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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依然还是好朋友。至于他们会怎样对付这孩子,我完全可以装着不知道,甚至以后都不会再见这孩子一面。但这样一来,我一辈子都会心怀愧疚,一辈子都会瞧不起自己。想到着我深吸口气,对萧石讫淡淡道:“我无意与‘天狼会’为敌,只求萧会主高抬贵手,放过这孩子。”
“如果我说不呢?”萧石讫冷冷道。
我缓缓拔出腰中佩刀,淡淡道:“那就只好尽我所能,让萧会主改变主意了。”
萧石讫闻言呵呵一笑,转向耶律兄弟道:“他是你们的救命恩人,所以我给足了他面子,现在他已威胁到我‘天狼会’的复国大业,你们看要怎么办才好?”
耶律兄弟脸色均十分为难,耶律刚率先道:“白兄弟,你虽然于我兄弟有救命之恩,但契丹复国,是我‘天狼会’兄弟超越生死的信念,所以我不会因你救过我兄弟性命就放弃这目标,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我完全明白!”我苦涩一笑,心知他这是毫不犹豫站到“天狼会”一边,便对他慨然道,“我虽救过你们兄弟,你们也不止一次救过我性命,什么恩情也都还清了,现在咱们为各自的信念,尽可生死相搏。”
“恩公!”老大耶律昭突然跪倒在地,对我拜道,“咱们契丹有句格言,叫做‘一次救命,终身恩人’!所以我不会与你动手,但身为契丹人,自然也不会与‘天狼会’为敌,惟有两不相帮。你若不幸战死,我耶律昭便把这条命还给你,以赎我见死不救之罪!”
耶律顺也跪倒在地,对我瓮声瓮气地道:“大哥的话也就是我的话!”
我心头一热,想不到世间还有这等迂腐忠义之人,迂腐到让人又是感动又是心酸。我不禁伸手把他俩扶起来,对二人慨然道:“你们以后谁要再说‘恩公’两字,就不再是我的生死兄弟!”
二人神情复杂地望着我,耶律顺抢先道:“好!白兄弟,你虽救的是我契丹仇人之子,但依然是我们的好兄弟!”
耶律昭没有说话,只使劲握握我的手,然后默默退开,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我心中隐约生出一线希望,毕竟跟契丹人并无仇怨,有他们两兄弟以性命相陪,不知道会不会令萧石讫改变主意?
“谁与我拿下这家伙?”萧石讫一声喝问打碎了我的幻想,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汉子越众而出。是他!我心里一阵凄苦,没想到第一个要与我动手的,居然会是曾经与我出生入死的生死弟兄。
“我们不再是朋友,”托尼冷冷地盯着我,“不过你的举动令我佩服。”说完他转向萧石讫,缓缓拔出腰刀,淡淡道,“把我也算上吧,这孩子我也保定了!”
望着与我并肩而立的托尼,我心中一阵莫名的感动,不管他此举是要救我还是救这孩子,都不愧是我曾经的好兄弟。是的,曾经,我苦涩地想道。
“好!你们既然都忘恩负义要与‘天狼会’为敌,我岂会不成全你们?”萧石讫说着对四周的契丹武士一挥手,“与我拿下,若不能生擒,尽可格杀勿论!”
“会主!”耶律刚大急,心知以两位兄长的为人,在我和托尼战死后,真有可能以命相殉。他本欲出言劝阻,但急切之间却不知如何向萧石讫进言才好。萧石讫似乎看穿了耶律刚的心思,不由冷冷地道:“你二位兄长若不以复国大业为重,却要为两个不相干的外人殉命,简直死不足惜!可叹耶律元帅怎会有你们这样的儿子?”说着对众人一摆手,“动手!”
契丹武士立刻蜂拥而上,把我和托尼逼到墙角。因与契丹武士们并无仇隙,再加他们刚救过自己性命,许多人早已相熟,所以我和托尼都不忍与之性命相搏,刀势一软更被他们逼得手忙脚乱,只把簌簌发抖的九王子护在身后,拼死抵挡着契丹人潮水般的进攻。可惜这座府院十分阔大,又地处偏僻,萧石讫也不怕我们的打斗声会让外面的人听见。
“弓箭手准备!”萧石讫见众武士一时三刻竟奈何不了我们,便对众人大声下令。众武士纷纷退后,许多人端起腰间的弩弓对准了我和托尼。望着那些黑漆漆的箭镞,我想起它们昨夜射杀大内侍卫和侦缉营密卫时的精准,心知自己在它们面前再无反抗能力,不由转向托尼玩笑道:“没想到我是白痴,你也是笨蛋,后悔陪我一起死了吧?”
