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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回忆录-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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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姜汶的传记也记载这位有技巧的禅修僧,以惊人的耐力来面对痛苦。一九四六年间,他独自在清迈省眉唐县(Mae Taeng)蓬村(Pong)的隐居所雨安居。腿上有个伤口遭到感染,疼痛非常,让他无法出去托钵,隐居所中没有其它的僧侣或沙弥,这地区的村民也未注意他。一位同修僧侣阿姜努 (15) 正好在另一县,也就是帕尧省眉庞山(Mae Pang)。许多头陀僧相信,不同的人心念可以相通,这似乎便发生在阿姜汶与阿姜努的身上。一天,阿姜努在禅修时,有个影像出现,他看到阿姜汶躺在地上。当他出定后,仔细回想这个意象,结论是这个征兆显示出他的朋友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因此隔天一早他便向蓬村走去,到那里后,发现阿姜汶的情况很严重,便请村民去找医生,他们请来了吉(Ji),他曾在军中待过,还胆识过人地敢做外科手术。在没有施予麻醉的情况下,吉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从阿姜汶的伤口移除受感染的组织。阿姜汶将心安住于禅定中,根据为他立传的作者说: 
  阿姜汶平静地躺着,没有任何情绪,宛如熟睡一般。手术结束时,吉敷裹伤口,约五分钟后,阿姜汶出定,并睁开眼睛,阿姜努问道:「你会不会痛?」阿姜汶回答:「还可以忍受。」。。。。。。手术后,吉并没有给他止痛剂,隔天,吉回去清理伤口时,阿姜汶告诉他:「今天请轻一点,昨天你的手相当重。」他只说了这些。 
  阿姜努在回到眉庞山前,照顾了阿姜汶一个星期,这正好在雨安居的中期,僧侣理当不能远行,他请村民照顾阿姜汶,并为村民忽视僧侣而告诫他们。阿姜汶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直到隔年四月,才从这个粗糙的手术中康复。虽然如此,当时他还不能远行。 
  耐心与毅力,不只受到头陀老师的推崇,甚至东北地区的信众也是如此,他们对自己坚忍的毅力感到骄傲,并尊敬那些以勇气面对困境的人。 
  以阿姜曼一九一三年在那空那育省(Nakhon Nayok)巨山(Khao Yai)的经验为例,当时中央平原(Central Plain)还有很多隐密的洞穴,当他正云游于各个洞穴时,听说有个不祥的萨立卡穴(Sarika Cave),当地人警告他有大恶魔守着该穴,说它不能忍受任何入侵者。他们还告诉他,曾有六位云游僧停留在那里时,因恶疾而过世。然而,阿姜曼并没有因村民的传说而丧胆,他反而视之为挑战,并决定到洞穴中一探究竟,看会发生什么事。 
  在阿姜曼的坚持下,村民们带他到这个安静而独立的洞穴。前两夜平静地度过,身心都充分得到休息,只是偶尔会听到野兽在附近徘徊的声音。到第三天晚上,他开始胃痛。阿姜曼自年轻时便为痔疮与胃痛所苦,但这次却格外严重,腹泻、感觉虚弱,又失去胃口。他记起村民曾提及有头陀僧死于洞穴的事,如果疾病持续,他想自己可能会有相同的命运。天亮时,村民顺道来访,阿姜曼请他们到森林采集一些药用树根 (16)。服用几天后,胃部的情况更糟,身体更衰弱,意志力涣散,还因肠子的问题引起发烧。阿姜曼拒绝臣服于疾病反应下的自我放纵,「为什么我要因这种痛苦而沮丧气馁?」他自问。 
  眼见草药无效,阿姜曼便停止服用,由于胃痛加剧,三天未出去托钵。这时他借着禅坐,依赖「法」的疗效来平衡体力: 
