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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轿车在山路上飞驰,方向盘后是自认命苦的三井。后座的樱木和洋平已经作会周公状(可能在积蓄精力吧,三井想)。只有旁边的仙道,居然从胸袋里抽出一把梳子,对着观后镜修理头发,还吹口哨!
“你给我闭嘴!”三井觉得自己正在从事世界上最没有前途的肮脏事业,一肚子没好气。晴子晚上应该不会等自己回家吧,自己告诉过她要早睡的。
仙道委曲的回答:“怕你睡着嘛。”随即东张西望。“好漂亮的车呵,啧啧,果然是安西的红人啊,最新产的型号呢!”然后凑过来:“不会是看在新郎官的面子上给的吧?”
“车只是借用而已。”三井没好气的说。“对了,你还霸占着彩子十二月的相好位置?”
“嘿嘿,连我也没想到。不过就这莫互相吊胃口而已。”仙道确实创了纪录,连续与彩子拍拖六个月而不倒。
彩子是隔三差五就要上演闹剧。仙道暗自叹气,他宁愿和同事们鬼混,也不想每天都追在这个野蛮女友的身后。他扭过头,看着窗外黑黝黝的山路。“反正我们不会有任何结果的,闹着玩而已。”玻璃的反光中,三井转过头,看着仙道说:“真的?”
仙道转头,正对上三井有些揶揄的微笑。
一怔,如此干净的五官,却能作出这样揣摸不透的表情。如果不是天黑,谁都可以看到,仙道的瞳孔放大了一下。
“看你的路!”仙道大叫。
车在一个仿古式的城堡建筑前停下。洋平下车前拍拍三井的肩膀:“首副,要不要停在那里,打个盹儿?我们一会就好。”
“废话!”三井大怒,“我他妈的当拉皮条的还酒水自付?!”洋平和樱木一嘻而散。
要论拉皮条,其实功劳应该算田冈和安西的。田冈是一个极有想象力的独裁者。在这个以人种优秀,民族沙文主义为基础建立起的政权中,出现政府资助的妓院就不足为奇了。这个昵称为玫瑰别墅的疗养院不过是其中的设施之一,隔三差五就会有一批年轻健康的女子们入住。这些女孩子和其他同龄人没有什莫不同,出身良好,有自己的工作;喜欢最新的爵士乐,也关注街上最流行的款式。她们在少年时受到的爱国教育,促使她们来到这个地方,为帝国义务性的张开大腿。几个月后,当她们离开疗养院时,肚子里孕育的是一个优秀民族的种子,一个基因池里的优胜者。这个孩子的抚养费用由政府出资,他会享受比其他孩子更优越的生活和教育。唯一遗憾的是,他可能永远不知道父亲是谁。
当年SS征兵入伍时,就专门挑选体格最优秀的。SS旗队作为第一支成立的核心梯队,被选作平时在总理府站岗,战时作沙场上的王牌部队的角色。他们对人选的心理生理要求自然更是严格。至于每年被挑选入总司令部和总理府作参谋工作的人,就可以算作人中龙凤了。安西和田冈几乎是信心百倍的把他们送进各种以疗养院为名的“别墅”中。
樱木和洋平已经出示了证件,闪入了门口。三井尾随仙道穿过了镶着玻璃的栗木门,进入了大堂。厅内的布置简洁而舒适。头上是木叶吊扇在缓缓转动,墙上悬着若干玻璃镜框,里面是一群群笑逐颜开的年轻男女,偶尔夹杂着安西或者田冈的身影。几个仿古沙发和茶几把大厅分割成几个角落。唯一引人注目的是墙角的一套条顿骑士盔甲,和三井想象中的奢华糜烂大相径庭。
大厅里没有一个人。厅的两侧各有一条走廊,沿途是一扇扇紧闭的门窗。正对面是一个小天井,一个调皮捣蛋的石娃娃正撩着衣服在水盆中方便。仙道指着天井的方向:“后面是图书馆,有成人版女武神,要不要看?”
“滚!早点完事去!”三井选了个沙发坐下,开始摸索口袋里的烟。
仙道没有滚,反倒坐在三井对面的躺椅上。看到对方没有找到香烟,轻轻一笑,掏出了自己的烟盒。他随后在茶几上摊开一小片纸,把香烟碾碎,烟叶就洒在了纸上。
三井刚想开骂,却又看到他拿出一粒胶囊似的东西,把里面的粉末和烟叶混在一起,极其熟练的卷成了一枝新“雪茄”。
“尝尝。”仙道把烟递过来。
“里面是什莫东西?”