“我是为救这孩子而死,你别自作多情!”死到临头,托尼依然对我没有好脸色,不过我却不想和他死在这儿,便对三丈外的萧石讫高声道:“且慢放箭,你们不过是要逼完颜亮放人,如果我有办法令完颜亮放了你们的啸云太子,你们可否放过这孩子?”
正为两个兄长性命担忧的耶律刚一听此言,不由急问道:“你有什么办法?若能让完颜亮放了啸云太子,我们自然会放过他儿子。当初绑架九王子原也是情非得己,像这等以妇孺性命相胁的举动,本不是咱们契丹勇士的行径。”
四周的契丹武士俱放低弩弓,他们与我和托尼并无仇隙,许多人甚至与咱们还有点交情,何况我们的生死还涉及到耶律昭和耶律顺的性命,所以他们并不真想要我和托尼死,他们只是在复国大业和私人感情之间犹豫罢了。一听说我有办法救回他们的啸云太子,他们自然不想再打下去。只有萧石讫面色难看,显然是恼怒耶律刚抢在他前面答应了我的请求,完全无视他这会主的权威。
我心知萧石讫才是“天狼会”的会主,便对他抱拳道:“萧会主,你怎么说?”
耶律刚见我对他视而不见,陡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鲁莽,脸上不禁有些尴尬,忙退到萧石讫身后以示恭敬。萧石讫这才清清嗓子道:“你有何办法救回啸云太子?”
“这个恕我暂时无法明说,”我笑道,“总之我保证你们能用九王子换回啸云太子便是。”
“我凭什么相信你?”萧石讫冷冷问道,“谁知道这是不是你的缓兵之计?你又会不会向侦缉营告密,让完颜亮把咱们一网打尽?”
“我相信他!”我尚未说话,远处的耶律昭已抢先回答萧石讫,“白兄弟为人光明磊落,跟金人素无瓜葛,他能冒死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就决不会出卖我们,我耶律昭愿用项上人头担保。”
耶律顺也道:“白兄弟若引来侦缉营密卫,我耶律顺愿把脑袋割给会主。”
我感激地望了二人一眼,有他们的保证,勿须我再说什么。萧石讫脸上有些不悦,一时捋着颌下苍须沉吟不语。一旁的耶律刚也小声道:“会主,白壮士是信人,咱们可以相信他。你若不放心,咱们还可以把九王子转移到新的地方,这样就可保证万无一失。”
萧石讫没有立刻答应,却反问道:“咱们想尽一切办法都不能救出啸云太子,你们就凭一个外人一句话,就相信他独自一人能做到咱们‘天狼会’上百勇士也无法做到的事?”
“我们相信!”耶律兄弟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答道。众武士俱把目光转向萧石讫,显然耶律兄弟在“天狼会”中颇有人望,他们的话对众人影响颇大。在众人殷切的目光注视下,萧石讫也不好逆了众人心愿,只好对我点头道:“好!就姑且相信你一次。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若啸云太子还没有音讯,我就会照自己的方法办。另外,你千万别忘了,有两个人在用脑袋为你担保。”
我心中暗暗叫苦,其实我本意只是去试一试,能不能成功一点把握也没有,没想到众人俱会错了意,以为我能保证把他们的太子救回来,耶律昭和耶律顺还用性命来为我担保,这不是让我难堪吗?但事到临头我也无法退缩,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三天之内我定会给会主带来回音。”
“好!我就在这儿等着你的回音!你现在可以走了。”萧石讫说着对武士们摆摆手,众人立刻让开一条道。我转看看缩在我身后的九王子,然后对托尼小声道:“这孩子的安全我托付给你了,那个会主我不怎么信得过。”
托尼用怀疑的目光瞪着我,“‘天狼会’如此多勇士也无法做到的事,你凭什么就肯定自己能做到?你自己要死干吗要拉上耶律兄弟和我垫背?你三天之内要不回来,我只好跟耶律兄弟一块儿去死了。”
“放心,你死不了!”我对托尼露出自信的笑容,然后与耶律兄弟挥手告别。出了这座占地极广的府院我才在心中暗暗叫苦,望着大门外陌生的长街小巷,我突然感觉自己就像是被逼入了死胡同的困兽,除了一条道走到黑,我已无路可退。
更不幸的是,这条道决定着如此多人的性命,我,耶律兄弟,托尼,还有那个倒霉透顶的金国九王子。我甚至连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就把性命跟他绑在了一起,我都不敢去想自己这样做究竟值也不值?