  于是,对生命的执着便放下了,身体能接受其自然的治愈过程。。。。。。,不论疾病能不能治愈,也不管它会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我都不在意。。。。。。。这场激战从初夜到中夜,最后心变得坚强,并且能了解一切和合事物的本质,包括那发作的疼痛。疾病完全消失了,同时心安住在如如不动的一境性中。。。。。。。接着,当心进入较敏锐的近行定的层次时,好象有一道光从他的身体放射出去,而出现一个约十公尺高的大黑人,他扛着一根像他的腿一样粗的棍棒,约有四公尺长。(17) 
  在阿姜曼的禅相中,恶魔威胁如果他不离开洞穴,就要杀害他。阿姜曼拒绝起坐,阿姜曼的弟子阿姜维利扬(Wiriyang),记起阿姜曼对此次经验的叙述: 
  恶魔突然以巨大的木棒打他,阿姜曼觉得彷佛身体被埋入五十公尺深的地底,然后又浮出地面,他毫无畏惧,继续在禅定中保持专注。接着,恶魔以双手拔起身旁需十人合抱的巨大铁树,以树干击打阿姜曼,把他打得趴在原来坐着的石头上。这时,他差一点失去正念而睁开眼睛,但他并没有屈服。 
  阿姜曼与恶魔的战役持续到清晨,最后他打败恶魔,并劝诫它接受佛法。阿姜曼出定后,「在他修行之初的重病竟然痊愈了。」阿姜曼对自身疾病的接纳,是他在禅定中注入稳定力量的结果,他引导心到痛觉上…专注于疼痛,不逃避,也不抵抗…直至心达到一境性。这次在洞穴的经验后,长期以来困扰阿姜曼的慢性疾病彻底痊愈,因为: 
  他的心已经到达诸疑尽除的境界。。。。。。。此外,他从未梦想过的许多了悟都在心中显现,那便是烦恼的根除,以及如何针对不同根器的人授与断苦的方法。 
  第四天,阿姜曼到村里托钵,这天他仔细思考,为什么其它云游僧会在这个洞穴中过世?第一位僧侣待了两个月,第二位三个月,第三位四个月,而第四、五及第六位则待了五至七个月。阿姜曼注意到每位僧侣在应持守的戒律上都有所犯: 
  第一位头陀僧。。。。。。在洞中储存食物。。。。。。。第二位僧侣。。。。。。砍树去建造两座高平台,把洞内的平台当作卧铺,洞外的则当作坐席。第三位。。。。。。在森林中掘野树根,并煮来吃。第四、五及第六位僧侣。。。。。。。每位都曾在洞穴中储存托钵来的食物,并曾在森林中摘果实。 
  当然,这些僧侣不一定要奉行与阿姜曼相同的教条,在当地的传统里,他们并没有破戒,但阿姜曼不这样认为,在他看来,这些僧侣都同样因为犯戒而死,因此,他严格地信奉苦行。的确,遵循这些原则是这位头陀大师核心的教法,他与其它云游僧的信念,都是得自于他们坚信清净的苦行生活,可以保护自己远离灾难。 
  阿姜曼在萨立卡穴待了整整一年,经过密集修行与闭关,他在自己身上与痛苦中获益良多。他发现一旦接受痛苦,不逃避且观照它,如此便能在其中用功。这个经验转变了他,他告诉一位弟子: 
  从那时起,不论何时生病,我都不再依赖草药,大多时候我会一直禅坐,直至疼痛消失。就如佛陀在︽觉支经︾(BojjhaNga Sutta)中的教导,我用禅定来对治疾病。据我所闻,佛陀身患重病时,在禅修中致力于七觉支,随后他的病就消失了。虽然我对所听闻的「法」深信不疑,但直到我将「法」融入修行的那一天开始,我的信心才坚定不移,这时我对「法」的信仰才真实不虚。 
  据说当时阿姜曼就是在萨立卡穴证得不还果(anAgAmI)(18),那时他约四十岁,正值云游生活的第二十一年。 
  如这些叙述所建议的,头陀传统最独特的看法是「自依止」的坚持。在东北地区居民的心目中,能面对困境与忍受痛苦是种美德。不论他病得多重,一位认真的头陀僧绝不会有还俗的念头,他宁可身着袈裟而死。 
  这个态度与曼谷行政僧形成强烈的对比,他们大多不能忍受身体的痛苦,所以在疾病缠身时就会还俗。的确,许多行政僧写信给僧王,请求批准他们还俗的请愿,多数的理由是:「因重病无法继续道业。」(19) 云游的禅修僧常暗指学问僧不愿经历痛苦或困难:「他们希望凡事舒适。」阿姜查这样总结头陀僧的经验: 
  如果某人得到疟疾而去找药,老师会说:「你不需要药,继续修行!」更何况,当时并不是每个地方都有药。有的只是生长在森林中的草药与树根,僧侣便是因物质生活如此匮乏而受苦。在这样的环境里,僧侣必须有坚强的耐心与毅力,他们不会因小病而受到干扰。今天,你才有一丁点痛,就已经赶着要去医院了! 
