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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洁女工之死-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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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我只在报上看到过克雷格的案子。其它的几个案子——像考特兰的那个案
子,我可以告诉您,那个女人决不是个不幸的无辜受害人,她绝对是个残酷恶毒的女人,
我知道这个情况,是因为我的一个叔叔照顾过那个丈夫。他当然不地道,但他的妻子也
决不比他好到哪里去。她然后抓住那个没有经验的年轻人,怂恿他谋杀了她的丈夫。然
后,他因过失杀人罪被关进监狱,而她却一身无事地走开了,成了一个很富有的寡妇,
后来又嫁给了别人。”
    “《星期天彗星报》没有提到这些情况,您知道她嫁给谁了吗?”
    伦德尔摇了摇头。
    “我记不得那个名字了。不过有人告诉我说,她自己干得很漂亮,给自己安排了很
好的出路。”
    “读了这篇文章,有人会禁不住想,现在那四个女人都在哪里呢?”波洛打趣地说
道。“我知道上一星期,在一个晚会上,也许有人会认出这四位女人中的哪一位,我敢
打赌,她们全都把自己的过去掩盖得严严实实。根据那些旧照片,你根本就不可能认出
她们,这是我的话,她们看起来都清白无辜。”
    钟报时的声音响了,波洛站了起来:“我不能再打扰您了,您已经非常友好地接待
了我。”
    “恐怕对您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像我这样的人很少,几乎不知道自己的清洁女工
什么样子。不过,请稍候片刻,您必须得见我妻子一面,不然的话,她永远也不会原谅
我的。”
    他带波洛来到前厅,大声叫道:
    “希拉——希拉——”
    楼上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回答。
    “请你马上下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一个脸色苍白、瘦小、头发金黄的女人轻快地从楼上跑了下来。
    “这位是赫尔克里·波洛先生,希拉,你觉得怎么样?”
    “啊!”伦德尔太太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她那淡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波洛。
    “夫人。”波洛以他非常独特的方式向她微微一鞠躬。
    “我们听说您到这儿来了,”希拉·伦德尔说,“但是我们没想到——”她停住了,
她的蓝眼睛飞快地看了看她丈夫的脸。
    “她对他唯命是从,说话做事,一切都得看他的眼色行事。”波洛心想。
    他说了几句礼节性的应酬话后告辞了。
    他得出的印象是,伦德尔医生和蔼可亲;伦德尔太太嘴巴很严,善解人意。对伦德
尔夫妇的了解到此为止,这就是麦金蒂太太每个星期四上午要来做工的伦德尔家。

2
    亨特大院是一所牢固的维多利亚式建筑。大门前有长长的车道,杂草丛生,极不整
洁。刚刚建成的时候,它可能不是一座很大的宅院,可是现在庞大得很不便于管理了。
    波洛问那个前来开门的年轻外国女人,韦瑟比太太是否在家。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然后说:
    “我不知道。请进来吧,也许亨德森小姐在吧?”
    她把他一个人留在大厅里。
    按房地产经纪人的话说,这个大厅装修得非常华丽——摆着很多从世界各地搜集到
的古董、文物。哪一样看起来也不是十分干净整洁,它们落满了灰尘。
    过了一会儿,那个外国女人又出现了。
    “请进来吧。”她说。
    然后,他被领进了一间很冷的小房间,里面摆着一张大书桌,在壁炉架上,放着一
只大大的、非常难看的铜咖啡壶,巨大的壶嘴看起来好像一个硕大无比的鹰钩鼻子。
    波洛身后的门开了,一个姑娘走了进来。
    “我妈妈正在床上躺着,”她说,“要我帮您什么忙吗?”
    “您就是韦瑟比小姐?”
    “我是亨德森,韦瑟比是我的继父。”
    这是个年龄在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女人,衣着朴素,身材高大,表情拘谨,她的一双
大眼睛显得非常警觉。
    “我急于知道您是否能告诉我一些麦金蒂太太的情况?她过去在这里干过活。”
    她眼睛盯着他。
    “麦金蒂太太吗?可她已经死了。”
    “我知道她死了,”波洛轻声说,“然而我还是想听听她的情况。”
    “噢,是不是因为保险或其它什么事?”
