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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我谈什么呢?”
“从头开始。你出生在什么地方?”
“三十五年前我出生在北达科他州的一个农庄里。我想是可以把它称做农庄的,
只是土地贫瘠,几乎什么庄稼也长不好。由于家境贫寒,我十五岁那年便离开了家。
我爱我的母亲,但恨我的父亲。我知道,《圣经》上说过,对自己的父母说长道短
是不对的。可是,我父亲的确心狠手辣。他常常用皮鞭抽打我。”
詹妮弗察觉到,他讲着讲着,身子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
“我是说,他以揍我取乐。我稍有一点过失——在他看来是过失——他便用带
有铜扣的皮带死命地抽我,然后叫我跪在地上,乞求上帝饶恕。长期以来我恨我的
父亲,也恨上帝。”他停住了,记忆像潮水似地涌来,他竟无法继续往下讲。
“所以你从家里跑了出来?”
“是的。我搭便车到了芝加哥。我没有上过多少学,可在家时,我读了不少书。
每一回父亲撞见我在看书,便又是一顿好揍。到了芝加哥,我在一家工厂找到了一
个工作,后来就遇到了伊夫琳。一回,我的手在铣床上给轧破了,他们把我抬进了
门诊部,在那儿我遇上了她,她是一个有经验的护士。”他冲着詹妮弗笑了。“她
是我所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我的手过了两个星期才愈合,这段时间里我每天上她
那儿去换药,以后我们便经常在一起。我俩正合计要结婚,刚好公司的一家主顾退
了一大批订货,我那个部门的人全被解雇了。伊夫琳对此并不在意,我们结了婚,
由她来养活我。我们两人只为这一件事争执过。我自幼一直笃信该由男人养活女人。
后来我为一家公司开卡车,收入颇为可观,可是我们经常不在一起,有时要分开整
整一个星期,这使我们很不称心。除了这件事以外,我一切都心满意足。我们两人
都很幸福,后来伊夫琳怀了孕。”
一阵战栗掠过他的全身,双手微微颤抖着。
“伊夫琳和我们刚出世的女儿都死了,”说着他潸然泪下。“不知道上帝干什
么要这样对待我们。上帝总有他的理由的,可我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他坐在那儿,
由于悲痛, 身子不由自主地摇晃着, 双手紧紧握着放在胸前,面容异常悲戚。“
‘我要教导你,指示你当行的路。我要定睛在你身上劝戒你。’《圣经》上是这么
说的吧?”
詹妮弗想:决不能让这个人去坐电椅!
“我明天再来看你。”詹妮弗许了愿。
保释金定为二十万美元。杰克·斯更伦拿不出这么多保释金,詹妮弗设法替他
筹到了这笔款。于是斯更伦从教养院释放出来,詹妮弗把他安顿在西区的一家不大
的汽车旅馆里,还给他一百美元暂时打发日子。
“我日后会把这笔钱还给你的,”杰克·斯更伦说,“眼下我还不知道怎么个
还法。我要着手找工作,不论什么工作都行,什么我都愿意干。”
詹妮弗告辞时,他已经在招牌的广告栏上找开了。
联邦公诉人厄尔·奥斯本是个身材结实的高个子。一张光洁平滑的圆脸,给人
以和蔼可亲的假象。詹妮弗去找他的那天,罗伯特·迪·西尔瓦在他的办公室,这
使詹妮弗吃了一惊。
“我听说你要办这个案子,”迪·西尔瓦说,“不管案子多么肮脏,你都愿意
搭手,是不是?”
詹妮弗转身问奥斯本:“他上这儿来干什么?这是属于联邦办的案子。”
奥斯本答道:“杰克·斯更伦是将那女孩连同她家的汽车一起拐走的。”
“偷窃汽车,一宗大偷窃案。”迪·西尔瓦说。
詹妮弗暗自寻思:如果自己不介入的话,迪·西尔瓦是否会插手呢?她重又转
身对着奥斯本。
“我想来和你达成一项协议,”詹妮弗说,“我的当事人……”
奥斯本举起一只手,说:“没门。这一回我们要强硬到底了。”
“此案有一些情况……”
“你到预审时对我们讲吧。”
迪·西尔瓦对着她露齿一笑。
“好吧,”詹妮弗说,“我们法庭上见。”
杰克·斯更伦在西区他寄宿的汽车旅馆附近一家汽车加油站找到了工作。那天
詹妮弗顺路去看望他。
“预审后天开庭,”詹妮弗告诉他,“我将设法使政府同意对你从轻发落。你
得去坐些天牢,不过我会尽量让你早点出来的。”
他脸上的感激神情就是对詹妮弗最好的报答。
杰克·斯更伦听从詹妮弗的吩咐,专门为预审听证会买了一套像样的西服,理
了发,修了胡子,面目焕然一新。詹妮弗很高兴。
他们按照惯例办了法庭上的各种手续。地区检查官迪·西尔瓦也出席了。在厄
尔·奥斯本陈述了他的证词,要求起诉之后,巴纳德法官转身问詹妮弗:
“你有什么话要讲吗,帕克小姐?”
