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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3章 血本无归
郭药师的常胜军乃是源于辽国天祚帝时期的怨军，天祚帝时完颜打骨打举兵反辽，辽国举兵反击，可惜现在的辽国军队早已不如立国之初那般强大，所以屡战屡败，伤亡惨重。因此，天祚皇帝下令召募这些死难将士的后裔及一些流离失所的老百姓充兵，于是组成了怨军，希望用他们的仇恨来消灭女真人。
可惜的是这些人不仅没有成为辽国镇压女真人的助力，反而让辽国背上了巨大的包袱，除了海量的军饷之外，怨军还经常打家劫舍，犯上作乱，弄得辽国朝廷非常头疼；后来干脆将他们从北边移到了南边的涿州以抵御北宋军队的进攻，以避免腹背受敌。
怨军虽然军纪松散，但战斗力却是不可小视，曾在涿州屡次击败宋军，自从宋金海上之盟后，童贯率领二十万大军北上，燕云之地的局势骤然发生变化，金朝军队在辽国北面节节胜利，南边宋军声势浩大，已兵临城下。常胜军首领郭药师自知燕山府难守，于是率部投降宋朝，直接让辽国断绝了最后的希望。
宋金经过一番争夺，赵佶听信童贯的偏见，以燕云六州的汉族富民、工匠同常胜军作交换，将这支反复无常的军队当做防御金兵的希望；在大宋的扶持之下，常胜军的力量迅速壮大，很快就由刚投降时的一万人增加到五万人，兵甲装备也都换上了大宋朝廷提供的精良武器，战斗力也胜过除了西军之外的绝大多数宋军。
备受优遇的常胜军不仅没有因此而对大宋忠心耿耿，反倒变得骄横跋扈、肆无忌惮起来，在燕山一带肆意压榨百姓，弄得民不聊生，而大宋既顾忌他们的实力，又希望他们能够帮助大宋挡住金兵，所以只能任由他们如此。
然而在金兵大军南下之时，完颜宗望率军南侵燕山府，常胜军高级将领张令徽等人不战而降，临阵倒戈，接着郭药师也率部背叛宋朝，反观另一名金军元帅完颜宗翰却被挡在了太原，二者之间的高下立判。
此次兵围汴梁城，其实郭药师已经闻到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如果金兵能很快攻下汴梁，灭亡南宋，那么他手下的这些常胜军就没有用处了，而完颜宗望一向对他们没有好感，战后必会严加处理常胜军；而如果战事进入僵持，他们这些人又会被逼着充当炮灰，消耗宋军的实力，就像现在这样一般。
郭药师本想故技重施，但是金人不比辽人和宋人，他们有用抢的军队，足以在常胜军略有异动的时候就将他们处置干净，所以郭药师根本不敢投向大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常胜军被消耗干净，或许失去了这些军队，金人看到他已经没有威胁的份上还能给他一条生路，所以在看到炮灰被宋军清理干净之后，郭药师咬牙派出了常胜军中的精锐，希望能用他们的性命给自己换取一条出路。
见到常胜军的精锐全数而出，完颜宗望微微点头，他本来已经打算在此战之后将这帮反复无常的家伙处理掉，以免让金国重蹈辽国和大宋的覆辙，但是现在看来郭药师不愧是能在乱世之中活了这么久、还能越活越好的枭雄，此时的决断十分果决，完颜宗望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此次常胜军能够达成目的，那么他或许可以考虑在战后留郭药师一条性命，将他引入朝中给个现职高高挂起，也好稍微展示一下他们的大度，以吸引更多的宋人投降。
“尔等看清楚了，下面的就是常胜军那群反复无常的小人！朝廷化肥无数钱粮供养他们，又将燕山一带封给他们，结果他们却背信弃义投了金人！”张叔夜在城头慷慨激昂的喊道，宋人一向鄙视这种不讲信义的小人，很快就激发起了宋军的同仇敌忾。
城头上的羽箭又密了数成，张叔夜已经看出正想城墙飞奔的常胜军远比此前那些炮灰彪悍，于是立刻召集了尚在休息中的补充兵力上城协防，他们依靠城墙的防御，在城垛后面向常胜军射出致命的箭矢；方才一直在歇息中的神臂弓手也开始发力，御龙弩直的班直侍卫们也加入到战斗之中，他们在张叔夜的指挥下和御龙弓箭直一起将目标放到了常胜军中的姜晓身上，此外八牛弩和投石机也对准了各自的目标。
