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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怎么睡得着呢。
允浩满心都是心疼,握着他的手来回在脸颊上摩挲。在中任他摆布,仍是笑嘻嘻的样子,看不出难过。可惜他这幅模样现在不但骗不了允浩,就连一般人也能一眼看出破绽。
“今天签名会取消,有被骂吗?”
“没有,经纪人哥蛮好说话。”
“哦。”
对话到此为止。允浩打开电视,坐起身两人一起看电视。在中靠在他肩头,渐渐有些打盹的意思,似睡非睡的乜着眼,妈妈不一会回来了,看他这样,便只是小声和允浩说话。
“累了吧?”
“昨晚到现在都没睡呢。”
“哎,辛苦啊。”
在中微微动了动,眉毛皱的很深。允浩忍不住给他揉开,可揉开了,他又皱上。
天色很快入黑了,母亲给他张罗了晚饭,接着说去买她和在中的份。在中揉着眼正起床,就看她合上门出去,未免有些迷惑。
“嗯?干什么?伯母怎么又出去?”他口齿不清的问,允浩撇嘴看着他,他一醒来,倒是什么都没有了,眉也不皱了,嘴也不嘟了。
“你怎么睡觉的时候老皱眉?”他一边吃粥一边问,一只手不方便,在中连忙过来给他端着碗。
“我没有啊,我哪皱眉。”他心不在焉的否认,一边看手机,想来是怕迟到了。允浩想起今天下午看人气歌谣时那百味杂陈的心情,不由得嘟起嘴来撒娇。
“要迟到了,你快去吧。”他放下汤匙哼声。在中放下碗好言好语的哄他,声音都快细上了天,作好作歹撒娇发痴的,允浩才吃了粥。在中撑着下巴看他吃完打哈欠伸懒腰,往后靠又坐起来回身调整枕头的角度,一举一动,全都收进眼底。
“你干嘛看我。”允浩被他看的浑身发毛。在中呵呵一笑,起身收碗。
“对了,听说你昨晚在摄影棚大发脾气?”他突然想起,冲在中的背影曼声问。
说是大发脾气,未免也太轻描淡写了些。昌珉活络过心思后发了长长长长的短信给他,详细描述昨晚在中在摄影棚如何大发雷霆闹得翻天覆地,别说是经纪人,就连警察也管不住他。允浩回想昨晚在中的面容,却只见呆滞不见火气,倒让他有些奇怪了。
在中僵了片刻,允浩清楚的看到他在微微的发抖。他不由得害怕起来。
“在中?在中?”
在中不理他,允浩急了想下床,去扯那连着的线,在中听了那嘈杂的响动反而没事了,转身急急过来不让允浩乱动。允浩在床沿坐着,细细的看在中。在中的眼圈重的要命,脸色也是青的,卸了妆看来特别憔悴,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向在中保证。
“下次不会了,我以后会很小心的。”
在中说小心有什么用,人家要害你,你防不胜防。
允浩就把他拉到怀里抱抱。
天黑透了,他们谁也没想着开灯,只有床边仪器一点点冷冷的荧光,映着两个相依的人。在中靠着他,眼眶处有点热,像是要哭,没哭出来。
“允。”他总算开始说了,总算开始坦白自己。
“直到现在,我也一直想着如果没有喜欢你的话,我会不会开心得多。”
“我不想因为你太激动。我现在成了什么样了,要是没有你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事,搞不好我真的杀了那个女人,搞不好我就冲出去找那个女人杀了她。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这种血债血偿的人,我从来没想过杀人。”
他激动起来,旋即又是茫然。
“可是我昨天晚上真的想着要杀了她。”
允浩拥紧他,他也紧紧回拥。
“你爱我吗?允浩,你爱我?”在中用破碎的声音问,问的他心全揪了起来,只得用粗哑的嗓音应答。在中搂着他发抖,不可遏制的发抖。
“不,你一点也不爱我。你爱我没有我爱你十分一多!”
你知不知道这样爱一个人很辛苦!很痛苦!
不断的想着要是他死了你会怎样,在黑暗里发抖,在温暖的空气里发抖。明知道他没事明知道他正在睡觉,你仍然为一件并没有发生的事情在恐惧,恐惧得几乎自己被恐惧杀死!
你还怀疑我爱不爱你吗?
我现在都被你搞成什么样了!
允浩你怎么可以出事你怎么可以出事!
