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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到了。”万贯气喘吁吁的,也辛苦了他一个大胖子:“而且还送上了庄主做的点心,太子府里的家丁没有回音。”
点心是我昨晚做的,并且赵晟、逸风、贵公公、福公公都送了一份。希望他们念在往日的情份上能来。只要他们能来,大臣官员们必定都会来。只要大臣官员们来凑热闹,那么他们也有理由过来看个究竟。
“魏王那里如何?”我又问。在京等着惩办凶手的魏王,我也送了一份贴,虽然不合时宜,但我必须要送。这样才能做到周全,一人不拉。
万贯轻声回答:“送进去后又拿了出来,当面撕了扔在送信的脸上。”
当然会发火,儿子死了,丧子之痛还未了,凶案地却发来请帖,请他去花天酒地。是人都会生气要得罪就得罪吧,无所谓了,反正我得罪的人来头比他也差不了多少。
终于吃饱了,我站了起来,带着丫鬟到了临时配给我的屋子,换衣打扮。哪怕今晚没有一个官员来,我也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来不及再做衣服,从携香院里最好的衣服中挑出一件合身的套上。竖起发髻,但留有辫。
我不是姑娘,所以可以留有未出阁女孩的辫。但我却又是老鸨,这事又滑稽又可笑,真不知道有几个象我一样,没当姑娘就当老鸨的未出嫁女人。
“庄主,妆是淡还是浓?”丫鬟乖巧的问我。
浓妆?青楼女子都是浓妆,难道我素面朝天的去见那么多来看我热闹的官员、财主们?里面还有皇亲国戚,皇子、皇孙。。。我突然了来了主意
华灯初上,大红的灯笼将携香院照得灯火通明,如同过节。
我小心地从窗框中窥探外面情况,已经来了些有钱的财主,正坐在靠正花台后面的酒席桌上。因为前面的许多酒席都是给京中官员们预备的,而那些桌子上正空空如也,一个都还未到。
凶案发生的地方,被四扇巨大的华美屏风遮挡得密不透风。那些已经来的财主,眼睛仍忍不住往那里瞟去。
也许这不是个好主意,官员哪敢冒着得罪魏王的风险过来?我有点泄气地转过身。但戏已经开锣了,不得不继续演下去,哪怕今晚一个官员都不来,这客还是必须要请,好酒好菜外加美女的上。但砚茗该怎么办?
甚至还能听到一些姑娘的小声讥讽声,嘲笑我不自量力,敢在风头浪尖上请宴。
“萧大人。。。钱大掌柜。。。”外面传来一阵喧嚣的请安声。
我心中一喜,趴在窗上继续看,嫌窗缝太细,直接食指舔上口水,在窗户纸上戳一个洞。
洞里遥看到,穿着一身绿袍、袍摆画上黑色墨竹的逸风,一路对着两旁打招呼的财主含笑点头;而后面跟着一身绣满金铜钱图样锦袍的万贯,不停的抱拳作揖。
逸风还未坐下,就对着门口笑着道:“福大人和贵大人也来了?”
只见一身便装的福公公和贵公公也踏进了携香院。
“见笑,见笑”福公公对着逸风作揖,虚假地客道着:“百花庄主是下官的干闺女,她难得来一次,有备了好酒好菜,不得不来呀。还拖上贵大人一起来凑热闹。”
贵公公则也抱拳作揖:“哪里,哪里,百花庄主是下官的干妹子,她发请函,当干哥哥的不得不卖个面子呀。”
逸风则哈哈大笑起来:“本官一向放荡惯了,有热闹当然要来凑一下,今日不醉不归。”
“好,请”“请”一番客道后,万贯知情识趣的坐到了财主席上,而其他三人被请到了最靠花台的主桌上。
我转过身,含泪而笑。他们来了,他们知道我需要他们帮忙。吸了吸发酸的鼻子,振作起精神,接下来还有很多事等着我。
可能是消息传出去了,一品、四品、五品的官都来了,那些还躲在家里,或者“正在路上”的官员们穿着便服纷纷到抵,一炷香的时间就来了大半。
月已上杆,花台上有身穿类唐薄纱的舞姬,伴着旁边的弹奏乐器跳着飞天舞。席下有美貌娇娘,陪客斟酒。
突然乐声和喧闹声停止,一定是有大的来了,于是我趴到窗前细看。
只见财主已经跪了一地,赵晟带着四个太监走了进来,对着看到泾国公来了、跪的跪、剩余的准备下跪官员们做了个请起的姿势,很亲民地和煦道:“今日来看看热闹的,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说是不必多礼,还是跪下请了安。
泾国公也去了,也不管是捧场看热闹还是讨好泾国公的,那些还在犹豫中的官员,在剩余的半柱香时间内基本都赶来了,上座率达八成。
大郎敲了敲门走了进来,进门就关上,询问道:“庄主,现在出去吗?”
