也自然逃不掉。”
“第二个便是各地盗贼乱兵四起,前些日子不是还听说西北那边闹贼乱。好些世家大族都被害了。万一将来时局不稳,像我们这等藩王府最容易成了贼兵眼中的肥肉。若不未雨绸缪,只怕到时大祸临头。”
仪贞瞧着朱常泓一边听着一边拧着眉头,似在心中来回计较权衡着,只是拿不定主意。
仪贞叹了口气道,“泓哥哥,我也只是想让咱们和咱们的孩儿有些自保之力罢了。泓哥哥可记得回湖北在汉阳江中遇到水贼,我爹爹曾经说过,当此乱世。只可思进,不可思退?”
仪贞这还是没说后金兵将来要占了大明江山,朱明皇室被灭个大半,汉人被迫剔发易服作奴才等骇人听闻的话呢。
想来到那个时候,也还有个十几年,慢慢来吧。直眉愣眼地现在就全抖搂出来。还不让小泓哥以为自己得了失心疯了怪。
小泓哥想了好半晌,才道,“真儿说的对,如今只有五六百人确实少了些,但要真招来三五千的又有些招眼了我回头和高长史和陆原商量商量吧。”
真要弄个五千精兵,那吃喝装备,得多少银子啊,几年下来,他这点老本就全造光了。他这王府一年的收入又是固定不变的,再节省也有限得很。
仪贞点点头,她也不指望一口吃成个胖子,只要小泓哥心里存着这个意识就好。
“泓哥哥,这事倒也不是最急的,只如今现有的五百人里头,怕还有好些根本算不得精兵吧?”
朱常泓一想也是,这些人多是新兵,哪里说得上什么战力。自己这王府外表看着人手不少,真到了那危急时,能用得着的还是自己的原来那几十个侍卫。
“等过了年,我就和陆原一道训练新兵去。”
仪贞弯起嘴角,靠在朱常泓身上,“嗯,我们娘俩就全靠泓哥哥了。”
幸亏当年小泓哥虽然不学无术,但在武学上头还是有两下子的,只看汉阳江头杀那些水贼,就知道小泓哥的行动力了。
从现下开始,孩子爹若真能把武备之事一点点的做起来,自己再打理着钱粮慢慢积攒,到了十几年后,未必没有一拼之力。
这个年节王府里的各属官过得也是相当充裕,除了月银双倍外,各种米粮炭肉的也发了不少,基本上都不用去别外买东西就能过个好年。
沈平身为王府的右长史,月银发了二十两,分得一套在外府的齐整小院,里头有正房厢房各三间,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也颇为讲究,院里还分了一对老仆帮着做些杂活,实在是他这些年来住过的最好的房子。
年前他把女儿沈秀接了过来,父女两人过了一个和乐团圆之年。
沈秀个子娇小,初来时面黄肌瘦,头发枯干,模样怯怯的,虽然是和亲父一起住着,还是缩手缩脚,不敢乱走乱动,却抢着干活计,一看就是从前在伯父家里养成的习惯。
沈平从前每年给他大哥不少银子,他们还把个闺女养成这样,沈平心里也有些怨忿。
幸好如今银子吃食布料都不缺,不过才过了个年,沈秀的脸上好象就白胖了些,气质也大方多了。跟左右两边住的人家女眷也渐渐熟了,也时常来往。送个吃食,一道做做针线什么的。
正月十五,王妃命人在王府旁边的空地上搭了鳌山,鳌山上头都是各种各样的花灯。做工精致造型奇趣,又在鳌山的对面搭了个戏台,让王府里的那个剧团在上头演排好的新剧。
新剧说的是一对青年男女。因逃避乱兵在路上结识,发生了一连串的笑话误会,又一起遇到各种险阻,这才日久生情,定了终身,最后在一个小村里成婚,过着幸福的小日子。
新剧每日午后开演。一演就是两个时辰,连演三天。随便人来看,不管是王府里头的属官还是工匠,或是内府里不当值的下人们,都可以自带个小凳子。坐到台下尽情的瞧看。
这几个月来,王妃选人办了剧团又排演新戏的事几乎人尽皆知,内府里的人还看过几出短剧,外府的却是只听过,没机会一饱眼福。
如今终于有个机会了,大家伙儿都一早赶来占了坐位,凝神瞧着。
沈秀也和邻居家的小闺女双福一道,穿着厚棉袄,头脸都包了头巾。带了小板凳来看,这一看就是两个时辰,小姐俩激动地眼也舍不得眨一下,聚精会神,连看到高兴处,想交流一下感想。都要趁着两幕之间的空档。
沈秀早年家里奶奶亲娘还在时,也曾经看过一回戏,虽然也好看,但是跟这个一比,可就差得远了。
看的那些戏文,那些人在台人唱得咿咿呀呀,根本不知道在唱些什么,要想看故事还得连蒙带猜的,且一句词要唱上半天,磨人得很。
这个新剧就不一样了,说的都是寻常的大白话,演新剧的人长相也好,演得就跟真的一般,一幕幕就好象是真切地发生在眼跟前,又惊险,又有逗趣说笑,看到紧张时,连大气也不敢喘哩,看到逗趣时,又笑得人肚皮发疼。
最后台上的小夫妻两个手拉着手,冲着台下数百号观众行礼谢幕。观众们都是一愣,随即台下响起如雷鸣般的掌声。
新剧演完了,台下好些观众们还不舍得动窝,还要热烈讨论一番才意犹未尽地回自己家里,好多人打定了主意明天还要再来看。
“这个新戏太好看了,明儿我还来,秀儿你呢?”
双福微胖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真好,自从自家爹在王府里谋了个差事,自家就过上了想也不敢想的好日子,吃得好穿得好,还有许多好看的好玩的。
沈秀点点头道,“来!明儿我去你家喊你一道。”
沈秀想起听自家老爹说过,这些演戏的人都是王妃在内府里挑出来的,不论身份,只要有能让王妃看中的本事,就能加入剧团,这些剧团里的人月银丰厚,每日只管演戏排戏,并不入乐籍,反而在府里走到哪儿都让人高看一眼。
听说过了年,王妃还要挑各种有一技之长的人才,哪怕是再小的特长——比如说嗓门高,也算是一技之长呢。
那自己似乎…也有一项特长哩,沈秀心里转着念头,王妃如今只是在内府选人,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外府里也会选人,那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报个名试试去。
王府的花灯新剧,起初一天,只是吸引着府里的人,结果第二天,不知怎么传开了,附近庄子村落的老百姓也纷纷赶过来瞧稀罕,自然也是大开眼界,赞叹不已地回去了。第三天的演出更是火爆,小小的戏台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人山人海,足有数千人了。好些人是连着看了三天都不腻,还有人是赶了数十里地就为了看这一场传说中的新剧,就是荆门县城的人,也有不少专门坐着马车过来的。
王府里的新剧团,算是在这荆门地界打响了名头,一炮而红了。
仪贞虽然没有亲身去看那热闹的场面,但有珍珠在,自然不会漏下现场转播,仪贞一边听着,一手轻轻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略显圆润的脸庞上泛起淡淡的,满意的微笑。
☆、一九十 忠王府里小王子
年后四月里,王府里的长子出生了。
小家伙一出生就白白胖胖,头发乌黑,模样暂时还看不太出来像谁,但初次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