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坡一座小洋楼外已里三层外五层地围得只够做两只眼。我挤进去一问,原来李昌镐们还没到。我问组织者可以进去看吗?答曰不但可以看,而且可以报名挑战,9位国手每人对3位棋迷进行让子车轮战。我赶紧找到负责报名的学生会小头目,居然就是我班上比较受我宠爱的一个女生。我想起曾经因为她答不出韩国国旗的涵义,我假模假式地训斥过她一回,心中不禁悔恨,一个破国旗,管人家的闲事干什么?不晓得她会不会报复老夫。谁知她听我一说,立刻写了张条子派人送进去。一会有人出来向她汇报,她便拉我到门口往里观瞧。但见大厅内9张长桌摆了个九宫大阵,每位国手的牌位对面摆了三个名字,老夫大名的对面恰恰就是李昌镐那厮!当时心中立志,以后再也不训斥女生。有顷李昌镐等驾到,众棋迷涌上请求签名。只见李昌镐那厮果然跟电视上看的一样,一副傻痴呆的相貌。恐怕走在街头连向他问路的人都不会有。不管挤在面前的小妖女们如何柔声曼语、翘脚挺胸,他木雕泥塑一般,如对山石草木,汗毛也不竖一根。老夫从小就不喜请人签名,党的十五大以来,更是只有别人请我签名的份。然而此时竟然破戒,请这个比我小十岁的毛头后生签了一回。在政治上我是反对个人崇拜的,但是在文化上,面对伟人,你硬挺着不崇拜,那不是明摆着装孙子吗?
战斗打响。原来参战的都是男士,围观者里也有一半是从校外赶来的男生。我见周围的几个教授学生都摆上了7个子,远处还有一人摆了8子,心想我乃天朝使臣、北大教头,总不能跟韩国人一样。但又不敢妄自托大地摆上4子或5子,于是就拈了6粒黑子,轻轻放上。李昌镐过来,夹起一枚白子,就一间高挂。只听啪,啪,啪,他下三盘棋如同下一盘棋。虽然要走过来走过去,但他的眼睛从未离开过棋盘,只是毫无表情而已。二十几个回合过去,我发现了他的厉害。这厮真是大家风范,他不下怪着、奇着、骗着,绝不仗势欺人,绝不走无理手和疑问手。你走哪里,他就随着你走哪里。你夹,他就跳;你追,他就跑;你断,他就弃;你围,他就削。绝对脾气随和,与世无争。然而就在这随和无争里,你领教到一股水漫金山般的自然的伟力,正像老子所说:“无为而无不为”。他似乎在哪里都无所求,但其实在哪里都有他的影子。我眼看着6个子的巨大优势如涨潮后的沙滩,越来越小。他的棋如同粘在我的棋上,我仿佛是拳击手对付柔道手,他靠在你身上,你进他退,你退他进,就是让你的拳头打不出去,但不打又显然是等死,那就只好乱打一通,在低下的效率中耗散着自己的真元。不知不觉中,一串汗珠落到手上,身后有个人伸来手帕在我额头擦了擦,一阵香水味,我觉得方寸开始乱了。
李昌镐没有大规模地杀我的龙或者破我的空什么的,只是我的空越来越小,最后只有四个角和一条边。而李昌镐则有两条边和半个中腹。下到150手左右时,我盘面领先只有12目强。旁边的一位教授已经输了,后来得知是无理脱先,大龙不活。我知道聂卫平号称是前50手天下无敌,而李昌镐公认是后50手举世无双。聂卫平如果与李昌镐下到150手时只领先10目,那是凶多吉少。如今我只有这点优势,肯定完蛋了。于是不顾自己比他大十来岁,下起无理棋。先破他一个小空,又吃他一条尾巴。这厮不动声色地给我破给我吃,但却转身压扁了我最大的一条边。下到约200手,他又点进我的无忧角,造成双活。如此盘面已经是这厮略为领先,而大好河山已然分割殆尽,剩下的基本是单官了。我不愿死缠烂打,干那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无赖行径,便说声Pass,投子认输了。估计若下到最后,他会赢我10目。让6子尚且如此,5子、4子真不敢想。也许让8子,我才有点希望。
