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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一件衬衣。詹妮弗相信,乔舒亚一定非常需要这些,因为他就要去遥远的地方度
假,那可是一个漫长的假期啊!
“您觉得他穿上这些够暖和吗?”
麦琪太太突然放声大哭起来。“请别这样,”她恳求道,“把东西放着吧,这
些我会安排妥帖的。”可是,詹妮弗招呼也不打,带着衣物走下楼去了。
尸体停放在殡仪馆的停尸室里。乔舒亚被放在一张长长的桌子上,相形之下,
他的身材显得又短又小。
当詹妮弗带着衣物返回时,殡葬服务员还想再做一次努力。“我已经同莫里斯
医生商量过了,帕克太太。我俩一致认为,这里的事您最好让我们来处理。我们已
经习惯了。”
詹妮弗冲他笑了笑。“出去。”
他咽了口唾沫,说:“好吧,帕克太太。”
詹妮弗待他离开停尸室后才转向她的儿子。
她看着他那熟睡的脸,说:“你母亲来照顾你了,我的乖乖。我要给你穿上垒
球衣,你一定会喜欢这衣服的,对吗?”
她轻轻掀开被单,看了看他赤裸的、蜷缩的身子,开始给他穿衣。她决定先给
他套上短裤衩;当她的手碰到他冰冷冰冷的肉体时,不由得缩了回来。他的躯体又
僵又硬,像大理石似的。詹妮弗竭力告诉自己:这冷冰冰,没有活气的躯体并不是
她的儿子;此刻,乔舒亚正在别的什么地方,身体暖融融的,过得很幸福。可她又
无法使自己相信这种臆造的乐境。躺在桌上的正是乔舒亚。詹妮弗开始颤抖起来,
就好像孩子身上的寒气也侵入了她的骨髓。她努力对自己说:别抖!别抖!别抖!
别抖!别抖!
但她还是战栗着,大口大口地喘息。当最后终于使自己平静下来时,她又开始
给儿子穿衣服,一边穿,一边还唠唠叨叨地对他说些什么。她先给他穿上短裤衩,
然后穿上长裤,当她抱起他给他穿衬衣时,他头一歪,撞在桌子上。詹妮弗喊了起
来:“啊,对不起,乔舒亚,原谅我。”她开始哭泣起来。
詹妮弗差不多花了三个小时才给乔舒亚穿戴完毕。他上身着垒球衣和他所喜欢
的短袖圆领衫,脚上穿着一双白袜子和一双轻便运动鞋。由于垒球帽会遮住他的脸,
詹妮弗最后将它放在他胸上。“你自己带着它,乖乖。”
殡葬服务员走来,看见詹妮弗正凑在乔舒亚身旁,拉着他的手与他谈些什么。
殡葬服务员走到她身边,轻轻地说:“现在由我们来照料吧。”
詹妮弗最后看了儿子一眼。“请当心一点。你知道,他的头碰伤了。”
葬礼很简单。当小小的白色棺材放进新挖的墓穴时,只有詹妮弗和麦琪太太两
人在一旁。詹妮弗本想告诉肯·贝利,因为他是乔舒亚的好朋友。但肯已经离开他
们了。
当第一铲土撒到棺木上时,麦琪太太对詹妮弗说:“走吧,亲爱的,我带您回
去。”
詹妮弗挺有礼貌地说:“我很好。麦琪太太,乔舒亚和我再也不需要您了。我
将给您一年工资,还要开张品行证明书。乔舒亚和我永远感谢您。”
麦琪太太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她。詹妮弗转过身,走了。她小心翼翼地走着,
腰杆挺得笔直,像是走在一条狭长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的走廊上。这走廊长得没
有尽头。
屋里静悄悄的,十分安宁。她走上楼,进了乔舒亚的房间,关上门,躺倒在他
的床上。她的目光巡视着所有属于他的东西,所有他喜爱的东西。他的整个世界就
在这间屋子里。她现在无事可做,也没地方可去。乔舒亚是她心中的一切!往事一
一涌上心头……
乔舒亚蹒跚着迈出了他最初的几步;……乔舒亚说,车车,妈妈,去玩你的玩
具吧;……勇敢的小乔舒亚第一次单独去上学;……乔舒亚躺在床上出麻疹,浑身
难受;……乔舒亚击中了球,为他的球队在比赛中取得胜利;……乔舒亚学习驾船;
……乔舒亚在动物园里喂大象;……乔舒亚在母亲节唱《照耀吧,丰收的圆月》…
…。记忆如流水,在她眼前缓缓淌过;记忆如电影,一幕幕在她心中映出。记忆在
詹妮弗和乔舒亚准备动身去阿卡普尔科那天中断了。
