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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你可算来了,这些天哀家听说你夜夜与李大学士等人处理政务到很晚,就一直惦记着陛下。
这不,刚有朝鲜国进贡的上品高丽参,哀家就命御膳房炖了一碗高丽参鸡汤,想要让你来尝一尝,补充一下。可不要学你父皇,为了这个国家,把身子都给累坏了!”
说起弘治皇帝,不但张太后一脸感伤,就是玩世不恭的正德皇帝,也是有些惆怅。自小到大,弘治皇帝虽然勤于政事,可对正德皇帝的培养,从来没有一丝一毫放松。
第六百七十一章 合谋
而且或许是弘治皇帝自小吃了太多苦的缘故,他对正德可算是百依百顺,这才养成了他贪玩成性的毛病。
即便如今弘治皇帝已经晏驾归天五年有余,可提起他来,正德还是无限怀念。不禁也因为张太后刻意提起的弘治皇帝,再加上她话语之中体现的关怀,让正德皇帝却不禁又有些疑惑。
或许外界的传言都是假的!张太后就是自己的生身母亲,至于那什么郑金莲,却是子虚乌有,是别有用心的人,造谣出来,中伤张太后的。
他这边在心里乱想,张太后却也是看他神思不属,不禁又问道:“陛下,你怎么了?是不是累到了?来,去母后的暖座上坐坐,母后宫里可有一个能人,生的一双巧手,最善于为人推拿按摩,消解疲乏。”
一边说,张太后一边就不由分说的把正德皇帝拉着,就向那暖座走去。并且还给曹秋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前去把她嘴中那个能人请来。
等走到暖座,把正德按上去坐下,正德才回过神来,有些不解的看着张太后,说道:“母后,你今天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张太后却反而一脸疑惑的看着正德,反问道,“哀家才奇怪你是怎么了?今天自进了慈宁宫,就一直神思不属,好似丢了魂了一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我……”张太后这般充满母爱的举动,却让正德皇帝又越发认定,自己不是张太后之子的事,不过是个谣言,因此也没有用那“朕”的自称,只是要他说出心中所想,却又觉得有几分荒谬。
毕竟他在心中想的,一直就是刘瑾的反复,以及张太后到底是不是自己亲生母亲之事。如果当着张太后面上说出来,刘瑾的事倒还好,可张太后这事,却又如何说。
张太后本就是有意摆出一副慈母的样子,打消正德的戒心,准备先试探一下,正德到底知道了多少。
她见正德犹疑不决,自然也是明白正德心里所想,正好瞥见曹秋海引着一个宫女走了进来,当即妩媚一笑,对着正德说道:“既然陛下不愿说,哀家也不好过分逼迫你,正好哀家说的那个能人来了,先让她为你按摩一番,解解乏,我们娘俩再说!”
说完之后,张太后又看向那宫女,说道:“莲儿,陛下身体不适,你来给陛下按按,记得用的力道不要太重!”
那宫女闻言应了声是,就走到正德背后,提起小拳头,就先给正德的背部捶打了一番,替他送送筋骨。
这小宫女果然有些手段,敲起背来,不但快慢适度,而且力道也是该重的重,该轻的轻。正德也是自小享受惯了的人物,可被这名为莲儿的宫女一番敲打,不禁觉得颇为舒泰。
当下只见他有些愉悦的闭上双眼,倒是享受起这小宫女的按摩来。
张太后见自己的这个宫女果然能令正德舒泰,不禁嘴角轻扬,端起一旁的茶水,抿了一口,突然说道:“哀家虽然久在深宫,可却还是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据闻陛下真的疑惑自己是那什么郑金莲的儿子,还派人出去探寻,不知可有此事?”
这却是张太后故意趁着正德皇帝舒泰,然后突然发问,想看看正德皇帝的反应。正德皇帝却也是年轻,本来虽然有些戒心,可在张太后柔情的手段面前,不禁放下不少。
又被这莲儿一顿舒服的敲打,更是让他差点忘乎所以。等张太后此言一出,他倏地一惊,一下子睁开双眼,有些惊慌的看着张太后,想也不想的否定道:“无稽之谈,朕本就是太后所出,怎么会是什么郑金莲的儿子,更怎么会派人去调查呢?”