我坐在镜前最后修饰着:“出去太子来的话,带到包间去。”随后我站了起来,按照计划继续着。
花台上跳舞的舞姬做了结束动作,她们面对聚集于中心一点,弯腰成花瓣状。
舞姬下了台,可没有电视上的鼓掌。古代还没有鼓掌的,只有一些财主大声叫好,看来是老主顾。随后掏银子打赏自己捧的姑娘,而旁边的大茶壶大声的报出,如某某某老爷打赏桃花姑娘三十两之类的。
虽然是请客,全免。但为了捧自己中意的姑娘,这些财主还是给了赏,并且有两个为了面子、卖弄钱财,相互抬杠,你多我更多,打赏的钱飙到了三百两银子。
这些打赏,在其他青楼都是归老鸨所有,最多分点零碎给姑娘,而在携香院是姑娘拿三成,院里拿七成。故姑娘又长了脸,又得了好,一个个莺声谢赏。
等打赏完,得了赏的姑娘觉得是大主顾,能有油水,就会坐过去陪酒。如果对方满意,就去她的房间留宿过夜。
花台空了,又喝了两盅,一曲动听的古筝从楼上飘下。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在楼上,我坐在一帐薄纱后,弹起了曲子。这曲子赵晟和逸风应该听到过,是我五年前第一次来汴京时,暖房下棋后,故意让赵凤刁难,当场所弹的曲子。
那时为了打到赵凤,我练了不下百遍,练得闭着眼都会弹。五年里的任何时间,我只要拿起琴来弹,都还是一气呵成,悠扬动听。
第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和稀泥,心中难免都点惊怕。但因为曲子是专门为了谱的,其他地方没人弹,所以只要顺畅的弹完,没有特别刺耳之音,就听不出一点纰漏。
我悄悄地斜眼瞥了下楼下,那些客人都望向我这里,因为薄纱遮掩,他们看不起我的容貌,只有模糊一个人影。
越是看不到,越是想看个究竟。有两三个财主握着装满美酒的酒杯,微张着嘴,连口水都要下来了。
第三部 春来百花开 第二十八章 商议
第二十八章 商议
而赵晟和逸风静静地听着曲子,听出点端倪,再详装镇定也眼眶发红了。
是呀,那时刚过年,我刚够十一、逸风十五、赵晟十四。都是少年时期,却要负担太多成人才会去考虑的事。无论是苦是甜,曾经的过去不可能再回来,只能化为记忆,要么刻骨铭心,要么渐渐淡忘。
一曲弹罢,赵晟不再文质彬彬的优雅,一拍桌子,霸气十足地称赞:“好百花庄主色艺双绝,果真名不虚传”
万贯和暗藏在各处的伙计立即见势大声叫好,那些官员见泾国公都说好,纷纷讨好地竖起大拇指,连声说好。而财主们,也被万贯他们带动得叫好声连片。
一个多喝了几杯的财主站了起来,红着脸打了个酒嗝大声道:“大爷出五百两,一睹百花庄主艳容。”感情是以为自己还在争姑娘呢
旁边同桌的顿时大惊失色,赶紧的去拉这个财主的袖子。还小心翼翼地遥看着坐在主座上的几位大人脸色。
“干嘛你别藏在后面了,大爷我看不清你长什么模样。”这个财主还不知死活的大声叫嚣着,掏出一叠银票,举得高高的摇晃着:“来。。。拿去”
站在我身边的大郎按照我事先说好的大声喊道:“谢这位爷,百花庄主不卖艺,今日只是弹曲助兴,多谢各位捧场。”
“不够是吗?”财主嘿嘿笑着,显然是喝多了,从怀里又掏出一叠,合并起来,将手中的银票甩得稀里哗啦的:“那么一千两,这里的全赏了。”
大郎故意凑近我这里,如同在探问我意思。随后直起身回道:“多谢这位爷,百花庄主说了,俗话说得好,难得知己。既然这位爷那么赏脸,就奉上白银两千两,赠与这位爷,算是交个朋友。来呀,呈上银子”
五个家丁手捧木漆盘,上面各叠着八封的五十两大银元宝,鱼贯而去。银子比银票更有震撼力,一路上引起哗然,惊叹我的手笔。
