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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飘萍,笑,他实在是有些佩服眼前的燕姓少年的聪慧机智。大声笑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不若我们交个朋友,找个地方好好地喝上几杯。”
红衣少年大笑,道:“好,好一个天下谁人不识君,小弟既是主人,今日便由我做东吧。”
常小雨听到有酒喝,而且有人请客,自是乐得腿肚子都在笑,一溜烟地向前跑了去。
红衣少年在后边追着常小雨喊着:“我们比比脚力吧!”
两人俱是年轻人,血气方刚,心中谁也是不让谁,就在这一边是荒芜的沙漠一边是江南的水乡之间尽展身形,绝尘而去。
欧阳紫已在红衣少年的大笑声中回过神来,这时的她忽然想起了师父的话,心中只觉得凉凉空空的,说不出的难受。与此同时,欧阳紫看着任飘萍的眼竟是有些任飘萍从未感到过的哀怜,细语道:“任公子,若是有一天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怎么样?”
闻此,任飘萍的眼中竟是抹过一丝熟悉的无奈和悲伤。
八年前端午之后的一个月明风柔的晚上,欧阳小蝶同样也搀着他的手臂,用着同样哀怜的眼神看着他,同样柔声细语问了他与欧阳紫此刻问的同样的问题,任飘萍还记得自己当时幼稚而又可笑的无心的一答:“你若是真的变了心做了对我不起的事,那只能说明我的魅力不足,而对方的诱惑太大,是以我决计是不会怪你的。”
任飘萍当然还记得当时的欧阳小蝶抱着他哭了,是以当时的他很是为自己的回答得意了一番,至少当时的他是认为欧阳小蝶是感动得落泪的。
是以当欧阳紫问这个问题时,任飘萍自嘲一笑,他真的不明白什么女孩子总是会问同样的这个问题。
欧阳紫看见任飘萍脸上的笑,不明所以然,嗔怒道:“你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你倒是说话啊!”
任飘萍道:“你现在不是还没做么?做了再说吧!”
欧阳紫扭捏着身体,摇着任飘萍的左臂,撒娇道:“不嘛,现在就说,现在就说!”欧阳紫此时竟是小孩一般地闹着,撇开师傅的那一套不谈,心里实在是开心,能够在这样的一个如此神奇的地方和自己的心上人单独地小处一会儿谈心实在是一件极其美妙的一件事。
任飘萍本就心软,心道欧阳紫这样的一个生活在仇恨里女子此刻能有这样的心情实属不易,只好说道:“好吧,我答应你,若是真的有一天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不怪你就是了!”
欧阳紫喜道:“真的,你不骗人,你发誓!”
可是任飘萍的脸色忽然大变,欧阳紫一脸的无辜站在那里,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女孩。
欧阳紫的‘你发誓’三个字却是使任飘萍立时响起了欧阳小蝶曾经问过自己的另一个问题:“你说,你会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那时年少的任飘萍答:“天地良心!”欧阳小蝶紧逼道:“不行,你发誓!”
任飘萍发誓:“我若是做了对不起小蝶的事,定叫我五雷轰……”欧阳小蝶立时便堵住他的嘴,而她自己的嘴里却是发了一个毒誓:“你若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便叫我世代为娼!人尽可夫!”
欧阳小蝶这句话对当时他的心灵的惊天震撼是不是影响着他直至今日的孤独无望的守候呢?只是欧阳小蝶的这个千古奇誓,或者说千古奇咒,起的是谁的誓?咒的又是谁呢?
第四章 燕云天 燕赵的燕
欧阳紫此刻倒也未多想,只道是任飘萍不愿发誓,情绪顿时一落千丈,放手,转身,一拢秀发几绺,放眼青山黄河,道:“任公子若是不愿发誓,本姑娘也不为难你,上车吧!”许是这里空旷博大的景致会使人心胸豁然吧,欧阳紫的话不禁多了几分宽容。
任飘萍上了车,欧阳紫在前边赶车,这才追赶常小雨他们而去。一路上任飘萍没有解释,这种事越解释越糟,是以任飘萍在车里只是闭目养神,欧阳紫奋力挥动的马鞭在空中纠缠着这份理还乱的情感,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劲响。
常小雨和红衣少年已经到了中卫县的城门外。
现在,常小雨就一屁股坐在城门外的‘梁记’茶馆外的一张桌子旁,而红衣少年却是站在一旁。
常小雨皱了皱眉,道:“怎么了,屁股生疮了,坐下等他们一会儿。”
红衣少年也是皱了皱眉,看着那脏不兮兮的桌子凳子,道:“我不坐,站着挺好。”
常小雨瞥了一眼对方道:“很脏吗?适才你还不是在沙子里打滚吗?”