“是么?”张太后见正德这般模样,哪还不知道他说的都是违心,看来刘瑾果然没有说错,这个小皇帝竟然真的去调查了,心中不禁也是打定了主意,要配合刘瑾,彻底把这小皇帝控制下来。
正德哪里知道,就因为自己刚刚的表现,却让眼前这位张太后彻底起了歹毒的心思,要与刘瑾联手,对他不利。
他却只以为张太后收到了一些风声,这会儿又觉得自己这样做,也不是为人子之道,不禁有些愧疚,又有些忐忑的解释道:“是的!母后!我自小就在你膝下承欢,被你一手带大,旁人不知你的辛苦,我却知道的!”
“还是照儿你乖!”张太后虽然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面上却没有丝毫表露出来,故意以正德的小名来称呼正德,并且还说道,“我这寡居深宫,不惹是非,不想是非却一直不放过我。前些时候,本想直接剿灭了谣言的源头风月帮与朱寘鐇,不想刘公办事不利,倒是让朱寘鐇这个祸根绝处逢生。
现在幸得杨一清、张永两位爱卿忠诚可靠,总算是把叛军堵在了黄河以西,使得叛军不能东进,倒是让哀家有些心安。
可谁曾想,这刘公一离了京城,这京城就风雨飘摇,谣言满天飞。那郑金莲之事,几可为街知巷闻,让哀家即便深处禁宫,也是坐卧不安。
前阵子寿宁侯来见哀家,竟然还是穿着便服,说是我张家人现在出没,都要便衣行事,否则难免被那些无知百姓指点。
这些事,哀家心中虽然忧伤,可为了陛下的千秋大业,却也是忍着不说。可最近又听得谣言,说是陛下信了这些无稽之谈,竟然要彻查自己的身世。
如此一来,哀家如果还闭门宫中坐,只怕早晚就要为流言中伤,最终只怕……”
说到这里,张太后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不断垂泪,掩起了面孔来,肩膀不断抽动,显是极为悲伤。
正德听了这些,又见张太后这般悲伤,不禁心中也是极为自责,就离了暖座,快步走到张太后身边,蹲在她的膝下。
握住张太后的手,正德自责的说道:“都是孩儿不好,整日里都忙着处理宁夏叛军的事,却忽视了这些流言,也疏忽了这些流言对母后的伤害!”
“没事的,陛下日理万机,哀家原也不该用这些烦扰陛下,只是哀家听说你最近好似疏远了刘公,还在私下里与朱寘鐇的叛军接触了?”张太后陡然收住了眼泪,又对正德这般问道。
与安王的起义军接触,这其实是李东阳等朝臣私下里与正德商议的,李东阳等人倍说刘瑾乱政,还稍微透露了一点刘瑾在宁夏所谓的平叛用的手段。
正德虽然不知道所谓的驱民攻城到底会给自己的江山社稷带来什么影响,可也知道这等手段极为残忍。
再加上于家庄一事,奉天殿被制一事,心中对刘瑾的不满到了极点,又隐约从李东阳口气,知道了起义军的总兵官,正是自己那个可能的兄弟徐子龙之后,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同意了这次李东阳的请求。
只是这一切,都是不公开的,正德也是佯做不知,只准备等子龙等人收集好足够的证据,在朝堂之上名正言顺的弹劾刘瑾的时候,他才准备出面料理此事。
可如今这件他自认为机密的要事,却被张太后这般说了出来,不禁在他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一面想着如何交代这事,一面说道:“母后,这……”
“这怎么?”张太后问道。
“你是从何知道的?”正德想着,反正张太后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隐瞒,实际上也是无用功,倒不如直接问清张太后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张太后听得正德不答反问,倒也是有些意外,可她真正的目地,又不是这些,当即就大方的说道:“这些自然都是刘公告诉我的,他控制三厂一卫,是大明朝廷的耳目,天下又有什么事,能瞒得住他?”
正德一听,心里也是不禁一惊。他本以为刘瑾失了军权,又没了朝廷之上的无上权威,只要自己等子龙等人收集来证据,自然可以定他的罪,查清于家庄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如今才发现,刘瑾即便没有一切,只要三厂一卫还在他控制之中,这京城之中,事无巨细,只怕他都知道。
当下他心念电转,暗暗想着离开了慈宁宫,就要着手把三厂一卫从刘瑾手上拿走,不使他再察觉任何事。
一面又对张太后说道:“原来是他!母后,刘瑾此人,孩儿信不过,孩儿也劝母后日后对他也多点提防!”