李昌镐虽貌似痴呆,但礼数不缺,示意我可以下到最后,并静等了我片刻。看我真心认输后,还向我鞠了一躬,然后专心对付最后一个敌人。这人是梨花女大的教务长、经济学教授安洪植先生,棋风跟我差不多,最后输了20多目。我又去观看其他战场,发现韩国人真有流尽最后一滴血的精神。他们在明显劣势的情况下都基本不认输,拼命捕捉着每一个几乎是万分之一的机会。有的被宰了两条龙,还在浴血奋战。而国手面无愠色,似乎习以为常。我想,韩国人其实就是靠这种精神才拼出今天的世界地位的。而中国人如老夫之流,未免有些迂腐朽惰了。
又过了近一个小时,战火才彻底熄灭。27位挑战者,折了26个。只有一个被让8子的学生赢了几目,大家鼓掌庆祝。这时的李昌镐,枯面槁目,呆呆地坐在角落里,好像《侠客行》里的石破天,一副无物无我的神态。蓦地我想,凭我的实力,让6子未必真的没有希望,只是对弈之时,他无欲无求,达到了呆若木鸡的神照境界,仿佛机器在下棋;而我一是见到“伟人”心喜,把激动带入了战斗,二是萌生贪心,隐隐地企图赢他,三是棋还没下完,就想着自己的风度之类,这就使自己的实力大打折扣。棋力不如他是当然的,但棋德上的欠修养是应该愧疚的。我本想跑回去拿相机来与李昌镐合个影,但此时忽觉这一战没有虚度,我已经从这个年轻人身上学习到了一种颇为宝贵的东西,合影之类的俗举便显得好笑了。这时组织者给国手们开饭,一大盆米饭、一大盆泡菜、一大盆大酱汤端了出来。我知道韩国古代的国王吃的也无非是这些,于是转身退场,迎着满天星斗走去。
不久,我送太太到机场,看见常昊、俞斌等中国国手在那里候机。太太说:“跟他们打招呼吗?”我万分牛气地说:“不必也,你家官人是跟李昌镐下过棋的人耶!”太太说:“德行!”我说:“夫人有所不知。目前来韩国旅游者甚众,无非是逛逛汉城济洲岛,洗洗桑拿泡泡澡,吃点泡菜加烧烤,买点人参和皮袄。他们哪里知道什么是韩国真正的国宝。你家官人来韩国有两大收获,叫做:到板门店题字,与李昌镐下棋。得遇韩国两大国宝,再吃一年泡菜也心甘情愿,能不德行乎?”于是,就靠这“德行”,老夫喜滋滋地继续战斗在梨花女大,战斗在这个洋溢着泡菜味、辣酱味、香水味和烧酒味的国度里。
写于中秋节后第一个月圆之夜
刀下出美人
一些喜欢韩剧的中国年轻观众对韩国女影星大都产生过“惊艳”之感。哇!女人怎么可以这么漂亮耶!哇!韩国女人真让人吐血耶!其实,这些绝顶漂亮的韩国美女,跟大部分的韩国妇女简直属于两个种族。韩国的美女本不是那个样子的。如果你想知道韩国真正的美女,请看一看朝鲜的电影或歌舞,那才是真正的东亚美女。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白里透红的苹果脸,健康,质朴,热情,她们歌颂领袖、歌颂祖国、歌颂劳动、歌颂丰收。她们带给人们的美学意境永远是“蓝蓝的天空飘着白云”……而韩剧中那些“假欧罗巴”式的美女,用咱们东北话说,是咋“整”出来的呢?告诉你,咋整?拿刀子硬整呗!
