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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未当即变了脸。
“谁准你来的?谁准你靠近我的?闪开!”
自动忽略花未的恶语相向,川夷还是顶着一成不变的温润笑,举着的帕子倒是愈发靠近了。
“那会川戊差了人过来道你在这别苑里哭了半宿,任谁都劝不住。我放心不下,便过来了。这会露水重得很,湿气也大,你又哭那般的久,最是伤身。擦擦泪,我送你回府。整夜不归,舅母该是心急了呢。”
花未心头窜了一把火,倒是忘了继续哭恼这码事。
“谁许你假好心了?少管我,我不想瞧见你,抓紧离开!”
“只要你擦完泪了,我便走。”川夷坚持。
“你!”
花未气急,却又没了法子。自小一起长大,男人的性子自然摸得透。知道男人好脾气,怎么欺负都可以,就是拿了鞭子来抽,也能一声不吭立在原地直教人抽到累极。只是脾气好,却也固执,认定一件事了,便死都不肯改。
否则,也不会在被言辞拒绝又百般羞辱后还是不肯舍了继续爱着自个儿的那点可恨固执。
无奈,花未只能恨恨夺了帕子来胡乱在脸上擦了一把后又急急甩了出去,唯恐脏污沾手样。
“好了,擦过了,你可以滚了。”
川夷却并未依言离去,反倒是继续立在原地,只一味云淡风轻地笑。
那笑瞧在花未眼里,就成了刺目的钉。
“还不滚?”
“未儿,这次,你是做得有些过分了呢。”川夷微微垂首,清秀的眉眼在晨曦越发生了暖意。“大哥向来不容别人动自个的东西,你却偏偏去试探他的底限。若不是有川戊挡在前面,只怕被大哥的剑指上的,是你。日后,再做事前,多思量片刻,可好?”
否则,只怕下次,不会是以砍掉一只手臂收场。
不提还好,一提,花未的火就上了头。
“几时轮到你对我说教了!我是川巳哥哥未过门的妻,这辈子他都不会对我以剑相对!”
川夷的笑里不觉添了一丝苦意。
“傻丫头。”
殊不知,那些个苦笑瞧在花未眼中就成了嘲讽与不屑。怒上心头,狠狠一掌拍在桌上,震翻瓷杯三两,人也旋即猛地起了身。
“川夷,我告诉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会对你动心,你只让我觉得恶心,我讨厌…”
话说一半,没来由的晕眩教花未踉跄两步,堪堪扶住了桌沿才免了跌下去。那古怪的晕眩,来得莫名,心头一颤,花未登时明白过来。
古怪的,该是那一方带着幽香的帕子。
“可恶…”
说完,花未眼一闭就跌了下去。大抵早已料到的川夷,近前一步里已经将人儿稳稳捞进了怀间。
“川戊给的安神散,不伤身子。傻丫头,好生睡上一觉,醒来,什么事都没了。”
“哈,早知道应该用少些药,这样,小花儿能骂过瘾了,我也能听个爽呢。”
凉亭外的竹林悉悉索索一阵响后,川戊带着满脸狭促笑从中跳了出来。都不知在竹林里藏了多久,发间顶了些竹叶,随着他那一跳,纷纷扬扬落了满地。
川夷懒得搭理,自顾小心抱起花未,微垂了首看下来时,那温柔笑里珍惜味又满溢。
“你确信,这药能教她睡足三日?”
“我配的药唉,说三日,就是少一个时辰都不算数。”川戊撇嘴。“更何况,大哥走时说了,两日后回来。小花儿眼线多得吓人,要是教这两个祖宗见着了,还不翻了天?若再教她知道那个女人不仅没死,还好好地活在这别苑里,小花儿非得杀了我不成。”
“那便好。”
得了准信,川夷也不耽搁了,起脚便走。见状,川戊忙不迭跟了上来。只是总改不了嘴碎的毛病,边走着,眼珠骨碌一转,一点邪笑又勾了出来。
“二哥,那个花魁就在西厢,你不去瞧上一眼?大哥那颗石头心都能给她磨成豆腐了,你这菩萨心肠的主,瞧上一眼,说不定就成佛爷了呢?”