  云游僧于病中学会审察病痛时的感受,也学习到疼痛并不是恒常的,而是一直在变化的。他们看到,身体的感受只是身体的感受,而念头与感觉(feeling)是有别于感受(sensation)的 (20)。头陀僧了解,既然心在制造痛苦的过程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它同样也能让人远离苦。他们将自己投入于禅修中,也时时保持正念,他们明了疼痛不过只是另一种经验罢了!疼痛也会回报他们,使他们知道如何增长平静、禅定与平等心,但这绝不是个容易学习的课题。 
  【注释】 
  (1) 这种疗法必须与一些都市人所用的方法加以区别。根据一九九五年的报纸报导,都市人饮用所谓神圣的僧侣的尿液,只因为他们深信这可以治疗疾病。头陀僧与白衣只饮用自己的尿液,而且只在生病时服用(佛陀时代传统的吠陀医学,则常以母牛的尿液来腌制)。 
  (2) 「法药」是一种透过佛法的修行,运用戒与禅定的治愈力量,来治疗疾病的方法。 
  (3) 阿姜曼一生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在云游,一直到七十多岁才定居,开始教学。 
  (4) 许多专研巴利文的僧侣去找阿姜曼一探究竟,有些人期待他能减轻他们的苦恼,或使他们觉得舒服些。 
  (5) 虽然阿姜绍严格地遵循头陀行,他对弟子们却很宽容。也许阿姜曼认为老师一旦不严格,弟子们会变得散漫,因为他们一点都不畏惧老师,所以阿姜曼以另一种方式来教学。参见 Bua, Patipatha phra thudong kammathan, 288。 
  (6) 阿姜曼所提及的五个禅定的业处,是指五个身体外观可看到的部分:头发、毛、指甲、牙齿与皮肤。在不净观的禅修中,身体分为三十二个部分,其中前五个是外在的,其它二十七个是内在的。 
  (7) 一九二六年,当阿姜范于沙功那空省云游时,身患重病。阿姜曼教他整晚禅修,以身体的内在当作禅观的对象。阿姜范遵循这个指导,第二天清晨就痊愈了。然而,阿姜范并没有透露禅修方法的细节。 
  (8) 在阿姜拉开始过云游的生活前,医治疟疾的现代药物渐渐普及,许多人靠它而康复,奎宁在这个世纪才普及于泰国,但乡村地区的人们,一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才有办法取得这类现代的医药。根据一位在一九○二年掸族人叛乱时,跟随曼谷军队到清堪(Chiang Kham)的现代医师普亚?威布那维(phraya Wibunayurawet)的记录显示,军队中的药物供应包括奎宁与草药。 
  (9) 阿姜布瓦的评论大概是当地的一种表达,意思是可怜的阿姜拉无须在遭疟疾肆虐后还皮肤过敏。 
  (10) 阿姜范对阿姜拉的悲怜,可能起源于他自己的一场疟疾,以及他照顾病人的经验。二、三年前,阿姜范与其它僧侣曾在乌隆省云游,当他们到达山丘村(Hill Village)的森林隐居所时,其中一位僧侣罹患疟疾。那时是一九四五年,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很难找到医药,阿姜范于是带着生病的僧侣回到文田寺照顾,一直到他痊愈。阿姜范自己也因疟疾复发,前后拖了十年,才逐渐习惯。在这之前,他云游时,身上总带着些药草。 
  (11) 波罗密(barami,巴利语 pArami)指的是那些决心成为阿罗汉的人,所达到的一种德行圆满的境界。 
  (12) 蛇神(naga,泰语 nak)是冥府控制水的蛇神;鸟神(garuda,泰语 khrut)是神话中的人物,半人半鸟,象征太阳,并会消灭蛇。阿姜汶这段的回忆正反应出当地的信仰…服从大自然世界的力量,并坚信神与神话动物的力量,这同时也表示,他深信苦行僧纯净的动机与意念自有其力量。 
  (13) 禅相(nimit,巴利语 nimitta)是一种在禅定、梦境或其它冥想的经验中出现的影像。 
  (14) 禅那(jhAna)通常译为禅定、喜、乐、狂喜,但没有一个译词是合适的。根据古那拉塔那(Gunaratana)的说法,禅那是一种深沉的心灵专一状态,其特征是心完全专注于所缘。(The Path of Serenity and Insight 'Delhi: Motilal Banarsidass, 1985', 3…4。) 
  (15) 不要与另一位阿姜努…阿姜顿的同行僧侣混淆。 
  (16) 阿姜曼大概可以指认出他所需要的树根种类及其所在的位置,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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