“是的,法官先生。我想让政府省去一笔开庭的费用。有一些可以导致减刑的
情况尚未交代清楚。我要求对我的当事人罪减一等。”
“没门,”厄尔·奥斯本说,“政府不接受这一要求。”
詹妮弗对巴纳德法官说:“我们可以在你的议事室里讨论这件事吗?”
“很好。我听完律师的申诉之后再来决定开庭日期。”
詹妮弗转身对站在那儿发怔的杰克·斯更伦说:“你回去干活好了。我会告诉
你事情的结局的。”
他点点头,轻轻地说:“谢谢你,帕克小姐。”
詹妮弗望着他转身走出法庭。
詹妮弗、厄尔·奥斯本、罗伯特·迪·西尔瓦和巴纳德法官在法官议事室坐定。
奥斯本对詹妮弗说:“我不懂你为什么竟会要我减刑。绑架索取赎金是死罪。
你的当事人既然犯了罪,就得为之付出代价。”
“请不要相信报纸上的每一句话,厄尔。杰克·斯更伦跟那张索取赎金的字条
毫无关联。”
“你想糊弄谁呀?如果不是为了赎金,又为什么?”
“我来告诉你们吧。”詹妮弗说。
接着她就讲开了。她讲到他出生的农庄,讲到惨遭他父亲的鞭打,讲到他和伊
夫琳恋爱后结了婚,最后母女双双在产床上断了气。
几个人静静地听着她讲述,詹妮弗讲完以后,罗伯特·迪·西尔瓦说:“这么
说来,杰克·斯更伦是因为那个女孩使他想起了他那夭折的女儿,才把她拐走的啰?
他的妻子则是死于分娩的啰?”
“正是这样。”詹妮弗对巴纳德说,“法官先生,我认为你是不会处决他那样
的人的。”
迪·西尔瓦出人意料地说:“我同意你的看法。”
詹妮弗惊讶地打量着他。
迪·西尔瓦从他的公文包里拿出几张纸。“我来问问你,”他说,“处决这样
的人,你认为怎么样?”他开始照着一份档案材料念起来:“弗朗克·杰克逊,现
年三十八岁,出生于旧金山市诺布山。父亲是医生,母亲是社会名流。十四岁时,
杰克逊开始吸毒, 从家里逃出来,后在海特…艾希布利被人抓住送回家中。三个月
之后,杰克逊破门潜入他父亲的药房,偷了全部毒品逃走。因为拥有毒品和贩卖毒
品在西雅图被抓,送进了教养院,直到十八岁那一年才被放出来,不出一个月,又
因武装抢劫,企图杀人而被逮捕……”
詹妮弗听着,心里感到十分难受,问道:“这跟杰克·斯更伦有什么相干?”
厄尔·奥斯本对她冷冷一笑:“杰克·斯更伦便是弗朗克·杰克逊。”
“我不相信!”
迪·西尔瓦说:“这一张黄纸一个小时之前刚由联邦调查局送来,杰克逊是个
巧言令色的演员,是个伪善的心理变态者。近十年来,他放火,武装抢劫,为妓女
拉客,几乎样样干过,曾多次被捕,曾在约利艾特监狱服过刑。他从来没有固定职
业,从未结过婚。五年前他因绑架罪被联邦调查局抓获过。他绑架了一个三岁的幼
女,并发出了索取赎金的通知。这女孩的尸体两个月后在一片丛林里找到了。根据
法医的验尸报告,当时尸体已部分腐烂,但是全身有明显的累累刀痕,还被奸污过。”
詹妮弗忽然感到一阵恶心。
“可是有些野心勃勃的律师却以技术问题为理由,宣布杰克逊无罪。”迪·西
尔瓦停了一下,然后以轻蔑的口吻问:“难道要把这样一个人保出来,放在社会上
吗?”
