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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巳时三刻,白鹭洲。
秋高气爽,晴空万里,白鹭洲的上方一群白鹭在高声鸣叫盘旋而飞,偶尔有四五只忽然一个俯冲下来落在围着白鹭洲中心郁郁葱葱的小山周围的沙地上,却是不做一丝停留,呼啦一声又叫着冲天直上而去。
白鹭洲东边银白而又软和的沙地上已是三五成群地聚集了一些江湖上的小门派,还有一些看似是保镖的武林人士,熙熙攘攘叽叽喳喳地一点也不输给那些白鹭:“你们说我们堂堂中华会输给朝鲜国和日本国吗?”“当然不会了,当年寒萧子前辈以一对三还绰绰有余呢!”“老夫看未必,寒萧子早死了,中土现在已是无人了!”“什么呀!当今少林寺方丈智远大师深得上一任掌门清无大师的衣钵真传,功力深厚,武功卓绝,一定不会给我们中土丢脸的!”
就在这时,众人忽然听到一个操着生硬的汉语的声音道:“少林寺方丈已经疯了!”
众人惊疑不已,循声而望,但见自西北方向走来一群人,个个俱是身着东洋武士服,腰佩东洋刀,双手交叉置于胸前,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样子。
众人见状俱是义愤填膺,却是敢怒不敢言。这时一个老者自众人中跨步站出,但见其华发苍鬓,约莫五十出头的样子,脚穿一双抱耳芒鞋,臂上遒劲道道,开口冷笑道:“这年头什么人都有!只怕说少林寺方丈疯了的人才是真疯了”那老者一口浓重的陕西关中口音,声若洪钟,只怕整个白鹭洲上都能听到。
这老者一开口,人群中便是爆发出一阵热烈的较好声,更是有人认出该老者,大声道:“原来是关中‘神威镖局’的风中天风老英雄,说得好!说得好!”
说话间,江面上掠起一阵风,风已起,湛蓝的天空白云涌动,似是千军万马得了将令一般齐齐聚往白鹭洲上方。
眨眼,那群东洋人已是到了风中天的近前,适才操着生硬汉人口音的日本人正是福田,但闻风中天出语惹得众人大笑,却是听不懂关中方言,心知定然不是什么好话,当下皱着眉看向今日穿着一套雪白的武士服的燕霸天,燕霸天不语,因为田中正建已是冷然道:“福田君,这位朋友好像说你是疯子啊!”
这下福田听明白了,当即气得哇呀呀,大吼一声,怒喝道:“八格雅鹿!”右手抹向腰际,手中已是多了一把刀,村正妖刀的刀!双手紧握刀柄,疾跑五步,一抹雪光迎日而起直挂风中天右肩,风中天正待接招,其后突然冲出一浓眉大眼一脸豪气的三十多岁的汉子,正是神威镖局的镖头李仁龙,只听李仁龙大喝道:“风老爷子,这碟小菜交给我了!”李仁龙使刀,九环刀,刀起,自下而上格挡斜抹而出,带起一串九只钢环相撞的悦耳的叮铃声。
风中天退后一步,只是那叮铃声突然断,同时断去的还有李仁龙的九环刀,李仁龙当下一愣,福田未等刀势尽,反手一刀斜七十度撩向李仁龙的前胸,李仁龙双眼凸出,胸前已是血流狂涌,大叫一声栽倒在地。
众人心中骇然不已,各自不禁暗自吸了一口凉气,有人低声道:“好刀!”“这刀法这么快!”
“仁龙!”风中天当即大叫一声。随同风中天而来的还有风中天的独子风雨来和书生模样的镖头钱万里也是痛声喊道:“李兄!”“仁龙哥!”
风中天还在弯腰查看李仁龙时,书生模样的钱万里已是从鼓鼓的腰间抽出一条形软兵器——九节鞭,九节鞭一抹淡影,呼啸着旋转着绕向正在报刀而笑的福田脖颈,而愣头愣脑的风雨来一双犹如蒲扇般的手掌同时疾拍福田的腰际。
福田当然明白刀很难断去九节鞭这种软兵器,九节鞭已是距自己脖颈不足一尺,福田竟是不闪不躲,就是风雨来的蒲扇般大小的双掌扇起的一股疾风掠动了他黑白格相间的武士服的衣角,他还是一动不动。
此刻,燕霸天正在用村正妖刀修剪自己纤秀的指甲,修长的刀在纤秀的指甲上跳舞,雪亮的刀身映出的福田的身影在瞬间、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在一团白雾中就突然消失了。
一身宽大的玄色武士服在身,田中正建静望江面,似是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风起云涌,宽阔的江面之上,一只五彩画舫正向白鹭洲疾行而来,田中正建鼻子下刚毅的嘴撇出一抹不屑,眼角余光中又见两只画舫分布在那五彩画舫两侧五十米处向白鹭洲方向追波逐浪。
第七十五章 决战白鹭洲之东洋忍术
且说钱万里和风雨来二人盛怒中出招,眼见那福田就要丧命当场,眼前却是突然出现一蓬耀眼的白光,福田便在这瞬间消失在白光中,随即二人只觉万千细小颗粒迷入眼中,下意识揉眼,揉眼的同时只听背后风中天一声急喝:“小心!”
