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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胜,这是他的诺言,也是他唯一能走的道路。
第85章
步上擂台,李相仲拿起挂在腰上的剑,深黑色的剑鞘泛起微弱的光芒,这把与自己出生入死的武器握在手里原来这麽沈甸甸的,稍微拔出剑,瞬间耀眼的银光逼得人刺目。
“可惜呀。”李相仲露出惋惜的表情,幽深的黑眸越发的难以看透,他手一松,剑从手掌里落下,发出沈重的响声,失去继续陪伴他身边的利用价值。
这一幕使所有的人感到不解。
李家一向以剑法著称江湖,而李相仲弃剑行为无疑是一种挑衅和自寻死路的行为,李祥霖先是气愤,恨不得剑刺入他的胸膛,可一想到正受毒药折磨的骆江,拼命压抑住情绪,渐渐冷静後,明白情形对自己有利。
皇小炎如坐针毡,不安地望著李相仲,十指紧紧地抓住屁股下面的软垫,微颤的身体让某人皱起眉头,此人正是一入霜叶山庄便和他举止亲昵的男子,他的双亲之一──厉痕。
目光从儿子身上转向李相仲,优美的线条软化坚毅的侧面丝毫不见慌张和後悔。这年轻人不似他疯狂的举止那麽简单。厉痕的右手放在椅把上,食指若有若无的抚摩平滑的椅把,皇飞浪一眼就看出他在思考,思考李相仲值不值得自己的宝贝儿子托付终生,若不值得,定要彻底断去炎儿的毫不掩藏的情意。
身为他的儿子,没遗传到他的冷静狠厉也就罢了,反将月下一族代代相传的固执深情发挥的淋漓尽致,炎儿的眼神把他的思绪不由的拉向远方,仿佛多年前少年爱恋而哀伤的眼神又出现在面前,涌动的泪珠似乎下一瞬滑湿润的眼睛。
“痕……厉痕……”
慢慢摸过来的手掌早已长大,能将他的手裹在手里,布满茧子的手心抚著他的手背,属於成熟男性的低沈嗓音也不像过去那样柔软甜腻,不改的是一如既往的深情,以及与炎儿相同的咬唇动作。
“炎儿会伤心的。”
“我不会伤害李相仲。”自己的杀意才刚刚动,就被飞浪发现,厉痕挫败的放弃,反手将那只不安分的手握在手里,如果可以,他依然希望回到炎儿还没出生前那段时光。
李相仲从怀里套出一团白物,散开後,是两条一丈多的布条,他迅速把布条缠在手上,熟练的动作似乎已经做了无数次,一寸一寸的缠住手指,皇小炎的呼吸随之急促,死死的咬住嘴唇,粉嫩的唇瓣失去珍珠般的色泽,丝丝血红染上雪白的虎牙,这样的异况让父母不约而同的看著他。
相仲弃剑了,难道发现他涂抹在剑上的毒药?不,不可能,他是趁相仲离去端早膳时下的毒药,怎麽可能?皇小炎只觉得手脚发凉,好冷好冷,明明入夏了为什麽还这麽冷?相仲还会用体温温暖他吗?他不想,也不敢想,可是真得好冷。
手腕至指尖,不露半点皮肤,苍白的颜色使他的人也散发出异样的感觉,包裹修长躯体的黑色劲装下是坚毅的决心,冷峻的脸上挂著冷冷的微笑,张开嘴低地的说:“请出招。”
李祥霖忽略最基本的礼仪,使出自己最擅长的招势──飞花落叶。内力涌入剑中,剑身原本的银光暗去,爆发属於主人的淡淡光芒,顷刻,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一倍一倍的分化,每道剑光看似凌乱无章,却奇异的变成片片冰冷的花瓣,花瓣轻舞飞扬,那般的美丽凄凉,令人迷失,然而在这些虚幻的美丽中,真正的一道剑则会贯穿胸膛,直到落叶飞降结束。
李相仲看著花瓣在身边飞落,闭上眼,倾听周围,勾起淡笑,脚下虚步一慌,险险躲过一剑,静待第二剑攻来。
“花是花,水是水,两两不同物,岂怪水无情?君非我,我非君,君我不同心,我却为君痴,为君狂……”
是何人在他耳边吟唱?传嫡不传蔗的“飞花落叶”究竟有何神奇之处?让人防不胜防?那女子哀怨的唱著,远处一抹雪白的影子踏著落花起舞,飘逸的水袖如浮云扬起,空气泛起轻不可闻的波动,紧紧扯住胸口,呼吸逐渐困难。
