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也好,一千年后,百花山庄一定还是荡然无存。活着知道它是如何没落的,总比死后还留有牵挂的好。
要去大门口,需要经过‘姹紫嫣红’。这里已经人去楼空,就连我平时经常呆的最大包房,里面的陈设也给狗剩搬了个干净。看来他心中有怨恨,所以恨不得什么都不留,只给了一个空壳子,简直比鬼子扫荡还要干净。
我站在偌大的天井中央,微笑着仰头,看了看上空的越来越黑的夜幕,闭上了眼。
“百花”突然有人叫我。
我睁开了眼,慢慢转过了身。是孙扬威,他带着一队拿着白色官灯笼的兵,站在了‘姹紫嫣红’的入口,惊讶地看着四周。
“难道是真的?”孙扬威边环顾四周,边走近了我,站在我跟前,直接质问:“你真的想把百花山庄送给那个姓赵的?”
“是的”我微笑着,笑得无拘无束,十分坦然。
孙扬威倒吸了口凉气,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疯了,你知道赵惟能是谁抚养大的?是魏王,那个儿子死在携香院的魏王。是魏王心有不甘,所以才派赵惟能前来杀你,没想到你没有象其他女人一般,沾到他就暴毙。但魏王不肯善罢甘休,赵惟能一定为报魏王之恩,将你弄得倾家荡产,说不定还是要杀了你。”
伸开双臂,紧紧抱着孙扬威健壮的腰身,将头贴在他胸口,闭上了眼:“就算他拿到了山庄后立即杀了我,我也心甘情愿。扬威,这是我欠他的,还了,我死后才安心。否则这债我要背上一辈子,甚至死后都不安省。”
“你到底欠了他什么?”孙扬威紧紧地拥抱着我,好似下定了决心,态度毅然:“我来替你还”
他愿意替我还这种比金钱还要难还的人情债好开心,真的好开心。孙扬威真是个好男人,能遇上他,是我的福气,也许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我的人生就是因为碰到了这些好男人而变得有意义,所以才会再苦再累也要活下去。
我感激地轻声道:“不用了。。。这债必须我来还,给了百花山庄,我的债也能还了。”不用道谢,因为我和他还用得着客道的谢吗?
孙扬威口气中带着万分痛心:“你有没有想过,没了百花山庄,以后怎么活?”
我闭着眼微笑着,好似进入了美妙的梦境,更好似在菩提玄境,内心平和异常:“如果能继续活着,那么根本不用考虑以后的事。舍得舍得,只有舍了得才有得,如果赵惟能不收留我,那么我就去别的地方,总有一口饭吃的。。。扬威,其实我很累,但现在我很轻松。百花山庄责任太大,我每天活着都累,没了反而可能是件好事。你走吧,万一他回来了,见到你会生气的。我不想让他生气,不想,因为我欠他太多太多了。”
过了许久孙扬威才长长叹出一口气:“冤孽呀,真是冤孽”
他慢慢地松开了臂膀,往后退去,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我。而我婷婷站立在空旷的‘姹紫嫣红’中,静静地看着他。孙扬威后退三步后,转身带着兵勇离去,没有回头。
是的,不要回头,否则我的心会更加舍不得,更加痛苦煎熬,正如他的一般。
眼泪又一次的流下,我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每次对自己说不要再哭了,结果还是会不争气的掉泪。‘姹紫嫣红’更黑了,幸好今晚是月圆,皓月已升起,仿佛能照亮整个星空。
又往自己的院子去,现在整个百花山庄只有我的院子和‘望北楼’里的东西被搬掉。
最后留下的伙计已经打扫,对着我鞠了个躬后,拿着扫帚低头离开了。他们没有一句告别的话,那是我下的命令,我讨厌离别。但我相信,他们的心情不比要永远离开家园的人好多少。
好了,整个百花山庄第一次只剩下了我一个。我路过陵园,那是我在修建百花山庄时围起一道围墙,用来遮盖里面乱坟。但我从不去祭扫,死者已去,并不是要用祭扫才能追忆的。十年过去,他们的魂魄应该大多投胎,不知去向何方。
我停住了脚步,转身走到园门口,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里面没有墓碑,只有一堆堆的土坟,上面飘着一些鬼火。那是骨头里面的磷释放在空气中,而里面的尸骨应该已成为白骨,再过数百年白骨也会化为尘埃。
“没有投胎的还在吗?”我站在一个个土坟前,对着鬼火象打招呼一般的招了招手,象个疯子一般的对着阴森的空气道:“还是早点去吧,地府清苦,还是当人好。不用担心你们的孩子,他们一定会一代代繁衍下去。至于我,早晚也会下来的,别到时才发现你们还在呀。没事我先走了”