“感冒药。”仙道笑得人畜无害的样子。“是我从田冈的医生那里搞到的,吸了可以很快乐哦。”
一个穿着格子长裙的年轻姑娘走来,把两杯咖啡放在了茶几上。她看了看两个人,腼腆的一笑,离开了。
“你小子真不务正业。”三井摇头。“又没痛没痒的,用麻醉剂作什莫。我不要。”
“不是麻醉剂,不过有加了几杯浓咖啡的效果。”仙道咧咧嘴,点燃了那根烟。他乐呵呵的看着三井对烟味的反应。除了旁观别人为工作累断腿之外,在弹尽粮绝的烟鬼面前吸烟是仙道最喜欢的赏心乐事。
三井的眼刀杀伤力巨大,但对仙道没有作用。“你的干净烟给我一枝。”他只好低声下气的请求。
“没有了。”为了证明,仙道打开了自己的空烟盒给他看。
对方越拒绝,仙道就越推销。对方如果强取,他反倒会耍无赖。三井可比彩子好对付多了。前者认输的很快,很不客气的拿走那枝烟,猛吸了几口。
仙道开心的笑了,然后变戏法似的又掏出一枝来,捏碎烟叶,如法炮制。也许三井对他牵就了半个晚上,已经无可奈何了,也许那枝烟起了作用,三井一副“我服了你”的表情:“你不是没烟了吗?”
“那盒没有了。”仙道低头忙着,然后给自己点火。“你大哥其实很喜欢这么抽。他没教过你吗?”
三井没回答。
仙道幸福的叹了口气,仰在躺椅上,又问:“三井贺是不是还在骷髅师?”
一段沉默。“他死了。”
仙道正在吐烟圈,没有看清对方的面孔。他以为听错了。“嗯?”
“我不想谈这个。”三井的脸色阴郁的吓人。
仙道吃了一惊,急忙坐直身体。“怎么会?我没有看到任何消息啊?”
三井没说话。有半分钟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香烟的青雾在中间游荡。仙道不知道该说什莫好。三井贺没有上前线,怎么会突然去世呢。回去一定要查个究竟。别看仙道一天到晚闲散的样子,真要是在总理府翻起来,这个资深副官还是很有神通的。
“你想知道他怎么死的?”似乎看穿了仙道的心思,三井寂如死水的声音传来。“他用手枪打穿了自己的脑袋。”
三井贺长弟弟两岁。两兄弟和父亲一样都走了军队的道路。从军校毕业后,三井贺被调入SS骷髅师,授上尉衔。仙道最后一次和他照面,还是两三个月前。当时他还谈笑风生的,因为弟弟刚结婚。风华正茂的年纪,突然自杀了?
三井狠吸了一口烟,眼光聚焦在无限远处。“你如果要查,什莫都找不到。见不得人的事儿,师部的丑闻。”
沉默了一会儿,仙道小心翼翼的挑选着字眼,试图岔开话题:“那你成独子了……去申请永久性文职吧。留在参谋部安全些。”
“哪里,我还有另外一个白痴哥哥。再说我怎莫能放弃战场上的大好前程呢。”三井咯咯的笑起来,手里的烟燃到尽头,一段烟灰掉在了地毯上。仙道现在很后悔给他那枝裹了右美沙芬的烟。
仙道的沉默被误以为是不信任。三井抽出钱夹,摸出一张照片给仙道。两寸见宽的照片,是未成年的三井兄弟们聚在父亲身边。清秀的象个女孩似的三井寿眼光斜向父亲;左边是有些踌躇满志的一家之主;再左边是三井贺穿着少年鼓手的制服;然后是一个苍白的瘦弱孩子,眼光明显是涣散的。照片略微发黄,上面有很多不规则得折痕,好像是被揉过,然后再被小心的平展恢复了。
仙道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一会儿。三井寿明显继承了他母亲的特点,而三井贺的脸部线条和父亲类似,那双十几岁少年鼓手的眼光饶有深意的注视着仙道。
“他是个好人……”仙道喃喃的说。
“当然。小时候他带我游泳,打球,给我写作业,还教我抽烟……”三井微笑起来。仙道暗自松了口气,还是谈些别的吧。“还教你追姑娘……”
“说得好,说得好。没有!”三井的笑容加深了,没有任何预兆的,一滴眼泪涌了出来,滑了下了毫无悲伤表情的面颊。
仙道慌了神。他没有少使金发的,黑发的或红发的姑娘掉眼泪,也有浑身解数可以使她们破涕为笑。但他现在手足无措。三井笑出声来:“阿贺从来不喜欢女人,他还以为我不知道!全家人,只有我知道!本来只有我知道!……”
不争气的眼泪继续滑下来,三井似乎是笑得岔了气。“师部那帮狗娘养的,连他申请去东线送死都没批准。喜欢一个男人有什莫错?关他们屁事?!”
