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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多喝,至多三杯。”刑天那冷冷的声音犹若一盆冷水当场浇在我的头顶,我不去理会,心里却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好不容易有机会畅饮一番,我怎么会听他的呢?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轻轻呡上一口,汾酒特有的香绵甘甜充斥在口腔之中,久久挥散不去。
不管是哪朝哪世,只要是有帝王在宴会,那一定是枯燥无趣的,因为那些大臣除了空乏无力的赞美之词,似乎就不会说些别的了。一群草包!看着眼前翩翩起舞的歌女们,我忽然忆起了前世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宴会上,他笑着对我说要将丞相的千金许配给我,清晰的记得那次我生气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他面前生气,摔杯尔后拂袖而去,留下一室的目瞪口呆。
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太过年少气盛,太过心浮气躁,对于自己的喜恶和情绪都不懂的如何去掩饰,以致于在不知不觉中为自己树立了太多的敌人。可是与我不同,秋暮云陪坐君王侧,谈笑间尽显儒雅之风,不温不火,恰到好处,根本让人看出他的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同样的二十六岁,我做到了太子太傅,可是他却已经官拜右丞,我们之间相差的太多了。只是曾经清澈如泉水的双眼此时早已经被利欲熏心的官场变得浑浊不堪了。我有些心痛。
手被轻轻握住,收回落在秋暮云身上的目光,微笑着回应,“不过忆起些许往事而已。”刑天紧张担忧的神情也渐渐缓和下来,“若是不舒服,我们现在就回去。”摇头,“有你在,没事的。”手上的力度又重了许多,我看见他眼里的流光溢彩。
寒光一闪,我被冰冷的兵器反射的光亮晃了一下,扭头却发现原本还在起舞的娇羞女子此时却人人手持利器,目露凶光。“护驾!”秋暮云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瞬间冲到皇上面前挑开了刺去的长剑。顿时,整个宴会场上乱作一团,有人双手抱头慌不择路的逃命,也有人早已被吓的双腿无力瘫成一团。我有些不知所措,茫然的看着刑天,可是他却依然不动声色的自斟自酌,似乎眼前发生的事情根本不存在一般。
皇帝的侍卫很快的控制了局面,然后我眼看着一个个如花般娇艳的女子倒在我面前,目光空洞无神,被鲜血染红的罗衫仿佛像新做的嫁衣一般。忽然忆起无心大师的话,杀人的人也要做好被人杀的准备,这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可是究竟是谁派她们来的?她们刺杀皇帝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如此的太平盛世还有人不满足吗?
又一个女子在我面前倒下,一腔热血喷涌而出,直直的朝我扑来,我却不知该如何闪躲。一抹紫色在我眼前一闪而过,我看见那一股艳丽尽数喷在对面男子的脸上,而下一秒,那人一脸惨白的瘫倒在地上。刑天一脸的鄙夷,端起酒杯递到我的唇边,“喝下去,压压惊。”我点点头,就着他的手一饮而尽。
“属下失职,请皇上恕罪。”最后一名刺客倒地之后,所有的侍卫跪地请罪。皇上刚准备说话,只听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响了起来,“王爷……属下无能……办事不利……”然后整个大殿一片寂静,所有的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刑天的身上。
即使不去看那用尽全身力气抬起的指向刑天的手,仅一句“王爷”,就完完全全将整个刺杀事件指向了刑天。顿时要求将刑天立即治罪的声音一声盖过一声,我紧皱眉头,刚才不是逃命去了么?怎么这么快又都回来了?刑天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只是全心全意的对付着手中的酒杯。皇帝也是一言不发,只是将目光遥遥的投向殿外那黝黑的天空。我发现我完全看不懂这两兄弟。
