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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大年向着梁发等道:“这几位是?”
梁发道:“在下华山派梁发。”
向大年欢然道:“原来是华山派梁三哥,久慕英名,请各位同到敝舍。我师父嘱咐我们到处迎接各路英雄好汉。实因来的人多,简慢之极,得罪了朋友。各位请吧。”
华山派众人本想和令狐冲会齐后。再前往刘府,但现在岳灵珊被定逸拉住不放,华山派众人也只有陪她一起去了。当下齐声道:“打扰了。”
向大年道:“众位劳步来到衡山,那是给我们脸上贴金,怎么还说这些客气话?请!请!”
向大年将带来的雨伞分给众宾,当先领路。定逸拉着那华山派的少女灵珊。紧随其后。恒山派和华山派群弟子跟在后面。
慕容燕坐在茶馆里也是无聊,想要跟去看个热闹。眼见众人转过了街角,便即起身走到街角。见众人向北行去,于是在大雨下挨着屋檐下走去。
过了三条长街,只见左首一座大宅,门口点着四盏大灯笼,十余人手执火把,有的张着雨伞,正忙着迎客。定逸等一行人进去后,又有好多宾客从长街两头过来。
林平之走到门口。这时正有两批江湖豪客由刘门弟子迎着进门,慕容燕一言不发地跟了进去。迎宾的只道他也是贺客,笑脸迎人,道:“请进,奉茶。”
踏进大厅,只听得人声喧哗,二百余人分坐各处,分别谈笑。他放眼打量,见恒山群尼围坐在左侧一桌,华山群弟子围坐在其旁另一桌,那少女灵珊也坐在那里,看来定逸已放开了她。
正在这时,忽然门口一阵骚动,几名青衣汉子抬着两块门板,匆匆进来。门板上卧着两人,身上盖着白布,布上都是鲜血。厅上众人一见,都抢近去看。听得有人说道:“是泰山派的!”“泰山派的天松道人受了重伤,还有一个是谁?”“是泰山掌门天门道人的弟子,姓迟的,死了吗?”“死了,你看这一刀从前胸砍到后背,那还不死?”
众人喧扰声中,一死一伤二人都抬去了后厅,便有许多人跟着进去,慕容燕也跟在其中。众人穿过一条长廊,来到一座花厅。
只见上首五张太师椅并列,四张倒是空的,只靠东一张上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红脸道人,这五张太师椅是为五岳剑派的五位掌门人而设,嵩山、恒山、华山、衡山四剑派掌门人都没到,那红脸道人是泰山派的掌门天门道人。两旁坐着十九位武林前辈,恒山派定逸师太、青城派余沧海都在其内。下首主位坐着个身穿酱色茧绸袍子、矮矮胖胖、犹如财主模样的中年人,却是此间主人刘正风。
天门道长早已得到消息,知道他们是遭了田伯光的毒手,但不明详情。于是连忙问道:“师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松道长脸色惨白,胡须上染满了鲜血,低声道:“今儿早上……我……我和迟师侄在衡阳……回雁……回雁楼头,见到令狐冲……还有田伯光和一个小尼姑……坐在楼上大吃大喝。迟师侄知道了……田伯光的身份。便……上前……上前跟他动手,不幸……不幸竟给田伯光杀了。我……我想为迟师侄报……报仇,也……上前跟他相斗,斗了数百回合后,一不留神,被……被田伯光使卑鄙手段。在胸口砍……砍了一刀。这……这期间令狐冲……一直在和田伯光那恶贼……喝酒……”
天门道长闻言大怒道:“令狐冲竟和田伯光这等恶贼结交,眼见我弟子命丧田伯光之手而不顾,我定要向岳师兄好好讨个说法。”
刘正风劝道:“天门师兄,岳师兄向来门规极严。在江湖上华山派向来是一等一的声誉,这事只怕另有蹊跷。正好华山派的弟子也已到了府上。咱们不如把他们找来,好好问清楚。”当即便让他的弟子向大年到前面大厅里去请华山派的人来。
向大年匆匆出去,不一会儿,就领着劳德诺回来。
劳德诺进来后,先向主人刘正风行礼,再向天门道人拜倒,说道:“华山弟子劳德诺,叩见天门师伯。”
天门道长满脸煞气。左手在太师椅的靠手上重重一拍,喝道:“令狐冲呢?”