如果仙道不一把捂住三井的嘴的话,他叫嚷的声音一定会被值班的人听到。
三井推开仙道的手,随即用手盖住脸孔,从指缝间传来抽泣声。
仙道的手悬在半空中,手心里是一层湿润。他知道此刻的三井不需要肩膀上的一只手。没有人能在他的心灵上搭上那只安抚的手,也许永远没有这种机会……因为你和我一样,只能相信自己啊。
“钥匙给我。”仙道命令道。
三井马马虎虎抹了一下脸,抬起头来看着仙道。这是一张未设防的,宛若十五岁少年的脸。
“车钥匙。”仙道似乎在微微发抖。右美沙芬也开始在他体内起作用了。“我开车送你回家。”
五分钟之后,车在漆黑的山路上蜿蜒而下。整个世界只有眼前的几米光亮,象幻灯片一样变换着不过是路,山石和枯草,在沉默的两人眼前晃过。
三井和晴子的新家位于保安处大楼附近的一个半旧公寓的底层。门口的灯仍然亮着,从厨房的窗口可以看到一盆小花和几个大肚玻璃瓶排列得整齐,里面是渍好的水果罐头。一片上书“三井”的小门牌规规矩矩的挂在右手边。
晴子飞快的开了门,看到仙道也站在门外,眼里的欢喜不由掺杂了些疑惑。
“我要借你的车去接洋平他们,明天再还你吧。”仙道转身扬扬手,没有再看三井一眼。两人在路上都一言未发。
汽车绝尘而去。
第 3 章
1940年5月
武装SS部队在克里特战役中初露峥嵘。其中的王牌旗队师更是在进攻中如闪电般势不可挡。虽然田冈在接见旗队师的授勋人员时还是一脸阴郁而倔强的表情,但他心里其实已经乐开了花。陆军总部那帮顽固老头子,终于可以见识领袖的精英部队的利害了。
授勋仪式在SS军官学校的主操场上进行,目的是激励现在的学员,给他们已经被荷尔蒙冲昏了的头脑再加一针强心剂。其实本来可以不用这样大动干戈。初夏的艳阳悬在头顶,每一个在烈日下站得笔直的士兵都激动得口干舌燥。
学员阅兵式之后,旗队师的新型虎式坦克开进了场地。田冈和安西走出阴凉的观礼台,开始在坦克旁边逡巡。十几个参谋和若干军队记者少不了要跟随在后,坦克周围登时挤满了人。
三井站在第一排,佯装专心的研究眼前的钢铁怪兽,眼睛却在观察安西和他身边的上校牧绅一。牧是当年旗队的第一批队员之一,不愧是仪仗兵出身,身材挺拔魁梧而举止不刻板,笑容中有种光明正大的慈祥感。除了上校军衔外,他脖子上还挂着一个让三井羡煞了的铁十字。那是骑士勋章啊,想起来喉咙都痒痒。
安西似乎对驾驶员的汇报不是十分满意,于是走上前,抬起一只脚踢了踢坦克的履带。安西的身材确实不敢让人恭维,好在马裤掩盖住了他的夸张的大腿,但正好衬托出细脚零丁的长筒皮靴。这架势象是一只努力保持平衡的家禽。三井看在眼里,好不容易忍住嘴角一个弧度,耳边却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
果然,仙道站在他身后,眼睛已经在东张西望,似乎事不关己的样子。
仙道站在三井身后已经有一阵子了。两人身高的差距虽然不大,但拥挤的一小群人给了他十足的理由,让他从三井的脖子后面探出半个脑袋。仙道当然很喜欢这个位置,可以看看三井的鬓角,闻闻他的汗味(奇怪,似乎没有味道的说……),还可以给他的脖子挡挡太阳。三井的微红的后颈被“田野灰(Feldgrau)”的军装衬得饶是好看。
上次圣诞节后,两个人见面难免有些尴尬。但仙道是最善于把尴尬化作无谓的人,转眼之间两个人又在共事之余打哈哈了。当每次独处时大多会突然想起三井。仙道不得不给自己找个理由,为什么会惦记这个城府极深的家伙。是他的入世态度配上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