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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突然传来脚步声,还有人的说话声音。叶颖来不及多想,连忙冲到大门口,全身化作黑影,悄无声息地从门缝挤了出去。
出了门,她才发现门外竟然不是正午,而是夜晚。楼的四周模模糊糊,只有这座孤零零的楼本身是清晰的。她抬头一望,整个楼竟然以巨龙的尸骨作为骨架而建,腹部即是大厅和楼梯,双翼弯曲,构成楼两翼的天顶。楼前,两只巨大的蜡烛正在燃烧,而那蜡烛——竟然是两具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蜡化尸体!叶颖顿时感到胃里的液体在翻滚,她忍住强烈的呕吐感,跌跌撞撞走下步,伏在台阶上听里面的动静。
“师傅,自从取下了‘那个’之后,那尸体开始呈现出复苏的征兆,您说不会出事吧?我真怕它不受制约之后,会……”一个听上去和叶颖年纪相仿的声音说道。
“应该没问题……魔族的力量是与遗迹联系在一起的,如果坚守住遗迹,也能对魔族起到些许牵制作用。”被称作“师傅”的人用沙哑的声音应道,“暂时增派人手,守住这里吧!我们别无选择,为师想不出更好的对策了。再者说了,这亡灵暂时不会归来,我们还有短暂的空隙;实在不行的话,把‘那个’插回去也能镇住它。为师真正怕的,是即将复活的那个遗迹,不,不是遗迹本身,是那个人……唉,不能再造成事故了!22年前,13号楼内的遗迹复活,由于准备不足,最初的封印仪式失败了。后来多亏你大师兄不惜以72条人命和自己一臂作为祭品,才勉勉强强用血印结成了契约,镇住了徘徊在那里专门肢解尸体做雕塑的魔物。”
叶颖一惊,她已经从范松等人嘴里听说了22年前“每晚杀一人”的怪谈,但没想到真相根本不是这么简单!照这人的说法,那72条人命不是学校无法对付魔物才丧失的,而是从一开始就计划好要牺牲的!“祭品”这个名词冲击着叶颖的脑海。
只听那人继续说道:“没想到,72条人命加上法师的一条手臂还是经不住岁月的考验……前几天,13号楼的封印终于崩溃了。不过,竟然有人用非常强大的力量将整个遗迹吞入了我们根本无法探测的异空间……”
“我们本来的目的不是就是要封印苏醒的魔族遗迹么?有人替我们做了,不值得高兴么?”年轻人问道,他的语气充满纯真。
“……”师傅一时语塞,但马上换作严厉的语气道:“小孩子家懂什么?我们不知道能施展如此强dafa术的人是何方神圣,也不知道他是敌是友、有什么目的……如果他与我们为敌的呢?不提早做好最坏的准备,怎么去抵抗?记住,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而是关系到全校师生的生死存亡!”
“还是师傅您想得周到……学校的安危、师生的安全,这重担只有我们学生会一肩来挑了!”