“收起你那满脑子的秽念。”川夷稳稳走着,丝毫不见波澜起伏。“再给你一句忠告,他们之间的事,你不要再插一脚。否则,下次,大哥砍的,会是你的脑袋。”
“你还真是了解他唉,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川戊皱鼻,心有余悸地摸上曾经汩汩流血的颈子。“再给我十个胆子,这种事,我也不做了。”
闻言,川夷倒也不再多语,只自顾抱紧了花未朝别苑大门走去。到门外时,早有马车候在那,左右两个奴才低眉垂首安安静静地站着。已经一路送到了门外,川戊也该回了才是。偏偏人就杵在门口,满脸的欲言又止。
“有话便说。”川夷不着痕迹叹了一口气。
“其实,是有事。”扭捏了半晌,川戊这才一脸豁出去样开了口。“昨个夜里,他临走前还特意支开我,又支使我灭了满院子的灯,怎么瞧都像是刻意避开我隐匿行踪。这么多年,几时瞧见他做事这般的神秘了?更何况,这里是上京唉,自家的地盘,何必要做到这一步?”
“那日,真不是你烧的花船?”川夷却是答非所问。
“都说了不是我啦。”川戊翻个白眼。“你这深居简出的主都能知道我的一举一动了,我做什么不做什么,你岂不是一目了然?干嘛还要再说废话?”
“那么,有人要遭殃了。”
川夷抬首望着朦胧晨曦,眉眼居然也变得模糊了几分。
“要变天了呢。”
☆、笑罗刹
西四街。
上京东西南北四个方位,街各九条。皇城在中,东为贵,达官显贵悉数驻足。西则贫,世间一切之险恶可恨,皆蕴于此。晨曦微露之时,就在西四街尾的暗巷中,有嘤嘤哭泣隐约传了来。
那是户及其普通的百姓人家。破败的门脸,年久失修的房舍,无一不在低吟着主人家的清贫。外面隐约亮堂起来,室内却是暗。摇摇欲坠的桌上点了残烛,却愈发显得昏昏了。可若真个用了心来分辨,大抵还是能瞧清,壮实的汉子被结实地绑了跪倒在地,妻儿不曾幸免,却较之更惨。
居然是被倒挂在了梁上。
而端坐在桌前的,是川巳。身旁站着的,除了归藏,还有个一袭黑衣装束的女子,容颜泰半隐在暗中,模糊难辨。
“夜枭,你确定,是他?”
“爷,不会有错。那日花船失火后,曾经有人瞧见个男子泅水上岸。那日接了爷的信函后,属下便一路追查了过来。”
川巳挑眉,似笑非笑。
“一个妻儿在室的男人,不会心血来潮跑去外地烧一艘花船。我倒是奇了,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说动一只蝼蚁去做那杀人的勾当?”
男人铁青了脸跪在地上,不言不语,更有股子誓死不屈的味。
川巳也不恼,施施然起了身到倒悬的孩子跟前站定了,古古怪怪地笑。也不知挂在梁上多久,孩子的眼泪鼻涕已经糊了满额,一张小脸亦是惨白,惊恐的神色挤得五官都走了样。而那男人的妻,颈上倒流的血,早已遮蔽了容颜。
竟是断气多时了。
“若是说出那人的名,我会留下这条性命。”川巳冲男人低笑。
男人的回应是没有回应。
“哦?”
这会,川巳倒是开始有些佩服男人的硬骨头了。眼睁睁看着妻子惨死,孩儿命在旦夕了,居然还能岿然不动,倒真是骨气得很呢。
总该给些奖励才是。
大掌覆上孩子的脸,能清晰觉出小人儿的颤抖。逡巡而上,划过胸膛,过了肚腹,直至最后停在腿骨之上。收拢,用力,啪地一声脆响,一并而来的,是孩子撕心裂肺样的痛呼。
“你大可慢慢想,我不急。这个孩子,还有一条腿两只胳膊和颈子可以教我折着玩,足够教你想起那人的名。”
川巳大方一笑。
“爷,这种事,要属下来做便好。”
沉默许久的归藏到底忍不住低低开了口。
瞥一眼归藏,川巳眯了眼。
“这种事?这种事,就是要自己做,才能尽兴,你说,是也不是?”
归藏脸色一暗,讪讪着退进暗处,再也不言语。一旁的夜枭,刀尖上讨日子的主,利刃横在颈上都不曾生过怯的人,这会也有了不忍,索性走开了在房内四处翻找,看看可是能寻出些什么有用的物什来。
川巳却觉找到了天大的乐趣。大掌再度覆上孩子另一条腿骨,施力,折断。可怜小儿,嘶喊一声后就生生痛昏过去。川巳哪里肯教他甘愿?点了痛穴教小人儿痛醒后,继续转战两条臂膀。
啪,啪。
到最后,人不曾昏死,却也只剩半条命,哼都哼不得了,只能无声地颤着,一双眸子失了色。
“你要加快些速度了呢。孩子,只剩颈子没有断了呵。”川巳眯眯笑。
男人竟是吃了秤砣样,死都不肯哼一声,只有唇角溢出些暗色来。
那是生生咬碎了齿后的痛。
川巳笑着长叹了一声。
“我是该称赞你一声硬气呢,还是该笑你蠢?”