允浩抱着他呵气,不断抹掉他脸上的泪水。在中在他怀里哭得几乎抽搐,他第一次,他第一次看到在中这样激烈的坦白自己,他几乎也被震慑得无法呼吸。他感受到那种带着绝望的爱,因为过于激烈所以把他们都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情感,他们背负着自己打造的十字架在艰难的前行,因此而辗转难眠,因此而感到分外孤独,因此喜悦满足。他怀疑过在中的情感,一如在中怀疑他的付出,他们隔着墙摸索了这么长这么长的时间,现在终于走到了终点,依然在黑暗中,可是手却牵到了一起。
在中慢慢的停止了倾诉趴在他怀里喘气,允浩细细的给他擦着眼泪。
“你现在还想问我爱不爱你么?”在中一边抹泪一边问他,带着强烈的恨意。
允浩望着他只是笑,然后嗯嗯嗯是是是,任他撒他的小脾气。
看透你了,明知道你也不过是被昨天的事情刺激才看清自己。
哎,我的在中啊。
总算脾气也撒过了,眼泪也平息了,那双大大黑黑的眼睛也不再明亮得灼他的心了。两个人一起坐在床边看医院的路灯,数数,从这到那,11盏。
“允浩是世上最坏的人。”突然插入余怒未消的抱怨,他转头看在中,在中嘟着嘴不甘心的看他。
“难道我说错了?”他三分挑衅三分娇纵。“允浩是最坏的人。”
是,我最坏,我坏在哪里?
“总之……总之最坏了。”在中执拗的重复,也不说理由。“最坏。”
“最坏……”
“嗯。”
“最坏。”
“嗯。”
“最坏……”
好,就坏给你看。
时间很晚,在中最好马上出发,否则通告将要迟到,但无论如何,总还有空分享一个吻,在仪器冰冷的蜂鸣和并不温暖多少的路灯光下他们接吻,甜蜜平淡,不再刺激,不再激烈得让人心痛,经过了这一切的一切,总算平静下来。
“在中。”允浩轻轻推开在中,在中还闭着眼因为刚才的吻微微喘气。
“你有多爱我,我就多爱你。”
他平静的说,一如宣告已被重复多次的真理。
“那么,你有多爱我呢?”
在中抬眸看他,那让人心悸的感觉,暴风般席卷一切的感情,又在他的眼里掀起了波澜,他激动起来想说什么,但终究又平静了下来,允浩只是久久的看着他,看着他调匀呼吸,喃喃自语。
“我不怕。”细小的声音,说给自己听。“我不怕。”
允浩不由得想笑,他想叫在中不必再说,其实他已经知道。可是在中已经凝聚了足够的勇气,对着他扬起了头。
“郑允浩,听清楚。”他骄傲的说,带着他与生俱来的气势。“你——在我心里——你对我来说——”
他又噎住了,显然慌张,之前那气势已不知跑到了哪去,显然他说不出口,可是他偏偏又强迫自己说。
“你是我的,我对你——”
“我、我对你——”
允浩屏息瞪着他看,在中期期艾艾的你了半天,脸色渐转晕红,半晌突然推开他的手。
“我,我对你没什么好说的!该怎么样就是怎样!我,我走了!”他一阵踉跄,拾掇好外衣手机,往门口窜逃。“不说我多爱你你多爱我吗,你,你,你很爱我,我知道!所以你也知道我很爱——爱——我走了!”
哐嚓巨响,门被狠狠甩上,凌乱脚步颠颠去远。允浩僵坐床边,蓦地疯狂大笑,捶床顿地。
在中,在中,真是服了他,好一个独一无二,天下无双的金在中!
医生飞快出现,还以为他发生什么事情,心电图突然起了剧烈变化。知道他只是情绪正常波动,难免又是一顿训斥,允浩低眉听训,恭顺无比。然后母亲回来,他和母亲闲话家常,早早睡觉。
因此,他也错过了凌晨三点,录影间隙的一条短信。
“允浩,我爱你,这辈子再也不会爱别人那么多的爱你,这世上再也不会爱别人爱那么多的爱你。时间和空间里,都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让我这么爱他。所有的男人和女人里,我最爱你。最最最最最最爱爱爱爱爱爱你,这么多最,这么多爱,你满意了吧?”
他要是醒着,肯定得说满意。那人似乎也完全知道,因此便得意起来,又发了一条,终于把他吵醒,趴在床头看短信,笑得几乎抽搐。
“知道你满意的,但是不许恃宠而骄,仍然要继续加油爱我。”
久久之后,想是那人害羞了,又发了混淆视听的短信过来。
“刚才是昌珉发的啦!你不许信哦!”
嗯嗯嗯,是是是,我不信,我本来也打算有空逼着你对我亲口说的。
他嘴边挂笑,看着屏幕想那边的金在中。那边那个天底下最害羞,天底下最爱他,天底下他最爱的金在中。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他们还有很多困难没解决,他们还有很多很多的路没有走。一切的一切,都在在中说了爱他的这个晚上,焕发出崭新的色彩,他们刚刚上路,未来尚有许多艰难险阻,他完全是个傻瓜,在最开始的这个晚上,他就看到了那个散发亮光的幸福结局,所以抱着手机笑得完全幸福,完全笃定。
喂,不知道以后会有很多困难吗?不知道以后还有多少关卡吗?
知道啊。
但是知道又怎样,在中爱我,我爱在中。
爱,爱又怎样?
爱没怎样,只是他有在中,在中有他。管外界风云变换,至少这一刻,他有一个完全属于他,终于说爱他,永远不离开,永远最喜欢,永远永远永远最最最最最爱爱爱爱爱的,金、在、中。
天下无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