阿卡普尔科……在那里她曾见到过亚当,与他欢度良宵。她所以受到这样的惩
罚,或许就是因为她只顾自己纵情作乐的缘故。当然,詹妮弗想,这是对我的惩罚,
是我的地狱。
她的记忆又重新开始,从乔舒亚出生那天想起。……乔舒亚蹒跚学步……乔舒
亚说,车车,妈妈,去玩你的玩具吧……
时光在悄悄地流逝。詹妮弗有时听见屋子远处的电话丁零作响,有时又听见有
人在砰砰地打门。但她对那些声响完全不加理会。她不能让任何东西打扰自己,她
要和儿子在一块。她呆在屋里,不吃也不喝,好像这世界只有她和乔舒亚两人,她
失去了时间概念,不知道自己在那里躺了多久。
五天以后,詹妮弗又一次听到前门的门铃在响,还有人在拼命打着门,但她不
予理会。任他是谁,都该走远些,别来打扰。她隐隐约约听见玻璃被击碎的声音。
不一会儿,乔舒亚的房门砰地被打开,迈克尔·莫雷蒂出现在门口。
他看了一眼这躺在床上的女人。她面容憔悴,眼窝深陷,呆呆地望着他。“上
帝啊!”他不禁失声喊道。
迈克尔·莫雷蒂用尽全身力气才将詹妮弗抱出房问。她歇斯底里地反抗着,捶
他,抓他的眼睛。尼克·维多在楼下等着。他俩一起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詹妮弗
塞进了汽车。詹妮弗不知道他俩是谁,为什么来这儿。她只知道他们要把她从她儿
子身边拖开。她想告诉他们,如果他们那样对她,她宁愿去死。但她毕竟疲惫已极,
再也反抗不动了。她终于昏睡过去了。
当詹妮弗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窗明几净的屋子里。窗外风景如画,可
以看到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峦和湛蓝的湖泊。一位穿白褂子的护士正坐在床边的椅子
上阅读杂志。当詹妮弗慢慢睁开眼睛时,她抬起头来。
“我在哪儿?”詹妮弗说话时喉咙很痛。
“和你的朋友在一起,帕克小姐。是莫雷蒂先生把你送来的。他一直很关心你。
知道你醒来,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护士匆匆地走出屋子,詹妮弗躺在那里,头脑空空,也不愿去想什么,但记忆
如不速之客,不请而至,躲也躲不开,逃也逃不脱。詹妮弗意识到自己曾有自杀的
念头,但实际上又没有勇气那么做。她只是想死,希望死神把她召去,但迈克尔救
了她。真滑稽!不是亚当,而是迈克尔!她想,责备亚当是不公平的。她自己一直
没把真情告诉亚当,他当然不知道现在已经夭折的乔舒亚就是他的儿子。乔舒亚已
经死了,詹妮弗现在能够正视这一点了。她痛苦不堪。她知道,只要她活一天,这
种痛苦就存在一天。但她能够忍受;也只得忍受。这是她应得的报应。
詹妮弗听见脚步声,抬眼看见迈克尔走进屋子。他站在那里惊奇地望着她。詹
妮弗失踪以后,他像个野人似的,差不多都快要疯了。他生怕她遭到什么不测。
他走到她床边,低头望着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迈克尔在床沿上坐了下
来,“我很难过。”
她抓住他的手,“谢谢你把我带到这儿来,我,我想我有点儿疯了。”
“是有那么点儿。”
“我来这儿多久了。”
“四天了。医生一直在给你做静脉输液。”
詹妮弗点点头,但即使是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也花了她很大的劲。她感到异
常虚弱。
“早饭就要送来了。医生命令我把你养胖。”
“我不饿。我想我再也不会想吃东西了。”
“你会想吃的。”
詹妮弗吃惊的是迈克尔果然说中了。当护士用盘子给她端来溏心蛋、烤面包和
茶时,詹妮弗感到自己饿极了。
迈克尔留在病房里看着她吃。詹妮弗吃完后,他说:“我得回纽约去处理一些
事儿。过几天再回来。”
他俯身轻轻地吻了吻她。 “星期五见。 ”他的手指慢慢地抚摩着她的脸庞,
“我希望你快点儿康复,听见了吗?”
