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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名流的情人们-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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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才不虚此行。”我问是哪一个?他严肃地答道:“北平有名的王太太!你到了北平,不见王太太,等于没到过北平。”我在他们的怂恿下,决意去看一看。当时我们都还是翩翩少年,脑子里罗曼蒂克的念头很多。我还特地剃了胡子,换了衣裳,适之虽是中式袍褂,但也很修饰。雇了三辆黄包车,在一家朱红漆的墙门前停下,进了会客室。当底下人通报说“小姐就来”时,我纳闷:我们要见的是一位太太,就是还年轻,怎么叫“小姐”呢?    
    谁知站在我们面前的竟是一位美艳绝伦、光彩照人的少女。“啊!她就是陆小曼!”    
    我在心里自己回答:“这位女士真配叫陆小曼!”    
    “刘先生,您请坐。”小曼听了胡适之的介绍,很殷勤地招待我,并且自荐地提到她学过绘画,希望我能帮助她。    
    “是啊,你们还是同行呢!”胡适之笑道。    
    “哦,王太太应该会作画!”我说。    
    “海粟,你应该收这位女弟子!”适之说。    
    “如果刘先生肯收,我就叩头了!”小曼银铃般的笑声,使我不安起来。    
    徐志摩接着就赶来了。但是奇怪,他微笑着和小曼打了招呼,却不说话。席间,他总是用眼神而不用嘴巴。我想,豪饮且健谈的志摩,怎么今天拙于言辞了?也许被王太太的睿智和辩才所慑服了?    
    ……    
    我后来回想到,那天随适之、志摩等第一次去陆家,就已经觉察到志摩和小曼的眼神不对,似乎心神不定的样子。那时,他们已经难舍难分了。小曼对我很敬重,她拿出自己的许多字和画来给我看,要我批评。我对她说:“你的才气,可以在画中看到,有韵味,感觉很好,有艺术家的气质,但笔力还不够老练,要坚持画下去,一定能成为一个好画家!”听了我的话,小曼倒还沉静,可是志摩已经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他握着我的手说:“海粟,你真有眼力!”当时我心想:你激动什么?那天晚上,志摩又到我的房间里来。我感觉到他想和我谈什么,又似乎有难言之隐,忙问:“你有什么心事?”“怎么?你看出来了?”我单刀直入地问:“你老实讲,和小曼相爱多久了?”    
    “你怎么知道?”    
    “你们的眼睛告诉我的。”    
    “我和她认识才两年多,现在已经不能自拔了”。“你和幼仪之间的关系呢?”我问。    
    “我和幼仪也是强撮合的。这一点,她哥哥歆海最清楚。”他说。    
    他于是详细地介绍了与小曼相识到相爱的过程。他要我想想办法。我起初很为难,因为三角中的人都是风云人物。可是,他再三说:“这样下去,小曼是要愁坏的,她太苦了,身体也会垮的。”其实,他自己正是如此。这句话打动了我。我自己也是为了婚姻自由逃过婚的。当时,以反封建为己任的我,正当25岁,血气方刚,看到好友如此痛苦,我终于答应去试试。小曼母亲听完我的叙述,叹息道:“我们何尝不知道。可是因为我们夫妇都喜欢王赓,才把亲事定下来的。我们对志摩印象也不坏,只是人言可畏啊!”我就提出许多因婚姻不自愿而酿出的悲剧。并且希望长辈要为儿女真正的幸福而做出果断的抉择。老太太是有学问的人,她答应说服王赓。我们就商定,我陪她母女去上海,由她出面找王赓,我再出马。当时王赓正好在沪出公差。当我决定陪小曼母女去上海时,志摩高兴得像个孩子,他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我说:“志摩,你不要想得太乐观,这件事不是简单的。”志摩说:“只要你肯用心去办,准能办好,我也只有把希望放在你身上了。”有趣的是,当我们到上海还未立定脚跟,志摩又追随到了上海。当时,他说是和我讨论学术的事,其实,还是紧盯小曼不放。    