一阵风吹来,有几粒鬼火随着风飘了过来,在身边盘旋。我毫不害怕地转过了身,打算离去。
第三部 春来百花开 第六十二章 山庄易主
第六十二章 山庄易主
只听到院外‘噗通’一声,随后有脚踏在落叶上飞快离开的‘沙沙’声。看来百花山庄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还有暗中监视我的人。大约被刚才我一番胡言乱语给吓怕了。
我暗暗一笑,继续走自己的路。
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点燃了一根红烛,去火灶那里烧热水洗澡。我边烧着水,边啃着剩余的冷馒头。都走了,什么事都我自己做,我要洗得干干净净的,明日迎接赵惟能。。。我的北华。
一大早,我就搬了张椅子,捧着一个小木盒子,坐在了百花山庄的大门口,敞开着大门等待着赵惟能的到来。因为金钗有竹,早就送回库房,我一直未出院子,想不到去置办像样点的首饰,也只能一身简单的装束配合着只有一根平时戴的白玉钗,连脂粉都不施。索性用最本色的样子来迎接北华。
日已往西斜,秋后的阳光已经不火辣了,但我还是打算将椅子往里搬点,搬到大门的阴影处躲避阳光。远处看到了依稀的影子,随意慢慢变大。。。是一队人马,有轿子有马车还有兵勇,浩浩荡荡一百多人。
身穿便服的赵惟能坐在一头浑身深红的赤兔马上,见我异样地坐在大门口,却一点都不奇怪,好似早就知道一样。
我的目光转向拿顶轿子,难道说他要接我走?但是看到四个轿夫脚步沉重,轿杆被轿身压得微弯,就知道里面有人。看来不是接我的
我惨然一笑,一条胳膊勾着小木盒,站了起来。
赵惟能下了马,走到我的面前。他还是那么帅,虽然脸上阴沉着,但他确实是北华,举手投足之间不经意就透露出,北华身上那让我迷醉的仙韵。
北华在奈何桥苦等我五百年,为了让我此世享受到男人的温暖与爱,顶了我的罪。所以他无论投胎到何处,变成了谁,我都要还他。
“不要那么多的心事,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我将小木盒在他面前慢慢打开,里面最上面是张整齐对齐,折叠了两次的长方形纸。这张纸以现在的市价,也许比一百张一千两银票都值钱。我得到这张纸刚过十年,因为保存完好,除了折痕以及略微发脆外,如同新纸。
“这是百花山庄一千二百亩地皮和后面的河道以及山的地契。下面是我写好的转让书,已经签字画押盖上了指印。”我将木盒一起递给了赵惟能,柔声道:“惟能,我不希望你烦忧,只希望这些能让你开心。”
他愣住在那里,连接木盒的手都是机械式的。
旁边不远处停着的轿子里,一个人猛地自己揭开轿子的布帘出来,是魏王。只听到魏王得意地哈哈大笑着:“贤侄,干得好堂叔没有白疼你。刘百花,别以为姓福的死太监杀了我四儿就能随便找个替死鬼了账,今日就要你也感到切肤之痛。。。”
我却没正眼看一眼魏王,微笑地看着赵惟能:“其实‘望北楼’是为了你建的,为了不受人打扰,所以才说压着瘟神。能不能跟我一起去看看?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到底欠了什么吗?我会全部告诉你,不会再隐瞒了。”
赵惟能看着我,此时此刻他再隐藏也难掩惊讶之色。
魏王在旁边穷凶极恶,声音都变了声的叫嚣着:“贤侄,快杀了她,为你四哥报仇”
赵惟能侧头看了看脸色怒红、暴跳如雷的魏王。扭过头后,就对着我伸手一拳打来。
拳头重重地落到了我的胸口,一声闷响,我胸口剧痛地飞了出去,如断了线的风筝落在了五步开外,随后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我试着要爬起来,但是眼前发黑,连呼吸都困难,更别说动弹了。
赵惟能一步步走进了我,站在我身边,低头俯看着我,脸上阴鸷,但眸中痛惜而无奈的神色却出卖了他。
他也是身不由己,因为要报恩,才听魏王。因为难以报复太子,魏王将死于权利斗争的四子仇恨,全部算在了我的头上。
死在北华手里,无怨无悔。眼中却聚起了泪花,开口轻声问,每说一个字,嘴里就冒出一股血。我用奢望的眼神望着赵惟能:“我欠你的。。。还了吗。。。”
赵惟能呆愣着,深深地看着我,好似想从快死的我脸上找到些什么。过了会儿,他点了点头。
我淡淡地笑了,又猛地吐出了一口血,轻微的咳嗽起来。闭上了眩晕的双眸,躺在地上。因为感到的解脱,让胸中的疼痛也不再那么痛苦。我好幸福,真的好开心。我还了,终于还了
还了北华五百年在奈何桥上忍受寂寞、苦苦等待,只为了我每次投胎时匆匆一面。
赵惟能转身扔下了我,只听到他问魏王:“堂叔,侄儿如此可否让堂叔满意?”