劳德诺站起来,说道:“启禀师伯。令狐师兄和晚辈一行人在衡阳分手,约定在衡山城相会,同到刘师叔府上来道贺。他今天如不能到,明日定会来了。”
正在天门道长向劳德诺逼问令狐冲的下落时,却又有人发现了青城派罗人杰的尸体,用门板抬了进来。只见门板上那尸体的腹部插着一柄利剑。这剑自死者小腹插入。斜刺而上。一柄三尺长剑,留在体外的只余数寸。剑尖已插到了死者咽喉。
余沧海听闻噩耗,也是吃了一惊。但他极沉得住气,不动声色地上前观看,只见罗人杰尸体上的那柄利剑的剑柄上飘着青色丝穗,近剑柄处的锋刃之上,刻着“华山令狐冲”五个小字。
余沧海喃喃地道:“令狐冲,哼,令狐冲,你……你好辣手。”
就在众人正要组织人手去搜捕令狐冲和田伯光两人时,门外突传进来一个娇嫩的声音,叫道:“师父,我回来啦!”
定逸脸色陡变,喝道:“是仪琳?快给我滚进来!”
众人目光一齐望向门口,门帘掀处,众人眼睛陡然一亮,一个小尼姑悄步走进花厅,但见她清秀绝俗,容色照人,实是一个绝丽的美人。她还只十六七岁年纪,身形婀娜,虽裹在一袭宽大缁衣之中,仍掩不住窈窕娉婷之态。她走到定逸身前,盈盈倒拜,叫道:“师父……”两字一出口,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定逸沉着脸道:“你做……你做的好事?怎地回来了?”
仪琳哭道:“师父,弟子这一次……这一次,险些儿不能再见着你老人家了。”她说话的声音十分娇媚,两只纤纤小手抓住了定逸的衣袖,白得犹如透明一般。
定逸拉着仪琳的手,道:“仪琳,你怎地失手给他们擒住,清清楚楚地给师父说。”
仪琳当即便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昨日她和师父一道赶来衡山,途中因脚下打滑,手上沾了些青泥,便独自到山溪里洗手,却碰巧遇到了路过的田伯光,田伯光见她貌美,便将她掳了去。田伯光正要坏她清白时,令狐冲突然出现,将她救了下来。之后令狐冲独自拖住田伯光,让仪琳逃走。
岂料仪琳逃到天明,已望见衡阳城时,竟又被田伯光追上。田伯光带着她到了回雁楼,想要先填饱了肚子,再享用美色。田伯光刚点好了酒肉,令狐冲便也追了上来。令狐冲自知不是田伯光的对手,便随口胡说,想要让田伯光将仪琳放了。这期间,泰山派的迟百城和天松道长恰巧也到了回雁楼,他二人与田伯光相斗,结果迟百城身死,天松重伤。
之后,令狐冲与田伯光定下了坐斗的赌约,但依然不是他的对手,最后终于用诡计胜了田伯光,将他逼走,但令狐冲自己也身受重伤。田伯光走后,仪琳当即为令狐冲包扎伤口。就在这时,青城派的罗人杰又赶到了回雁楼。他和令狐冲两人一言不合,有交上了手。令狐冲的武功本来远高于罗人杰,但他当时身负重伤,浑身无力,虽然最后杀了罗人杰,但也被罗人杰一剑刺入了胸膛。
第五章 金盆洗手2
众人听仪琳说完,方知事情的始末。定逸和天门都在心中暗道:“原来如此,看来是错怪令狐贤侄了。”
正在这时,突有一名泰山派弟子闯进来,向天门道人道:“师父,天柏师叔派人来说,他追查到田伯光躲在衡山群玉院中。”
天门道人拍案而起,道:“好狗贼。前面带路,我今天非要杀了这淫贼,为江湖除害。”
定逸因弟子曾被田伯光劫持,对他也甚是恼恨,便道:“我也一块去!”
刘正风道:“田伯光那厮做恶多端,江湖上人人见尔诛之,而且那群玉院藏垢纳污,兄弟早就有心将之捣了,不如大家一起去?”
天门道人和定逸齐声道:“好!”