“微臣倒是认为这件事情并非王爷所为。”秋暮云的声音突然响起,不大,但是威慑力十足,瞬间大殿上的吵杂声消失殆尽,“就微臣看来,整件事情很明显就是栽赃嫁祸,而且王爷根本没有理由也这样做。”“右丞大人,此言差矣!”很快就有人跳出来反驳,“现在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恐怕只有您因为陪伴在皇上身边,所以才不知晓。”
秋暮云眉头微皱,没有说话。看见他没有反驳,那人继续说,“说到理由,恐怕下官此时就可以为王爷罗列出好几百条。更何况,先皇当初也是因为……”皇帝的脸色暗淡了下来,眉头紧皱,脸上平添了些许愠色。“大胆!皇室贵族何时轮的到你来非议!”秋暮云厉声喝止,“而且,难道贺大人也会听信民间传言?难道不知道‘流言止于智者’这句话吗?”“可是就算这件事情不是王爷所为,但这也是在王爷的封地上发生的,难保王爷不是同谋。”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然后又是一片喧哗。
难道他们就这么想置刑天于死地吗?我并不知道刑天平日究竟在做些什么,但是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件事情绝对不是他做的。因为他根本没有必要,而且即便是想要取皇帝性命也不会使用如此拙劣的手段。我不相信皇帝会看不透这一点,如果是,那我一定会瞧不起他,因为这样的人不配爱刑天。
“刚才这场表演,朕甚感满意。朕正觉得只看歌舞有些无聊呢。哈哈!”许久,他才丢出这样一句话,然后紧接着就是一阵狂笑。只是为何我会觉得那笑声太过沉重,为何我会看见他眼角闪烁着晶莹的液体。
第二十九章
刺杀事件似乎就因为皇帝的一句话不了了之了,再也没有人来寻刑天的不是,而那道所谓的要我迎娶十七公主的圣旨也始终没有下来。皇帝的南巡就似一场闹剧,闹完了,结束了,秋暮云陪着他回京了。可是在我看来,他所做的一切不过只是为了看自己心爱的男人一眼,一眼而已。
日子一天天的流逝,我总是在想现在的生活是不是就是慕容南所追求的世外桃源,可是他也说过,所谓的桃花源只有书中才存在,那是不是意味着,我现在的生活都是假的,都是虚构的,都是不真实的?可是,我在这虚假之中活的很快乐,很幸福,因为我每天最初和最后看见的都是我所爱的人。
“三少爷!”手端茶盘的侍婢看见我有些慌张的屈膝行礼。我微微点头,看着她手里的东西,“是送去书房的吗?”“是。”“交给我好了,我正好也要去书房。”“这……”从她手中接过茶盘,挥手,“你忙去吧。”“是,三少爷。”
最近刑天总是在书房里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每天晚上都是一副很憔悴的样子,很想帮忙却怕越帮越忙,不过我至少还可以为他送点茶点吧。端着茶盘信步来到书房,却在门口止住了脚步,始终无法推开那扇门走进去。
“江湖上传言重楼要在半个月之内取秋暮云的人头……”是听苍的声音,我的心不由的一颤,与左丞向来意见不合的他终于成为了重楼的目标。“放心,他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刑天那慵懒的声音响了起来。“你知道我说的不是他的安危!现在所有的人都认定你是重楼的主人,都认定是你要为了谋反除掉最后一个障碍。”“恐怕那些人也太高估了秋暮云的价值了吧。”
“你看不起他,可是有人看的起。现在朝中几十名大臣联名上书要将你治罪,你怎么还能坐的住?”“随他们好了,反正我早就不想当这个王爷了。”刑天顿了顿,“难道说你舍不得这荣华富贵?”“我只是不想因为莫须有的罪名枉死!”听苍有些恼怒,声音在微微颤动,“那天你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谁都看的出来,那次的刺杀分明就是针对你的。”“难道我说了,他们那群人就会相信?我不想做无用功。”
“可是,你至少也要解释给皇上听啊。”“他早就知道我对他的皇位不感兴趣,更何况是他那条命。”“爹,难道你不知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吗?也许他曾经不相信,可是这么多年了,难道人不会改变。”听苍顿了顿,“而且,他身边还有秋暮云……”
“秋暮云啊……“邢天的声音变的空洞遥远。“难道爹还不打算把事情告诉三弟?”“告诉他什么?”“说……说当初他来找你是为了煽动你谋反,说当初他甚至软禁三弟威胁你,说其实他才是……”“够了,苍儿!”刑天大声喝止,“这番话是我最后一次听你说起,若是你在陌儿面前透露一字半句,休怪我没有警告过你。”“可是这样对三弟不公平啊!”“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公平过?我只是希望让他过上平静的日子。难道你忍心让他难过?”听苍没有说话。“你放心,我不会放任他们乱来的。”刑天的声音变得平缓了起来,但是却带着些许杀气,“只要不危害到陌儿,随他们闹去。”“听苍知道了。”
