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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感到他的思维再次集中起来。他默默地感谢了泉水,然后,紧倚着他的手杖,他强迫自己迎上底下众多不信任的目光。一阵难堪的寂静。
“这毫无意义。”他听到有人在低语。
他设法开口说话,他吐出的第一个声音又小又嘶哑,甚至连他自己都听不清。他清清嗓子,重新开始,这次声音大多了。“我来是为了……为了告诉你们关于——”
“我们在浪费时间。一个破碎者能告诉我们什么?”
更多反对的声音响起。努波顿顿时结巴起来。他的嘴还在嚅动,但他的声音早已弱不可闻。
我是对的。这是个错误。
努波顿转身想要离开,他的视线直直撞上了预言者、他们的领袖——维伦那平静的双眸。
先知用责备的眼光盯着努波顿。“打算去哪儿么?”
***************
努波顿坐在俯瞰着这片枯萎土地的悬崖上。看起来这儿并没变多少……距离他第一次来这里冒险已经过去多久了?五年?或者六年?
当他和其他人被送进了为破碎者——人们最终这么称呼他们——而建的新营地时,努波顿感到愤怒、失望以及沮丧。他尽可能地去到他被允许能去到的最远处。他经常去调查这些环绕着赞加沼泽的山岭,但山脚下的那些营地是为了“正常人”而建的。现在那里已经不再允许“他这类人”进入了。
因此他顶着酷热冒险来到这片土地的最高点。这片曾属于德莱尼人的土地而现在已成一片荒漠:在兽人们的铁蹄踏过这里之前。这里曾是一片青葱的林地,而现在,因为术士们以及他们那扭曲的魔法,这里已成一片废土。
至少,最近这些天兽人们制造的麻烦少了很多。一些游荡的兽人小队还在出没,还在继续杀死他们见到的每一个德莱尼人。兽人的数量比以前少了,许多绿皮野人几年前就穿过了那些巨大的门,到现在都没回来。
这一切的结果就是。在沼泽的某处德莱尼人又开始建造一座新城,无所谓了,努波顿想,那是一座永远都不会欢迎我的城市。
在努波顿和其他人身上发生的变化还在继续。原本平滑的身子上渐渐长出了新的肢体,斑点和肉瘤,以及其他一些增生物正迅速蔓延至他们的整个身躯。他们的蹄子,德莱尼人最重要的特征之一,已经彻底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某种畸形的足。他们的变化不仅仅局限于**。他们的脑子也越来越不听使唤了。而他们中的一些人,已经彻底地失落了。变成一具整日无目的地游荡的躯壳,说话也变得颠三倒四。这些失落者有时候会突然醒过来然后一个人离开营地再也不回来。第一个这么做的是埃斯特斯。现在和柯琳一起经历过沙塔斯那段黑暗时光的同伴也就只剩下一个了。
够了。他想。别分心了。做你要来这里做的事。
他之所以分心,是因为他的一部分清楚地知道,这次他也将无功而返。但是他还是坚持,就像过去几年中他每天做的那样……不知何故,他的另一部分还是保持了希望。
他闭上眼,奋力摒除所有杂念,试着和圣光建立联系。求求你,只要一次就好……让我能再次感受到您那光耀的祝福。
什么也没有。
更努力些。
他把浑身上下所剩的每盎司的注意力都浓缩集中起来。
“努波顿。”
他吃了一惊,心都快要从自己的躯壳中蹦出来了,他猛张开眼,伸手让自己镇静下来。他环顾四周,然后向天上望去。
“我找到你了!”
他摇摇头,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柯琳。
你应该想些比期待圣光再临更好的事。
她过来坐在他身边,看起来疲倦、饱经风霜,以及,还有一些烦恼。
“你还好么?”他问道。
“不比平时坏。”
努波顿又等了一会儿,但柯琳却只是盯着荒芜的景色出神。
而在他们都没注意的某处,一个身影一闪钻进附近的一堆乱石中,观察着,倾听着。
“你有什么打算告诉我的吗?”
柯琳想了一会儿。“啊,是的!”她最后说到,“今天营地里来了几个新成员。他们说兽人在……重新聚集。似乎他们正在为什么事做准备。领导他们的是新的……他们叫什么名字来着?就是那些操纵黑暗魔法的人?”
“术士?”