詹妮弗看着他。“嗯。”
第五十一章
美国海军陆战队基地的会议大厅挤得水泄不通。大厅外,一队荷枪实弹的卫兵
警惕地站着岗;大厅内,一次不寻常的集会即将开始。特别大陪审团的成员靠墙坐
在椅子上。长桌的一头,坐着亚当·沃纳、罗伯特·迪·西尔瓦以及联邦调查局的
副局长。那头坐着托马斯·柯尔法克斯。
把大陪审团带到基地来是亚当出的主意。
“这是我们保护柯尔法克斯的唯一办法。”
大陪审团同意了亚当的建议。秘密审讯即将开始。
亚当对托马斯·柯尔法克斯说:“请你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托马斯·柯尔法克斯。”
“你的职业?柯尔法克斯先生。”
“我是律师,持有在纽约州以及国内其他州开业的执照。”
“你从事律师工作多久了?”
“三十五年多。”
“你接受一般当事人的业务吗?”
“不,先生,我只有一个当事人。”
“谁是你的当事人?”
“这三十五年来,我绝大多数时间给安东尼奥·格拉纳利当律师,他死后,又
为迈克尔·莫雷蒂服务。我现在代表迈克尔·莫雷蒂和他的组织。”
“你是指有组织的犯罪吗?”
“是的,先生。”
“由于你多年担任这一职务,人们可以设想,你处于一个独特的地位,能够了
解我们称之为黑手党的内部活动情况,是这样吗?”
“那里发生的事我几乎没有不知道的。”
“包括犯罪活动吗?”
“是的,参议员。”
“你能不能详细谈谈某些活动的实质?”
托马斯·柯尔法克斯接下去谈了两个小时。他从容不迫,说得有板有眼,很有
把握。他列举了人名、地名和日期。有时,他把细节描绘得有声有色,引人入胜,
以至于在场的人都忘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完全被他的恐怖故事吸引住了。
他谈到了制订杀人合同;杀害证人,使他们不能作证;谈到了纵火,残害人的
肢体、器官;谈到了白奴——就像是一份海朗尼姆斯·鲍什①的作品目录。世界上
最大的犯罪组织的内部情况破天荒地被彻底揭露了出来,第一次暴露在光天化日之
下。
①海朗尼姆斯·鲍什:佛兰德(在比利时和法国的部分地区)画家。
亚当·沃纳和罗伯特·迪·西尔瓦不时地提出一两个问题,帮助托马斯·柯尔
法克斯回忆往事,什么地方说漏了就让他补上。
审讯比亚当所预期的要顺利得多。然而,在临近结束的几分钟里,灾难突然降
临了。
大陪审团中有个人提出了有关供赃的问题。
“这是大约两年以前的事。迈克尔不让我插手近来的事务,那事是詹妮弗·帕
克负责的。”
亚当愣住了。
罗伯特·迪·西尔瓦急切地追问:“是詹妮弗·帕克?”
“是的,先生。”托马斯·柯尔法克斯的话中充满报复的口气,“她现在是黑
手党总部的律师。”
亚当真想让柯尔法克斯立即住口,希望他刚才所说的没有载入记录。但已经来
不及了。迪·西尔瓦抓住这个要害,紧追不放,怎么也无法阻止他。
“请你给我们介绍一下她的情况。”迪·西尔瓦紧逼一步。
托马斯·柯尔法克斯说了下去:“詹妮弗·帕克插手建立了虚构的公司,负责
供赃……”
亚当想打断他的话:“我不……”
“……谋杀。”
“谋杀”二字在大厅里久久回响。
亚当打破沉默。“我们,我们必须根据事实。柯尔法克斯先生,你总不会告诉
我们詹妮弗·帕克同实际的谋杀有关吧?”
“这正是我所要告诉你们的,她命令袭击一个劫持了她儿子的人。那人叫弗朗
克·杰克逊,她叫莫雷蒂杀死他,莫雷蒂便真的杀了那个人。”
会场上一片激动的议论声。
她的儿子!亚当想:这一定有误。
他结结巴巴地说:“我认为……我认为我们有足够的证据,用不着道听途说。
我们……”
“这不是道听途说,”托马斯·柯尔法克斯保证说,“她打电话来时,我正好
和莫雷蒂一起在屋里。”
亚当伸在桌下的双手绞得紧紧的,连一点血色也没有了。
“证人显得疲惫,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