    那时,我从来未做过婚姻上撮合的事,这次也是“逼上梁山”的。到上海第三天,我就在功德林设宴请客。我请的主客,除了小曼母女和王赓外,还有唐瑛和杨铨,同时还请了李祖德、张君劢(志摩前妻张幼仪的哥哥)、唐瑛的哥哥唐腴庐。志摩既是客位,又帮我张罗,亦有半个主人的地位。志摩原来是巴望我举行这次活动的,但是临场未免紧张。因为志摩生性忠厚,他虽然狂热地恋着小曼,但是他毕竟是个笃诚君子,虽然明知小曼与王赓之间并无真诚的感情,但是要在这个时候,要他公然从王赓的手里夺走他名分已定的妻子,作为20世纪初的中国文学家,头脑里的封建主义束缚总不是那么容易冲破。


第四部分现代诗人散文家 徐志摩(4)

    我就开始斟酌自己的话题,因此稍稍有点沉默。这时候,张君劢忍不住了:“海粟!你这‘艺术叛徒’又要搞啥花样了?”张君劢这句话提醒了我。我就在祝酒时以反封建为话题,先谈人生与爱情的关系,又谈到伉俪之情应建筑在相互之间感情融洽、情趣相投的基础上。王赓也是极聪明的,他终于觉察到我的用意,觉察到这席宴会的宗旨。他终于举杯向我、向志摩、向其他人,自然也向小曼,说:“愿我们都为自己创造幸福,并且为别人幸福干杯!”宴会后,王赓推托有事,要小曼随老太太回去,他先走了。后来,我不知道她母女怎样同王赓说的,但是据说王赓终于同意解除婚约。得到王赓的同意,陆太太才和陆先生讲明。陆先生是有名望的读书人,他起初自然不赞成,认为有辱家声。但是王赓都已经同意了,他反对有什么用?何况徐志摩也是他所喜欢的青年。他最后摇摇头说:“我不管,你们自己闯的祸,自己收场!”小曼高兴极了,她终于摆脱了这桩婚事,得到了自由。她噙着兴奋的泪花对我说:“海粟先生,谢谢你为我们创造新的生活出了大力!”    
    在朋友的帮助和支持之下,陆小曼终于解除了婚约,可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徐志摩的家人非常反对这次婚姻,认为有辱家门,经人多方斡旋,终于松口,但须请梁启超作证婚人。梁启超也是碍不过胡适的面子,万般不情愿地作了证婚人。在婚礼进行中,他引经据典的大训大骂,“徐志摩,你这个人性情浮躁,所以在学问方面没有成就,你这个人用情不专,以致离婚再娶,……以后务要痛改前非,重新作人。你们都是离过婚,重又结婚的,都是用情不专,以后要痛自悔悟,……祝你们这次是最后的一次结婚!……”志摩自然听得面红耳赤,就是旁人也觉得不好意思,同时均认为梁启超在这个时候未免过火了。志摩只好忍着惭怍,亲自向前,向老师服罪,说:“请老师不要再讲下去了,顾全弟子一点面子吧。”梁启超听了这话,大概也自觉讲得过于不堪,也就此收住。    
    这次婚礼别开生面,使得徐志摩和陆小曼难堪多于欣喜,好不容易来的婚姻却换得如此尴尬。    
    结婚以后,他们的婚姻得不到志摩双亲的谅解,而且得不到父亲在经济上的接济,徐志摩不得不借贷。在上海债台高筑,身为难民的志摩,心中之苦,可想而知。以及与陆小曼生活的不协调,他想改造小曼的原意难以实现,陆小曼喜欢挥霍与玩乐,她性格与习惯上的缺点,不是徐志摩能够改造得了的,大概也不是什么人能够做到的。徐志摩一向生活平顺,但到此一关,苦头却接二连三而至。作为一个好丈夫,徐志摩很多时候跟陆小曼去做他所不愿意甚至是讨厌的事。他曾说:“我想在冬至节独自到一个偏僻的教堂里去听几折圣诞的和歌,但我却穿上了臃肿的袍服上舞台去串演不自在的‘腐’戏。我想在霜浓月澹的冬夜独自写几行从性灵暖处来的诗句,但我却跟着人们到涂蜡的跳舞厅去艳羡仕女们发金光的鞋袜。”    
    生活的琐碎渐渐地将他们的矛盾暴露出来,徐志摩想改造陆小曼,他在给陆小曼的信中说:“天下没有不可能的事,只要你有信心,有勇气,腔子里有热血,灵魂里有真爱。曼呀!我的孤注就押在你的身上了!”    