战场上的形式立刻变得激烈起来，惨烈程度远胜此前数倍，常胜军虽然人品不堪，但战斗力的确不可小视，他们攻到城下之后立刻分成数波，一波抬头引弓和城上的宋军展开对射，另一波飞快的将云梯、抓钩搭上城头开始爬城，还有一波运送者撞城锤、尖头木驴对城门展开攻击，至于后方还有投石机向城头抛出一块块致命的巨石。
城上宋军的伤亡激增，不断有人死在常胜军的箭矢和石弹之下，赵桓的脸色又变白了，如果不是李悠一直待在他的身边，或许他就会弃城而逃了。
张叔夜须发皆张，不断在城头奔走大声呼和，指挥着城上的宋军展开反击，一支支长枪一般的箭矢飞向常胜军投石机所在，不断有操纵投石机的士卒被这种巨型箭矢串成糖葫芦，偶尔还有箭矢射中投石机，摧毁了这件威胁巨大的武器。
滚木礌石、夜叉擂、狼牙拍每次落下，那些爬城的常胜军就哀嚎着坠落城墙，不等他们爬起身来，一瓢瓢散发着恶臭的金汁就淋到他们身上，滚烫的金汁不仅让他们皮开肉绽，还带来了致命的感染，纵使他们能或者回去，也最多是多熬上一两天的功夫。
城头宋军所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完全出乎了郭药师、刘彦宗俩人的预料，看着不断衰落尘埃的常胜军与辽军，他们的心头仿佛在滴血，这下子可是血本无归了。
后方的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更加愤怒，因为直到此时他们依旧没有看到“天兵”的出现。
第574章 戚家军出动
完颜宗望看向前方，郭药师和刘彦宗麾下起码还有半数以上的兵力没有投入到攻城战中，虽然这些人看起来不如正在攻城的那批精锐，但是在这个时候，多些人总是好的，于是他招手叫过传令兵，“去前面告诉郭药师、刘彦宗，把所有人都派上去！”
完颜宗翰闻言略有些惊讶，因为他们现在主攻的这段城墙并不宽，几乎已经被常胜军和辽军堆满了，一个战场能容纳的兵力毕竟有限，在这个时候增加兵力或许并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反而还有可能增加常胜军和辽军的伤亡，不过他并未开口劝阻，因为现在要死的又不是他们女真人，现在多让他们损失一些，以后说不定还会少许多麻烦。
传令兵手持令旗快马奔向前方，沿途所到之处众军如潮水般分开，他喊快就来到了郭药师和刘彦宗面前，手中令旗高举，“翰离不元帅有令，你二人即刻将所有兵力都派出去。”
“如今城下都挤满了，再也堆不进去人了！”刘彦宗下意识的指着前方说道，而郭药师却不发一言，他早已明白完颜宗望已经对他们产生了不信任，现在不过是借刀杀鸡罢了。
“这是元帅的命令，尔等只需照办即可，休要分辨。”这名传令兵虽然官位不高，但却是纯正的女真人，因此并未IE将他二人放在眼里，依旧高举着令旗，趾高气昂的说道。
“末将。。。末将遵命。”刘彦宗不得不低下头去，接受了这一命令，随即和郭药师一起将麾下的兵马尽数派出，身边只留下几百名心腹拱卫自己，同时拔出兵器盯着前军的后背，如果有人敢后退，他们就是处刑的督战队。
郭药师看着那些如同蚂蚁一般密密麻麻向前扑去的士兵们，心中发出无声的叹息，自从天祚帝时开始，自己就竭力维护着这支军队，但是现在看来，常胜军的旗号在此战事后怕是要取消了，纵然早有预料，但他的心中还是有颇多不甘。
刘彦宗同样如此，他虽然早在完颜阿骨打攻下居庸关时就率部投奔，并深受完颜阿骨打信任，但现在完颜阿骨打早已故去，登上皇帝之位的乃是完颜阿骨打的弟弟完颜吴乞买，他的信任早已不如以前，而且女真人行的乃是勃极烈制，皇帝的权力远不如辽国和大宋那么大，在前线上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有时候说话比完颜吴乞买还管用，他根本不敢违背，只能忍着心疼将这些契丹士兵派上前去。
金军兵力大增，城上守军的压力也开始增大，虽然他们现在根本不用瞄准、只要射出箭去就能有所斩获，但是随着金兵的增加，城头士兵的动作频率也在缓缓下降，要知道无论是开弓还是投掷滚木礌石，都是一件十分消耗体力的事情。