听到“学生会”三字,叶颖浑身微微一振。“怎么学生会也来掺和这种事?他们有什么能力对付魔物?”不料,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谁!?”里面的人立即终止了谈话,向门口奔来。
“最好不让他们看到我。”打定主意,叶颖用右手摘下右耳上别着的水滴形状的水晶耳坠,回手甩向楼门;接着,她用左手褪下右手的银丝手镯,并向后倒越,退至楼前广场。那耳坠是宝石“女神之泪”的复制品,可以当作运用冰系魔法的媒介,它在门前炸开,然后凝结空气中的水分,瞬间就在门前筑起一道冰墙。
叶颖没指望“女神之泪”的复制品能挡住楼里的人,她只是争取一些时间。“开启吧,次元之门!”她将手镯一晃,手镯便迅速变大,成为足够一个人通过的环,环中央展开了连接这里与现实世界的超空间。叶颖举起环,从头向下套下。
“炎蛇招来!”一条火蛇旋转着,击碎了楼门和冰墙,楼里的人随即冲出。他是一个带着金边眼镜、书生气十足的年轻人,胸前挂着银制十字架,在一身白色晚礼服外罩了一件白色斗篷。此时,叶颖的身体已经完全进入超空间里,只余下逐渐缩小的银环。
“别追!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是‘女神的忏悔’!”他的师傅在里面大喊道,他像是惧怕什么,声音有些颤抖,充满恐惧,“如果真是它,麻烦可就大了……记住,在你的剑练成之前,不要与使用能随意变化的银色武器的女人交手!虽然每次杀生都会忏悔,但那还是一件沾满鲜血的可怕凶器……”
“是,师傅。”白衣年轻人恭顺地停了下来,点点头。
叶颖将超空间出口调整2号楼楼顶,回到正常空间。她将银环再度缩成手镯,套回右腕,然后摸出手机,看看是谁坏了她的事。她怒不可遏地按了接听按钮,刚想劈头盖脸地数落一顿,不料手机里面却传来一阵陌生的笑声。
“是谁?”叶颖有些诧异。
“空无一人的灵堂,供奉的不是无辜者的亡魂。白骨巨龙的干枯羽翼,庇护着守灵者自己的尸体。身披神圣外衣的恶魔,拔除了死亡的眼中钉。”里面也是个男人的声音,用略带哀怨的语气吟诵着并不规整的诗句。
叶颖一皱眉头,不过语气马上缓和了:“原来是你!那个蒙面人!”
“瞒不过你呢,精明的猎人,暗夜之影。”那人肯定了叶颖的猜测,继续说道,“空间坐标位于主楼地下相反方向的白骨灵堂,你就不用去了,因为它的主人的亡灵并没有归来。”
“你的意思是,暂时失去‘那个’不要紧?”联想到那师徒的对话,叶颖脑子里灵光闪现,将线索串联起来。
“你已经去过了?”这回换作蒙面人略微有些惊讶,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我低估你了……好吧,不管你知道了多少,请你暂时远离那里,还要多多提防学生会的家伙,这可是为你好!”
“可我还不知道他们所说的‘那个’是什么!还有,学生会到底在扮演什么角色?”叶颖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
“真相是要靠自己去探索的,这样才有乐趣,不是么?呵呵……”谁知,那人并没有回答,而是在笑了几声后,挂断了电话。
“喂,你别挂!”叶颖大声喊道,但手机中已经传来“嘟嘟”声。“要不是你打电话坏我好事,我也许就能知道更多有用的消息了!”她埋怨着坏她好事的蒙面人,然后连忙查看通话记录,却发现并没有这条记录。她颓然坐在地板上,思索着,却怎么也不能将这些零星的线索继续组合起来了。本以为知道得越多,就越能接近真相,没想到增加的只是障碍,前进的方向反而迷茫。一想到自己就连蒙面人的身份也不知道,而对方却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码,她甚至有些气馁。不过好在她一直是个开朗的女孩,“睡一觉就会忘却所有烦恼”,她这么安慰自己。
第六章 亡灵歌姬的夜半歌声
又过去三天,主楼还没有恢复开放,而更大的危机却悄悄逼近。
已是晚上十二点,学生宿舍早已断电,教学区的门前挂上了沉重的大锁。校园里弥漫着淡淡的雾,昏暗的街灯照亮无人的街道,四周一片寂静。叶颖身披黑色大衣,从一个楼顶跃到另一个楼顶,监视着有无可疑的动静。