    陆小曼,对于徐志摩来讲,是他“一辈子的成绩”,小曼是他的“归宿”,是他“几世修来的幸运”,志摩得到她“比做一品官,发百万财,乃至身后上天堂,都来得宝贵”。这些话都是他们同居后,写在《眉轩琐语》的心声。    
    后来由于小曼与伶人翁瑞午的不寻常的关系,搅得徐志摩心疼,那时他与陆小曼的关系虽然恶化了,但在人面前,他仍要装得若无其事,潇洒磊落。他的苦只能藏在心里,自己慢慢地嚼。    
    后来林徽因回国,他与林徽因藕断丝连。1939年,徐志摩和林徽因等一群朋友在一起聚会,当徽因问起他近况如何,他长叹一声。母亲不久前去世,父亲不容他的妻子陆小曼,父子关系恶化。在北平,他只身住在米粮库胡同四号胡适的家中,虽身肩两所大学的课程,月薪差不多六百元,却不够花钱如流水的陆小曼铺张挥霍。为了挣钱,徐志摩疲于奔命,身体也越来越糟,不是泻肚子,就是感冒,还跟朋友疏远了,眼下正忙着为蒋万里出售上海愚园的房子做中人,想挣点跑腿钱,填填债台上的窟窿,真是斯文扫地,这些怎能跟林徽因讲呢?    
    宴席结束的时候,徐志摩对林徽因说:“过几天我回上海一趟,如我走前没有时间再来看你,今天就算给你辞行了。”    
    林徽因说:“11月19日晚上,我在协和小礼堂,给外国使节讲中国建筑艺术。”    
    “那太好了,”徐志摩兴奋起来:“我一定如期赶回来,作你的忠实听众。”    
    11月19日晚协和小礼堂灯火辉煌,座无虚席。十几个国家的驻华使节和专业人员济济一堂,听林徽因开设的中国古典建筑美学讲座。    
    来协和小礼堂讲演以前,她还与思成说:“志摩这人向来不失信,他说要赶回来听我的讲座,一定会来的。”    
    林徽因讲:“北平城几乎完全根据《周礼》、《考工记》中“匠人营国,方九里,旁三门,国中九经九纬,经途九轨,左祖右社,面朝后市”的规划思想建设起来的。北平城从地图上看,是一个整齐的凸字形,紫禁城是它的中心。……这种全城布局上的整体感和稳定感,引起了西方建筑家和学者的无限赞叹,称之为世界奇观之一。”    
    


第四部分现代诗人散文家 徐志摩(5)

    她讲得很流畅,很生动,讲话的时候,不停地张望着门口,她期待徐志摩的出现。    
    徐志摩是11月11日回上海的。17日晚上,当徐志摩即将离家的时候,陆小曼问他:“你准备怎么走呢?”    
    “坐车。”徐志摩回答。    
    陆小曼说:“你到南京还要看朋友,怕19日赶不到北平。”    
    “如果实在来不及,我就只好坐飞机了,我口袋里还揣着航空公司财务主任给我的免费飞机票呢。”徐志摩说。    
    “给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许坐飞机。”小曼着急了。    
    “你知道我多喜欢坐飞机啊,你看人家雪莱,死得多么风流。”    
    “你又瞎说了。”    
    “你怕我死吗?”    
    “怕什么!你死了大不了我作风流寡妇。”    
    18日清晨,徐志摩匆匆起身乘早车到南京去了。    
    11月19日上午八点之前,徐志摩匆匆给林徽因发了一个电报,便登上了由南京飞往北平“济南号”飞机。这是一架司汀逊式六座单叶九汽缸飞机,1929年由宁沪航空公司管理处从美国购入,马力三百五十匹,速率每小时九十英里,在两个月前刚刚换了新机器。    
    飞机起飞的时候,蓝天白云,一派万里晴空,徐志摩也心旷神怡。他喜欢在空中飞行,常常觉得自己脱离了肉体凡胎,跟蓝夜里彗星一样,在天际遨游。    
    砰的一声突然炸响,飞机撞在党家庄上空的开山顶上。机身訇然起火,像一只火鸟,翩翩坠落于山下。    
    济南号失事的消息,林徽因自然尚未得知。回到家中,梁思成告诉林徽因,关于徐志摩未回北平的消息,已给胡适打过电话,胡适也很着急,他怀疑途中有变故。    
    20日早晨,胡适和林徽因分别看到了北平《晨报》刊登的消息。    
    据民国二十年十一月二十一日,上海新闻报报导:“中国航空公司京平线之济南号飞机,于十九日在济南党家庄附近遇雾失事,机身全毁,机师王贯一、梁璧堂、及搭客徐志摩,同时遇难。华东社记者,昨往公司方面及徐宅访问,兹将所得汇志如后。失事情形:济南号飞机于十九日上午八时,由京装载邮件四十余磅,由飞机师王贯一、副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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