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洪治纲:这种现实在我看来,正是人们对物欲社会的一种对抗,对越来越隔膜的心灵境域的一种抗争,尤其是对实用化爱情观的一种反叛。爱情,从来都是理想的成分居多,诗意的成分居多,怀想的成份居多。它那超越物质的性质和内涵决定了它完全可以在虚拟的世界中飞翔。所以网络中的爱情,虽然是水中的玫瑰,但是,它同样折射出人们对原真生命的召唤,对诗性生活的追求,对理想精神的寄托。
施战军:治纲的想法有美化之嫌,确切地说是他的说法有美言之嫌,论道的成分明显了点。真实的情形也许是,一旦深入其中或者盘桓日久,收获的只有跟预设相反的东西。
荆歌:我们可不可以说,没网恋过,是遗憾的;没有网恋的人生,是不完整的?那么我想知道的是,各位嘉宾是否有过网恋的经历?
葛红兵:老实说,我这人比较土,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经历过一起网恋。如果从我第一天买电脑算起,我已经浪费了整整10年,如果每年有一次网恋的机会,我已经白白地浪费了10次热恋。
荆歌:你是个网上童男子。
葛红兵:当然,没有网恋的原因,是复杂的。在老婆面前我的解释是:我爱老婆,我不能分心去爱别人。有一次,我老婆削了一个苹果,她举着脱光了衣服的白苹果在我面前晃了晃,问:“你爱我吗?”我立即说:“我爱你,而且专一,我对别的女人看都不看一眼。”结果,我立即骗到了苹果。我后来几乎天天要这样对老婆甜言蜜语,以至于我真的被老婆的苹果驯服了,几乎没有在网上惹是生非过。我想大多数已婚男人都和我差不多,老婆就像驯兽师,她们有各种各样的方法,我们心中那小小的野兽渐渐地就变得温顺了。
荆歌:红兵的意思是,网恋也像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葛红兵:当然,我也是青春勃发,贼心不死的人。和一些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每每谈到网恋,必定要流哈拉子。对于我的男朋友们,我关于网恋的态度倒是让他们欣慰,他们一方面对我的网恋不举感到痛心,另一方面对我支持网恋的热情感到欣慰。
荆歌:红兵是理论上支持,行动却并不跟上。盛可以上网的时间比较多,网龄也长,生活中又没有人用“脱光了衣服的白苹果”来驯化你,可谓得网恋之天时地利与人和,能不能略谈经验之一二?
盛可以:人总是有欲望的,而网络的虚拟面具可以让人肆无忌惮的放下顾虑伸张欲望。每个人在潜意识里面都希望多和异性接触。从生命的本原和生殖繁衍的角度来说这是潜藏在基因中的本能,很正常。当然,以上说法不适用于性取向异常者。坦白说,我也喜欢找异性聊天,一方面是他们比较富有智趣,另一方面,可能也有些隐藏的欲望——我也很坏。
荆歌:含糊其辞了吧?不过对于这个问题,我本来就不指望能得到正面的回答,这应该是纯属个人隐私,应予以保护的。葛博士的回答,虽然比较光明磊落,但总是让人觉得可疑。
施战军:更可疑的,是谁呀?让人家坦白,你只做网管。我见过一篇署名网管的短文,里面说:你们尽情聊啊,使劲儿爱啊,你们撒娇的样子巨可爱啊。我怀疑是你这样聪明的主持人干的。今天的话题对这几个“嘉宾”来说,是个网兜,不知不觉,我们落网了,你该收网啦。
荆歌:对不起战军,我哪敢给你们下套呀!即使你们中有人不幸“落网”,那也是“网”的错。找“情网”算账去吧,跟我没关系。
好了,今天的谈话,虽然没有章法,但我觉得还是非常生动有趣,并且不乏深刻之处的。没有章法,是主持人的错。而生动有趣和深刻,则要归功于诸位嘉宾。真的非常感谢大家!
最后,请允许我借用治纲兄某篇文章中的一句话,来作为本次谈话的结语:“为了水中的玫瑰不被遗忘,为了心灵不再彼此设卡,说吧,爱情!”