“对,应该就是这个。”柯琳上前一步,站在就离悬崖边缘几英寸的地方。她沉默了很久。
很快,那个身影就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柯琳的眼神如同她发出的粗砾的声音一样冷漠。“如果我再往前走几步,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努波顿踌躇了,他搞不清她是不是在开玩笑,“我想你会掉下去。”
“我的身子会掉下去。但是有时候我觉得我的灵魂会……飞翔?不,不是这个词。是什么词……向上升再向上升,就像飞一样?”
努波顿想了想,“升华?”
“对!我的身体会掉下去,但我的灵魂会升华。”
几天后,努波顿从一夜噩梦中苏醒过来,他的头很痛,胃也空空如也。他决定去看看昨晚的鱼还有没有吃剩下的。
他刚走出洞,就注意到洞外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他们都无一例外的抬头望着天空,用手护着眼睛。他从一株巨型蘑菇下走出来,也向天望去,然后他亦被迫像他们一样护住自己的眼睛。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早晨猩红色的天空中出现了一道裂缝。看起来就像是一道大开的伤口,某种无法言说的强大力量正在侵入,天空中闪动着刺眼的光芒,整个世界都在被撕裂。那裂口看起来就像一条由光构成的疯狂舞动的巨蛇。
大地开始颤抖。努波顿感到脑中一阵压迫,耳膜几乎都要爆裂开来。电流划过空气;努波顿的头发根根直立;有那么一段短暂、疯狂的时光,似乎这世界都不那么真实了。
在努波顿眼前,有那么一瞬这些聚集起来的破碎者分裂成无数镜像:有些显得更老,有些则更年轻,还有些则是未受影响的,健康的德莱尼人。紧接着这些幻象就消失了。大地颤栗着,努波顿感觉正坐在一匹不要命的疯马拉的马车里。他和其他人被摔进泥里,他们死死地趴在那里,而这颤栗还在继续。
过了好一会儿震动才慢慢平息。柯琳盯着天空中那慢慢合拢的裂口,喃喃道,“我们的世界要毁灭了。”
他们的世界没有毁灭。不过也差不多要毁灭了。
接下来的日子,努波顿又回到他熟悉的山顶,他所见到的景象显得极其疯狂。浓烟卷进天空,堆积成覆盖大地的浓厚黑云。空气烧灼着他的肺部。而在他所站的悬崖底下,大地裂了一道口子。蒸汽从裂口中喷涌而出,努波顿弯下身就能看见从大地深处泛出的虚弱的光亮。
大块大块的岩石从这片不毛之地上剥裂下来,在空气中漂浮起来。而天空的一部分看起来也越来越像……通向某些东西的窗口。努波顿觉得自己似乎从这窗口瞥到了或远或近的别的世界。这是真实的吗?或者这是某种大灾难的征兆?努波顿说不上来。
似乎所有的地方都笼罩在一阵可怕的死寂之中,仿佛所有的生物都死了,或者都逃到远方躲了起来。尽管如此,努波顿依然感觉到自己并不孤单。有那么一瞬他从眼角捕捉到了一个神秘的身影。他扭头四顾,心里思量着那是不是柯琳。
然而什么也没有。或许只是他那日渐浑浊的思维在欺骗他而已。
努波顿再次把目光投向眼前噩梦般的景象,他怀疑很快他所知的一切就会终结,末日则将来临。
然而时光流逝,他们还活着,生活还得继续。一些传到营地来的小道消息说,那儿整块区域都被毁了。不过幸而,这个世界还是幸存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两百九十三章 艰难的日子
支离,扭曲,痛苦得……这世界幸存了下来,破碎者们也幸存了下来。他们靠着坚果、草根以及他们能在沼泽里抓到的很少一点鱼为食,水必须要煮沸了才能喝,他们还不得不四处寻找避难所以躲避他们未曾见识的风暴,他们艰辛度日,但他们确实活了下来。季节更替,动物也渐渐多了起来。好些种类他们以前从没见过,但不管怎么说,动物确实又多起来了。当破碎者们幸运地猎到什么,他们就能靠那猎物的肉果腹。他们活了下来。
至少,是大部分活了下来。就在几天前,赫拉克失踪了。他已经冷漠而困惑地生活了好几个月了,尽管柯琳一直不愿那么说,但她和努波顿都明白,他很快就会加入到失落者的行列之中。赫拉克是最后一个保护柯琳逃出沙塔斯的人了,努波顿能感受到她的失落。