“呜……哦……啊……”一阵声音甘甜但曲调略带伤感的歌声从教学区里飘荡出来,但由于距离太远,歌词模糊不可辨。叶颖美头一皱,循着声音方向追踪而去,却发现有几名学生神情恍惚、衣衫不整地走向教学区的围墙。眼看他们就要撞在围墙上,还没等叶颖大呼“小心”,他们就如同崂山道士一般,穿墙而过了。
叶颖也来到那段围墙前,伸手一触,在空中产生了水波纹一样的波动,原来是超空间的入口。她小心翼翼地从中间跨越过去,展现在她眼前的,与以往都不同——这次不是只有单独的建筑,而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微风拂面,伴着树叶婆娑的声音,从树林里传来了曲调凄惨的女子歌声:“好一个英俊的人儿,好干净漂亮的白衣裳,可是我看不清你的脸庞……”
“怎么是这样的歌词……”叶颖倒吸了一口冷气。
从黑暗的树林中传出一点灯光,这刺破迷雾的光亮究竟是吉兆还是凶兆?叶颖可顾不了这些。
离近才发现,灯光来自一座中式庭院建筑四周悬挂的灯笼。事实上,光线并不是很强,但在这阴森的树林里显得格外突出。这时,歌声暂时停了下来,水流潺潺的声音便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格外突出。叶颖将身体紧贴在墙上,从雕花窗的空隙中向里望去。
中式庭院少不了假山、小桥、流水,这里也是一样。被青藤缠绕的回廊,连接着一座流杯亭。不管论文还是论诗,甚至只是闲谈,在月下流觞,本是一件颇具雅韵的事;但现在,流水倒映着惨淡的月光,再将在座的几位目光呆滞的“客人”映得面无人色,实在显得诡异无比。那些人当中,有叶颖刚才看到的,衣衫不整的学生,也有几个是身披白色长袍、胸前挂着十字架的人。而最让叶颖吃惊的是,一个身穿白色晚礼服、带着金边眼镜的文静年轻人,正用一个镶满各种宝石的黄金十字架拄着地,像是努力抵御着什么,他脸上的神情分明显示着他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那十字架与一般十字架不同,它纵向长、横向短,俨然就是长剑的模样。
“那边的俏郎君,为什么不抬起头,让我将你的脸庞看个清楚?”那凄凉的歌声再次响起,叶颖转头望向歌者,原来是个身披几乎透明的白色纱裙的妙龄少女,从这个角度看不到她的脸,但她格外白皙的皮肤显得那么不自然。
“你……你骗不了我……你、你……”那个白衣年轻人摇摇晃晃勉强支撑着,似乎站立不倒就已费了他所有的力气。听到他的声音,叶颖暗暗吃惊,这分明就是白骨灵堂里的那个年轻人!
“白衣的俏郎君,你在犹豫什么。啊,你的脸在我眼前清晰起来,是那么有魅力……”少女还在歌唱。
“天堂穿心桩!”年轻人大喝一声,他一瞬间爆发出摄人的气势,他抬起黄金十字架,指向少女。“嗖”的一声,一个物体闪着金光从十字架前端疾射而出,穿过了少女的身体,钉在对面的柱子上。那少女惊得后退几步,其他人却对这变故视而不见。叶颖定睛一看,原来那是一个木棒粗细、大约30cm长的金色尖桩。
歌声一停,年轻人仿佛从痛苦中暂时解脱。他一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边用两只手分别握住十字架的上下两端,然后一拉,十字架立刻分离开来——原来这真的是一柄剑!剑身上的光芒仿佛在流动,闪烁不定。
“啊!”少女尖叫着,用衣袖遮挡着十字剑所放出的光芒。在那光芒之下,她身上薄如蝉翼的纱衣开始燃烧,她白皙的肌肤也开始变黑。
“我们的主,我们信仰你。请打击我们的敌人,让他们在你忠实的臣仆的脚下迅速毁灭吧!”年轻人开始祈祷。
这时候,刚才还对这一切熟视无睹的学生们纷纷目现凶光,站了起来,将年轻人围在中间。“快闪开!”年轻人大呼,却无人理睬。有人上前扼住他的咽喉,有人搂住他的腰,有人抱住他的腿,有人张嘴咬他,还有人上去夺剑。“小张,是我啊!啊……别咬我!……老王,连你也!”年轻人拗不过这么多人,黄金十字剑终于被人夺下,插回鞘中。
少女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身上的衣服、肌肤重新恢复原样。她轻挪脚步,来到石桌前,取出一个精致的梳妆匣,将脸上的淡妆抹得