红衣少年笑道:“沙子脏吗,在我的心中,那当是这个世界里最干净的东西了。”
常小雨一愣,道:“是吗?”
这时,一个三十左右的伙计才满吞吞地走了过来,左手提了一个茶壶,外边一层厚厚的污渍,壶盖上落满了沙子,一条灰不兮兮的毛巾就那么随意地搭在他的右肩上,一见常小雨,道:“哟!客官,外地的吧,来,大热天的,喝碗凉茶,歇歇脚!”说着,便拿着那条毛巾胡乱地在桌子上一抹,翻开两个倒扣着的海碗给碗里倒茶,眼睛斜向红衣少年,道:“这位客官,一起的吧!”
红衣少年转过头,看了一眼那伙计,那伙计恰好也看到了红衣少年那张无比健康阳光的脸,可是伙计的脸上却把笑容凝结,嗫嚅道:“燕爷!”
常小雨看着碗里的茶正汩汩地流淌在桌子上,故意惊道:“发大水啦!”
伙计这才惊醒似的忙道:“对不起,客官,实在是对不住您啊!”说着又是那条毛巾擦拭着水渍,眼睛却是不住地看着红衣少年,待到与红衣少年的眼光碰在一起时,却又于瞬间仓皇而避。
待到那伙计匆匆而去,常小雨忽地一笑,调侃道:“原来小兄弟姓燕,名爷,好名字,这凭空便大人两辈呢!”
红衣首年笑道:“适才听任大侠称呼你小常,原来你姓小名常,这个名字似乎更好听耶!”
常小雨差一点呛住,放下手中的碗,心中坏笑,脸上却是一本正经道:“小兄弟,你觉得我那妹子如何?她今年年方二八,尚是未嫁啊!”
红衣少年猛地来了精神,也不管常小雨嘴里喷的是什么,道:“你说的可是适才‘救’我的那位姐姐?”
常小雨心里笑得快要流泪了,面上却风平浪静,道:“是啊,我还能说谁?”
红衣少年试探着问,“那她的芳名是……”
常小雨眼睛一斜,道:“你想知道?”
红衣少年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想!”
常小雨又问了一句:“你真的想知道?”
红衣少年答:“真的!”
常小雨这下心中的五脏六腑都跟着一起笑了,道:“欧阳紫,姓欧阳,单名一个紫,怎么样,好听吧!”
红衣少年心中至少把‘欧阳紫’三个字在心中反反复复品味了九遍,忽然感觉不对,道:“你姓常,他姓欧阳,你们怎么会是兄妹?”
常小雨‘厄’了一声,眯着眼道:“我有说亲兄妹吗?是表兄妹!”
红衣少年道:“对对对,我看欧阳姐姐似乎对任兄有意啊!”
常小雨心道这小子不傻呀,遂道:“那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要知我这表妹最是听我的话了。”
红衣少年喜道:“看来以后小弟还要多多仰仗大哥你了!”
常小雨已经是心中笑得要死了,道:“我想你总不会要我表妹叫你燕爷吧!”
红衣少年道:“那是,小弟燕云天,燕赵的燕。”
常小雨忽然心中全无一点笑意,他分明记得‘燕赵三十六骑’,银枪,弯刀,金箭。
常小雨忽然觉得有点冷,一旁的燕云天依旧在笑,笑得骄傲、自豪而又灿烂。
就在此刻,任飘萍和欧阳紫已是来到常小雨的眼前。
那燕云天诡异地看了一眼常小雨,便迎向马车,道:“姐姐,你表哥适才说你姓欧阳?对否?”
常小雨一听之下,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却是不好发作,只好静等出丑。
孰料欧阳紫眸转三分,绛唇皓齿,嫣然一笑,道:“是啊,怎么啦?”
燕云天原本以为常小雨在编排他,此时欧阳紫答的是不漏山不漏水极其自然,倒是让他觉得有些意外。
更意外的是常小雨,平日里欧阳紫可算是最恨他了,不料今日竟给足了他面子,着实让他有些小小的感动。
燕云天呵呵一笑,道:“没什么,随便一问罢了,不想欧阳姐姐还会驾车啊!”
这时,马车已停稳,任飘萍从车里出来的第一句话:“我怎么不知道你们是表兄妹。”
欧阳紫虽是意外,却也只是在一旁掩齿一笑,飞身下马,一边的常小雨可就急了,使劲地给正钻出马车的任飘萍使眼色。
任飘萍本就是调侃一下而已,这时见常小雨如此这般摸样,更是不肯罢手,便改口道:“那就是师兄妹了!”