而尽管努波顿未曾说过,他始终怀疑有一天他将丧失心智,浑浑噩噩地离开,不再回来,最终变成一个虚无缥缈的回忆。
他依旧每日修行,向着山顶虔诚地膜拜,期望某一天,他能得到宽恕,他可以得到恩典,而圣光可以再次照耀着他。
然而每天,他都失望地回到营地。
而每天晚上他都遭受着同一个噩梦日复一日的折磨。
努波顿站在沙塔斯城外,垂死的哭嚎扯碎夜晚的空气,他拼命用拳头砸着那紧闭的大门。他虚弱的灵魂明白这只是另一个梦境,另一场折磨,他已然麻木的心智则怀疑这次的梦将依旧和过去那千千万万的梦境一模一样。
他一遍又一遍地猛捶着木门。直到他的拳头破皮流血。在门里。女人和孩子们正承受着缓慢而恐怖的死亡。那些尖叫声一个又一个地窒息下去,最后只剩下一个声音仍在痛苦地哀嚎。他认出了那声音:那是当他从沙塔斯逃出,躲进泰洛卡森林时听到的哭喊。
很快,那哭喊也消逝了,顿时只剩下一片死寂。努波顿慢慢从门边走开,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虚弱的、丑陋的、毫无用处的身体。他颤抖着,啜泣着,等待着不可避免的苏醒。
他身后传来了木门慢慢打开的吱嘎声。努波顿大张着眼望向门。这以前从没发生过。这意味着什么?
大门之后是空空荡荡的沙塔斯城。城市的内墙和堡垒被内环正中的一团大火照得通明。
努波顿走进城,似乎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一般走向那温暖的火光。他环顾四周,但是他看不到尸体,除了火边几把被遗弃的武器外,大屠杀的迹象如蒸发了一般被抹得干干净净。
一阵轻柔的雷声滚过,努波顿感到几滴雨落在他的手臂上。当他继续往前走时,大门在他身后关上了。
接着他听到了什么声音,一阵嘈杂的噪音从火光的另一端向他靠近过来。他没有武器,甚至连他的手杖都没带,虽然明知这只是一场梦。他依然无法自控地恐惧起来。当他准备从火堆里攫出一捆燃烧的木头时,一个德莱尼女性步入了光亮之中。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一开始他笑了。他很高兴看到有人活了下来,但很快笑容就从他脸上消失了。那女人遍体鳞伤,喉咙上的一道口子血如泉涌。她的左手无力地耷拉在身子的一侧。她茫然地注视着他,然而她的举动看起来……似在控诉。当她靠得更近时,他认出她就是莎卡。接着更多的人出现了,她们从四面八方向他靠来,个个眼神迷离,身上满是可怕的伤口。
风大了起来,火烧得更旺,雨也下得更大了。女人们弯下身子,从地上捡起武器,继续向他靠近。努波顿紧紧抓住从火堆里抓出来的一把火炬。
我想救你们!但我什么也做不了,他想大喊,但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他的脚步变得迟缓而呆滞。
风更大了,吹熄了努波顿手中的火把。被杀害的女人们靠得更近了,她们把武器高高举起,就在这时,一阵劲风将大火吹熄,努波顿一下子陷入到无际的黑暗之中。
他等待着,倾听着……试图在这滂沱大雨中听到她们靠近的声音。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攫住了他的手腕,努波顿尖叫了起来……
他醒了。他感到精疲力尽,比入睡时还要疲倦。梦的代价是高昂的。
他决定出去呼吸一下清晨的新鲜空气。也许柯琳已经醒了,也许他们可以谈谈。
他来到人们聚集起来吃早餐的地方,向一个新来的成员询问柯琳的下落。
“她走了。”
“走了?哪里?什么时候?”
“就走了一会儿。她没说要去哪里。她看起来有些奇怪……她说她要……什么来着?”
那破碎者停下来,想了想,点着头回忆着。
“对了。她说她要‘升华’。”
努波顿拼命狂奔,当他跑到山顶时,他的肺如同烧起来了一般;他咳出一些绿色的粘液;而他的腿也在簌簌发抖。
在那悬崖台面上,他看见了她,她正站在悬崖边缘向下凝望。
“柯琳!不要!”
她回头看了一眼,冲他扬起一个不起眼的微笑,然后她转过头,静静地向前一头栽了下去,接着便消失在浓密的蒸汽云中。
努波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