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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我微怔,手一抖,半杯茶水全洒在腿上。
〃章小雅!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系办公室,你怎么还问这种奇怪的问题,很好玩吗?〃导师见我被她惊到,十分不快,〃你回去上课吧,想好了以后该怎么做就过来找我。〃我取出纸巾擦拭洒出来的水,心底也为自己的失措有点懊恼,就笑着说:〃没事没事,小孩子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有什么关系,而且这问题其实不算什么问题,我当然有妈妈,什么人会没有妈妈?〃章小雅更低地压下了她的头,缓缓地走出了系办公室。
〃这个学生有什么问题吗?〃我忍不住问她的导师。
〃她的同学向我反映她得了神经病,逢人就问人家有没有妈妈,是不是和妈妈生活在一起。哦,对了,还只问女同学。依我看啊,她就是青春期没过完,故意吓唬人找刺激。月光老师,你别理她,相信过一阵子她觉着没意思自己就好了。〃
第3节:嚎陶大哭
〃小雅现在的这种情况,我们系里应该和她的家里取得联系吧。〃我回想起刚刚上完的那节课,小雅坐在阶梯教室里,身边的座位空出了一大片。大白天的,她就像一个冒死坐在教室里的幽灵。
〃你的意思是我们该通知她家里让她休学是吧?我们也确实有这个想法,已经在联系了。〃班导师点着头。
其实我真实的想法是这个学生需要帮助,我张了张嘴,但终于没有再讲话。让她回去也好,相信她的家人会给她帮助的。
走出系办,我正正身上的衣服,沿着拐角的楼梯走了下去。这边的楼梯因为比较偏僻,所以很少有学生会走,我从系办出来也只是图方便才会从这里下楼。太阳的光芒,在楼梯上投下模糊的影子,我看到自己的身影也在墙壁上模模糊糊,虚飘飘地若隐若现。
足下皮鞋的铁掌,发出夸张的声音。
〃叮…〃。这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突然响起,伴随着男生私语声,迅速地传了上来。很快,几个系里篮球队的男生从楼梯下跑了上来,他们望见我,礼貌地说了声老师好,随即越过我上楼去了。我隐隐约约地听到他们在谈论着什么神经病的话题。
神经病,他们谈得应该是章小雅吧。正想着,一线若有若无的抽泣声从下一层的楼梯间传了上来,初时只是淡淡的蚊蝇般的声音,可是很快这声音迅速地放大了,竟成了一种不可遏制的嚎陶大哭。
我急忙顺着楼梯跑下楼,只见章小雅蹲坐在空无一人的楼梯间,抱着书包正在嚎哭,一边哭还一边在口中念叼着妈妈,妈妈。她小小的身体紧缩得像一只虾子,全身都陷入了一种让人无比惊悸的歇斯底里之中。
我小心地走进她,伸出我的手想要安慰她,让她冷静一下,可是她突然向我长身扑跪了下来,伸出了细瘦的双手,死死地抱住了我的双腿,那双手,就像一只铁箍一般。
〃我要妈妈。〃她断断续续地嘶叫着。
〃没事了,我带你回家,我带你去看你的妈妈。乖孩子要听话,回家看妈妈。〃我来不及思考她现在的状态有多么不正常,只能抚摸着她的头发,皆尽我所能地安慰她。
过了好久,她终于慢慢地安静了下来,抱着我的腿的那双手臂,软软地放了下来,整个人摊在了地上。
二
章小雅的家在城市西北角的一幢新建的住宅小区里面,当我坐着出租把她送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下了出租车,我望望高高的住宅楼,再看看身边的章小雅。一路上这个女孩一直保持着一种很麻木不仁的状态,只对我讲了一句话,这一句话是重复她曾对我说过的:你要记住,不要再上网。直觉上,这个女孩很矛盾,她希望我陪她回家,但是她更不希望让我看到一些很私人的东西。
我正犹豫着该不该遵守我的诺言陪她上去,她突然拿出了一只小巧的手机,播出了一个电话:〃妈,我们老师来了,对,大学里的老师。〃她对着电话那边说了好一会儿话,然后收了线,对我说:〃我妈妈这几天不太舒服,不方便招呼你,老师请回吧。〃说着她就转身走入了楼道里,一瞬间身体好像被楼道里的阴影压扁了。
望着她瘦瘦的扁扁的背影,我心头又升起了那股想要帮助她的冲动,于是我追了上去:〃我不是说要带你回家看妈妈的吗?老师如果说话不算话还能当老师吗?〃她没讲话,只是低着头,一直地走着。
章小雅的家是那种一室一厅的小间套房,走进她的家,这个孩子变得热情起来,帮我拿拖鞋,挂衣服。我粗粗地打量了一下客厅的布局和摆设,发现这应该是一个单亲妈妈和女儿的住处,那感觉就像我的家一样。
正厅的墙壁上,挂着小雅和一个中年女人的合照,想必这个中年的女人,就是小雅的妈妈。合照中她们的笑容,灿烂明媚了那一面墙。
〃小雅,你只和妈妈住吗?〃小雅从厨房洗了水果,端放到我面前的桌上。〃是啊,我爸爸几年前车祸去世了。我就和妈妈一起住,只有我和妈妈。〃她突然低下了头,搬动自己的手指看,〃像我和妈妈这样的情况,很少见吧。〃
〃怎么会,我也是只和我的妈妈一起住啊。〃听了我的话,她的身子突然僵住了,眼睛直直地望着我,爆发出了一种雪亮的光芒,好像一下子不认识了我。
〃老师只和妈妈一起住?〃我没太在意她的变化,站起来,走到卧房的门边,〃你的妈妈在卧室吧。我想和她聊聊天。〃她走过来,一把拉开了卧室的门:〃妈,我们月光老师来了。〃伴随着那门〃刷〃地一声被打开,我似乎闻到一股刺鼻的腥味扑面而来。因为没开灯,所以卧室里暗暗的,只有借着客厅里放射出的光芒,我才影影绰绰地看到卧室里有一张床的模样。
小雅打开那扇门后就转身离开了,看都没有再看我一眼,初进门时对我的那份友善也荡然无存。我望着开着门的这间黑洞洞的房间,心中突然升起一种阴测测的感觉。颤抖着手伸向那只门把,我再也没有勇气走进这间房间,只想把门关上。