顺手折断孩子的颈,川巳甩甩手走回男人身前低下身来,笑似刃。
“甘愿搭上妻儿的命也不肯说?”
“爷。”
那边夜枭低唤一声后紧走几步过来,一并将手里拿着的令牌递了来。川巳接了,一看之下,眉头倒是不觉动了一下。
“御牌?”
“若手下猜测无误,这人,早先该是宫内侍卫。”夜枭低言。
啪的一声,碎的,是那刺眼御牌。眼角余光里瞥一眼隐在暗处的归藏,川巳倏地立起身,唇角笑意消失得干干净净。
“好,实在是好,好得狠呢。”
“那,爷,这人,该如何处置?”
“一把火烧了。”
川巳恨恨。
“我要挫骨扬灰。”
☆、情窦
梦里不知身是客
兜兜转转梦中醒来时,一时生了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只是那错觉不曾维持多久,便被铺天的呕吐淹没。几欲呕得肝肠寸断的雉姬,险险绝了吐纳前挣扎着出声唤伺候自个儿多年的丫鬟端杯水来时,胸间一窒,那声熟悉名号就悉数湮灭。
死了呢。丫鬟,娘亲,同船的姐妹,甚至是护船的力士,死了,都死了。只有自个儿活了下来。不该死的绝了命,该死的,却安安稳稳留在这世上,甚至还能继续幸福着。
总觉,罪孽深重。
勉强坐直了身靠在床边,深深吐纳压下胸间的钝痛与漫天的呕,雉姬费力扯出一丝笑来。不能哭,不能伤,最好,想都不要再去想。欠下那些个人的,时候到了,去到阴曹地府时一一赔罪罢。而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微笑。
为的,是要那人不伤心。
“孩子,娘是不是很坏?私心里为了自个儿的幸福,就能把滔天的罪孽都抛了。”覆上腹中,雉姬笑得轻柔。“原谅娘好不好?你爹爹那么忙,却又突然跑了回来,定是听闻花船被烧的事。他不说,娘却知,他心里难过得狠了。所以,无论如何,娘都要努力活着,不能让你爹再难过。你也是呢,快些长大,快些来到这世上,看看你那世间最好的爹爹。”
因着心中有坚持,所以,再多苦难也能熬过。亦是心中坚持,所以,即便心头被不安丝丝缕缕缠得紧,却还能笑得如初。
只要,能留在那人身边。
别苑里安稳呆了两日,第二日夜里,川巳果真依约回返。那时雉姬正睡得迷糊,朦胧里觉着身侧多了个人,睁开眼,便瞧见坐在床前凝视着自个儿的川巳,脸上带了少见的凝重。
“你回来了,川巳。”雉姬微微笑。
“总觉能日日瞥见你的睡颜,便是这世间最教人开心的事了。”川巳笑笑,探了指来逡巡人儿脸颊之上。“从前总是不明,美人儿再美,又怎能生了通天的本领来覆国。如今倒是明了,帝王将相也不过凡人,一入情潭泥淖,甘愿奉上的,又岂是区区江山?”
古古怪怪的人,古古怪怪的话。雉姬总觉那人儿说不出哪里的怪,心头惴惴着,却总抓不住萦绕心头的那一丝惑。及至那人的指在自个儿鼻翼上轻轻一点时,丝丝缕缕的血腥气便悉数入了鼻。
雉姬下意识僵了脊背。
“这两日总在想,该将我的艳流儿放在何处才能心安?”那指稳稳停在檀唇之上。“虽说早就入了心,却总觉不够。应该放得更深些才好呢,最好是放在一处谁人都探不到的地方,只为我一人所拥。”
随意里的话,却也是最真的情话。雉姬心头的那点恐与惑呵,因着川巳的情话,灰溜溜地躲回了暗处,再也无颜现身。
“那就将我藏在袖中带在身侧,日日夜夜不松手。”雉姬俏皮笑。
一番话,倒也轻松逗笑了川巳。眼瞅着川巳眼中那点极力掩藏的惶恐因着自个儿的一句玩笑烟消云散,雉姬这才觉着心头真正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