其实这些早就准备好的,如果对方赏五百,就拿出去一千,如果对方赏一千,就拿出去二千。如对方一喊价,就要阻止,那么钱就不会太多,防止里面预备的四千两银子不够用。
等先说一句,固定了银数,只要托着拿出去就行。否则哪会象电视剧那么快,光从库房提银子,再拿来垒起来,就要席散人归了。
财主看到那么多的银子,顿时酒醒了一大半,目光呆滞地扭头看了看主桌,那里不敢得罪的人都一个个不笑不怒,看不出是生气还是自然表情。
“这位爷请”一个伙计很是恭敬的托起盘子,示意财主拿银子。
看着沉甸甸的大银元宝,财主酒彻底醒了,赶紧的对着楼上的我抱拳,口气不象刚才的财大气粗,显然恭敬着:“多谢百花庄主,小的以后愿意马首是瞻,银子请收回,既然是朋友,就不用如此客气了。”
谁敢拿谁真的要钱不要命了,那么多的银子别说拿,压都压得死人就算控制京城快一半生意的万贯会取消和他一切的交易往来,光那种抓银子的贪财而狼狈的样子,敢当着那么多官员面前做吗?
我开了口,优柔的声音飘下:“是您太客气了,请吃好玩好。”这次不是来结仇的,目地已经达到,向外宣布我不卖艺更别谈卖身,有钱也买不到。
财主觉得没有丢脸面,毕竟请的都是大财主,真正论起脸来,争气不争财,根本就不在乎着一两千两银子。
不再有人提要打赏我了,就是想跟我过夜的,说出口前先要思量思量。
我慢慢地站起,走进了屋里,虽然我是老鸨,但不是姑娘,哪怕是姑娘,也有卖艺时故意遮脸,弄得神神秘秘,好似大家闺秀一般。
大郎立即去请主桌上的几位上来。歌舞继续着
进了屋子,酒席已经备上一桌,进来的见我打扮都一愣。我素面朝天、头上无一金银,只有一根荆钗、而且身穿白服,就象守孝一般。
“怎么。。。”赵晟有点纳闷。
我微微一笑,边走向酒席,边做了个请的姿势:“魏王和太子也发了贴,指不定他们会来。现在要见你们的面还真不容易”
几人入座后,筷子都未动,心事重重。
我直截了当:“这里很安全,外面都是我的人,有什么照说,大家商量着来,在这屋里的都不是外人。这事我已知是太子所为,砚茗不知是否知道,反正没供出。现在有没有办法让砚茗脱了干系?”
福公公竖起耳朵停了停外面,随后轻声低语:“此事跟洒家脱不了干系。”
“干爹你怎么。。。”我惊讶地看着福公公,忍不住责备:“为什么不在外面动手?”
福公公长叹一声:“那些猴崽子逮到机会就动手,才不管其他。再说如果找不到合适的时辰,把罪过都推在洒家身上,太子还不起疑?”
赵晟鼻子呼出一口郁闷之气:“魏王不是傻瓜,其实已经有所察觉。”
福公公一惊,继续竖而聆听。
赵晟将嗓子压得更低了:“魏王前三个儿子,有两个都是死得蹊跷,这次老四死了,就算不管太子的事,也会记上。魏王现在闹着,其实是一口气咽不下。原本魏王和我就不亲近,我又不能为了这事去说,所以此事难办”
贵公公也坦言:“皇上那里也心知肚明,但是皇上已经垂暮,太子早晚继承大统。魏王被封到川蜀之地,早就生存怨结。这样下去,清理门户是早晚的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管。”
逸风看着我的眉头越结越紧,也微微叹息。因为砚茗的身份太低贱,所以逸风难以在朝堂上谏言。哪怕砚茗是个农夫,逸风也可以用天下苍生的煌煌之词来请皇上明断。
真的无法救了吗?我捂额低头沉思了会,不自信地问:“如果砚茗说出大概模样,让画师画下缉拿,混过此事,这是否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