钱万里二人迅疾后退,却是为时已晚,二人迅疾而退的身形踉跄着倒退了五步,砰然重重地砸在银白细软的沙地上。倒地已亡的钱万里二人尸体上覆着薄薄的一层白色粉状物,白色的映衬下二人胸口各有一道三寸之长的刀痕,刀痕深一寸有三。而刀痕周围几点殷红血迹,像极了那雪地里几点怒放的梅花。
众人见状心中更是骇然,风中天缓缓从李仁龙的尸体旁站起,看着自己的独子风雨来和钱万里就这样地毫无先兆地死在自己的面前,站起的身形不禁一个摇晃,周围众人不禁道:“风老英雄……”“风老爷子……”
风中天艰难地站定,摆了摆手,悲声道:“不想我风中天今日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忽然猛地转身怒目而视福田,目眦尽裂,一字字咬牙切齿道:“畜生!纳命来!”横起双掌便向福田扑去。
福田连胜两场斩杀三人,此刻哪里还把风中天放在眼里,当下狂笑道:“要洗……”挥起手中妖刀自上而下直劈风中天的脑门。
不料还在修剪指甲的燕霸天眼中忽然掠过一丝悲哀,悲哀一闪即逝,逝的同时,手中妖刀电闪般掠起,当啷一声,福田的妖刀被震掉在地,而风中天脚步陡停,因为燕霸天手中的妖刀正紧紧地逼在自己的咽喉。
福田不明所以,怔怔地看着燕霸天,虽是满心疑惑却是不敢发问。风中天望着眼前这个生着极为秀气貌似女子的燕霸天,心知对方武功定是高出自己很多,惨笑道:“怎么?杀死老夫啊!”
燕霸天薄得像纸一般的唇挤出一丝冷笑,道:“你死了谁给你儿子送葬啊!不知死活!”说罢收刀,纤长细密的眼睫毛闪烁出一丝冷漠。
风中天此刻已是哀莫大于心死,当下大笑道:“不知死活?至少老夫光明磊落,而你们这些卑鄙无耻的东洋人呢?!鬼魅伎俩!暗箭伤人!”
一旁众人此刻俱是暗暗点头,甚或有人低声道:“就是!使得都是下九流的手段!”
众人对面的一干日本武士闻言横眉竖目,紧握手中的村正妖刀,福田看向燕霸天和田中正建,燕霸天不语,正在看着已是驶得近前的三只画舫的田中正建背对着风中天,冷哼一声,道:“无知之辈!竟然视我国的忍术为下九流的手段!”
连同风中天在内的中土武林人士俱是吃惊道:“忍术?!”
要知时至清朝康熙年间,中原武林人士大多都知道日本有一种叫做忍术的武功,却是很少有人亲眼见过真正的忍术,而且中原武林俱是把日本的忍术看做成一种障眼法,内心里对其多抱有鄙视不屑的态度,而今日亲眼所见,尽管仍旧是不甚明了,但福田凭借忍术于瞬间之下连连扑杀神威镖局三人,已是让中原武林人士吃惊不已,是以此刻不禁发出一声声惊叹。
一干日本武士但见中土武林人士吃惊的模样,一个个不禁收刀于腰间,双手环抱于挺起的高傲的胸膛前,一脸的得意之色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只是此刻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自不到一丈远处的岸边传来:“萤火之光岂可与皓月争辉,忍术不也是来自于我泱泱中华大国吗?”声落人到,众人但觉眼前一亮,但见一白衣女子似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美,美得有些神圣的美,美,在绽放,白鹭在其头上九丈之距歌唱。
田中正建严峻的眼挤出一丝冷芒,燕霸天的声音依旧尖细一如女子,已是斥道:“筱矜姑娘!跑到这里做什么!怎么不见你的心上人呢?!”