那边的潘凤已经开始挥舞着大斧和金兵战成一团，拱卫在赵桓身边的班直侍卫纷纷拔出了佩戴的御器械随之准备和金兵接战，面色苍白的赵桓看到李悠依旧在他身边风轻云淡的引弓开箭，这才稍微镇定了些，随即给孙傅丢过一个眼神。
孙傅立刻领会了赵桓的意思，连忙来到李悠身边小声说道，“郭神仙，如今禁军似乎有些累了，您看是不是该让天兵上阵了？”戚家军现在已经撤到城下休息，尽管现在看起来宋军距离溃败还有些远，但孙傅依旧有些不放心。
“若是稍有困顿就请求援兵，大宋的禁军什么时候才能练成强兵？”经历了睢阳之战的李悠对眼下的局势不屑一顾，现在金兵的攻击还远未到能威胁汴梁安危的程度，张叔夜还应付得来，而且这些大宋禁军的确需要一番磨炼。
“既然张总管并未向我求援，那就是说他依旧有信心挡住金兵，孙枢密勿用惊慌。”看到赵桓不安的表情，李悠有多说了一句，“既然如今已经将城防事物交给了张总管，一切还是以张总管为主的好，切勿影响张总管的判断。”
张叔夜也在开始调动补充兵力，周围城门的宋军也被他抽出一部分补充道这里，反正金兵的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到了此处，也不用担心他们会乘机从其他地方攻城；宋金双方都在抽调兵力投放到这段城墙之上，鲜血几乎将这段城墙染红，天空中盘旋着许多乌鸦，对下方的尸首早已馋涎欲滴，只等战事稍歇就直扑下来。
“这郭京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宋军变得如此勇武？”战事持续了这么久，常胜军和辽兵依旧没有占据优势，这不仅让完颜宗望有些咂舌，这还是前些日子一战即溃的大宋禁军么？怎么看起来都快比得上西军了。
“如果还是只依靠郭药师和刘彦宗，今日怕是逼不出来那些‘天兵’了。”完颜宗翰也皱眉说道，眼下宋军虽然略显狼狈，但是依旧可以控制住局势。
“如此看来怕是得我们亲自出场了。”完颜宗望看向四周，似乎在寻找合适的领军将领，只是有完颜宗弼和完颜银术可二人在前，完颜阇母、完颜娄室等人都略显犹豫，他们同样没有信心躲过李悠的箭矢。
“挞懒（完颜昌的女真名），你带领五千兵马从那里攻城。”良久之后见依然没有主动请缨，完颜宗望略有失望，他主动点了完颜昌的名字，手中马鞭指向某个已经有不少常胜军爬上城头的地方，那里距离李悠有些远，而且角度也是个问题，想来不用担心对方的神射。
完颜昌领命而去，五千女真精锐冲向城下，眼见如此张叔夜的面色也变得郑重起来，这些大宋禁军或许可以挡住常胜军，但面对这些女真人他却没有多少信心。
李悠也看到了这一幕，他收起震天弓退到城墙内侧，向着城下的戚家军毙了几个手势，吴惟忠等人立刻开始整军上城，既然正主已经出现，那么现在也该是让他们出战的时候了。（未完待续。）
第575章 当头一棒
完颜昌是完颜阿骨打的叔父盈哥之子，曾在攻辽之战中擒辽枢密使萧得里底，日后又代完颜浑黜为奚六路军帅，经略奚霫之地（，降伏奚部，金兵南下攻宋他又担任六部路都统、元帅左监军，为完颜宗望的副手。
尽管从辈分来讲他是完颜宗望的叔父，但对自己这个侄儿的本事他还是颇为信服的，领命之后立刻带了五千精锐冲向汴梁城墙，沿途但有常胜军和辽军挡路，就直接挥舞大刀劈砍，常胜军和辽军不敢有丝毫怒意，连忙避让开来。
城头的戚家军同样行动迅速，他们麻利的从瓮城爬上城墙，接替大宋禁军镇守在完颜昌即将攻打的方向，队长拿出火种点燃了火铳兵的火绳，盾牌手竖起盾牌为火铳手遮挡羽箭，而刀盾手则时刻准备着与攻上城头的金兵肉搏，个别要害之地也被戚家军搬来虎蹲炮堵得严严实实，敌人不来便罢，只要他们暴露在炮口之下就将迎接上百枚铅弹的洗礼。
虎蹲炮乃是戚家军在东南山区剿灭倭寇时所创，那里水田纵横、地形复杂，不利于重炮运输，所以就造出了更为轻便的虎蹲炮，此炮首尾2尺长，周身加了7道铁箍，炮头由两只铁爪架起，另有铁绊，全重36斤，看起来就像是猛虎蹲坐，煞是威风，故有此名。
发射之前，须用大铁钉将炮身固定于地面，每次发射可装填5钱重的小铅子或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