“若是没有什么事情,你就下去吧。我有些累了。”“是,苍儿告退。”可是却没有听见移动脚步的声音。“怎么了?有话就说。”“我刚才来的时候见过许大夫了……”“哦,是吗?”“他说,那种药不能多吃,如果每次服用的剂量把握不好,会损害脑子的。而且三弟本来身体就不好……”“你认为我会害陌儿?”“不是的。我只是想说,三弟其实比我们想象的要坚强……”“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是。”
听苍的脚步缓慢的移动着。“苍儿,不要在陌儿面前露出那副表情,他会起疑的。”“听苍知道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慌忙的逃离,茶水散了满身却浑然不知。
看着路过的下人恭敬的行礼,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每一张笑脸似乎都是在讽刺自己。自以为活的幸福,自以为活的美满,其实自己不过是个提线木偶,活在别人早已经为自己安排好的世界里。原来真的没有所谓的桃花源。
原以为一直平等对待自己的人其实才是将自己当做孩童玩耍的那个人。慕容南曾经说过刑天真的很疼爱我,只可惜这种所谓的疼爱我不稀罕。我不是那娇滴滴的女人,我做不到躲在自己爱的人背后享受虚构的美好,我要的是平等,就算是死亡也希望是一起手牵手面对的平等。
细细回想刚才在书房得到的信息,原本模糊的片段变得清晰了起来。
秋暮云,那个曾经让我魂牵梦绕的男子,此时却成了我心头的痛,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要和他牵扯上关系?听苍说他来离府的原因是要煽动刑天谋反,甚至将我软禁以此来威胁刑天,可是他的目的呢?他爱的不是皇帝么?没有理由这样做啊?难道他是因爱生恨?想借助刑天的手让两兄弟互相残杀?可是这样他又能有什么好处呢?若真是他蓄意谋反,为何同样想要谋反的重楼会花大价钱买他的项上人头?他们之间若是合作关系不是更容易成事吗?
脑子里的疑问越来越多,眼前的画面虽然变的清晰,但却毫不相连。我想这其中一定哪里出问题了,只是我却不知道问题的关键是在哪里。
秋暮云啊,秋暮云,无论如何千万不要成为问题的关键啊!无力的闭上双眼,不要告诉我是你散布我离家出走的消息害我被人追杀,不要告诉我你已经爱上那个人爱到无法自拔的地步,不要告诉我你已经走上了我前世的那条不归路。即使我们不再相爱,即使我们不能在一起,可是我仍然希望你能幸福,因为我曾经是那样深深的爱过你。
我装作不曾偷听过他们在书房里面的谈话一样起居照常,可是我却不再喝刑天特意为我准备的补药了,因为我发现每次我喝完之后都会昏睡,一觉到天明。我怀疑刑天在我睡着的时候的偷偷出去做些不能告诉我的事情,但是几天下来,我丝毫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看着躺在身边熟睡的刑天,我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怎么能连刑天都不信任呢。
“王爷!”门外有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刑天没有说话,轻轻推我,低声唤了句“陌儿……”我没有回应,心却在扑通扑通乱跳,终究他还是有事情瞒着我,不怎的忽然觉得很难过,自己是那样无条件的信任他,他为何还要欺骗自己。听见我微微发出的鼾声,确认我已经睡熟之后,他才翻身起床,轻轻的走到门口,压低声音和门外的人窃窃私语,我努力的竖起耳朵仔细的辨听着,却什么也听不清楚。
没有多久,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我急忙翻身下床,刚走到门口又停下了下来,返身拿上佩剑,紧跟在刑天后面。
我一向不爱带着兵器出门,因为太过冰冷无情,太过血腥,太容易惹来是非恩怨。利剑出鞘必要见红,一把剑,一场江湖,我本就无心江湖,可是旁人却告诉我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我们始终无法摆脱。今天的自己太过不安,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虽然手中的兵器冷血无情,但是此刻恐怕也只有它能给自己带来仅存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