不知怎地,欧阳紫落在地上的一双脚似乎没有站稳,竟是直向地面摔去,好在燕云天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而常小雨的表现则更离谱了,许是这次的确呛住了,咳得腰都弯到地上了,还在咳,可是任飘萍的眼里此前的常小雨根本就没有喝茶。
被燕云天扶住的欧阳紫似乎依旧心惊肉跳的,一只手压住自己的胸口,似是要把那颗提至嗓子眼的心拉回来。
常小雨似是咳了许久,这才好了一些,看着任飘萍,一只手还在不断地捶着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指着任飘萍,道:“你这个老狐狸。”
任飘萍似是一愣,遂笑道:“不至于吧,开玩笑的。”
燕云天恰好适时含笑道:“走,喝酒去!”当下率先向城门里走去。
常小雨似是借机酒遁,紧跟燕云天而去。
任飘萍笑,对欧阳紫说道:“走吧,中卫古城应该是个不错的地方。”欧阳紫犹豫了一下,心中的惊与喜并存,惊的是任飘萍会不会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喜的是任飘萍这话应当是邀她共游。无论怎样,她最终还是欣然走到任飘萍的身旁,一起施施然走进了中卫城。
中卫,地处黄河前套,东眺银川,西枕兰州,前有黄河之险,后凭贺兰之固。
中卫是黄河自流灌地的第一地,是以有‘黄河百害,唯富一套’的说法,这首先富的便是中卫县。
是以当任飘萍和欧阳紫一进西门,扑面而来的便是那无尽的华丽和富贵,但见沿街楼宇林立,鳞次栉比,皆是画梁雕栋,极尽奢侈,每见门前珠帘高张,帘后娇颜左顾右盼,细闻之下,浪声荡语,此起彼伏,原来沿街皆为妓馆娼舍。
欧阳紫顿时面显不快,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任飘萍,见任飘萍面露欢愉之色,冷冷道:“看来这趟真是不虚此行!”
任飘萍笑,心知欧阳紫还在为洛阳‘怡香院’之事耿耿于怀,也不点破,道:“自是求之不得。”
欧阳紫更见生气,道:“不许四下乱看。”
任飘萍笑,只好目不斜视,倒是着实让欧阳紫心中一阵按耐不住的狂喜。
四人沿街招摇而过,且不说常小雨如何,单是燕云天的阳光健康和英姿勃发以及骨子里透出的那股傲气已是极为引人注目,更何况其后闲庭信步初入眼帘便给人以一种如山而重似水而柔之感的任飘萍眉宇间飘逸而出的淡淡的忧郁更是吸引了无数赞叹的眼光,还有那一路风姿绰约走来的欧阳紫的粉腻酥融娇欲滴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娇艳更是令那些素日里自比西施再世貂蝉再生的姑娘们嫉妒的要死。
四人之后便是那辆镶金佩玉极尽奢华的马车,还有那浑身独特之极的金亮毛色的骆驼,这些又都无不昭示着四人的独特而又多金。
金凤楼的楼主萧湘秀刚才还在百无聊赖的倚在二楼的窗畔四处张望着,此刻的她却是眼前一亮,道:“难怪今个的太阳没有往日的足,想来全是被这几人抢了去。”
她身后的小厮立时也奔至窗前,道:“谁啊,竟能够让萧姐瞧得上眼。”
忽然萧湘秀看着燕云天的目光变得锋利了起来,又仔细看看了那匹骆驼,只是当任飘萍的那张脸映入眼帘的那一瞬,她的身子禁不止地在颤抖。
就在萧湘秀疑惑间,四人已是到了鼓楼前,遂右转,便能闻到阵阵酒菜的香气了。
现在,
已近黄昏,
四人便坐在中卫城里最好的酒楼里,‘赛江南’酒楼。燕云天可谓是热情体贴,所上之美味佳肴皆为地方特色美食,有中卫的可与熊掌媲美的‘扒驼掌’,有肉质细嫩爽口的‘清蒸鸽子鱼’,也有令人赏心悦目清淡营养的‘沙葱枸杞拌豆腐’……
常小雨和燕云天的面前的酒壶已是摆到桌子底下了,酒,是好酒,中卫人自酿的白干,任飘萍也本想多喝的,只不过燕云天说是身中雷鸣掌不可多喝,只好罢口,欧阳紫则是滴酒不沾。
许是喝醉了,常小雨忽道:“燕爷,不,燕云天,你是好兄弟!”
任飘萍一愣,旋即笑道:“小常果然厉害,连燕兄弟的名字也知道了。”
常小雨可是花了一番功夫的,见任飘萍如是说,道:“那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