韩国的影星歌星演艺星,哪有几个不挨刀的?韩国报刊经常披露和猜测哪些星星又去换皮挖肉抽大筋了。有的报刊说这些明星被韩国的“人工美”思潮所坑害了。至今只有一个叫李英爱的姑娘被公认是天生丽质(怪不得洒家也觉得她有几分可亲),但正因为是天生,所以姿色达不到“一流”。《蓝色生死恋》里的宋惠乔也还没发现刀痕。至于金喜善、金玟等大姐大级演员的绝色画皮,韩国人一眼就看穿了:“咱东亚女人的鼻子哪有这么尖挺、脸型哪有这么鸭蛋的?”她们脸部的线条,齐整得鬼斧神工,她们那表情拘谨、哭笑失常的脸庞,远看的确如诗如画,但近看真要怀疑里面还有没有活人的血液在流动。
今天的韩国,在眼睛上来个“拉皮”之类已经不算整容,除非是把眼睛拉成了肚脐。只有把蛤蟆鼻垫成鹅管鼻或把大饼脸削成瓜子脸,才算“整风之初”。有的韩国女人手持西洋淫娃荡妇的写真,要求医生照猫画虎,于是美神的标准就这样诞生了。相近的整容技术,相近的审美要求,相近的化妆模式,结果是大街小巷大同小异的“韩国式美女”。我看了两次韩国小姐选美大赛,满台的美女仿佛是一个母亲所生,连抛媚眼和扭胯骨的弧度都是相同的。
以拍摄“香港黑色电影”闻名的吴宇森,1997年推出一部影片《变脸》。在影片中扮演恐怖惯犯的尼古拉斯与特拉沃尔塔之间的追杀,颇为扣人心弦。电影情节要求二人彼此互换脸型,于是借助整形外科医疗组的高超绝技,两个人的脸型鬼使神差般相互替换。这一电影中的情节目前已经不再是科学幻想,随着整形外科技术的发展,今天只要你肯花钱,你就可以像装修卧室一样任意改变你的嘴脸和身段。传统的美容整形不过是割双眼皮、垫高鼻梁而已。随着激光磨皮、透镜手术、脂肪吸取术等奇技淫巧的问世,美容整形的范围已经扩展到整个人体。人造骨和人造皮肤的诞生,则更使整形手术如虎添翼。
现在,通过整形手术可以拉平皱纹、扩展额头、眉上殖骨、削平颧骨和腭骨、隆唇隆胸隆阴、吸掉腹部脂肪、抽取小腿肌肉等等。其种类超过100种。韩国女人相信“外貌也是竞争力”,她们不怕一掷千金,冒着引起副作用的危险,纷纷走向整形手术台。据一份问卷调查,80%的20岁年龄段的女子说,“如果能变得好看,愿意做整形手术”。许多父母赠送给女儿的毕业礼物竟然就是整形手术。有些少妇中间甚至还盛行集资整形手术。韩国成了全世界最著名的整形国。美国报纸把有关韩国女性整形热的报导登在了头版。《华尔街日报》的文章说:“现在,韩国女性不满足于隆鼻、削颚、扩眼,为了使大腿变得漂亮,她们甚至敢做危险的小腿肌肉割取手术。”
在媒体的追踪下,有些明星干脆坦承自己是“整形美人”,整形咋的啦?你们不还照样追俺吗?对整形手术的抵触情绪正在逐渐消失。整形医生的广告说:“与其外貌丑陋抬不起头来,宁可花点钱和时间活得愉快些,何乐而不为!”许多人被这种论调打动,于是整形之刀越舞越快。我有时在汉城的大街上看到走过来一堆“假洋妞”时,忍不住唱道:“大刀向,美人们的头上砍去。”不过,也有一些比较理性的韩国舆论认为,纵然外貌漂亮,若缺少内在的气质所赋予的自信,缺乏具有个性的艺术表演才能,是否算得上是真正的美人?但我看这种担心是不受青睐的。在这个世界上,连爱情、友谊和民主、自由都可以造假,那么对别人老婆的酥胸玉腿是不是也不必那般当真了,反正你不就是要“消费”她们么?难道你还真的爱上了那些“带肉的骷髅”?
不漂亮的女生
我自认为是个十分敬业的教师,特别是对于学生,能够做到一视同仁,有时出于平等意识,还有意无意照顾一下那些淘气的、学习差的和家境贫寒的等容易受到歧视的学生。无论在中学,在北大,在新加坡,还是在韩国梨花女大,我都是这样做的。可是没有想到,竟然有学生由于其他原因向我提出了“抗诉”。
一天我在梨花女大上中级汉语课,让学生们准备一段对话,于是本来就乱哄哄的教室里立刻嘈杂一片。我走下讲台去巡回指导,走到最后一排的角落,一个学生趴在桌上,既不与别人商议,也不自己练习,把下巴顶在书上呆呆地出神。我问她为什么不练习?她直起身来,低着头轻声说:“反正我练习了,你也不叫我发言。”我不禁微微一惊:“谁说我不叫你发言?”
“你一共就叫了我两次。”
“你叫什么名字?”我听她的汉语很不错。
“我叫尹雪儿。第一天点名的时候,你说过我的名字是好听的名字。可是你以后不叫我。”
“我没有叫你吗?我为什么不叫你呢?”我心里一点印象也没有,对这事感到很奇怪。
“我知道,”她好像轻轻叹了口气,“因为我长得不漂亮,老师们都不愿意叫我,小的时候就不叫我,从来不叫我。可是,你也不叫我。你和他们一样。”
她的声音很小,加上韩国式的没有起伏的语调,一米之外根本就听不见。可是这话却给了我猛烈的撞击。我连忙解释道:“不要胡说,谁说你长得不漂亮?我会叫你的。”
但是她并不看我,只是低着头道:“就是的,我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