无性伴侣(1)
本期嘉宾
刁斗
小说家。当过新闻记者和文学编辑,发表过《证词》、《身体》、《爱情是怎样制造出来的》等长中短篇小说二百多万字,现居沈阳。
吴玄
小说家。生于六十年代。现为《当代》杂志编辑。
卢文丽
女。著有诗集《无与伦比的美景》、散文集《沙漏的舞蹈》等。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在供职于杭州《每日商报》。
权聆
女。重庆人。主要作品有中短篇小说《一天到晚游泳的鱼》、《细雨咽咽的废墟》、《夜驰白马》等。现居北京。
无性伴侣
荆歌:去年过年的时候,我在报上看到一则有意思的新闻,说一位未返老家与亲人团聚的青年男子,十分想念与他合租一套三居室房子的两个女孩子。因为两个女孩子都回家过年了。平时三个人合租在一起,虽然彼此之间没有男女之情,但相处得非常和谐与美好。男孩的厨艺好,总做好吃的给她们吃。而打扫居室卫生,以及洗他的脏衣服这些事,则由两个女孩包了。这令我想起多年前读到的唐颖的一个小说,名为《无性伴侣》。我很喜欢这个小说。那里头,一群白领,大多是女的,只有一个男孩子。她们与他的相处,虽然亲密无间,但丝毫不包含有性的成分。这与大观园里的情形好像不太一样。现代社会,男女的接触实在是太普遍与频繁了,同学、同事、同行,还有男女合租。但我们以前总听说,男女之间,是没有真正的友谊存在的。那么,“无性伴侣”是不是很可疑呢?
吴玄:这个话题有点难堪,无性伴侣,对男人来说,不就是没有女人嘛。而女人,往往是衡量一个男人成功与否的标志,所以男人不但要有老婆,还要有小蜜。性伴侣不仅仅是一个性的问题,同时还是一个价值标准,无性伴侣,其实就是失败的意思。所以,所以啊,这个话题,还是谈谈别人,不谈自己吧。
权聆:“无性伴侣”?有意思。更有意思的是吴玄的反应,不过为什么那么敏感呢,什么“还是谈谈别人,不谈自己吧”,谈自己又怎么样呢
荆歌:谈别人我们不反对,谈自己则更欢迎。
卢文丽:这则新闻很有意思:一个男孩,两个女孩,我做饭来你洗衣,你炒菜来我扫地。他们可能是外来打工者,有着纯洁的友情,并不涉及到性,更不是伴侣。比如我部门中的年轻人,毕业后分在杭州,奋斗了几年,有了自己的房子和车子。他们很新潮,没结婚的声明单身,结了婚的立志“丁克”,男同事在女同事家玩“杀人”游戏,女同事在男同事家过夜,都不稀奇,你不能说他们是“无性伴侣”,他们之间只是同事加好朋友的关系。最近一男同事踢球伤了脚,女同事和老公还把那男同事接回家伺候着。也许,主持人潜意识里很向往那种美好的关系:一大群女人,就你一个男的。但是,这种思想是非常危险的:人非圣贤,孰能无性——多情不意必自毙,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
荆歌:我要特别声明,文丽这是欲加之罪。当然,我同意“多情不意必自毙”这观点。一大群女人,就一个男的,的确不是一件好事儿。如果这男人能与一大群女人相安无事,能让她们彼此都相安无事,那他绝对可以当总统。恐怕总统也没有如此高明的协调能力。像我这样的男人,领导一个女人,也常常捉襟见肘。所以我现如今的爱情观是“无爱一身轻”,基本已经开始步入性无能的行列了。
权聆:主持人借机在向老婆表忠心哟。呵呵。
荆歌:不好意思,被你看出来了。
刁斗:我大概是越活越俗陋了。随着年龄的增大,随着阅人益多和识人益深,对爱情友谊那类动人字眼,竟渐渐变得麻木起来;而它们,以前曾一直让我痴迷,每每闻之都会感慨万端。我在近几年的一篇文章中说过,假设确实有爱情存在,那么,我只能给它下如下的定义:精神依恋加感官享受。这样的定义可能太不堂皇,但没办法,这已是我对爱情最高的估量。而现在,当我又需要提炼友谊的定义时,我想说,友谊只是爱情的一半,前一半,精神依恋那一半。我猜大家也一定意识到了,精神依恋一说固然挺圣洁,可让我把它和粗鄙的感官享受并列起来,它的高雅程度便受到了消解。不过,也许这正是我的本意,在我这里,精神和感官水乳交融,它们始终都是浑然的整体。