这却是正德心里又认可了张太后,因此对张太后说了交心话。只是他哪里知道,张太后如今已然是对正德起了不满的心思,准备与刘瑾合谋,控制正德。
只见张太后听了正德的话,故作讶然的看着正德,不解似得问道:“哦?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母后,刘瑾此人,大奸似忠,实是居心叵测啊!”所谓的大奸似忠,却是李东阳教他的,这会儿他却用了出来,当下只听他就把于家庄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张太后。
第六百七十二章 辩解
末了才说道:“魏彬是刘瑾心腹,不得刘瑾命令,怎敢对朕的亲卫下死手,当时朕已经昏迷,如果钱宁死了,只怕朕也只能被抛尸荒野,再也见不到母后了!所以,母后,刘瑾实是居心叵测之人啊!”
“哦?竟然还有这种事?”张太后也是第一次听到于家庄的事,虽然她有消息渠道,让她对外界的事不至于一无所知,可于家庄所有活口要么被杀,要么封口,极少的几人,也不是她的人能接触到的。
如今她听了这些,心中也是奇怪不已。虽然正德不是自己的儿子,刘瑾也是知道,可是如今正德毕竟是朝廷正朔,如果除了正德,对刘瑾却又有什么好处,难道这刘瑾真的图谋不轨,意图颠倒朝纲?
想到这儿,张太后不禁不寒而栗,对刘瑾也是多了几分疑心,思索起刘瑾往日的种种来。
正德见张太后闭目沉思,只觉得她听进了自己的话,当即也不去打扰张太后,正巧此时有宫女端进来一碗汤羹。
正德想来这应当就是张太后之前所说的高丽参鸡汤,就示意宫女不要声张,自己接过这高丽参鸡汤,直接在张太后身边不远处的几案上,喝起了这鸡汤来。
可是还没有喝两口,就听得这偏殿之后一阵响动,正德心中一惊,循声望去,就见得一道偏瘦的人影快步走来,一边走,还一边高呼:“陛下、娘娘,老臣是冤枉的啊……”
这却是刘瑾在那偏殿的暗格之中,听到了张太后与正德谈话,明白了正德对自己心有芥蒂的原因之后,筹谋一番,才准备冲出来为自己辩解的。
其实刘瑾一直以来,都是瞧不起正德皇帝。毕竟这正德皇帝,可以说是在张太后的帮助下,自己一手拥立起来的。
自登位之后,正德又是耽于嬉乐,不喜朝政,许多大小事务,可都是自己为他处理的。因此在刘瑾眼里,这小皇帝不过就是个好糊弄的毛头小子,用不着多在意。
以至于到了后来,他对正德也是越来越随心所欲,渐渐就放松了对正德的控制。直到正德私自出宫,他愤怒无比,一是对正德的胡闹气愤,二却是气愤那帮助正德离宫的人。
但是他也担心正德出了什么意外,换个皇帝的话,自己的地位只怕不稳,因此就派出了魏彬,带领三厂一卫的高手,前去找寻正德,把他带回宫。
只是当时他气昏了头,因此就下达了要把正德身边之人,诛杀干净的命令,一来恫吓小皇帝,使得他不敢乱跑,二来就是警告那些暗中与自己作对的人,让他们手脚不要伸的过长。
可不想魏彬办事不利索,走了一个钱宁,以至于让钱宁把这诛杀的命令,告诉了正德。也因此,正德对自己起了疑心,觉得自己连他都想杀。
听到了这里,刘瑾恍然大悟,也更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虽然他早就准备以日本国的毒药来控制正德,可还是忍不住要走出来,为自己辩解一番。
当下他冲出了暗格,一路小跑的向着正德与张太后跑去,一边小跑,一边还高呼道:“陛下,老臣是冤枉的啊!”
说着说着,他竟然痛哭流涕起来。等来到正德与张太后附近,更是一下子跪倒在地,匍匐着不断磕头,高声喊冤。
正德皇帝这才回过神来,他怎么也没想到,刘瑾就在张太后的寝宫,更没想到,自己与张太后说了这么多,都被刘瑾听了去。
这会儿他好似被人揭穿了自己的心里秘密一般,脸色涨红,也顾不得去理会刘瑾,只是看着张太后,眼神之中,满是责备。
张太后也是吓了一跳,在之前与刘瑾的谈话之中,明显是自己出面,诱骗正德喝下那毒药,也就万事大吉了,刘瑾可从来没有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