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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翊杰躺在一堆稻草中间,仰面看着袁州青色的天空。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树头的点点新芽已经生长为嫩绿的新叶,时不时有一两只野兔从草里跳出来,警惕的看了白翊杰一的逃入草丛中。一只小鹿从森林里欢快的跳出来,大概是还没有见过人,看见白翊杰也不逃走,只是愣愣的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瞧着他。
白翊杰生怕惊吓了它,也是一动不动的躺在稻草上,只是眼珠子微微朝着小鹿的方向转去。
就这么人看着鹿,鹿看着人,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天地万物,一鹿一人都凝结成一副精心绘制的风景化。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清脆的树枝折断的声响终于打破了这一份静寂,小鹿吃了一惊,连蹦带跳的逃回了树丛中。
一位箭袖戎装,头戴斗笠的少女,背上背着朱漆角弓,腰间配着银鞘手刀。左手提着两只野兔,右手提着一个布包,站在树林边俏目含威的看着白翊杰。
“鹿子到了眼前了都不知道射,白翊杰,你是要气死我么?”魏家小娘子的娇嗔依然是悦耳动听。
白翊杰拍了拍身上的稻草站了起来:“君子远鲍厨,这等杀生害命的事情,大损阴德,不好不好。”
魏家娘子啐了他一口,说道:“这么爱惜阴德,一会兔子烤好了你别吃。”
“那就错了,兔子已经被你害了性命,如果不吃掉的话,那它牺牲的价值何在?”白翊杰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吃它,原是为你积攒阴德。”
魏家娘子噗嗤一笑,随即板起了脸说道:“翻来覆去都是你有理,今日我就自己做一回主,偏不给你吃兔子肉!”
白翊杰叹了一口气:“那小生只有用西北风来祭祀祭祀这五脏庙了。”
魏家娘子忍住了笑,走过来将手中的布包交给白翊杰。
“好好的一个小书生,要这些焊墒裁矗Φ梦彝诹税肷尾磐诘秸庑!�
白翊杰打开布包,取出一块煤炭放在手心中,煤炭不规则的表面在日光照射下反射出点点光亮。
“要扫平胡虏,必先整治军器。欲整治军器,先从坚甲利兵开始,而没有足够的精良煤炭,就谈不到坚甲利兵。”白翊杰举着这块黑色的石头叹道:“谁人知道京湖百万人众的性命,竟然跟这块不起眼的煤炭有如此紧密的关系呢?”
魏家娘子撇了撇嘴:“你又在危言耸听啦。别说造盔甲跟这煤炭没什么关联,真正能战的队伍才跟盔甲没啥关系呢。爹经常说以前在北面的时候,大金国那些衣甲鲜明的猛安谋克军和禁卫军们被鞑子打的落荒而逃,反倒是一些没有盔甲的忠义民兵奋勇死战,有了些战果。”
白翊杰将煤石在手心里抛了抛,说道:“勇气和坚甲利兵,二者同样重要。没有勇气,坚甲利兵不过是虚有其表的幌子,而没有完备的武装,再舍生忘死的战斗面对同样有勇气的敌人也一样毫无办法。”
他对魏家娘子说道:“我以前对你说过岳爷爷和岳家军的故事,岳家军里数一数二的猛将,大胡子板斧将牛皋,以前就是河南一带的忠义民兵,和金人周旋打了不少胜仗。有一次他奉了朝廷的命令率领自己部下的义军以五军都统制的名义进行北伐,一直打到了信阳军北面,和金国的主力铁甲骑兵遭遇,牛皋何等勇将,他部下也都是悍勇善战的桀骜之徒,但是没有带甲,被金人先用弓箭射杀不少,再铁骑冲突之下,一军全溃,并不是他们没有勇气战斗,而是兵甲不利的缘故。”
魏家娘子长长的睫毛跳动着,幽幽叹道:“可惜啊,那都是绍兴年的往事了。今日京湖的这些官老爷们倒是有上好的铁甲身、神臂弓,他们又能打什么好仗了?能如当日岳爷爷一样的,不,就算能跟当年牛皋爷一样的粗鲁汉我看一个也找不出来。你能造出再好的盔甲能有什么用?”