无性伴侣(2)
权聆:坦白说我不了解别的女人如何看无性伴侣这个话题,我只能说自己的看法,呵呵。无性伴侣,从字面上看可理解为“没有性伴侣”,也可理解为“没有性行为的伴侣”,主持人的意思应该是指后者吧。而吴玄的理解应该是前者。虽然理解上会有偏差,好在有内在联系,也能在讨论中发现些问题。我觉着这个话题其实牵扯的是男女对性爱在认知上的差异。诚如我们先前听到的,吴玄对“无性伴侣”的第一反应是“对男人来说,不就是没有女人嘛”,以及“性伴侣不仅仅是一个性的问题,同时还是一个价值标准,无性伴侣,其实就是失败的意思”。吴玄道出了男人的普遍想法,让男人见到姿色尚可(或面容身材俱佳或声音比较性感)的女人只想到形而上而没有别的想法,那似乎是违背人性。从吴玄的发言不难看出,男人对性是有功利性的,性在男人这里和“占有”“征服”这样的字眼紧密相关。所以一些个流氓在玩弄女人后还会互相交流搞过哪些女人以及与女人的种种细节,当我们听说这样的事也就不会感到惊奇了。
我需要说明的是,我的发言基于以下两个前提:
一、从事色情行业的女性不在话题讨论范围。
二、男女双方相互尊重,不存在一方故意玩弄另一方。
接着刚才的说,我们似乎很难听到女性交流情色经验。在女人这里,再亲密的朋友间也不大谈论性,尤其是年轻女性。女人大多先有了爱,才有了性。女人把性看得很重,以至于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女人认为发生了性关系就要有婚姻,就要男人“负责”。在性问题上,女人较之男人要慎重。这是女人长期以来的社会地位决定的。封建社会,或者新封建社会,失身的女人很难立足。社会分工大多由男人承担,女人除了缝缝补补没有太多适合的职业,这就决定了她的一生必须和男人捆在一起。可哪个男人对非处女妻子不耿耿于怀?
无性伴侣是社会的进步,是真正的开放。它表明男女双方都有了选择的权利,尤其在性行为和性对象的选择上更趋理性,更具有自主性。我们可以质疑男女在一起有没有友谊,我们也可以质疑,是不是双方有好感就一定要发生性关系?对有的人,我们可能会感觉和他相处愉快,但一想到性就觉着了无趣味了。我猜想,那些合租一室的男女,当男人有了想法,女人如果不是有强烈欲望也会克制的。克制的原因比较复杂,恕不赘述。
如果男人一厢情愿要把自己的性幻想付诸行动会吓跑女人,让女人躲得远远的。
吴玄:性这个东西,不管男人女人,当然都是需要的,可是,性往往附加了太多的东西,性,绝不仅仅是性。在以前,一个女人如果准备和男人开始过性生活,她总是要告诉你:我把我给你了。这个“我”,当然不仅仅是性,是身体了,同时还包括她的精神,她的未来,乃至她的整个人生,到头来,性只不过是一个诱饵。这种性,用文学俗语说,大概可以叫宏大叙事,肯定不是纯粹的性伴侣了,为了得到性,你还必须购买你本不想要的其他东西,就像物资紧缺年代,你上商店买一斤油,同时还要搭配给你滞销的你根本不需要的其他东西。这种性是相当沉重的,消受不起的,这么说,无性伴侣,也不失为一种好的生活。
刁斗:男女的区别,首先就是被性划分圈定的,若抛开性别身份谈男女问题,只能是舍本逐末买椟还珠。所以,我们只有承认性欲是人最基本的生理活动与心理反应,才可以引入两性之间是否能够只有精神依恋而无需感官享受的话题。我说过了,只精神依恋可视为友谊,而在生活中,放弃精神依恋只贪图感官享受的男女比比皆是,这足以证明,单纯的性快乐更易实现,而将朴素的好感上升为友谊则相对艰难。另外,人生的敌人总共有两个,一个是属于肉身的死亡,一个是属于灵魂的孤独;相应地,我们与之对抗的手段也有两个,感官享受负责麻痹肉身遗忘死亡,精神依恋负责抚慰灵魂抵御孤独。但谁都知道,对一般人来说,死亡总是虚幻的远景,而孤独永远是脚下的影子。所以,麻痹肉身易,抚慰灵魂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