“让我看一下材料,行吗?”
迪·西尔瓦不做声,把材料递给了詹妮弗。她打开材料看了起来。此人就是杰
克·斯更伦。肯定没错,黄纸上贴着一张警察局备用的嫌疑犯照片。照片上的人没
蓄胡子,当时的模样显得年轻些,但是可以肯定是同一个人。杰克·斯更伦,即弗
朗克·杰克逊,对她讲的没有一句真话。他杜撰了自己的经历,而詹妮弗则信以为
真,不抱丝毫怀疑。他把事情说得煞有介事,詹妮弗居然懒得请肯·贝利去核实一
下。
巴纳德法官问:“我看一看,行吗?”
詹妮弗把材料递给他。法官浏览了一下,抬起头来问詹妮弗:“怎么样?”
“我不替他辩护了。”
迪·西尔瓦眉毛往上一挑,佯装吃惊。“你使我大吃一惊,帕克小姐。你不是
常说,每人都有权聘请律师吗?”
“是每人都有权,”詹妮弗不动声色地回敬道,“可是我有一条明确的、毫无
变通的规定:我决不代表任何向我撒谎的人讲话。杰克逊先生只好另请高明了。”
巴纳德法官点头说:“这个法庭自有安排。”
奥斯本说:“我要求立即撤回对他的保释,法官先生,让这样的人放在社会上
实在太危险了。”
巴纳德法官对詹妮弗说:“帕克小姐,由于此时你仍是他的辩护律师,你有意
见吗?”
“没有。”詹妮弗口气坚决地说,“毫无异议。”
巴纳德法官说:“我将命令撤回保释。”
当晚,劳伦斯·沃特曼法官请詹妮弗出席慈善机构举办的一次晚宴。下午发生
的事搞得她精疲力竭,她很想回家去和乔舒亚静静地度过一个夜晚,可是她又不想
扫法官的兴。她到事务所换了装,应约前往沃尔多夫·艾斯朵利亚赴宴,和法官见
了面。
晚会盛况空前,六七位好莱坞明星出席助兴,可是詹妮弗始终情绪低落,无法
欣赏。她脑子里老是想着别的事情。沃特曼法官已注意她好一会儿了。
“你怎么啦,詹妮?”
她强颜欢笑道:“没什么,在想事务所的事哪,劳伦斯。”
“我干的算什么工作呢?”詹妮弗暗自寻思,“整天和社会渣滓打交道,跟强
奸犯、杀人犯、绑架犯打交道。”她想最好今天晚上喝它个酩酊大醉。
餐厅领班走到桌子跟前,对詹妮弗耳语说:“对不起,帕克小姐,有你的电话。”
詹妮弗顿时感到一阵惊慌。知道今晚她在这儿的只有麦琪太太一人。她打电话
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测。
“请原谅。”詹妮弗说着站了起来。
她跟着领班来到门厅旁的一间小办公室。
詹妮弗拿起电话,只听见一个男人低声道:“你这只母狗!你对我两面三刀!”
詹妮弗身上一阵战栗。“你是谁?”她问。
她马上明白过来了。
“你通知警察前来捉拿我。”
“没有的事!我……”
“你答应过要帮我忙。”
“我会帮你的。你在哪……?”
“你这只骗人的母狗!”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詹妮弗勉勉强强才听出来他在讲
些什么:“你会得到报应的。嘿,你一定会得到报应的!”
“你等一……”
电话挂断了。詹妮弗木然站着,浑身寒战。出大乱子了。化名为杰克·斯更伦
的弗朗克·杰克逊已经逃跑了,他把一切都归罪于詹妮弗。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儿
的呢?他可能是尾随她来到这里的。也许此刻正在外头等着她呢。
詹妮弗努力克制着,不使自己颤抖。她尽力思索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大概是他
看见前来抓他的警察,或是被他们抓住以后,他又设法逃了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目前已经无关紧要。可怕的是他把什么都归罪于她。
弗朗克·杰克逊以前杀过人,他还会重新杀人。
詹妮弗走进卫生间,待到自己重新平静下来后才走了出来。她在能够控制感情
后才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沃特曼法官看了她一眼。“到底出了什么事?”
詹妮弗扼要地对他讲了一遍。他惊得目瞪口呆。
“啊,上帝!要我开车送你回家吗?”
“没事,劳伦斯。只要你能跟我一起待到我开车安全离开这儿,我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