当下三人便带着门下弟子离开刘府,奔群玉院而去。
慕容燕见此处事情已完,便也离开了刘府。虽然群玉院那里还有一场好戏可看,但慕容燕今日兴致已尽,而且真正的好戏是在明日。所以慕容燕便没有再跟着到群玉院去凑那个热闹,而是直接回转了自己下榻的旅店。
第二日将近午时,慕容燕又来到了刘府。因这天是刘正风“金盆洗手”的正日,所以此时刘正风早已返入内堂,由门下弟子招待客人。
此时来刘府的宾客众多,其中固然有不少在江湖上颇有名声地位的人,但也有许多藉藉无名之辈。但不管是声望隆重的人,还是藉藉无名之辈,甚至是一些名声不甚清白之徒,刘府都予以热情接待。因此虽然慕容燕现在名号不显。但也没有遭到刁难,依然被放行入内。
因今日的来宾着实众多,所以刘府的众弟子指挥厨伕仆役,里里外外摆设了二百来席。刘正风的亲戚、门客、账房,和刘门弟子向大年、米为义等恭请众宾入席。这座位自然是不能乱坐的。而是依照武林中的地位声望,以及班辈年纪来排的。慕容燕因声明不显,所以被安排在了末尾的一个角落。慕容燕对此也不以为意,在安排的座位上坐好,打量着众多宾客。
今日的来宾中除了慕容燕昨日见过的天门道长、定逸师太、余沧海等人之外,还有浙江雁荡山高手何三七。丐帮副帮主张金鳌,郑州*门夏老拳师率领了三个女婿,川鄂三峡神女峰铁姥姥,东海海砂帮帮主潘吼,曲江二友神刀白克、神笔卢西思等人。此外。华山派掌门岳不群也带着门人弟子来了,但同属五岳剑派的嵩山派却无一人到来。这些人有的互相熟识,有的只慕名而从没见过面,一时大厅上招呼引见,喧声大作。
慕容燕向岳不群打量去,但见他大约四十来岁年纪,颏下五柳长须,面如冠玉。一脸正气。他身穿一件青衫,轻袍缓带,右手摇着折扇。神情潇洒,正和周围的人谈笑寒暄。
岳不群身为华山派掌门,在江湖上声明隆重,因此有许多人上前与他结交。岳不群也不管这些人前辈高人,还是旁门左道,只要过来和他说话。便一样跟他们有说有笑,丝毫不摆华山派掌门、高人一等的架子。
慕容燕看他表现。在心中暗道:“难怪岳不群被称为‘君子剑’,不管他具体为人如何。单看他现在的表现,确有君子之风。”
突然,慕容燕在岳不群身后的弟子中,看到了林平之的身影,不禁又在心中暗道:“看来林平之还是拜了岳不群为师。”
便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砰砰两声铳响,跟着鼓乐之声大作,又有鸣锣喝道的声音,显是什么官府来到门外。群雄一怔之下,只见刘正风穿着崭新熟罗长袍,匆匆从内堂奔出。群雄欢声道贺。刘正风略一拱手,便走向门外,过了一会,见他恭恭敬敬地陪着一个身穿公服的官员进来。
但见那官员昂然直入,居中一站,身后的衙役右腿跪下,双手高举过顶,呈上一只用黄缎覆盖的托盘,盘中放着一个卷轴。那官员躬着身子,接过了卷轴,朗声道:“圣旨到,刘正风听旨。”
群雄一听,都吃了一惊:“刘正风金盆洗手,封剑归隐,那是江湖上的事情,与朝廷有什么相干?怎么皇帝下起圣旨来?”
却见刘正风双膝一屈,便跪了下来,向那官员连磕了三个头,朗声道:“微臣刘正风听旨,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雄一见,无不愕然。
那官员展开卷轴,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据湖南省巡抚奏知,衡山县庶民刘正风,急公好义,功在桑梓,弓马娴熟,才堪大用,着实授参将之职,今后报效朝廷,不负朕望,钦此。”
刘正风又磕头道:“微臣刘正风谢恩,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站起身来,向那官员弯腰道:“多谢张大人栽培提拔。”
那官员捻须微笑,说道:“恭喜,恭喜,刘将军,此后你我一殿为臣,却又何必客气?”
刘正风道:“小将本是一介草莽匹夫,今日蒙朝廷授官,固是皇上恩泽广被,令小将光宗耀祖,却也是当道恩相、巡抚周大人和张大人的逾格栽培。”
那官员笑道:“哪里,哪里。”
刘正风转头向他妹夫方千驹道:“方贤弟,奉敬张大人的礼物呢?”
方千驹道:“早就预备在这里了。”转身取过一只圆盘,盘中是个锦袱包裹。
刘正风托过圆盘,笑道:“些些微礼,不成敬意,请张大人赏脸哂纳。”
那张大人笑道:“自己兄弟,刘将军却又这般多礼。”使个眼色,身旁的差役便接了过去。
那差役接过盘子时,双臂向下一沉,显然盘中之物分量着实不轻,并非白银而是黄金。
那张大人眉花眼笑。道:“小弟公务在身,不克久留,来来来,斟三杯酒,恭贺刘将军今日封官授职。不久又再升官晋爵,皇上恩泽,绵绵加被。”
早有左右斟过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