“……为君痴,为君狂……”
眼前浮现皇小炎的笑靥,绵软的身体带著空气里的花香扑进他的怀里,瞬间痴迷的代价是自己一口喷出的血。
“原来如此……呵呵……”
伴随他恍然大悟的笑声,李相仲凝望刺入胸口的剑,这一切都是自己心动产生幻觉,可是胸口的疼痛真实的告诉他──一个“情”能叫人生,同时叫人死。
幻象无声无息的消失,只见李祥霖用劲地想让剑再刺入李相仲的胸膛一分,然而李相仲的手握住剑身,竟把剑一寸寸的拔出,割肉的疼变成冷汗划过额角,抿进苍白的嘴里,嘲讽的眼神述说他的不自量力。
铿锵一声,剑断成两截,一截在李祥霖的手里,一截在李相仲的胸膛上。
即使拔出残剑,汩汩的血从伤口冒出,李相仲俊秀的眉头也不层皱过半分,眼底闪过狠厉,他飞起一腿,踢起自己的剑,下一刻攻向敌人,没有“飞花落叶”的华丽凄美,他的剑简单利落,直取要害。
一招“飞花落叶”几乎耗去所有内力的李祥霖以残剑狼狈的抵挡一剑,下一剑更加凌厉狠毒,失去武器内力的他只是李相仲眼里拔去牙齿利爪的老虎,不俱任何攻击力。
第86章
更何况李祥霖从来不是老虎,碾死他真得很容易。看著真正的继承人狼狈的模样,李相仲勾起快意的笑容,一直被这个家这个身份压抑住的气质化为眼里的凌厉,眼到之处无一不是他的身影,封住李祥霖所有的退路。
这一战,风水流转占上势的竟然是遥遥立在擂台边缘仿佛随时就要乘风而去随时给予最後一击的李相仲,众人全部屏住呼吸,卫淑敏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这场计划里的争斗,她彻底失去掌握。
当李相仲欣赏够李祥霖遍体鳞伤浴血挣扎喘息的凄惨模样,几步晃到他的面前高举起剑时──
“不──”嘶哑的男音虚弱而有力的传来,成功的转移他的注意力,骆江扶在拱门上的右手缓慢淌下鲜血,被左手揪住的胸口渲染一大片,整个人惨白如纸,每走出一步都像风烛残年的老人,咳嗽著,颤抖著,仿佛下一步就会倒下,是谁能把一个人生生折磨到连死都做不到?
骆江一步一步地走到擂台下,慢慢地仰起头,慢慢地说:“你赢了,解药。”虽然眼睛对著李相仲,但他的视线自始至终停留在震惊的李祥霖身上,纵使背叛,他的视线也不曾离开。
“你不是要他死吗?”稍稍扬眉,状似不解,“给我一个理由。”
“理由?”骆江喃喃咀嚼这两字,片刻的失神,眼神复杂,重新覆上哀痛。
“够了,不要再折磨骆江了!要杀要剜息听尊便,不要折磨他了!”摇摇欲坠的骆江揪痛李祥霖的心脏,看他又变得那麽痛苦,他却无能为力,发出绝望的怒吼。
“我爱他。”
在这麽多的人眼前告白,骆江给得自己是一条死路,一条自己独自走完的死路。目光别过,他不再望著李祥霖,一切早该结束了,自己的痴想。
“带他离开霜叶山庄,永远不要出现我面前。”俊美阴寒的脸勾起满意的微笑,这句话是将李祥霖赏赐给他。
骆江愣了,连七日毒的解药落在手里也不自知。
“我赢了。”
从擂台上走下的男人那麽的傲气,又是那麽的意气风发,眼角带著笑意,让他的心砰砰直跳,一股温度袭上脸,如玉的肌肤透出红晕,欣喜地仰望这居高临下盯著自己的男人,好让人心动的感觉。
李相仲俯下身,在光滑的额头上落下一吻,附在他耳边轻笑的说道:“你欠我一个解释。”
茫然小脸不知他所说的解释是什麽,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几转,始终想不出哪里欠他一个解释,如果说得是在剑上涂毒的话……嘿嘿,尽量扮可怜,糊混过去,现在雨过天晴,相仲不会再拒绝生下宝宝吧。皇小炎开心的幻想往後快活日子,松了软垫,汗湿的手伸出拽住他的衣袖,嘟起嘴巴把自己最想说的话说出来:
“跟我回……”
“李相仲!你太卑鄙了!”
谁?谁敢在他最开心的时候破坏他的好事?还骂他最爱的相仲卑鄙!“家”字卡在喉咙里,皇小炎怒目瞪向搅了他好事的人,原来是骆江,讨厌,讨厌!