    “啊,不是为保险的事,是有关新的证据。”
    “新的证据?您的意思是说——有关她的死因?”
    “我受雇于被告的律师,”波洛回答说,“负责调查对詹姆斯·本特利有利的情
况。”
    她仍然盯着他问道:
    “但是,难道不是他杀的人吗?”
    “陪审团认为是他杀的人。但是,审判会出现失误。”
    “那么说真是别人杀了她?”
    “有可能。”
    她急切地问:
    “谁?”
    “这——”波洛缓缓地说,“这目前还是个疑问。”
    “我难以明白。”
    “不明白吗?但愿您可以给我讲一讲麦金蒂太太的情况,对吗?”
    她很不情愿地开口说:
    “我想是吧,您想知道什么呢?”
    “啊,从头开始讲吧。您认为她这人怎么样?”
    “噢,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她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爱说话还是沉默寡言?非常好奇还是谨小慎微?令人愉快还是愁眉不展?是个好
女人或者不是个很好的女人?”
    亨德森小姐想了想。
    “她干活很卖力,但是,她话太多,有时候她会说些稀奇古怪的话……我不是很喜
欢她。”
    门开了,那个外国女仆说道:
    “迪尔德丽小姐,您妈妈说请把客人带上去。”
    “我妈妈想让我把这位先生给她带到楼上去?”
    “是的。谢谢您。”
    迪尔德丽·亨德森疑惑地看了看波洛。
    “您愿意上楼和我妈妈谈谈吗?”
    “当然愿意。”
    迪尔德丽·亨德森在前面带路,穿过客厅上了楼,她无关紧要地讲了一句:
    “外国人有时确实很讨厌。”
    因为她的话明显是指她的女佣,而并非指前来拜访的客人,所以波洛没有注意它,
不觉得她是在冒犯自己。
    他想到迪尔德丽·亨德森好像是个头脑相当简单的年轻女人,简单到在社交场合很
不会说话的程度。
    楼上的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小摆设,这是一个爱好旅游的女人的房间。这个到过世界
上很多地方去旅游的女人,看来下决心在她所到的每一处都买一份那里的纪念品。大多
数的纪念品很明显可以看出是为了取悦游客和赚钱而制作的。房间里的沙发、桌子和椅
子都摆得太多,衣服、布料也多得过分,因而空间显得太小。在这所有的摆设、衣服的
正中间端坐的就是那位韦瑟比太太。
    韦瑟比太太看起来是个小女人,一间宽大的房间里的一个哀婉动人的小女人。这就
是那种效果。但实际上,她并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小。“可怜的小小我”这盘磁
带如果放在这个房间里播放的话,肯定会达到它的最佳效果。
    她此时正舒舒服服地靠在一个沙发上,在她旁边放着书本和一些针线活儿,另外还
有一杯橘子汁和一盒巧克力。她愉快地说道:
    “您得原谅我不能站起来迎接您,但是大夫坚持要我这样做,每天都要休息好。如
果我不按照别人吩咐的那么做,每个人都会责备我的。”
    波洛接过她伸出的手,带着很得体的敬意微微鞠了鞠躬。
    他的身后传来了迪尔德丽固执的声音:
    “他想要知道麦金蒂太太的情况。”
    那只娇弱精巧的小手,驯服地放在波洛的手掌中,使波洛一时间感觉自己握着的是
一只小鸟的爪子。但这可不是一种精美的细瓷器的那种爪子,而是一只锋利无比,贪婪
食肉的利爪。
    韦瑟比太太轻声笑着说:
    “你多可笑啊,亲爱的迪尔德丽。麦金蒂太太是谁呀?”
    “噢,妈妈,您真的应该记得,她替我们干过活儿,就是被人杀死的那个清洁妇
女。”
    “别说了,亲爱的,这太可怕了!她死后好几个星期我一直都很紧张。可怜的老女
人!可是她怎么这么傻,竟然把钱藏到地板下面,她应该把钱存到银行里去。我当然记
得这些事情,我只是忘了她的名字。”
    迪尔德丽很迟钝地又重复了一遍:
    “他想知道她的情况。”
    “噢,现在请您坐下来吧,波洛先生。我非常好奇,伦德尔太太刚刚打来电话说,
我们这儿来了一位非常著名的犯罪学家。她告诉我一些您的情况,当弗里达那个傻子说
有一位客人时,我相信那肯定是您。我于是吩咐下去,把您请到楼上来,现在,请您告
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像您女儿说的那样,我想了解麦金蒂太太的情况,她在这儿做过工。我知道她
每星期三来照顾您,而正是在星期三,她遇害死了,所以,在她死的当天,她在您这里
干过活,对不对?”