第十六章、虎口脱险
“你总算回来了!昨日一夜未归,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呢?”
先后问了十多人的路,又花了大半天时间穿过小半个中都城,我才总算回到苏大夫的住处。刚进后院的小门便被绮丹韵的突然问候吓了一跳,见她眼中满是关切之色,我心中一阵温暖,不禁调笑道:“怎么?一天不见就如此想念我了?”
“去你的!”绮丹韵脸上露出一丝红晕,嗔怪地白了我一眼,突然注意到我手上的血迹和掌心的伤口,忙捧起我的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敷衍道,“自己不小心割破了手而已。”
“不小心割破手?”绮丹韵大惊小怪地叫起来,“这伤几乎深可见骨,恐怕不是你自己割的吧?”
见她已经能下地行走了,还亲自为我包扎伤口,我心中十分欣慰,便玩笑道:“这两天我血气太旺,自己割一刀放点血不行吗?”
“不想说就算了!”说着她使劲捏了我伤口一把,顿时把我痛得“哎唷”一声叫了出来。看着被她包扎得十分美观的手掌,我在心中犹豫了半晌,寻思她与契丹人并无利害冲突,或许能帮我也说不定。想到这我便收起玩笑的表情,可怜巴巴地叹道:“我这次还真是遇到了大麻烦,也许智计百出的西门先生可以帮我也说不定。”
“去你的,”她突然想到自己那西门庸的身份,不禁莞尔一笑,在我胸口擂了一拳,“说吧,遇到什么麻烦了?”
我当下便把昨夜遇到的变故对她一一细说了一遍,这中间我隐去了遇到托尼和完颜雍的细节。我可不想她从托尼身上猜到黛丝丽的下落,我也不想让她知道完颜雍在想念着她。
听完我的叙述,绮丹韵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沉吟片刻后才对我道:“你该去找完颜雍,他最清楚九王子在完颜亮心中的份量,你可以先探探他的口风,只有他才知道用啸云太子换九王子这交易是否具有可行性。”
“他不会出卖我吧?”我突然想起昨夜完颜雍的提议,不过他只说能保证我们平安离开中都,可没提到啸云太子,再说我也不怎么相信他。
“你完全可以相信他。”绮丹韵像是猜到了我的心思,“完颜雍虽然和完颜亮是同宗兄弟,但为人却完全不同,你如果相信我的眼光,就可以相信他。”
看绮丹韵对完颜雍如此推崇,我心中又泛起一丝不舒服的感觉,不过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先找完颜雍,至少他比完颜亮让人放心点。想到这我无奈叹道:“好吧,我这就去找他,希望他像你说的那么可信。”
“我这里有赵王府的腰牌,”绮丹韵说着拿出一块黄灿灿的腰牌递给我,“凭这腰牌你可以直接去见他,不会受到门房或府兵的阻拦。”
我接过腰牌在手中掂了掂,沉甸甸很有些份量,看起来还真是纯金打造,做工也异常精美,想必一般人也没资格拥有这样的腰牌,看来“西门庸”还真得赵王完颜雍器重。我收起腰牌,对绮丹韵玩笑道:“你安心在这儿养伤,我很快就回来。如果三天之内我没回来,多半就是被完颜雍出卖了,你可得替我报仇。”
赵王府在中都城是知名所在,一点也不难找。当我来到赵王府门外时,不禁感到有些意外。上次是夜里陪绮丹韵来王府,走的又是侧门,所以还没注意它的模样,如今白日里一看,才发觉它其实很普通,若不是门外有两个挺胸凸肚的王府兵丁把门,它跟一普通民宅没什么区别。看来完颜雍与好大喜功的完颜亮确实有些不同。
“我要见赵王。”有王府金质腰牌在手,我也不必在乎把门兵卒的肃穆威严,向他亮出腰牌便要往里闯。两个门卒仔细看了看腰牌,果然没有阻拦,还讨好地道:“先生稍等,容小人请萧先生领你进去。”
萧先生大约是真正的门房,见到我手中的腰牌后,他原本有些倨傲的脸色顿时变得恭敬起来,二话没说便带我去见完颜雍。我稀里糊涂跟着他进了内院,最后在书房中再次见到大金国声名显赫的赵王完颜雍。
“是你?”完颜雍见到我时有些意外,“这腰牌原本是本王送给西门先生的信物,怎么会在你手里?西门先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