“没有岳爷爷,还有诸葛亮嘛。”白翊杰不自觉的又想摇羽扇,才发现羽扇早就被袁州水军抢走,估计现在早已经卖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他清清嗓子,缓缓走了两步,说道:“治军之政,谓治边境之事,匡救大乱之道,以威武为政,诛暴讨逆,所以存国家安社稷之计。”
他念诵的是武侯兵法二十四篇的开头总纲,怡然自得的样子,仿佛自己就是那个统率西蜀十万精兵,正在和司马懿对垒的大丞相。
魏家娘子翻翻白眼:“别再糟蹋人家诸葛丞相啦,我听说四川路的百姓尊敬诸葛丞相,都在头上缠白头巾为他戴孝呢,今天看见你这个鬼模样,不打你才怪呢。”
白翊杰把煤石小心的放回到包袱中,仰面躺倒在稻草从里笑道:“不管什么丞相总得先吃饱,肚肠空空心思枯竭,吃饱了兔子肉,或许白翊杰就能当个七成诸葛亮用了。”
魏家小娘子用手指拉了拉眼皮,做了个鬼脸,转身升起了火堆,将野兔料理好了,放到火上炙烤。不一会兔肉的香味就飘散在空气中。魏家娘子一面翻动着兔肉一面悠悠唱道:“渺空烟四远,是何年、青天坠长星。幻苍崖云树,名娃金屋,残霸宫城。箭径酸风射眼,腻水染花腥。时靸双鸳响,廊叶秋声。宫里吴王沉醉,倩五湖倦客,独钓醒醒。问苍波无语,华发奈山青。水涵空、阑干高处,送乱鸦、斜日落鱼汀。连呼酒,上琴台去,秋与云平。”
白翊杰躺在稻草上淡淡的说道:“做的这么好的词的吴夫子到如今却连个进士都没考上,还在江南给别人当师爷,皇帝说是喜好文学,钦慕天下有才智之士,如何连个馆阁待诏都不给?科举之事,真真耽误了许多豪杰。”
第三十回 心随明月付幽兰(2)
03…01
魏家娘子幽幽叹道:“其实。。。。。你弃了功名回到紫霄峰来,我是很欢喜的。因为你一旦中了举,多半。。。。。。多半就看不上江湖草莽出身的女子了。。。。。。。”
白翊杰笑了出来,他望着天空说道:“似我这等刁钻古怪的脾气,临安的财东们只有退避三舍的份儿,哪里肯收作东床快婿。”
他坐起身来,笑道:“我看也只有找个京湖不知礼数的草莽婆娘随便了此一生罢了。”
魏家娘子红着脸啐了他一口,低头只顾烤肉不再理会他。
白翊杰却神情严肃的说道:“我说正经事,这一趟出来就不要回去了。去襄阳跟赖氏娘子住在一起。我一回到京湖马上找人去仙人寨提亲。”
魏家娘子低下头来,满面娇羞却是坚定的说道:“我一定要回去。”
白翊杰焦躁的说道:“你怎么就是不明白,现在仙人寨已经到了抉择的时刻,寨里潜伏的势力随时可能酿成变故。这个时候的寨子里是最危险的。”
魏家娘子抬起头来,妙目直盯着白翊杰:“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了爹爹、娘、弟弟和寨子里的大伙,独自到襄阳城偷生?”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翊杰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就应该早劝魏寨主投南朝的,当断不断。在南朝受官府的闲气,总胜过在两边争夺里丢掉性命。”
魏家娘子摇了摇头:“爹信不过南朝,也信不过赵葵。我稍微一提这件事情他就发脾气。”
“但是你们至少应该相信郑云鸣。”白翊杰说道:“与其相信赵葵,更不如说是相信郑云鸣。”
“爹说过了,他谁也不相信,这个时候,他更愿意相信出生入死的那些兄弟,而不是在临安富贵人家长大的衙内公子。”
“就是那些兄弟才信不过!‘白翊杰吼道:“二寨主厉勇,三寨主顾江,早就私下在跟蒙古人联系,点检粮台周子茂和教头薛祝原来是南朝的人,这个时候早已经秘密给郑云鸣上了降书。在这个前途未卜的时候,人人都在为自己的后路打算,只有魏寨主一切蒙在鼓里,还在替寨中的兄弟们想出路!现在就是最凶险的时候,他再犹豫下去,随时随地自己的脑袋就变成别人投降的投名状了!”