    “我想是这样的,现在我说不准,时间过去这么久了。”
    “是的,事情过去好几个月了,可那天她有没有说什么——什么特别的话?”
    “那种女人总是说话太多,”韦瑟比太太厌恶地说,“没有人真愿意听,可不管怎
么着,她总不会说那天晚上她会被人抢劫、遭人杀害吧,对不对?”
    “凡事总有原因和结果。”波洛说。
    韦瑟比太太皱了皱眉头。
    “我不明白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许我自己也不明白——至少现在还不明白。我正在努力打破疑团,寻找线索……
您看周末报纸吗,韦瑟比太太?”
    她的蓝眼睛睁得大大的。
    “是的,当然了,我们这里有《观察家报》和《星期天时刻》,为什么问这个呢?”
    “我想知道。因为麦金蒂太太看过《星期天彗星报》和《世界新闻报》。”
    他停顿了一下儿,但没有人作出任何反应,韦瑟比太太叹了口气,又微微闭上了她
的眼睛。她说:
    “这太令人沮丧难过了,她的那个可怕的房客,我确实认为他脑子有些不太正常,
可是他又显然是个受过相当教育的人。那就使情况更糟了,对不对?”
    “您是这样想吗?”
    “当然,我就是这么想的,多么残酷的罪行啊,竟然用一把砍肉用的斧头,哎呀
呀!”
    “警察从来也没有找到那件凶器。”波洛说。
    “我想他可能是把它扔到水塘或什么地方去了。”
    “他们打捞过那些水塘了,”迪尔德丽说,“我,我亲眼看到的。”
    “亲爱的,”她妈妈叹息着说,“别说得这么吓人。你知道我多么痛恨这种事情,
我的头受不了。”
    那个姑娘严厉的目光直视着波洛说。
    “您就不应该继续谈这件事了,”她说,“这对她很不好。她敏感得过分,连侦探
小说都不敢看。”
    “我很抱歉,”波洛说着,站起身来。“我这样打扰您只有一个理由,一个人在三
个星期内就要被处死了。如果他没有那么干——”
    韦瑟比太太用胳膊肘撑起身子,她的声音很尖锐,很刺耳。
    “他当然干了,”她叫道,“当然是他干的。”
    波洛摇了摇头。
    “我并不十分肯定。”
    波洛疾步走出了房间,当他下楼时,那个姑娘从后面赶了上来,她在客厅拦下了他。
    “您是什么意思?”她问道。
    “您是指我刚才说的话吗,小姐?”
    “是的,可是——”她停了下来。
    波洛沉默不语。
    迪尔德丽·亨德森慢慢地说:
    “您让我妈妈很难过,她痛恨那种事情——抢劫、谋杀,还有暴力。”
    “这么说,当一个确实在这儿干过活的女人被人杀死的时候,对她来说,肯定是个
极大的打击。”
    “噢,是的。噢,是的,确实如此。”
    “她心力交瘁,是吗?”
    “她不愿听到任何关于那件事儿的消息。我们——我——我们都尽量,尽量使她避
开任何关于那件事情的消息,避开所有惹人讨厌、恐怖可怕的事情。”
    “战争期间怎么样?”
    “幸运的是我们这一带从未受到过轰炸。”
    “小姐,在战争期间,您做过什么工作?”
    “噢,我在基尔切斯特参加过志愿救护队的工作,还给妇女志愿服务队开过车。当
然了,我不能离开家,妈妈需要我,就像现在这样,她不愿意让我出去太多,很多事情
都太难了,还有仆人——当然,妈妈从来不做家务的——她身体一直不很好。要找到合
适的人来帮忙,实在太难了。正因为这样,麦金蒂太太才这么受欢迎,她对我们帮助很
大,她从开始来帮忙的时候就是这样。她活儿干得很出色。但是,当然了,现在什么事
情都和过去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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