〃月光老师您好,请进吧。〃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慈和的声音,随后室内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视觉上强烈的反差让我眼前一花,全身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刚刚在照片上看见过的那位中年妇女此刻正卧在床上,虽然是大夏天的,可身上还严严实实地盖着一层厚厚的棉被,只留下头部在外边,头上有着散乱的头发,脸也是青青白白的,看起来病得不清。不过,她凝望着我,脸上露出了很和善的微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她的笑容,异常的僵硬勉强。
〃因为有病在身,所以不能招呼老师,真是对不起,您快请进来坐吧。〃盛情难却,我只好走进房间,坐在床边的座椅上。那股腥臭的味道更浓了,我皱皱眉不方便发问,便说:〃您这是得了什么病?大夏天的,一定很难受吧。〃
〃不太方便说的病。〃小雅妈妈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我,听我发问,目光变得黯淡。
〃哦。〃既然她说不方便说,我也不好再问,那腥味熏得我头晕眼花的,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这屋里呆下去的,我决定直入主题,〃章阿姨,小雅这几天在学校里有些很古怪的举止和言行,我们觉得她的思想上可能有些问题,您呢,有没有发现她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儿,或是在家里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小雅妈妈望了望我,喃喃地说:〃能有什么事儿,除了我的病。〃她把头转回原来仰躺的位置,那个角度就好像被子的边缘把她的头割断了一般,〃月光老师,这房子空气不太好,我就不留您了。出门的时候麻烦您帮我把门关好。〃看她的样子她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可是既然她不想说,我也不好再问,何况我真是一分钟也不想再呆在这个房间里了。站起身,我准备离开,〃那我就告辞了。〃
〃老师,您等一下。〃刚一转身,突然,小雅妈妈的一只手从被子下面伸了出来,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那触觉,是一种粘粘湿湿的感觉。我低头一看,只见那只手上满是伤口和败烂的腐肉,我哪见过这种恶心的情景,胸口一闷,升起了一种欲呕吐的感觉。
强自按捺住恶心的感觉,我颤着声音问:〃您还有什么事?〃
〃我看出来了,老师心肠很好,那么我们家的小雅,要拜托老师费些心多照顾了。〃
〃我会的,我会的。〃我连声应着。那只手终于松开了我的手腕,缩回到了被子下面。
我走出卧室,心中升起一种很强烈的不舒服的感觉,只想尽快离开这间房子,那只腐烂的手的样子不停地在我的眼前浮现。
手是烂掉的,那么整个的身子呢?
不敢再想下去,我拿过放在沙发一角的皮包,对着背对我坐着的小雅说:〃小雅,老师还有事,先走了。〃她背对着我,一动不动,那一头的长发像一道笔直的黑色瀑布,静止地挂在白色T恤上。〃小雅?〃只有三步远怎么会听不到呢?我禁不住走上前,这才发现她打开了电脑,正对着电脑的屏幕发呆。
奇怪,她不是一直对我讲不要再上网吗?怎么却在我造访的时候打开了电脑?
那台电脑的屏幕上满屏显示着一张照片,虽然因为像素有些低,不太清楚,可是我还是看到这是一张母女的合照,照片上的母女,穿着很朴素,母亲长得很漂亮,女儿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母女两个相拥地立在一个类似于小山村村口的地方,青天白日之下灿烂地对着镜头笑着。
那情景,竟和小雅与她妈妈那张挂在墙壁上的像片,有着惊人的相似。
我如被蛊惑般地望着这张像片,突然,一个长发齐眉,脸白如纸,目光呆滞的脸挡在了屏幕前面。
〃老师,这幅图片你见过吗?〃那张脸上的嘴唇微微地开启着。
哦,小雅。我用力闭闭眼睛,冷汗再次沁出。
〃没见过。〃小雅冷冷地望着我,突然说:〃老师,不早了,你该回家了吧。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我送你。〃她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拉着我走出她们家。她手指环握的地方,正是她妈妈曾经握过的地方。
走出楼的门洞,看到一环月光洗白了宽敞的地面,清新的空气直透我的肺腑,我觉得身子一下子变得轻松了。
〃老师,请慢走。〃小雅立在月光下,停下步子,也放开了我的手。
〃好的。你快回去吧。〃我不再停留,快步地近乎逃难地向前走去。走了几步,禁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白衣黑发的小雅,正对着我走的方向在鞠躬,身子夸张地曲成了90度的角度,那一头墨一般的黑发,全都聚在了脑前,几乎垂到了地面上。
真是的,我只是送她回家,这么简单的事情有必要谢得这么夸张吗。我抚着狂跳的心口,转身飞快地离开了。
三
那天晚上,我吃了几片安定,终于在不安中睡着了。这觉睡得很辛苦,一直在做着恶梦,一会儿是小雅那张绝望而又麻木的脸,一会儿是小雅妈妈满身是血地要抓我,梦中我在不停地奔跑,跑来跑去却逃不出她们母女的掌握,最后,我终于从梦中惊醒了,坐在床头,全身都是冷汗。
〃叮,叮……〃妈妈屋里的挂钟这时发出了沉闷的打点声。
一共响了十二下。
天,怎么才到零点,这后半夜我要怎么熬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