“我说话他不听呀!”魏家娘子说道:“他平时里最听的就是你的话,要不你和我一起回寨子,兴许能说的动他。”
“那好,明日我们一起返回仙人寨,希望我能够说动魏寨主下山归顺。”白翊杰拿起一只兔子,撕了一条腿递给魏家娘子:“吃饱了好睡了,明早早些赶路,多耽搁一日行程,就多了一分危险。”
二人在稻草堆旁和衣而卧,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魏家娘子一跃而起,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侧耳低声道:“有人来了。”说罢带着白翊杰藏身到了竹林深处。
不久果然有两骑人马缓缓来到,白翊杰在竹叶掩映下偷看,不是石文虎和任雄威又是谁?他冲着魏家娘子做了个手势,二人走出了竹林。
石文虎和任雄威一路询问,总算打探到有类似魏家娘子和白翊杰相貌的青年男女的踪迹,怎么敢耽误时间,马上骑马寻找过来。二人看见白翊杰大喜,一起下马参见,白翊杰把魏家娘子跟二人介绍了,说道:“事不宜迟,我两个现在还在袁州水军的通缉下,马上偷偷雇一条船返回京湖去。”
石任二人点头称是,稍后在袁水旁寻了一条渔船,多给川资,让他躲过官府的搜查进入长江,一路逆流而上,不日便到了汉阳。
众人在汉阳码头上靠岸歇息,魏家娘子说道:“我去去便来。”说罢离开了码头,只身混入了汉阳城中。
三人在船舱里左等右等都不见魏家娘子的踪迹,白翊杰眼皮一垂,对石文虎说道:“你二人随我入汉阳城中一遭,仙人寨可能有事发生。”
他领着石文虎和任雄威进了城,沿着大街直接来到城西一条冷僻的巷子,巷子左起第三间铺子摆着各种布匹、绢帛和麻布衣服,显然是个卖布料的铺子,门口高挑的幌子上有个不起眼的桃花标志。
白翊杰大步踏进门去,对掌柜喝道:“你家小娘子到什么地方去了,为什么没有回到码头来?”
掌柜的抬起眼皮看了白翊杰一眼,说道:“这是我们寨子里的事情,请公子不要多问。”
白翊杰冲任雄威使了个颜色,任雄威拔出腰刀,刀光耀眼,逼向掌柜的胸口。
“现在不是互相防范的时候。”白翊杰的口气变的严厉:“仙人寨是不是出事了?不说实话,现在就要了你的性命!”
掌柜的看着他眼中泛起血丝的样子,知道此刻他的话绝不是恫吓。
“这几日寨子里存粮吃紧,二寨主提议下山打一趟草谷,他说收到内线消息,在商洛的一个蒙古人的粮屯守备非常空虚,那条路上正好又没有什么蒙古人的兵,趁机去捞一票十分方便。寨主听了二寨主的主意,决定连夜出兵去偷袭蒙古人的粮屯。”
白翊杰哼了一声,说道:“于是那是二寨主的计谋?”
掌柜的也不隐瞒:“寨子里各人都怀着心头事,二寨主三寨主准备趁寨中空虚的时候和蒙古人的均州都总管范用吉里应外合,将仙人寨献给蒙古人。教头和粮台自己有自己的打算,他们也准备趁着寨主不在的时候约请襄阳府都统万文胜和郑云鸣抢先一步占领寨子。各家有各家的算计,连我这个在汉阳当耳目都略知一二,只是寨主不肯信而已。”
“所以呢?魏若兰一听见这个消息就赶回山寨了?”白翊杰摇头叹道:“真是蠢丫头,她一个区区女儿家能管得什么用?”
那掌柜的抬头笑道:“我家小娘子虽然是女儿身,却是巾帼不让须眉,有她一个在寨子里,足当南北一千精兵。将来公子迎娶了小娘子,自然知道她的厉害。”
白翊杰示意任雄威收起腰刀,对那掌柜的说道:“今日的事情,不要对其他人提起,寨子里的变故我会想办法收拾,你依旧在这里当耳目,有消息直接送进荆鄂都统司衙门里去。”
说罢也不等那掌柜答应,带着石文虎和任雄威转身出了店铺,快步返回码头。
“这小女娃胆色倒是不错。”石文虎走在白翊杰身后说道:“与我家小娘子一样是胆大豪爽的女娃娃。”
“胆色过余了。”白翊杰说道:“要是稍微能冷静一些,也不至于到处让我挂心。。。。。。”
他对任雄威说道:“你马上赶回襄阳,跟都统禀报仙人寨目前的情形,让他准备好兵马,一旦北军有动向,咱们一定要占得先手。”
又对石文虎说:“石壮士随我往鄂州一去,借点兵马来。”
石文虎问道:“若说是讨平仙人寨,从襄阳出兵岂不方便许多,将千余兵力在鄂州登船,转运到均州使用难道不是大费周章?”
“不需千人,”白翊杰简略的回答:“只要五十人足以。”
石文虎又是一惊:“对方可是有六七百兵力的大寨,军师只带五十人去?”
白翊杰边走边盘算着进攻的计划,一边回答道:“兵不在多,在将之调遣。多带的人都是负累。”
这个时候他默念着仙人寨的布局、兵力和众将性格,一面走攻打仙人寨的计划一面渐渐清晰起来。
魏若兰赶到仙人寨的时候,仙人寨和往常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