第87章
不但是李祥霖的母亲和外公,连李伯文都不敢相信亲传“飞花落叶”的二儿子会落败,传嫡不传庶的真正“飞花落叶”有多厉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当他看到长子破掉“飞花落叶”时,他的心里没有喜悦,这个儿子的存在一直是他的不安,因为资质极佳,且父亲在世时他无法违抗父命才破例重视,如今赢了,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骆江这一声大叫打破安静的气氛,一双双质疑的眼睛转向李相仲,李相仲转身冷冷看著骆江,“我不懂你在说什麽,这场比武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冰冷的声音停顿下,一抹嘲讽挂在嘴角,“或者你反悔又想让我杀了他。”
骆江的愤恨瞬间熄灭,“不……不是……”害怕失去李祥霖似的紧紧的搂住他,用劲的搂住,十指的伤口崩裂,疼在心口,却更加害怕李相仲将他带出自己的生命,曾经或许想过,现下看到他为自己拼命,因爱成恨又因爱再一次恋上他。“我求你放过祥霖……”
李祥霖陷入半昏迷,骆江凄然的声音听得分外真切,“不要求他。”挣扎下全身的疼痛使他清醒不少,心疼他为自己求一直将他们逼到这个地步的兄长,“小小的毒死不了。”
毒?
不等李相仲反应过来,李祥霖的外公一跃而出,老迈的脸上一双浑浊的老眼精光四射,他向范斐庆一抱拳,长年的习武令年近古稀的他声音依然抑扬顿挫:“盟主,这场比武显然是李相仲下毒使霖儿内力尽失,老夫认为李相仲已经丧失比武资格,因此请盟主以范小姐终生幸福为重。”
“你怎知道他内力尽失?”范斐庆看得真切,李相仲身陷迷境,故意露出破绽引诱李祥霖使出绝招,才会内力尽失,落入下风,最终不敌落败,从头到尾他都没看出他中毒。想到这里,他奇怪的问。
老人长长一叹,似乎陷入回忆,说道:“当年失踪的前任武林盟主内力深厚,深得大家敬佩,可是有一天突然一个少年前里挑战,扬言十招之内打败盟主,盟主无意接下战帖,哪知少年纠缠不休,盟主不得不与他过招,仅仅五招败在少年手中,令人惊诧,原来他事先在武器上抹毒,此毒只要沾上肌肤便能使人内力尽失,只有那少年知道解药。”
“你有何证据可以证明是李相仲所为?”小表弟重视李相仲的程度连舅舅都知道,这件事上范斐庆不敢怠慢,稍稍处理不当江湖又是血雨腥风一场。
“此毒无色无味,但霖儿血色偏暗就是最好的证据。”
已经凝结的血根本无从分辨血色是否偏暗,众人中除了盟主,老人纵横江湖几十年建树的威望无人怀疑话中的真假。
李相仲俊逸的脸蒙上阴沈的黑色,黑眸充斥逼人寒气,微抿的嘴唇勾勒出冷漠的弧度,他偏过头,皇小炎心虚的不敢接触他的目光,不安的低下头,锐利的目光让他浑身如针扎一样的难受。
“还有什麽话好说吗?”
发颤的身躯本能的缩进椅子里,委屈的声音从咬住的唇里轻不可闻的传出:“我……只是想让你赢,只是想让你高兴,只是想让你早点得到霜叶山庄,早点与我回家,做我的妻,做我宝宝的娘。”
李相仲一步步逼进皇小炎,撷起他的脸,强迫他看著自己,“是吗?”冷漠疏远的两个字,脸上却挂著温柔的笑容,只有冷酷的双眼可知他怒到极点。
皇飞浪握住腰侧的宝剑,只要李相仲敢伤害自己的儿子一丝一毫,不用厉痕的一个眼色,他绝对叫他血溅当场,在床上躺上几个月。然而厉痕把手放在他握住剑柄上的手,用低得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说:“该长大了。”
皇飞浪大吃一惊。一场情伤确实能促使一个人成长,但绝对不会是炎儿,情伤的痛苦根本不是柔弱的炎儿能承受得了,这麽做只会害了炎儿。看著炎儿被逼迫的仰进椅子里,抬起的脸充满委屈,粉嫩的红唇咬出血印,一声声吸鼻子的声音无不述说他既爱他又怕他,遇上这样的男人,爱上这样的男人本身就是对他的考验,爱还是放弃今天就有一个结果,无论什麽样的结果都要承受考验。
第88章
“你害我多年心血付之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