与此同时筱矜身后的三只画舫依次走下三拨人,一拨是少林武当丐帮三大门派诸人,当先而行的是仙风道骨的武当掌门忘忧上人和生着李逵一般模样的丐帮执法长老云中歌,少了智远大师的少林派的智诚大师和智方大师则低头紧随其后,二拨是通晓武林秘辛的龙门老人,依旧慈眉善目笑呵呵的龙门老人身后的常小雨一身宝石蓝锦衣长袍正在满场寻找什么人似的,常小雨的身后一字型跟着六名在武林中颇为面生的黑衣壮汉,只是这些黑衣壮汉个个太阳穴高高突起,竟然全是内外兼修的武林好手,三拨是和筱矜同乘画舫的一位老者,手中拿着卜卦算命的白布幡两眼昏花的老者。
筱矜但闻燕霸天风言冷语,眉目之间清冷之色泛起,道:“少逞口舌之利,难道二公子敢说东洋忍术不是源自‘孙子兵法’吗?”
燕霸天眼神闪躲不语。见到三大门派的先前还明哲保身的中原武林诸人此刻俱是大声喝道:“说得好!”就是忘忧上人、云中歌和智方大师等人也是情不自禁暗自点头称赞。而不知何时捡起自己的刀的福田自筱矜出现以来就一直色迷迷地看着筱矜,此刻忽道:“这位姑娘,你见过这样的孙子兵法吗?”说着右手微扬,阳光下便泛起一蓬绚烂的白光,福田便在这绚烂的白光中忽然消失,只是一瞬,那白光中突兀而出一把刀,一把福田的村正妖刀。
群雄但见福田这招奇兵突出,变化之际一如羚羊挂角毫无预兆,若是用于两方对敌,必会出奇制胜,但面上却是故作淡定,一笑置之。筱矜更是冷然道:“这个障眼法只不过是利用阳光洒出事先准备好的石灰粉再借机击倒对方罢了,此招孙子兵法曰:瞒天过海!”
众人看了一眼钱万里和风雨来二人尸体上的那层白灰,心中已是全然明白。而福田怔然,田中正建苍劲的声音起,道:“女娃儿,你难道不知贵国有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这句话吗?!”
筱矜笑道:“这么说,前辈是承认忍术是源自于我国了!”
田中正建不想自己的话反倒是被筱矜所利用,当下微怒,道:“你先前和任飘萍那小子毁了老夫的密洞宝刀,老夫还没有找你算账,现今在这里竟然指鹿为马,一派胡言!”复又冷冷道:“天儿!还不替为师拿下!”
第七十六章 决战白鹭洲之风云际会
与此同时从画舫上下来的三拨人彼此抱拳拱手点头打着招呼,只是几乎每个人心里都存着一个疑问:那个算卦的老头是谁呢?当然每个人的心思总是不同,此刻眉心长着一颗豌豆大小红痣的武当弟子的眼睛一直滴流滴流地绕着筱衿的身上转个不停。
风中天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武林名派人士,一时之间更是觉得羞愧,一瞥及常小雨,当即走上前去,道:“常少侠,怎么不见任少侠?”
常小雨心中赧然,道:“风老英雄,老狐狸等会儿就来,”复又补充道:“节哀!相信这些东洋人猖狂不了多久!”只是奇怪,今日的常小雨多少少了些往日的玩世不恭。
风中天这才情绪稍稍平稳了些,只是悲伤之色依旧未去,缓缓走向风雨来等人的尸体。
听到田中正建之语,燕霸天躬身低头道:“是!”身形暴涨间已是到了筱衿的身前五尺处,冷冷道:“筱衿姑娘,本座可要对不住了,只可惜今天李奔雷这个老畜生没有来,不然一起收了!”
筱矜当然清楚自己绝不是燕霸天的对手,当即冷哼一声,道:“要是师傅他老人家来了你也敢这么说!”
燕霸天细密纤长的眼睫毛撩起一抹恼羞成怒,道:“废话少说,本座就看在燕云天的面子上让你三招!出招吧!”
听到此话的那眉心生着红痣的武当弟子似是若有所思。
智方大师一直低垂的眼皮听到燕云天三字不由得撩起,重重地望了一眼燕霸天。
筱矜回头望了一眼卜卦老者,卜卦老者正是于昨夜紧追筱矜而去的‘冷暖书生’筱青峰,筱青峰但见筱矜回首望向自己,心中一抹暖流舞动,暗道:还好,昨夜一番长谈看来没有白费,现在看来这孩子已是和自己建立起信任了。当即微微点头,身形已是慢慢向筱矜靠拢。
筱矜复又转向燕霸天,蛾眉微挑,道:“二公子,那本姑娘就不客气了!”话音方落,两只九尺长的雪白衣袖在一刹那间笔直抖出,一如两支铁棍在空中交叉画个一个‘十’字,自上而下泰山压顶般落向燕霸天的头部。
燕霸天双目微闭,自鼻子中弹出一个‘哼’字,便再也没有动静,就好像知道筱矜此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