“好贤侄,满意,相当满意”魏王当然满意,我不死也是个没地没房的穷光蛋,做到了真正的一穷二白。而且会被人耻笑,好色到了色令智昏的地步。
“多谢堂叔”赵惟能声音传来,果然不出所料,他恭敬却微带着生硬地道:“叔父的照顾之恩,侄儿终于还了。”
魏王笑声顿止,过了会微露不快道:“贤侄何意?。。。算了,反正也用不上了,你当还了就还了,以后有事也别来找本王”
“多谢堂叔”赵惟能还是客道的一声道谢,让魏王一时无语。
赵惟能一声令下:“去里面察看”纷乱的脚步声,涌进了百花山庄。
他们说话的时候,躺在地上的我已经听到又有一拨人过来了。今天百花山庄还真是热闹,一段没唱完,一场又上台了。
“刘百花接旨”一声宫里太监的拉腔拉调声音,见我躺在地上没起来,又重复地喊了声。
一个人靠近了已经闭上了眼的我,用手在我鼻前一探,立即禀告:“大总管,她应该受伤,不能跪接了”
“哎呦,让本总管看看。”大总管半年多未见,声音差点认不出来了,好似更加阴阳怪气了。他应该走到我跟前,随后叹了口气:“怎么成了这副模样?不跪就不跪吧,让本总管快点读完了,也可回去交差。刘百花你可不能死呀,要死也等接完圣旨后再死。”
我闭着眼,痛苦地呼吸着,胸口的受重击,让旧疾复发,加上新伤,简直雪上加霜。要不是阎王不敢太早收我,我早就断气了。
模模糊糊地听到:“奉天承运。。。诏曰:民女刘百花。。。以色媚众、蛊惑人心。。。现家产抄没,归于国库,其流放五百里。。。至道二年十月。。。刘百花,还不领旨谢恩。。。领不了也算了,反正听到就行。”
该来的真的来了,我惨然一笑,嘴角冒着血,轻声喃喃:“小女的所有家产都在身上,要抄就抄去吧。”
“不准进”只听赵惟能冷冷的喝叱:“现在此山庄是本将军的,谁敢私自闯入?”
“什么”一声暴怒声,是赵凤的声音,她怎么不在宫里敲木鱼,也来了?只听到她羞恼的声音:“有什么凭证?”
“有地契一份,以及刘百花亲自画押的转让书。”我不用看就能想象得到,赵惟能抖动转让书,抖给气得脸色发白的赵凤看。
“你是不是故意的?”赵凤冲着我怒吼着:“知道我和太子达成交易,你即将抄家流放,就将地契送了人?”
大总管的声音传来:“萧夫人息怒,息怒呀此圣旨除了你知我知,保证谁都不知道。一定是巧了。”
达成交易?一定是太子为了赵凤手中的一些秘密,将我给卖了。我的一切,远不如赵凤手上捏着的三王爷余党资料来得重要。但是可笑的是,没想到我先一步将百花山庄送了人,
拼着一条命,我断断续续声弱但气势不弱地道:“谁能让老娘开心,老娘就送,谁都管不着”虽然还是没睁眼,但想象得到,赵凤一定快气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